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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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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刹那,阡忽然想,就这样,带着她隐遁在三峡的渔火之中,做江上客,每天此时,争得半刻闲暇同看黄昏……应该每一天的颜色都不一样吧,有时候夕阳会是纯金色流光溢彩,有时候却如有今晚这般的凄恻,萧条得半江瑟瑟半江红……
“过路的朋友,来我家一起喝酒吧!”最近一处渔船上,一入夜,气氛反倒热闹欢愉,这家庭一定不小,循声看去,单是船头就围了有十多口人,黄发垂髫约有四世同堂,对酒谈天的几个青年人,见胜南与云烟立于河畔良久,热情地邀他们去船上作客。这样的邀请,真是始料不及,他和云烟,却不可能拒绝。
不知不觉,竟轻易地接近了这种生活,幸福,热闹,尽管可能会贫穷,可能会有摩擦,但人世间有什么,比亲人们个个都在更值得羡慕?这生活真的弥足珍贵,此刻,便让男人们的畅谈声,妇人们的催促声,小孩子的嬉戏声,老人家的笑乐声,不绝于耳,反复心头……绝不会腻,因为,将来的几十年,他也一定会有这样的生活,和云烟活到白发苍苍的年纪,满足地享受着儿孙满堂……
逃避,幻想,真的太容易。
这一刻,且将他鞘中的饮恨刀遗忘……
短暂的晚餐稍纵即逝,这渔家人聚享天伦之乐的方式,竟是趁夜比赛垂钓。年纪最长的白发老人已逾古稀,却老当益壮脾气争强好胜,几轮较量过后,三代儿孙全然落败,老人觉得不够尽兴,连外人都想一起较量了,转头就向胜南招手:“年轻人,也来跟我较量较量垂钓的本事吧!”
“真不好意思公子,家父他习惯了几十年,一日不与人较量,一日都睡不好觉。”老人的儿子稍带尴尬地向胜南解释。老人却一脸的开心得意,表情相当得可爱:“是啊是啊,我可是这一带赫赫有名的垂钓之王!”胜南不禁一怔,哑然失笑,原来每一行都是一个江湖:“真是凑巧老人家,其实在下和您一样,也是以捕鱼为生。只不过久居夔州,近来才回贵阳探亲。”“哦?是真的?那再好不过!从没和夔州那边的人比过!”老人眼睛骤然一亮,兴致勃勃,语气里充斥着想赢的情绪。
“公子原来也是捕鱼?”老人的儿子微微一愣,“我看公子气宇轩昂,而小姐温柔娴静,还以为是……贵族人家。”这儿子约有五十岁,显然阅人无数,原以为自己不会看错。他话音刚落,有不止一人连连点头附和。
“公子也是渔夫吗?那么身上的兵器是?”老头的一个孙子好奇地问他,“我适才还以为,公子不是侠客也是位将军……”
“只是在外闯荡必备的防身之物罢了,世道凶险。”他一笑,否认。
“哦,原是这样……”那青年略有失望,“哎,真的很羡慕那些打打杀杀的江湖侠客,来去自如一定很畅快。不像我们渔船上,生活如此单调。”他边说边还犹疑地看着阡,半信半疑。
“是吗,我也很羡慕那些人,有武功真的痛快,时时刻刻都随心所欲。”胜南说到这里,忽然有些忧伤,为何现实却不是这样。
“谈什么江湖武林啊,跟咱们又没有关系,来来来,跟我一较高下!”那老头子忙不迭地过来就把胜南拉过去。
是吗,江湖武林,和你林阡没有关系?说给谁听,谁也不会相信吧。你现在,就在我眼前不远,冒充着一个渔夫的角色,将来,你难道真的要归隐山林,或田园……云烟不敢流泪,不能流泪,她知道,此刻他正在努力地,坚决地背叛着他的从前,她不能反对或质疑,她惟能够支持,可是,男耕女织太遥远,南征北伐才真实。他林阡,要有一百年的血雨腥风,就不能缺少一刻在战场。
她知道他憧憬现在这样的生活,却注定只有这一刻能参与这种平凡,因为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就必须有他的承担,就必须割舍他追求的平淡,那就由她陪着他享受片刻这人生最后的平淡幸福吧,她真的懂,这个男人为她努力过,可是他必然不属于她。他的心骗不了他自己,他的语气则暴露了他的心。她所有的勇气,在看见他坚决逆心的时候,跌得粉碎。
“厉害啊公子,爷爷他从来没被人追得这么紧过!”老人的孙女此刻全然相信了胜南是渔夫,一边带着仰慕的语气讲,一边拉着云烟的手带她上前:“快给你相公助威啊,让他超过爷爷,勿让爷爷继续得意下去目中无人!”
她知道他回过头来对她的这一笑意味着什么,他告诉她,这是他在江湖之外的第一个对手,虽然只是个普通的老渔夫,可是他在告诉她,他可以为她做到这一步,下一步,直到最后一步……她,原本想继续强笑给他鼓励,却,眼泪不由自主好是苦涩,做他的妻子的确应该鼓励他,可她怎可以纵容自己用伤害他的目的来鼓励他……第一次,他和她的心没有想到一起去。他看见她面色的凄苦,蓦然脸色一变,她却即刻阻止,走到他身侧:“我只是想起,和你初遇时也是在船上,也是在飘雨,很是熟悉……一时感慨……”
“云烟,我忽然很想听你的箫。”他知道他擦不干她的泪,他忽然很痛恨他和云烟总是能猜到对方的想法。这条通往丰都的路难道在这里就要停下?她会决心为了他而离开他,只因为她不能把他的未来剥夺,她亲眼看见了他和她一起的生活,所以她觉得她不能自私地占据他的人生,把他从江湖抽离硬生生牵扯进另一番际遇。而他,何尝不是为了她而想要割舍她?就在今天,江中子和京口五叠的每一战,都在反复强调着他逃不掉的凶险,而他带着云烟离开但她却因迁就他而崴伤,他唯一的方法,只能为了她而不做林阡,可是,这么做会令她更加负疚,更加自责,她的罪名就又多了一条……
可是,不想拆穿彼此动摇了的念头,所以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直到,终于抵达了丰都,谁都不能回头了……
雨有渐大的趋势,一片雾蒙蒙的寒气,洒向遥远的天际,玉箫吹响,曲调旋律悄然滑出很远,环境再怎么恶劣,听了都觉得温馨,耳边,如果一直这么婉转悠扬,幽雅平稳该多好,却不知几时,变成前所未有、也本不该有的高亢激昂,冷风吹过她衣袂飘摇鬓发凌乱,箫声却无休止气势恢弘,这本该是男子才该有的气概,须眉才具备的血性啊,竟是从如此一个温柔娴静美貌绝伦的弱女子身上展现了出来,任凭这些局外人,听着这激昂都能被激起慷慨战念,几欲弹铗而歌共此悲壮,箫中有战,一曲既罢,剑气如虹,敌人本该不攻自破,铩羽而归,溃不成军!但她的敌人,竟是她这个把握天下的男人,他本不该尘封了他的刀,本不该逆着他的心……
云烟,云烟,原来你是在劝我重返战场,你的箫声里,其实是我的灵魂和我的追逐,我的一腔热血,而我,我手中此刻不再握刀,垂钓要心绪平和,神清气缓。
吹箫歌垂钓。箫中情绪属垂钓者,垂钓者却独为吹箫人。
世间再不会有谁值得他这样珍惜,身边这独一无二的女子啊,在他心烦气躁时安静地吹箫唱清雅,在他背弃使命时举箫歌战伐,她越劝他勿忘了战地,他却愈发想要勉强自己撑下去。
“不要吹成这样啊……鱼都吓跑啦!”除了那个童心未泯的老头子,船上的所有人,都已经沉溺在这样的箫声里。
“云烟,不要有内疚,不必管别人,今天连夜走。”他终究不想在这里就停留,不再理会更多的杂念,斩钉截铁地替她做决定。决心下定,即刻就走。
可叹那英雄无双,怎敌这红颜惆怅。
又是个寂寥的深夜,客栈外风雨不绝。连夜急行至此,因为知道她的意念已经动摇,所以一路都紧抱着她不肯松开。现在这个时间,人们一定都在熟睡,所谓梦,总要在最黑暗的时候才出现……
当她心事重重,凭栏远眺着陡峭的星空和鬼祟的飘雨暗自心碎,他知道她在流泪,他按住她的肩轻声告诉她,他真的太想带着她继续走下去,走破这双鞋,走完这一夜,但要相随无离别!哪怕越走越天昏地暗,哪怕面前身后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哪怕有一天她老去的时候后悔年少时和他这样负尽一切,他怎允许这份深爱搁浅!
“胜南……胜南,无论怎样,总是对不起……”她转过身来,泪流尽了,他还在这里,人和心都在这里,微笑着,将她揽进怀里,她欠缺的坚定,他真的全都给了她:“云烟,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可以对任何人讲,但绝对不可以对你。一次也不可以。每一个约定,都不能违背。”回答了一年前的夏夜沈延问他的问题,当阡爱上云烟,早就对谁都不公平。
“不,其实你知道我心头的决定,正如我也知道你在逆心……”怀中的她,哽咽的同时身体在颤抖,她却没有挣脱他的拥抱,贴紧了他的胸膛她说了无数次的对不起:“胜南,我今生都对不起胜南,我给了胜南一个丰都的约定,可是却不能陪胜南去……我只求胜南今夜抱紧我,把这里当作丰都,把今天当成一生。明天以后,就把今天都忘记……”
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他失去了她。纵然能够将她拥入怀中,却留不住她。他没有再劝慰她一句,这是云烟的决定,是她最好的抉择。本来,他可以扭转她的心意,现在她这么脆弱他完全可以扭转她的心意,但那又怎样?他强行留下她,却和她一起伤害了她的家人,他得到幸福,她却要悲伤,便是这样,宁可他与她相隔天涯为情所伤。
今夜抱紧她,淡了江湖,忘却仇恨,且任美人留征人,水心撼石心,蛾眉印剑眉,兰气销王气。
今夜以后,藏匿了回忆去面对明天,他告诫自己,不管周围天翻地覆,现在他所有的任务,只是在她不开心的时候抚平她的眉头。
记忆就这样远逝,人生如梦,他们一样从容,人生如芥,他们都在漂泊,人生如戏,他们就继续演下去……
光阴无法沉淀,时间如浪,他们与世沉浮,时间如沙,他们与众掩埋,时间如烟,他们与天地同散……
夜色在阴冷中消弭。
天能不能让时间就永远停在这里,天能不能体会到,离开一个人究竟要流多少的眼泪?
睁开眼,第二天竟来得这么快,抱紧她,不理会窗外的晨曦,这是开始,不是结束。就愚蠢这一次,以为闭上眼天就不会亮。
他骗自己,还好,现在云烟还在自己身边。那就不会失去,绝不会失去……如果他们在一起没有明天,那他也甘愿不要明天……
可是他更加了解,谁也无法制止这离别。离别,离开的那个人,一定比送别的那个要苦楚,所以他真的希望,她走的时候,不要回头。然而再度起身上路,他和云烟策马并行了像有千万里,根本没有半刻像要离别,他的心从未像今天这样忐忑过,忐忑她会不会突然开口,忐忑她那么清楚地对他说,胜南,我们便在这里分别吧,忐忑她流泪向他陈述,她根本不想离去。忐忑,心里却还存在着一份侥幸,今天不如尽快地过去,她忘记她的决定了……心,却为什么这样空空荡荡?他最爱的这每一颦每一笑,难道日后,真的就不能再见到……
“胜南,我们分开来走试试看,看是否这两条路都能翻过山去。”终于,她停在岔道,柔声对他说。
“显然都能翻过山去。”他一怔,微笑着抑制住自己的不舍,“我在山顶等你会合。”
“好,我尽量不让胜南等太久。”她回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和他在黄天荡醒来时看见的第一个笑容一模一样。
那一笑,胜南一辈子也忘不了,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幸福最快乐的笑容,只清幽,没有负担,没有惆怅,没有忧愁,是倔强,是美丽。
当下,目送她上山路转,也一蹬马胁,急行而上。如果能在山顶会合,就真的带她远离这人世的喧嚣,浪迹江湖,携手漫步天地间,侣鱼虾而友麋鹿,放白鹿于青崖,需行即骑访名山,爱恨全抛,不顾那世人的辱骂或唾弃,遗憾或遗忘!
但他,何尝不知道,他和她,不会在山顶相遇了……
还是这么愚蠢,还是这么固执,明明知道不会在山顶相遇,他竟还是滞留于山顶,从这一日的清晨等到了黄昏,等到夜幕降临,终于相信她再也不会出现。却还要欺骗自己,也许回去之后,发现她已经在联盟等他,砌砖堆房子等他,煮饭做针线等他,心神不宁走来走去地等他……可是,她说她不会让他等太久,不就是在告诉他,无须等她了吗,她还是那样地为他着想,所以临走的时候还伪装出那样的笑容留给他,从此他的记忆里将永无泪水,永无痛苦,想到她,最清晰的,一定是这一笑……
沿着旧路回到联盟,他这一刻根本是一无所有的,当失去她的孤独铺天盖地地袭来,突然记起他和吟儿曾经有一次送云烟回贵阳,吟儿舍不得她,说没有她在会食不下咽,她明明也想留下,却理智地征求他的意见。他微笑着摇头讲:“还是回去吧,她本就不该来。”忆起这一句时,才知此生难履丰都约。她本就不该来,所以他爱她就应该放她走。这个理应陪他到终点的故事,要在中点就被她带回临安。
夜半梦醒,知道只能在梦里才能遇在山顶,继续把路走下去:云烟,没有你,我将再不入丰都半步。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
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
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
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谨以韦庄《女冠子》祭林云
“吟儿,你小师兄说得不错,爱一个人,就要替她设想好她的未来,不能肆无忌惮,听凭自己的意念,而要把她的心情一并算上,不能让她笑的时候都勉强,不能让她快乐的时候却空虚悲伤。”
失去云烟姐姐的最初几天,阡思念过度而夜夜不能入眠,每当听见响动会觉得是云烟回来了,他会很激动地冲出来但是即刻又神色黯然地停下脚步返回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黔西之战还必须由他来善后,联盟何去何从也仍然由他来决定,轮回剑之争迫在眉睫,因为他在所以大家都胜券在握。他们都觉得阡承受力真的很强,阡在人前一如既往地镇定自若。可是吟儿不敢深入问他,云烟姐姐为什么竟也能狠心离开他,她只能在每天深夜看见阡一个人站在冷风里默看天月,那时候阡脸上憔悴的神色,才暴露了阡心中无穷无尽的遗憾和痛苦,看着阡刻意隐藏着悲痛欲绝时那种无能为力,那一刻吟儿哪里还觉得这是他们那位威武无双的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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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悲欢离合总无情
第332章 悲欢离合总无情
风起。
落叶卷着颓废的思念往身后涌去,人却要在回忆的波澜里继续向前。
战事告捷后的五六日,盟军完成了无数次的兵马交接,从慕容山庄伊始,各家主力陆续着手转移,魔门暂由何慧如与诸葛其谁坐镇,约定将与黔西民间相安无事。眼看着魔门之乱平息,金人士气受挫且无兵力可借,群雄皆知,留轮回剑稳操胜券。接下来,只需由川蜀短刀谷与黔州沈家寨为后盾、支持林阡凤箫吟越风等首领紧随剑踪、不令金人有可乘之机便是,不必再像半年来那般大费周章大动干戈。
数月来,傅云邱也将大理事务打点得井井有条,先前铁家叛军皆已臣服麾下。原以为要动荡良久的大理竟这么快就大局已定,饶是那曾经不肯对阡服气的江西宋恒,赶赴黔西来与柳五津路政会晤之时,都难得地面露敬意叹服林阡知人善用。
这一日,却是吴越要率红袄寨诸将返回泰安复命,而宋贤则由樊井大夫带离黔西、赴短刀谷治伤养病,玉泽与兰山随行。船王之所以送兰山去短刀谷,并不只如口头上说的要兰山跟随樊井学医,而是刻意向她隐瞒了师父在冷冰冰黄鹤去手里的事实,樊井知船王打定了主意想要独自援救恩师却不愿连累师妹,叹这船王对兰山实在是关怀备至有情有义,原本樊井脾气古怪甚少收徒,却也被打动收下了兰山,而蓝玉泽的一路相随,更是谁人都无法阻拦——“若有蓝姑娘在,杨少侠必定能更快痊愈。”每个人都这样讲,也就是这个理由,促使那位冷艳阴毒的慕容庄主,理屈词穷地第一个率众撤离了战地。
那一厢,柳五津也把宝贝女儿托付给了宋恒一并带回短刀谷去,因而一路都在依依惜别连连嘱托场景犹似托孤,路政好不容易才能插上话讲到正题,只为嘱咐宋恒向寒泽叶问候并强调他要万事小心,寥寥几句却内涵分明,听得出,短刀谷的争端,其实已经箭在弦上。
阡陪同新屿宋贤行了良久,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新屿和宋贤并不同路,今日分道扬镳,不知何时才能重叙。
“话不多说,你要保重。”新屿先说,拍拍他的肩,“勿再送了。”
胜南点头,只能空将未归意,说向欲行人:“替我问候伯母,回去以后,多帮我关照我娘。”新屿答应着,半带玩笑:“自古征人难顾家,如今总算体会到了?”见胜南面露微笑,新屿转过头去,看向宋贤马车外,那白衣胜雪、清雅孤独,该是胜南至今都没有偿清的债和永远解不开的心结了……想到这里,新屿不禁叹了口气:“宋贤曾经说过,如果不是因为饮恨刀,不是因为短刀谷,你就不会与她情淡,如今看来,真是这样……蓝姑娘在夔州受伤的事,想必盟主也已经告诉了你。”
胜南怆然点头,六日前与云烟不顾一切地走,他知道这样的冷落是对玉泽最大的伤害,却终于无法弥补,惟能走到她身前,郑重地对她讲:“玉泽,我没有别的请求,只希望你能忘记我,忘记这个、辜负了你伤害了你的人。”相爱多年,竟亏欠。
玉泽噙泪起身,此刻她对他,却有着最不忍的怨和必须强忍的爱,事过境迁,原来她和他都是孑然一身:“胜南,没有辜负我,只是我不够勇敢,总是在不该胆怯时胆怯,也不够幸运,不能做那个和你共度此生的女子。”
玉泽转头,看向兰山正在照顾着的尚没能清醒的宋贤,轻声向阡保证:“我会照顾好宋贤。下一次你去短刀谷的时候,应该就能和他重逢叙旧。”说不完这一句,她察觉到如果再说下去就会暴露自己的脆弱。造化弄人吗,竟让她和他对话时,像两个久违不见的老朋友在路上擦肩而过,寒暄着微笑着真是虚伪。她不敢再抬头看他的面容,只能狠心不再看、不再想,从今以后,林阡与她蓝玉泽无关。
正在被柳五津“托孤”的柳闻因,不经意间向这里瞥了一眼,不知怎的就忆起两年前自己胡闹跳上蓝家围墙时那个面带微笑劝她离开的林阡哥哥,那时的他,还不像今时今日这样的至高无上。但林阡哥哥是不是更怀念那时?如果一直维持着那时,林阡哥哥此刻的面容里,才不会既有微笑也有感伤……
“闻因,怎么了?还有三条养马事宜呢?我正在记录啊!”柳五津纳闷地停下笔,忽然发现女儿的眼角挂着泪,大惊失色差点跳起来:“哎,闻因啊,你不想离开爹就直说啊!哭什么!?女儿难道是长大了心疼爹?”被他这么一叫闻因哭得更甚:“爹,林阡哥哥,他,他什么都没有了……”
“什……什么?”柳五津陡然一怔,面色苍白,原来女儿心疼的另有其人?!
“云姐姐被叶文暻送回去了,蓝姑娘也要随杨少侠一起走了,林阡哥哥他,什么都没有了……”闻因哽噎着,眼眶通红,“为什么要放啊,明明云姐姐和蓝姑娘,都该是他一个人的……”
柳五津瞠目结舌,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我……我最近会留意着他,不会让他像上次那样走火入魔。”
“他不会走火入魔的,我看得出来……”闻因擦干泪说,柳五津登时一愣,更加瞠目结舌。宋恒忽然叹息:“这样也好,现在的林阡,才教我心服口服,情感剧变尚能维持一贯的神情气度,才是一盟之主的风范……不过,可惜了玉泽……”说的同时眼睛会不自觉地往玉泽飘,却无能为力。
“也可惜了云姑娘……以前觉得云姑娘和胜南的生母玉紫烟很像,明知道这个男人对另外的女人始终如一却还不顾一切闯进他的世界,也许是为了分担一个英雄心里的孤独吧,可是,紫烟她都未必及得上的是,这云姑娘的大性情和大智慧,包容了胜南的一切,唉,这一点我以前想不通,现在才明白,原是生在帝王之家的缘故。”路政说了许多,柳五津仍旧保持着瞠目结舌。
“宋堡主能对胜南改观,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路政转头,笑问宋恒,多日不见,宋恒眉间傲气仍旧不减,但见识明显也有所增进,想他在大理坐镇半年,理应幼稚少了,成熟多了。
“我只是遵循我对天骄讲过的话,数月前天骄让我一定要对他改观,我就对天骄说,如果他能在一年之内收服魔门,我就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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