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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3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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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控弦山庄”,这个组织,高手远不如南北前十多,但比“含沙派”、“捞月教”和“绝杀”更加盛产奸细,近年来安插到川蜀的奸细固然不少,却没有公然聚集到一起烧杀抢掠过半次。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在九月林阡入谷、川北之战打响的同时,作为五大杀手锏之一的秦毓秦敏兄弟出现了,他们到这里的目的,很明显是要和一些内应接触、酝酿、着手对短刀谷甚至整个川蜀掀起大乱!这,是川北之战必然要尾随的灾祸……那晚林阡没有竭力帮洛轻尘追捕秦毓,也正是从长远考虑。
然而在短刀谷的地盘,贺若松尚且不敢随便作乱,秦毓却敢,还比林阡想象中更快,究其原因怎可能是头脑简单!?加上秦毓那晚见过林阡一面,心里一定清楚林阡对自己会有印象会注意到,这种关头,为什么还敢顶风作案?冒着一个残害川蜀周边控弦庄据点的大风险?!
控弦庄,显然也在和短刀谷里的一个人或一方势力,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个势力对控弦庄保证,只要他们肯听话肯合作,就一定能够在短刀谷中夹缝生存!那个势力和控弦庄的合作,必定比苏降雪和贺若松的合作还要早还要密切,所以控弦庄才有胆子那般嚣张!那个势力也确实足够强大,在大火过后,果然保证了火灾元凶的平安,迄今为止,无一人落网伏诛!
那个势力,又会是哪一家?
无论如何,那场大火,都像是对景州殿和洛知焉的下马威。又好像洞悉了苏降雪的目的,所以巧妙地躲在他背后出手。造成相同的恶果,得到更多的回报,却遭到更少的猜疑,一箭数雕。
能看到这个深度的人,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疑凶,都必定是魏紫镝无疑。目前中立的其余三大家族,程宇釜向林阡靠拢,洛知焉向苏降雪谄媚,景州殿没有做出任何表态……魏紫镝和控弦庄勾结,表面看来最合情理。
但是,会不会还有另外的可能……
林阡正自思虑,忽然忆起吟儿笑他的话:“半刻就有三千个决定,所以向来喜欢庸人自扰。”从繁杂的思考中回过神,望向窗外天月的孤光,想起她来,不禁面露微笑,自然而然。
然而短暂的温柔流逝,不绝的思念化为无声的叹息。又已经十个日夜过去了,不知道小丫头现在身体如何。
“天骄,还有许多事情悬而未决。”林阡转过身来,人群散去,独留徐辕一个。
徐辕点头微笑:“你平息恐慌的手段着实厉害,把一场火硬生生拆成两场,相互独立开来,便没那么可怕。”
“旁人都需要笃定,止于那一步也便够了。去直面最终真相的,本该只有我和天骄两个。”林阡一笑。
天骄也走到窗前他的身边:“金人和曹范苏顾,一方要劫狱,一方要造势,显然早就一拍即合。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声不响地放一场大火,找不出幕后主谋,干干净净,毫无痕迹,贺若松的做法完全合乎这种思路……但偏巧那晚秦毓却大张旗鼓,不仅事后景家、洛家一直在追究,便连朝廷也引起了注意。一个月来,曹范苏顾比我们更加恐慌,他们必然也愤恨过,恨金人办事不力。我原先还猜测会不会是金人对曹范苏顾耍了手段故意节外生枝,但今天听你说秦毓是不请自来,我忽然就茅塞顿开。”
林阡点头:“如果我是曹范苏顾,我在大火之后必然要找贺若松理论,我会向他质问,我只让你贺若松放火,你为何把秦毓也一起带来还惹出大乱。得到的答案,一定是‘我怎知道秦毓为何跟来’,‘秦毓与我贺若松无关’,所以,曹范苏顾应当早就知道了秦毓和贺若松不是合作而是效仿……甚至,秦毓不是不请自来,他是被人请来、蓄意破坏。”
“是啊。秦毓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后盾,是不会有底气、更不会有必要蓄意破坏的……”天骄毕竟是天骄,似乎已有所悟。
“看来,天骄已经心里有数,那个强有力的后盾是谁。”
徐辕点头:“这场大火,看似对你敲山震虎,实则对曹范苏顾颇为不利,始作俑者,必然是魏紫镝无疑。”
“未必……这场大火,义军要承受痛击、曹范苏顾要面临考验,什么损失都没有蒙受的魏紫镝,反而最是不利。”林阡摇头,“凭魏紫镝那种人的机谋,不会在我和苏降雪都比他强的此时,引起我们双方的不满和重视,无心冒犯都尽可能回避,更何况故意招惹?”
“怎么?难道你心里想的是别人?”徐辕一怔。
“不错,魏紫镝只是真凶事先就找好的代罪者、替死鬼,目的就是要让我们双方都以为是魏紫镝所为,浑然不知魏紫镝也是受害者、被嫁祸。”
“可是……整个短刀谷里,除了魏紫镝之外,还有谁有资格做得了秦毓的后盾、敢跟你林阡对着干还算计曹范苏顾?”徐辕觉得不可思议,已经没有第四方了。
“有。”林阡回答,“曹范苏顾。”
徐辕蹙眉,显然不解:“曹范苏顾?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曹范苏顾?怕要分开来讲了……”林阡略带深意地一笑,“曹、范、顾之中,至少有一个,在一边画蛇、一边添足。”
徐辕先是一愣,猛然发现这个深层原因有利于义军,不禁喜形于色:“你是说,曹范苏顾正在分裂?苏降雪的背后,有人在故意给他捣乱,他越不想留痕迹,就越给他留痕迹?!”
“这个可能,九成以上,而且,只要有一个人开始分裂,裂痕就会越来越大。”林阡点头,“等一段时日,待火灾的阴影彻底消除、川北的人心安定,曹范苏顾的这些矛盾,一定会接二连三浮出水面。”
“这,便是你所说的最终真相?”徐辕大致信服。
“是啊,有谁比曹范苏顾自己更清楚,他们快完了呢……”林阡叹了口气,“便就从这里开始吧。”
徐辕察觉到他话音刚落眼神中的一丝狠戾,他显然懂,林阡其实已经不是川东之战时期的林阡了。
尽管,那时的他和现在的他一样,理想十分干净,哪怕过程艰辛。但当时的他,是无奈接受了弄脏双手的事实,现在的他,却是慷慨做好了沾满血腥的准备。
冷月的清辉,映照着他深刻的轮廓,这一刻,饶是徐辕也不得不叹,林家军蛰伏的这三年,甚至动荡的这几个月,都没有白费。一切已经否极泰来峰回路转,属于他林阡的时代俨然来临。
“天骄。”林阡送他到阶前,目视他离开锯浪顶,却忽然出乎意料地,淡淡问了他一句,“这些日子以来,玉泽过得可好?”
徐辕心中一惊,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遥望着他:“……宋贤不再记得她。”三缄其口,徐辕终于说出实话。难怪阡说有很多事悬而未决,原来还有这一件。玉泽,终究是他通往巅峰的这条路上,辜负的第一个女人……
“宋贤和我,都将有新的人生,可是,她却没有了。”林阡回味着玉泓的这句话,面容里不再有忧伤,却是种看尽世事的苍凉。
“给她时间吧。其实,她身边并不缺追求者……只要有一天她能想通并走出来。”天骄微微一笑,“玉泽那么聪颖,不会一直想不明白!”
夜幕降临,天气转阴,空中一片浑浊的厚云,林阡一个人在山顶打转,气氛很是阴森恐怖,偶尔掠过一只野鸦,以很乱的轨迹刺破幽暗的树影消失不见。危险,好像就潜伏在身后、倏忽压迫到心间,似乎什么东西在狠狠瞪着他,或仇恨地瞅着世界。登临看脚下,飞旋沙尘中,是灰暗的死亡之谷,没有生命,没有活力,连仅有的溪水还是有毒的源泉,依稀是个下过诅咒的地方,往远处看,竟越看越深邃,越看越陷入,仿佛又置身短刀谷外的连绵群山,不得已听见虎啸龙吟以及野狼的空嚎和哀叫。蜀道。蜀道难。
正站在山头,忽然身后响起一串犹豫不决的凌乱脚步,林阡转过身来,他明白她心里纠结的是什么,蓝玉泽,寒风之中,她一袭白衣,如人生最初的时候相见一样美丽动人,不同的是,她的美开始惨淡凄切,平添了一种苦涩和忧愁。这里配不上她,任何人都配不上她,这样一个清雅孤独又心地善良的仙子……
玉泽,我只是个最后一定会入地狱的人。
他与她正对面相视无言,多年的生死相恋,总是残留了一种相互间的直觉,直觉今夜彼此一定会遇见。这里,像极了瞿塘峡、滟滪堆,有一种末日气氛,却不失激烈壮观,他很喜欢,她也是同一类人。
可是,遇见之后,竟不知向对方说些什么——当一个人心安理得地放下了,另一个人还一直在默默地奉献。
在得知宋贤的恢复只是个善意的谎言,过往的几个月关于玉泽的一切如潮水般涌来,原来他以为结束的那些还远远未完待续,原来这些日子很可能她过得很辛苦忘不掉又不能靠近,原来她追求颠沛流离的出发点还是为了他一个人。
很多事情,不是你放开手,它就能飞走。飞不动,就只会重重摔下来,你以为它早就不在视野,去到了另一个世界,但有一天偶然低下头,你会发觉它一直落在脚边,从来不曾走远,竟然近在眼前……
也许,她心里还有浓郁的牵挂,藏得太久,一直很想表达出来;但他,明白他再亏欠都应该尽快去了断,对玉泽,越狠心,才越救赎。
正待开口,蓦地眼角旁再次闪过一道凶险的阴影,那一丝不可捉摸的诡异像警钟般长鸣心头,黑沉沉的死亡谷像生起鬼火,绚烂而灵异,林阡怕玉泽遭遇不测,一把拉起她跃进死亡谷的丘峰之间——又有奸细在会面!
死亡谷地势并不低,但之中多有土丘与石柱,在干涸地表中构造出复杂地形,乍一看去,是可以藏身的好地方,可惜,除了绝顶高手,没人能躲过其中的机关和暗箭。这个地方,名副其实,处处以死亡做陷阱。
那黑影窜到一座废弃的石像之后一直没有出现,玉泽随林阡一起屏气凝息,林阡明白,这个人步法灵活轻功卓绝在武林中应该是少有的天才,玉泽挽住他的手臂,许是紧张,自然而然就越抱越紧,他忽然平添一种歉疚,迟到了几年的歉疚,可是终于,事过境迁。
蹙起眉头,一阵不祥感袭上他心头,为什么这死亡谷就像一个乱坟堆,刚才那黑色身影,像鬼一样消失了。
他看了一眼玉泽,想问她害不害怕,她轻轻摇头,她真的懂他吗?所以她选择了短刀谷?还是、她和他的关系一向如此,总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悬而未决……
“怎么样?”期盼已久的声音响了起来。对面至少有两个人。
“事情不太好办。厉风行和金陵实在厉害得很。我们的据点损失惨重,短时期内无法听您调遣。”
这两个声音一女一男,一清脆一浑厚,但都压得很低,饶是林阡,都听得相当吃力,心念一动,他知道他们都来自控弦庄。一个“您”字,说明那先开口的女子地位更高。
“早便告诉你和秦毓不要随便答应袭击洛知焉和景州殿,暴露出你们的存在反而会引起林阡的重视。”女子说。
“当时他们向我们保证,有田若凝在,林阡一定回不来,所以……”那男子声音苍老,年龄应该四十以上。
“算了。其实林阡对你们的杀机,可能早在这场大火之前。因为,厉风行和金陵几乎没有在川北有过停留,几个月来一直身处渝州,我若是早先猜到林阡不止是为了让他们在唐门寻找解药,也许到可以提醒你们小心行动,也有我的错就是了。”那女子叹了口气,虽然她语气中尽皆遗憾,但林阡听她句句道破,知道这女子实在绝非等闲之辈:她是控弦庄安插在短刀谷内的奸细,她聪明到这样的地步,她本身地位又应该在秦毓之上……林阡心一颤,能凌驾于“五大杀手锏”之上的,控弦庄只有一个,那便是控弦庄的庄主,外号“银月”的那一个,原来就是对面的那个女子吗!
这个“银月”,也跟落远空一样,是从来不露真容,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行动取消。”银月果决回应,“下次与曹范苏顾合作之前,必先向我禀明请示,免得再被他们所误。你们一次疏漏,就误了我几年的策谋。”
“是。”
林阡听得心忧,这个银月已经在短刀谷之内这么久了,这次取消的行动策划了好几年,显然不小得很,虽然现在耽误,但一定不会白费。阡手一狠:必须擒贼先擒王!
“还有,川东之战结束以后,小王爷失踪了这么久,一直杳无音信,王爷很是心焦,你将程沐空和八剑的旧部重新整合,放出去帮南前十寻找。切勿投闲弃置。”
“是。”老者忽然叹了一声,“唉,据说小王爷的失踪,是被那个叫林思雪的女子诱引,说要不做王爷,陪她浪迹江湖……”
“竟是真的?!”银月声音之中俱是惊讶比适才高出不少,玉泽听见石像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着实吓了一跳。
“并非没有可能,您也该有所耳闻,林阡也曾为了凤箫吟甘愿不做盟王,不惜与天骄徐辕决裂。”
玉泽陡然一惊,松开紧握林阡的手,噙泪忧伤地看着他,这句话再怎么低声,却比雷还迅,比雷声更猛。
她知道,今夜,虽然林阡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但那个老者,已经将他要表达的意思说尽了。
………………………………
第529章 卧虎藏龙
第529章 卧虎藏龙
一阵冷风吹进石缝,死亡之谷,犹如遥远的大理蓝府,三年的光阴,在天色变换中悄然逝去。林阡看见远方一盏枯黄的灯火,被尘沙吹得光怪,刹那间残破、化为乌有,再抬眼,只看见灰色的对立着的两尊塑像、横于其间一望无际的沙漠和沟壑。他和玉泽,终究是彼此命中的过客。他无法叹气。死亡谷里的光线全是从外界投进来,轻微又悠远。毕竟,在他身边,毅然出现了一丝星火。
岩上的皱褶风吹不动,依旧坚硬层叠,死亡之谷,犹如当年的地窖深处,三年的辗转,人的感情却不如磐石坚定,玉泽感受到周围窒息的狂乱风沙,把脆弱的光线揉成流动的黄雾,顷刻间收手、虚弱飘渺,再回首,只见黑色潭水中出于淤泥的两段残垣,冻结了前世今生所有的误解和伤痛。她和林阡,真的永远是对方命中的过去?她无法惋惜。外界射来的光,其实更暗淡了死亡谷。尽管,她身边依旧有温暖。
爱情是这么不公平,三年以后,宋贤终于走出了这个情劫,她也确定自己爱的从来都是林阡,林阡却早已爱上了吟儿,爱得死心塌地、深不见底……
爱情却又是公平的,他如今为了吟儿怎么对她,其实都是他当初为了她怎么对吟儿。
两人如此陷入沉思,一时之间,竟没去注意石像后的动静,玉泽的呼吸变得极重,蓦然,石像的另一侧闪出两股飓风,同样极速地往两个相反方向逃逸开去,显然他们察觉到了林阡和玉泽的存在!
林阡暗叫不好,本能追向速度更快的那个黑衣人,但与此同时他发现他错了,那个不是银月!而且他完全不明白,这黑衣人怎会有如此脚力,像鬼魅一样瞬间可能由七八个要迈出去的方向,不是迈,是飘!就是这种速度,把阡的思想切碎了游移在猜测和疑惑之间。那人忽地一个急转,嗖一声一掌拍向林阡,招式如穿云追月,若是别人偷袭,林阡早就察觉,但此人在似逃未逃之时如此凶狠毒辣,竟连林阡也毫未料到,玉泽一声惊呼,林阡侧身一让,飞速地一掌对接过去。
此时的林阡,南宋已无几人能及,但这一掌,却教他不得不感叹,原来金宋武林,数不清的前贤后浪,到处藏龙卧虎,随时可以变换出新的江湖!
这个黑衣老者,内力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林阡勉强接下他一掌,只觉心里一阵反热,全身筋脉都像被拉伸扩张。而这黑衣老者,何尝不是面露惊疑,迫不得已伫足留下!
眼前少年,何以内力深瀚如海!不自觉捂住心口,明显气力不济。适才这一掌,也彻底出卖了他。
趁此机会,银月已然消失,留下这黑衣老者,武功虽高,地位却低她一个等级。
“控弦庄的五大杀手锏,王淮、八剑、程沐空、北斗七星、秦氏兄弟……想必你是二十年前名动天下的索命环王淮无疑。”
“内力能及上我的南宋高手,这个年纪,只应该有林阡、独孤清绝、天骄徐辕、寒泽叶……阁下莫不就是饮恨刀林阡?!”
“控弦庄和海上升明月也算同行,通常都见多识广,也总喜欢出没在这种地方。”林阡冷笑一声。
“林阡,你可知道,王爷他一声令下,有多少比我资格还要老的前辈,已经陆续出山加入控弦庄?!说出来,只怕你林阡都要吓破胆!”王淮狰狞地说。
“说不说,都一样大快人心!要邀请无数前人出山,不正意味着金国武林后继无人、气数已尽!?”林阡大笑起来。玉泽走到他身后来,面露忧色地看着他,知道他和王淮一掌过后,战力都已不在最高。
王淮面色一凛:“谁又能保证,南宋武林不会一夕之间由盛转衰?”
“我不会看到,你更加看不到!”林阡厉声喝罢,长刀已然出鞘,那王淮手上也霎时多出只铁环——心知对方重要,所以出手都是瞬发之招,不遗余力也在所不惜!刹那之间,索命环直向林阡扫击,饮恨刀要把王淮粉碎!刀是“气壮山河”,环是“穿云搅海”!
饮恨刀和索命环,随便出手,都可以在战场上直接击垮周边的大片敌人,然而偏就是这种势均力敌,使得两者杀招都沦为寻常招式,根本无法将对手置于死地,甚至无法发挥出平日里三成特色!
“飞鸿旋袭”“晴空掠燕”“风卷残云”,三次攻击,索命环无论是掷出是旋绕还是留在手里舞动,都犹如王淮身体的某一部分,臻入化境。林阡知王淮内力高不可测,速度更是不在话下,稍一试探,武功已在贺若松和东方雨之间,却因其出身控弦庄,而看似不入流。
须知南前十各位都起码占了个一官半职,甚至有些本身就是王公贵族或者军中元帅,王淮在加入控弦庄之前据说也就是个捕快,加入之后一直混在控弦庄的三教九流中,显然不像南前十那样骨子里存在贵气与傲慢、武器也草莽得多。林阡看那铁环好像就是由手铐改制而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到了小孩手里还是玩物一只,二十年来竟有包括孙长林甄叙在内的无数高手丧身此物,显然又惊又疑,短暂交手,已明白索命环不辱其名。
而换在平日,王淮的内力和速度恐怕还不算看家本领,林阡略有所知,“王淮手中的铁环,是只要缠住谁,就越缠越紧,绝对不可能任之逃脱”。也就是说,遭遇王淮的等闲之辈,不是直接被他攻击力劈伤,就是被他铁环钳制不得脱身,死的下场!
然则王淮用对付百十人的精神集中来打林阡,却没有一次攻击能近得了林阡之身,数招之后,也是称奇不已:“刀随意动,意在刀锋,气势磅礴,不失悲壮,饮恨宝刀,名不虚传!”退开几步,叹了口气,忽然看见林阡身后玉泽忧容,那夜的美丽由她独占,那夜的忧愁却无法与人共享:“可惜了这些红颜,个个为你所误……”
叹只叹,他林阡要的女人,必为他吃尽苦头,他不要的女人,也还是被注定他耽误。他人生之中,唯一一个这两种女人都当过的,是她,蓝玉泽……
王淮说罢,蓦地转身再逃,适才真心叹息,却无意提醒了林阡,玉泽在这里,不能为了追奸细而忽略她的安危!缓得一缓,王淮速如惊雷闪电,霎时已经无影无踪,凛冽寒风之中,林阡毫不迟疑,绝对不放过王淮直接迈开大步追上去,同时也一把拖起玉泽的手绝不把她丢弃在危险之地!玉泽本来便体态轻盈,速度上不可能拖慢他多少,更何况王淮内伤在身,虽然速度很快,却始终在他视野范围之内。
“玉泽,你这样的女子,不该再为我这种人徘徊。很可惜宋贤没有那个福气,你却是值得更好的人去爱!”林阡不由分说,带她一起紧追不舍,玉泽听时一惊,根本无力回应。
明明是一个牵手的动作,为何却得到情死的宣判。
真吝啬,从头到尾只给了她这一句,太绝情,直将她推入了茫茫人海。是要求,是命令,是强行的裁决,世上没人比你林阡更斩钉截铁,没人比你林阡更说一不二,但这不是军令,是感情……
一程又一程,往事无奈退潮。当初,是谁先握起了谁的手,是谁将谁隔窗就拥入怀,滟滪堆,谁在秋夕中笑,谁在江风里醉,然而,又是谁丢了那只定情的玉戒,谁忘了那个一开始就有的诺言。你曾说,没有人可以为我选择,该选择的人是我,最后,却同样是你强行为我选择。其实,与宋贤一同来到短刀谷,我半是为了道义,半却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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