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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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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在最近的十余剑内都只有防守,从来没有攻击过!
不容多想,范遇惊呼一声心都差点跳出来,便在这一刻,盟主已被状态反常的郭昶迫到绝境,前有郭昶凶猛逼迫,左右都被剑路封死,只差一步背后就是山壁拦路,连立足之处都不再有,不束手就擒别无它法!
当前后左右全然受阻,吟儿却远不如想象中那般慌乱。她无路可站又何妨?只要惜音剑有位可占便好!濒临绝境,剑不曾停止过半式,边完全凌空地侧行于山壁上,边居高临下地继续和郭昶打,如此飞檐走壁的本事、炉火纯青的轻功,怎可能白白浪费了还没拿出来就输给了郭昶?!一旁的范遇等人见她化险为夷,皆喜形于色,赶紧喘了口气继续观战。
然则郭昶眼看拿不下吟儿,毫不犹豫也立即趁胜追击走壁而上,众人见两道身影于山壁上另辟蹊径,时走高时降低,忽斥远忽迫近,唯剑之交火一直不灭,不禁又是赞叹又是担忧,须知这千仞壁陡峭嶙峋,岂比得上平地斗剑轻易!?他二人却渐入战况,片刻已不凌空横走,换作倚壁疾行,娴熟得如履平地,攻势不减,步法不乱,力道不绝。
“以剑绘路。”范遇抬望眼,暗叹这幕情景,山壁上交错着两簇强烈剑光,时不时还会横擦过坚石拖出无数火花,偶尔更有石碎而坠,可见斗剑激烈。
“真是蹊跷,郭昶他剑法虽然不赖,也没听说有这么高,能缠盟主这么久……”“恐怕是背水一战,迫切想把盟主俘获,所以才这般拼命吧。”“今天的郭昶,战力比往常提升了至少十倍!”“那么……盟主她一时半刻能击败郭昶么?”“击败?盟主现在只能靠在山壁上一直避让着走,根本无力还击啊……哪里有机会击败他……”盟军诸将窃窃私语,只有范遇能听得见。
范遇心念一动:不一定……
不错,“盟主现在只能靠在山壁上一直避让着走”,而且的确一次比一次更贴紧她身后石壁看似无力还击了,但如果说,盟主是在伺机利用山壁、故意地越贴越近、等候着一个时机……范遇心底雪亮,原来是这样!――
恰是此时,谁都看见交战中的盟主流露出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破绽,立即被郭昶抓住一剑就直扑过去,盟军除了范遇所有人都是面色大变,郭昶明显没有犹豫,适才横生的暴戾之气顺着繁弱剑一同冲撞到紧贴于山壁的吟儿面前,只差寸尺就能夺了她性命!
“最后一剑!”郭昶大声喝,却来不及将话说完。
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郭昶哪里来得及有意识考虑多少,近在咫尺的这道浅白色影子竟在最后一刻惊人一移,从自己与山壁之间消失!一声巨响,本该刺在吟儿身体里的繁弱宝剑来不及收回、势如破竹般撞入石中央,随之掠过郭昶眼前的是从斜路里重新袭出的惜音剑!转守为攻,只在交睫间!
郭昶大半力气都给了适才的最后一劈,现在还剩小半力气哪里拔得出兵器来抵挡,胜败转换得如此突然,还来不及想清楚,已然被盟主她一剑锁喉,凝神看去,盟主得胜的笑容里存着三分的狡黠:“最后一剑,在我这里!”
他万万不会想到他赖之阻断盟主的坚硬山壁,竟在最终扣留住了他的繁弱剑!此情此境,显然输了!
“好一招欲擒故纵,一劳永逸!”范遇欣喜叹息,想适才战局凶急,也唯独盟主能有胆量铤而走险,假意示弱以诱引郭昶全力贯注于那一剑来杀她。而最后一刻在岩壁上的极速一移、害郭昶一举击空更失了武器,除了盟主,天下间恐怕也没几人速度追得上、身形够得了了!
黑暧昧道会会众齐齐大惊,匆匆上前,纷纷问道:“二哥!可有事!?”
久之,郭昶和盟主还停留在山壁上不下来,更教黑暧昧道会会众担心不已,纷纷猜测二当家是否被她劫持,还是已经死了?!
“莫对二哥不利!”大当家已是战俘,二当家又生死未卜,如此战局,怎不教黑暧昧道会军心大乱。风云突变,形势逆转!吟儿虽是受要挟而来、为交涉才战,却很可能凭这一战给黑暧昧道会带来永劫!
“二哥,你应我一句啊,你还活着吗!”人群里有人吆喝着。
“你才死了!”中气十足,显然还活着,所以众人松了口气,郭昶既然没死,那一定是被凤箫吟劫持了。
“我所见高手,无一人像盟主这样地设局打败我。佯败,以石锁剑,得胜,卷土重来。”郭昶自己送进山壁的繁弱剑,终究一时难以挖出来,耷拉着脑袋,后悔不迭。
颜猛见势不利,立即拔刀出鞘,直架在范遇脖子上:“盟主!切勿乱来!快放了二哥,否则你的麾下性命不保!”
吟儿一笑,想,若是杨致诚他还在这里,肯定会立刻大喊:盟主,别管我们!杀了这些散兵游勇,黑暧昧道会解散定了!倒是庆幸,现在留下的是范遇呢。
颜猛看她忽然一笑,整个人都怔在那里:“你……你笑什么?听见没有!带二哥下来!否则杀了他!”
“是郭昶他自己不想下来。”吟儿面露无辜色,“你们二当家,时刻不想与他的繁弱剑分离。怪不得我。”转过头来看向郭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胜了你,希望你依言放了我所有手下。至于我,容后再议。”
“好!既是输了,当然依言放行。”郭昶正色,“六弟,放了他们!”
“要等到二哥安全下来,我才放他们!”颜猛立刻说,关心之至。说的同时刀已在范遇脖子上留痕。
“郭当家,适才盟主在战局中流露的破绽,连我这不甚懂剑的人也看得出是她的剑局,为什么郭当家这样的高手却没有看得出,还心甘情愿把剑送进了石壁?”范遇虽在刀下,却仍然像平时一样的足智多谋,抓紧时机来引导局势。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陈旭轻声代郭昶答,却连他自己说完也觉得不够贴切。
“为何、我没有看得出来?”郭昶面色一变,静下心时已不如适才暴躁,果然适才是走火入魔。
“因为,刚刚的郭当家,和平时的你不是一个人。”范遇说的同时,远远看着为了救他们而孤身入局的吟儿:盟主,范遇绝不会连累了你,我害你孤身赴险,便由我来,将你救出去……
“你!少给我妖言惑众!”颜猛大怒。
“让他说下去!”郭昶喝道。
“平时的郭当家,剑法不如今日狂躁,可是绝对比今日清醒,破绽是真是假,一眼就可以辨识得清,今日却一心求战,一味要打败盟主甚至不惜杀了她,神志不清所以才会轻而易举就入了盟主的剑局!我敢问郭当家,你觉得适才的自己和平常的自己,是同一个人么?”
经范遇这么一说,黑暧昧道会会众都觉贴切,郭昶自己也被震惊,握剑的手开始放松。颜猛回味的同时,对范遇杀机骤减。
“郭当家适才的表情,我只在两个人的脸上有见过。”范遇叹了口气,“一个是盟王林阡,一个是火从钩洪瀚抒。他二人,也曾这样地被激怒,继而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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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推手
第360章 推手
“什么!你少将我二哥与林阡、洪瀚抒那两个魔头相提并论!”颜猛立即打断。
“是啊,林阡洪瀚抒二人,走火入魔的时候真的就是魔头。”范遇肃然点头,带着些苦笑,“想必各位都听说过,盟王林阡在黔西作战时,一夜之间剿杀魔人无数的罪行。以杀戮去谋取征服,盟王林阡是我抗金联盟第一个这么做的人,虽然他后来幡然醒悟、不曾再肆意杀戮过一次,可是可想而知那次错误对他的部下们造成了多恶劣的影响,没过多久,洪瀚抒就完全学会了这一套……唉,不知是被什么原因触怒,洪瀚抒来到川东之后就开始胡乱搅局,听不进任何人的规劝,走火入魔,暴戾成性,他对你黑暧昧道会犯下的罪行,简直可以用罄竹难书来形容……”
郭昶攥紧了拳:“不用你说,我知道洪瀚抒和林阡是一伙的!洪瀚抒在川东见一个杀一个到处掀起战乱,林阡就在千里之外等着咱们死得差不多了、赶走洪瀚抒自己来收这成果!”
“郭当家此言差矣。我说过,后来盟王醒悟了,就再也没有滥杀无辜。”范遇摇头,“连郭当家你也知道,洪瀚抒挑起战祸时,盟王尚在千里之外,那郭当家又怎能把对洪瀚抒的仇恨,全盘推到盟王头上去?当时盟王把川东之战交给洪瀚抒,是信任洪瀚抒一定能做好一切,更千叮咛万嘱咐必须要优待俘虏,不曾想,洪瀚抒会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性情大变更作出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所以盟王立即便从千里之外赶到了这里加以阻止!我们谁都不觉得这是成果,老实说,这根本便是个烂摊子而已……”
郭昶一下子就语塞,喃喃自语:“盟王加以阻止?洪瀚抒,性情大变?”
“洪瀚抒的性情大变,就和郭当家今日的反常一模一样。郭当家现在回忆起来,可还记得适才跟盟主是怎么斗剑的么?还是脑袋里根本就一片空白,只是被一种信念牢牢控制着?任是谁都无法将你唤醒过来?”
郭昶一愣,脑海里一片空白。
“杀戮中的洪瀚抒,也是一样啊。”范遇循循善诱,“待到双手沾满了鲜血,像醉酒的人忽然醒了,知道自己根本就无力面对,无力承担这些罪过了,怎可能还留在川东?后悔懊恼,却补偿不了,唯一的方法就是离去,离得越远越好,郭当家,这就是你今时今日找不到洪瀚抒、只能找到盟王盟主的原因啊。盟王和盟主,一心一意地要替洪瀚抒补偿你们,所以,这半个月来,对黑暧昧道会都是安抚为主,从未主动挑衅过一次,这是我盟军欠你们的,盟军与你黑暧昧道会的这一战,本不是为了结仇……”好一个范遇,竟触动郭昶将心比心来感悟敌人,不仅澄清了林阡,还令郭昶理解了洪瀚抒,是何其聪颖也。
吟儿看郭昶动容,心中暗叹范遇看待问题比谁都深入,竟然能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借机招降郭昶,先前吟儿的招降方式偏硬,反倒触怒了郭昶,如今范遇和她一样看准了郭昶的死穴,避开了争锋相对而语气柔和,自然过渡,潜移默化,使得郭昶对这些都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或许会消除双方误解也不一定。吟儿想,难怪阡总要赞范遇心思细密、观察狠准。范遇他,真是林阡手下最好的谋士。
“如我所言,适才你的走火入魔之感,盟王有过,洪瀚抒效尤了,郭当家,难道要因为仇恨和误解,就被洪瀚抒影响了,让自己也变成那样的魔头,将这种暴戾成性世代流传下去吗?还是应该化解了仇恨,重新审视和接受彼此?”范遇劝到这里,淡淡一笑:“其实我抗金联盟和你黑暧昧道会都有着一样的性子啊――直到最后一刻、也绝不放弃希望的性子……”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点从生来就都一样,我们都是宋人。”吟儿补充。
“我们都一样?这么多年,甚少正道中人会说一句我们都一样。”颜猛眼中噙泪,“都说黑暧昧道会是兴风作浪的土匪,烧杀掳掠的盗寇,只有人说我们是祸害,没有人说,我们都一样,其实很多事情,我们都懂的,可是没有人知道我们懂……”
“是啊,很多事情我们都懂。朝廷软弱,故土不复,世道凶险,战祸不绝。这些,三岁小孩都知道,靠近边关生活的我们,理应比你们有更切肤的痛。可当饥寒交迫,连生计都没有,怎可能去谈民族大义……”陈旭拍拍颜猛的肩,叹息不已,“起先,真是矛盾得紧。做顺民只有被欺压的命,一旦叛逆了就只能被说成土匪。可是,走上哪条路,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想不到,陈旭和颜猛竟能率先被打动。
“谁都知道,黑了就白不回来了,可是要生存下去首先就得活啊!”“惩恶扬善的大侠英雄,只能在梦里当当了……”听他俩这么动情述说,显然有不少黑暧昧道会会众心动,自是立场不坚定的产物。
陈旭凄然:“这么些年,黑暧昧道会就这样,一边承受着正道的辱骂、朝廷的唾弃、民众的惧怕,一边也牢牢记得,血肉之躯理当精忠报国,我们,何尝不想杀了那帮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金人……唉,都是迫于形势……”
先前误会了陈旭,如今才发现,陈旭是黑暧昧道会里难得的通情达理,应该也是个怀才不遇的有为青年才是。出卖孙思雨,他可能是在劝阻不成后才推动的,甚至他对孙思雨更多的不是出卖而是尽可能的提醒和爱护。
吟儿微笑:“这也许,就是我们双方的区别吧。当你们迫于形势必须做盗寇土匪,宁可不要尊敬也要畏惧,我们却在主动地实现着理想,虽然偶尔会犯错,会绝望,甚至有时会怀疑,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矢志抗金的我们,为何要先遇到一路又一路宋人为敌,黔西魔门如是,川东黑暧昧道会如是,不可杜绝……”
“盟主可否告诉我,为何你抗金的联盟,要先遇到一路又一路的宋人为敌?为何一定要向黔西和我川东首先挑起衅端?”郭昶忽然转过头来,认真地问。
“为保证将来抗金无后顾之忧,川黔军民必当同心协力,一致对外。但若内乱不绝,川黔岂能安宁?黔西魔门与你川东黑暧昧道会,正是南宋西线之隐患!”吟儿答道,“郭昶,你一直以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无端起衅出师无名,其实不尽然。你黑暧昧道会虽说是迫于形势而形成,但有一点实在不可否认,那便是为非作歹,作恶多端,作为川东一带的地头蛇,多年来都扰得民怨沸腾,官府头痛不堪,短刀谷又无暇管治,如此顽固,自是要靠我盟军来收拾。”
“说到底,还是想劝我降你!?”郭昶冷笑,却还未及愤怒,已然被吟儿驳斥:“这是融合,不是投降!宋人与宋人之间,哪里有所谓投降?”吟儿放轻语气,“黔西魔门投降之后,依旧由魔人统治,尽管有些魔人可能会觉得生活变苦了,不能肆意妄为了,可是他们也都已经认同,最起先错的是他们,是他们先剥夺了别人的权力。他们开始正视和周边百姓的关系,不再一味欺压,而是相安无事!如今来到川东,我相信黑暧昧道会会比魔人做得更好,因为大多数的魔人不通世情不懂人性,对盟军只能臣服不算真正融合,而黑暧昧道会,却和盟军出身一致,目的一致,甚至,立场信念都一致,本就是同一路人!”
郭昶突然面露犹疑之色,显然被吟儿这一句说动。
可是,郭昶为何这一刻会有迟疑?
吟儿不禁有些蹊跷:我与范遇劝说了这么多句,软硬兼施已经消除了他们对盟军的仇恨,也应当打动了他们前来投靠,怎么看都应该是一条通畅的路,无论如何都会比金人的条件更有利于他们……
为何他到现在还有迟疑?难道有什么地方,她忽略了?
通过这么近这么久的接触,吟儿摸透了郭昶的个性,普通的威逼利诱根本不可能打得动他。那么金人又是凭什么拴住了他?
“郭昶,相信你也一样认可,正邪、黑白、敌我都没有绝对,只有一种绝对,就是金宋之分。”吟儿强调着,“既要抗金,那便该放下私仇,不是么?归属盟军,也算是给我与林阡一次机会。”
“二弟!”郑奕噙泪,“你问问我,问问思雨,也知道这个选择对不对!”
“这……”郭昶低头往下看,略带犹疑。陈旭微微点头,颜猛泪流满面:“二哥……”
“好!那便……给你们一次机会……”郭昶正色点头,不忘语带尊严。
天色暗红,江湖在摇曳的树影中汹涌。吟儿站在岩壁多时,不禁也有些累了,此刻看郭昶点头,轻声提议:“郭当家,那就将繁弱剑取出来,先下去再说。”郭昶应言点头,放松了戒备运力拔剑。
一声微鸣,逃不过吟儿的耳朵,就在背后不远传来,蓦地漾起一丝不祥,心头像忽的插进了一根刺……
轻风起,石穴动,吟儿暗叫不好正待拔剑,晦明交替的骤变过程里,一道蓝色的弧光倏地从她后方窜出来,来不及看清楚兵器属性,吟儿首先就站不稳被其猛势击落,没有挡得了这偷袭。而她身后不肯弃繁弱剑而去的郭昶,分明有本事闪躲,却为了护剑,别说让步,就是手都没松半刻,因此被那突如其来的武器硬生生钉在原地!
是刀。
这一刀又突然又毒辣,对准了适才斗剑的两个高手,风力将没有站稳的盟主掀翻了打落下去,其势不减正面过去穿透了郭昶肩背!
郭昶自己还没有想明白,鲜血已经汩汩直涌,这一刀力量震得他血脉逆转,整个左肩都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伤口触目惊心令人不寒而栗,颜猛脸色惨白赶紧要上前救郭昶,那不速之客半空之中又出一刀,风力无穷直灌颜猛,摔落在地还未及起身的吟儿见势大惊,看颜猛已然对着刀光冲上来找死,赶紧一脚将他踢在刀光之外,纵然只是刀光而已,吟儿的鞋也被刀气镇破!
好险的一刀,如果不是因为盟主本来就站得不甚稳,恐怕现在也会如郭昶一样,被刺穿了,因为那一刀,本是对准了盟主的!范遇冷汗淋漓,背心都凉了。
是啊好险……而且这一刀的力量,好熟悉,仿佛从前也领教过……
吟儿抬起头来,方知自己刚刚忽略的那一点是什么……
刚刚所有的劝降,她都是在强调着金宋之分,可是郭昶还有迟疑。
那是当然了,当这个幕后推手,根本不是金人,而也是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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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千钧
第361章 千钧
吟儿本就摔得不轻,适才踢开了那一刀更觉腿脚麻木,可是思绪紊乱时,脉络却陡然清晰――
“谁会降你联盟!你做你的千秋大梦!老子才不会投降仇人!”郭昶会为了这一句就愤怒到失去理智,是因为郭昶有一个原则,绝对不会投降仇人。郭昶他就是这般傲骨,只要有仇便誓不两立……
“这么些年,黑暧昧道会就这样,一边承受着正道的辱骂、朝廷的唾弃、民众的惧怕,一边也牢牢记得,血肉之躯理当精忠报国,我们,何尝不想杀了那帮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金人……唉,都是迫于形势……”陈旭噙着眼泪述说的真情,陈旭说,他们和金人之间,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这就是吟儿适才忽略的一点啊!试问连存在私仇的抗金联盟都誓死不降的郭昶,又怎可能去和不共戴天之仇的金人合作?!
这个幕后推手,这个先前就和郭昶达成一致的人,显然就应该是宋人啊……
换作过去,吟儿当然会觉得荒谬,哪可能涉战三方全都是宋人?更可笑的是,有那么两方还本该是自己人,这样的情景,不可思议。
现在,却只能被迫接受现实:一切,都只因为短刀谷内乱。
当大家都觉得,川东之战结束以后,林阡会立即挥师北上去短刀谷夺权复位,又有谁能料想,战火,其实早就已经从川东蔓延到了川北?!
来者苏慕离,幕后推手,正是来自川北短刀谷!不苟言笑是他的表情,冷静孤傲是他的个性,毒辣凶狠是他的刀,来无影去无踪是他的风格。
作为日理万机的苏降雪最钟爱的长子,苏慕离一直担负着为父亲分忧的重责,哪怕不择手段也要解决父亲辗转难眠的心腹大患,直到从前的敌人一个一个都不见了,直到没有了对手的父亲自己也开始苍老了,直到父亲最近又开始忧心,饮恨刀林阡的军队,正在开始往川北逼近了……
短刀谷,就是苏降雪那个偏狭国家的都城。川东,则是都城外的一道屏障。苏家,恐怕比郭昶家、孙寄啸家更不希望黑暧昧道会倾覆吧。苏慕离,当然要做郭昶的外援,而且必须做!
短刀谷的内乱,已经不用等到短刀谷去发生!川东之战,根本就是川北之战的序幕――
“苏……苏大将军!?”范遇身后有不少士兵本就来自短刀谷,显然认出了他,一旦认出他,才知事实残酷,纷纷面露惊疑之色。
“盟主,吃惊么?”苏慕离冷冷地,面无表情,唯有唇在翕动。
主将降临,苏家埋伏在四面的军队,紧跟着完全出动,尽数涌来将当中的黑暧昧道会会众与盟军俘虏围在死角,霎时平静又被撕裂。
“有什么好吃惊?从前在我们与金人交战之时,你苏家就经常有出卖我们行踪、扯我们后腿的行径。只不过,先前都是暗中使坏而已,现在总算胆子大了,敢跳出来做对手了,着实令我刮目相看。”吟儿立即回应,被谁羞辱都不能被他羞辱。
苏慕离闻言,只简单哼了一声,居高临下睥睨着一切。苏军来势汹汹,瞬间就已经宣告,现在苏慕离眼里,黑暧昧道会与抗金联盟无异,都是他要围剿的敌人。又也许,黑暧昧道会本就是他要歼灭联盟必须具备的诱饵,做陪葬也毫不惋惜。
“苏慕离,你真是个魔鬼!”纵使是陈旭,都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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