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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4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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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听说了盟主的事……但求盟王不要自弃。”
林阡意识模糊,听罢这句就又昏过去,再度醒来之时,天际逐渐泛白,长夜俨然度过去了。这时他体力略有恢复,侧过头看到了这个睡在他身边不远的少女――不是没有考虑过她,但确实她不该出现在这里:魏衾。
魏紫镝的女儿、魏谋的妹妹,难怪和吟儿感觉相仿,都一样的单纯善良。去年六月川军事变,结局魏谋自尽、魏紫镝下狱。虽林家军一干部将,因吟儿受累而极力主张将魏氏全灭,林阡终不曾残暴到斩尽杀绝,对无关策谋者均网开一面。可以说,魏衾就是林阡从刀下面捡回来的一条命。
为那场兴州之战,郭苏两家皆付出了惨重代价,身为帮凶的魏氏,亦不可能再有昔日风光。魏衾,不过是一个深居简出的无辜少女,却也一样被义军之激进者人人喊打,勉强拾得一命,始终抬不起头。久而久之,便依着所有人的希望淡出了他们的视野,整个魏氏,全部黯淡无光,不到半年,沦为短刀谷的一块死角。
就因为无人注意,谁都不知道,这个看上去文静温柔的魏家小姐,竟有一天会从兴州独自跑到大散关外、神岔口来!这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
魏衾本就睡得不深,听见动静便醒了,见他不再昏迷,面露一丝惊喜:“盟王,你醒了。”
他重伤在身,一动就痛楚难耐,心脏像被钝物抵着,根本无力开口说话,突然之间脉搏加剧,不觉已是冷汗涔涔。
她慌忙起身,支撑住他的身体,告诉他他后背上有刀没入,她昨夜给他包扎之时触碰到了,却不敢恣意去动,生怕一个失误就送了他性命。
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吟儿,若那个丫头在这里,必定二话不说立刻就拔,拔完了指不准又要不当回事地压到他身上来……想到吟儿,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
魏衾视线从他伤口移回,本还心惊胆战,却看他这种轻松表情,自然愣住了:“盟王……若是不怕疼,便容我将它拔出来。”
他缓过神来,带默许之意回看她,唇角仍然存留那丝宠溺,是为着生死未卜的盟主,而眼神中俱是淡然,显然根本无所谓疼楚。魏衾忽而为自己这句话一笑脸红:“我实是忘了,盟王怎么会怕疼呢……”跪下他身侧,已经备好了止血的绷带,却忽然泪流,没有即刻动手:“却是我怕而已……”
她表面虽是个小家碧玉,奈何在死亡之谷的时候,就已经给他呈现出了稍许反逆的真面目。自小跟在魏紫镝魏谋身边也住过军营,她自然有着娴熟的处理伤势的手法,却真是第一次在处理伤势的时候手会抖、心会颤、胆子会小。怕什么,一因他受伤太重,二因他是林阡,如此简单。
这时林阡面色倏变,猛然吐出一大口血,魏衾一惊回神,见他气若游丝,知道不能耽误,当即敛了情绪,帮他将断刀拔出。那刀过于刁钻,再歪稍许,都会断他心脉,所以救他之时,手一颤抖,反会变成害他。
魏衾屏气凝神物我两忘,也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将刀取走,然而刚一拔开,他背上鲜血四溅霎时沾得她衣衫全红。魏衾不及擦拭脸上血污,喜忧参半、忐忑不安地给他清洗和裹伤。这过程之间,他又昏迷睡去,但她记得拔刀之时,他面色里俱是波澜不惊。
魏衾看着他熟睡时的淡定自若,除了比平时苍白外都看不出受伤,心想,盟王是一时无两的英雄豪杰。
此刻再听他心跳,已不像先前那么紊乱了。魏衾长舒一口气,终于才觉疲累,方要休憩,忽觉树后面黑影一闪,魏衾看林阡还在恢复当中,异常警觉,摸出匕首:“什么人?!”
然则她匕首刚刚握在手上,便被一粒泥丸迅猛震飞,魏衾一惊站起身来,看树后走出来的这个黑衣人身形魁梧、太阳穴凸出,明显还身着金军将服,显然不仅武功高强、内力雄厚,官职只怕也不小。魏衾不认得他是北斗七星中的武曲,心里却暗叹不妙,来的怎偏是敌人!
武曲昨夜慌不迭地逃回本营,转念一想还是心有不甘,所以带着碰运气的心态折返,现在回到此密林深处,果然看见林阡身受重伤人事不省,心知机会绝妙,杀他的机会到了!
一旦弹飞了魏衾手里的匕首,他便已知道对方孱弱不是高手,冲上前来,一面推开她一面一掌便朝林阡劈下。为何用掌?他原本的武器开阳剑,就是硬生生毁在这个劲敌的手上!
便即此时,突然从魏衾身后窜出头猛兽,直朝着武曲双腿扑来将他绊倒在地,武曲毫无防备狠狠摔在地上,由于用力太猛跌得极重。武曲鼻青脸肿,满眼金星,又不知那猛兽究竟何物,一时不敢作动,半晌,恢复意识才发现那竟是一头猪,魏衾趁此间隙,显然已撑着林阡逃远。武曲颇觉受辱,狂吼一声,活活摔死了它,站起身来,当即追往林阡方向。
魏衾勉强负着林阡一路逃亡,时间紧迫哪走得了多远。听得背后风声一紧,心知武曲竟又追来,一个踉跄,与阡一同摔倒在地。一触林阡周身滚烫,胸口气血尤其沸腾,魏衾大惊只道他性命危殆,这时武曲追赶而至,穷凶极恶又一掌凌空而下,力道比方才更狠,已算是恼羞成怒,魏衾怕林阡再遭危难,是以毫不犹豫,本能挡在他身上,那一瞬间,只想以自己掩护住他。经她这一挡,力道对林阡已绝非致命一击,然则武曲如此重手,她一个弱女子怎堪受得!
武曲一掌就足以令她肋骨尽断、五脏全碎,知她必死无疑,所以一边试图将她移开,一边立即酝酿出第二掌,只是这两次出掌的间隔,却是青龙之血为林阡的真气补足,武曲这一掌刚一挥去,乍见林阡陡然跃起,也是出掌与他对接,虽然重伤在身,竟也如此凶悍,武曲身体一麻,只觉全身骨骼都被林阡强势散去。喉头一甜,哇一声满口是血。
林阡哪还管武曲死活,一把抱起魏衾,察觉她受伤极重,当即左掌抵住她背心,急朝她体内运送真气:“魏衾,醒来!”只是他真气虽足,却也命在旦夕,救她之时,自身都近乎脱力。
魏衾缓缓张开眼睛:“盟王……你……没事便好……”他若是往常倒还可能吊住她性命,此时却唯能任凭她身体愈发僵冷,多年来,他首次尝到这无能为力的滋味:“魏衾、何以竟不惜性命?”
“我……怕你受伤……”魏衾面无血色,却露着一丝笑容,“没受伤就好……不要再受伤……”
“支持住,我带你回去,樊井定能救你。”他抱着她起身要走,她用劲拽住他衣袖:“不,不用回去了……命是盟王救的,就该还给盟王……”
林阡一怔,登时摇头:“是你父兄的错,你本就没有罪,何来救命之说!”
“不,不是那一次……”魏衾摇头,“是死亡之谷,我与盟王初见那次……盟王,不记得了么?盟王当时……还是我哥哥的副将啊……”
他一惊,陡然忆起那次邂逅,魏衾回光返照,含泪笑了起来:“父亲和哥哥,一定会怪我……我虽是魏家的女儿,心却一直向着你……”抱紧他胳膊,用力却微弱,一字一顿,林阡听得清清楚楚:“从那时起,我的命便是你的,只为你活着,只要你活着……”苍白如纸的脸上,最后一抹无悔的笑,只是这笑容稍纵即逝,魏衾的手便已垂了下去,二十年生命随风而散。
他抱着魏衾尸体,却毫无力气移动,昏沉间迈出了几步,陡然双腿一软,再度倒在地上。
一天一夜,神岔口雨雪交加。
………………………………
第705章 不死不灭
从连亘十几里的尸体与旌旗中将紫龙驹找到的时候,它已然彷徨徘徊了一个雨夜,却似是不敢离主人太近以免招强敌再至,直等到义军前来寻主的洛轻衣时才目露喜悦之情,如此灵性。
林阡人事不知,倒在血泊之内,身上满是战伤;魏衾则躺在泥水里,头发披散着,脸色已完全变了。这两个人,显然都死去了多时!洛轻衣看到紫龙驹的时候还喜出望外,见此情景突然就一个趔趄绊倒在地,她听到自己惨叫声,震彻心肺:“盟王!”摔在林阡身边,触碰他全身僵冷,更摸不出他脉搏,洛轻衣放弃这最后的希冀,心神幻灭,口中喃喃念着,泪水就止不住滑落下来。
隔着几道山谷,宋军的欢呼声清晰可听,忽地又传来车轮之声,掺杂在一阵急促脚步里,那是后续而来的厉风行、海逐浪等人。厉风行颤声问了句他怎样,洛轻衣毫无意识地摇了摇头,厉风行半晌没说话。
“死了?!”听得一声凄厉的冷笑,从另一个方向传到这里。他们没有一个会想到此情此景还有人会带着笑。
洪瀚抒脸上满是轻蔑和不敬:“这样便死了?真窝囊!谁放话说我抵不住的他能抵住!”群雄哪有心情去理会他,也哪有力气阻拦他上前?却就趁着这样的间隙,洪瀚抒出乎意料地冲到林阡身旁一把揪住他:“林阡你给我起来,你死了我要超越谁去!”恶狠狠地抱住他在他耳边连声哭吼:“她是我斗的原因,你是我斗的目标……你两个都死了,我拼斗一世,还有什么意义!”
倏见他还有伤口破裂,鲜血仍不住从衣上渗出,洪瀚抒大惊之下立刻抬头,暴戾地盯着厉风行和海逐浪,无视洛轻衣:“他没死!把他带回去医!”
众人又惊又喜,本不愿信这个疯子的话,可是又宁愿相信他。洪瀚抒抓住林阡就把他恣意翻过来,教所有人都看见他背上越扩越大的血迹,“他是活的!血是热的!”
……
群雄将林阡从战场上找回来的时候,他呼吸停止、脉搏消失,只剩心跳还可有可无。
远近所有的军医都被洪瀚抒抓进了林阡的军帐,幸而洪瀚抒自己没有存在在军帐里面,否则在那恶魔的虎视下神医也变庸医。饶是如此,海逐浪、祝孟尝、厉风行的目光,仍令他们如芒在背。
谁都不敢说主公已经死了,说了就是动摇军心,说了就是妖言惑众,说了就可能走不出这个营帐。
“前些日子还说他自欺欺人,你们一个个比他还会自欺,竟把个尸体救回来给我医。”只有樊井一人敢说实话,“还是给他料理后事吧……”
多年来跟着他出生入死的麾下们,全都难以接受悲痛欲绝。祝孟尝率性之人,掩饰不住的痛哭流涕,海逐浪稍稳重些,却也僵立在侧,脑袋里一片空白,金陵唏嘘不已哭却哭不出眼泪,厉风行仍旧是瞠目结舌还双腿发颤,饶是向清风和洛轻衣,都面色凝重、含泪沉默。留守散关的林美材,更是连来都不敢来。
失忆了两年之久的杨宋贤,闻知噩耗从后军中赶到,哪还顾得上旁人目光,再也伪装不得,在他床榻旁述说真情,不断流泪悔恨,终还是被人给拉走了。
待旁人都哀恸着准备后事去了,柳闻因才有机会来看林阡,可惜快没有时间了,小姑娘情绪失控,哭得是眼睛通红,不觉泪水都滴落在了他脸上。陡然间,手背有冰冷一掠而过,柳闻因触电般颤了一下,还来不及抹泪,就看见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握上了,不正是林阡的手么!那时柳闻因完全是对着个尸体诉说不舍的,哪想到他还活生生地大力抓紧了自己!柳闻因大惊失色,倒吸一口冷气:“……活着!林阡哥哥!他还活着!”
好强的力道!柳闻因喜出望外,一时挣脱不开,只能将帐外还在哀恸的人叫了进来,所有人都惊诧地看见林阡狠狠攥住闻因的手不放,直要将她的腕扼出血来。群雄见状都大悲大喜,于樊井而言这都是个奇迹。幸好大家都不舍得他,一个个陆续把时间拖延到现在!
营帐中一大片肃静,听得林阡声音如昨遒劲:“又跑到哪里去了!现在才知道回来!”
众人全是一惊,猛然想起了这句话对着谁。在厉风行等人强制的眼光中,柳闻因唯能硬着头皮,以吟儿的语气回答说:“别管我去了哪里,总之我回来就是。”厉风行长吁口气,点头赞赏之色。
林阡突然变得安静,松开力气不攥了,却还是压着她的手,命令的口吻:“回来就不准再乱走了。”
“你给樊井医,我就不乱走……”柳闻因忽然哽咽,一只手不能抽离,只能另一只手接过樊井派人送来的药。林阡素来讳疾忌医,仅有吟儿能威逼利诱。
林阡似昏似醒,怕根本没听到柳闻因的这句话,偏是在触她手的时候碰到了药碗,语气陡然从威严变得柔和:“喝药……喝药,吟儿。”
柳闻因瞬间泪流满面。
这个人呼吸、心跳和脉搏都停止过,思绪里独独挥不去的就是这样一个名字,和根本无法自控的对她的关心和爱护――是真的无法自控,都说洪瀚抒是情狂、杨宋贤是情痴,都以为他林阡无情到了冷血,又有谁知,他对吟儿的感情,根本比他们还要入魔!然则几十个昼夜,他虽不眠不休地找寻吟儿,都教人看不到他脸上有半点焦虑、忐忑和煎熬,他冷静到令谁都难以置信,局照样布,仗照样打,敌人照样杀,镇定携策,骁猛杀敌。直到了这垂死一刻,这毫不完整的一句话,才可能流露出一丝想念她的脆弱,不用心听,也未必听得出。
蓝玉泓虽在帐外很远,却是听见这句的有心人,此刻神情微变,面露凄色。
“怎么了?玉泓姑娘?”王宝儿扯扯她的衣袖,“脸色怎的这么差?”
“……只是在想,姐夫的一生,会否败在盟主手上。”玉泓叹了一声。
“其实主公和主母,真的是缺一不可……”兰山往那边看了一眼,现在再和玉泽相见,难免两人都有些尴尬。反倒是杨宋贤这个肇事者,在向林阡忏悔之后便绝迹于人前,谁也不愿意见了。
“缺一不可啊……”王宝儿若有所思。
“不过,主公主母的感情,岂是我们这些外人能理解的。”站在兰山身边的,一直都是唐羽。
“是啊,两个人的感情,不是外人可以理解……”兰山叹了口气。
“对了,主母留在后军那边的还有两件遗物,上次被女眷们收拾好送来了,玉泽姑娘不如去呈给主公吧?”王宝儿面露难色说,“我可是不大敢呢!”
“什么遗物?”玉泽一愣。
“是件披风,被主母吐的,有些脏了,还有件冬衣,却没完成呢……”王宝儿说。
“我帮姐姐呈去吧。”玉泓看玉泽迟疑,知沈依然那些话终是刺痛了她。
………………………………
第706章 武曲之死
第706章 武曲之死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那是二月十二的傍晚,大雪飞扬的益水镇外,士气萎靡的金军营寨,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由远及近,几乎是爬着回来了。
昨夜他也一样狼狈地回来过。兵器被敌人毁了,他却输得并不服气,所以牵了匹战马再次追回了战场,希望敌人还在那里。今天入夜前他比昨天还狼狈,连战马也没捞到个全尸。临走前他扬言说剑毁了不要紧还可以掌击林阡,但现在他俨然从手掌到上臂都被林阡给废掉了。
武曲,身负重伤,命在旦夕,却还是回到了本营,没有像寻常金兵猜测中的,跟蒲察秉羡一样马革裹尸,反而第二次保全了性命回来了。奇也,第一次听说有谁遇到对面那个死神能两次活着回来的!
“将武曲拿下!”仆散安德毫不手软,立即给急需军医的武曲配了狱卒,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仆散将军?为什么?!”武曲战力全都被林阡卸了,此刻精疲力尽昏昏将死,面对着一干虾兵蟹将也只能束手就擒。只是他眼神中满是不解,为何他活着回来却要下狱。
“为什么?因为你是林阡的人!”仆散安德冷笑。武曲神色大变,那个令他们谈之色变的“落远空”,他们常常谈之色变,他们却一个个地成为了他。
巨门和廉贞闻讯而来瞠目结舌,北斗七星早成了三足鼎立,看样子现在还要变成一双一对。
“仆散安德!你……”武曲内伤严重到近乎咯血,仆散安德都不曾有过片刻动心。
“怎么会?他被林阡打成这副鬼样!”廉贞虽素来和武曲关系很差,却觉得武曲不可能是落远空。
“苦肉计罢了!”仆散安德凝视着武曲,冷道,“否则,怎可能连去两次都死不成,反而杀人不眨眼的林阡会两次都没打死他!根本不是去战斗,而是去私底下传送情报!林阡啊林阡,着实太有本事,恰好打得你不重不轻,还能口吐鲜血地跑回本营!”
武曲伏在地上极尽痛苦之色:“仆散安德……怕不是因为我没死,而是因为这一仗败了吧。”仆散神色一僵,被他说中痛处。
武曲冷笑:“上一仗小输,这一仗却惨败,无颜去见大王爷,所以就想在我们中间找个替死鬼,找‘落远空’来顶罪……笑话,落远空早就死了,文曲早就死了!君子坦荡荡,何不承认你就是技不如人!?”
“武曲,我只承认你说的一半。这一仗如果胜了,我和银月真的都完全相信落远空是死了,但这一仗又被林阡算计得恰到好处,我不得不去想这个万一,万一落远空是相机而动,先给我们一点甜头然后突然反攻……”仆散痛心的语气,“然而,你说文曲就是落远空,我却不敢苟同……”
“文曲不是落远空?!他自己都承认了他是!”武曲大怒,脸色越来越差。
“文曲是因为洛轻衣的曲子才暴露了身份。但后来银月对我说,她当时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那首曲子既隐含落远空的身世,落远空自然重视,怎可能会在人前经常吹奏,又怎没有让林阡帮他掩盖?”
“他百密一疏,没想到洛轻衣恰好也会吹奏而已!”武曲说。
“诚然,有这个可能。但也有另一个可能性,曲子本身就没那么重要!――这本就是文曲谱写的寻常曲子,落远空却将它传给了林阡,林阡再赋予洛轻衣,以此嫁祸文曲!这也就解释了落远空当初为何要救洛轻衣,他就是想让银月把所有的意念都转向洛轻衣……我后来想明白洛轻衣是个饵的时候满头冷汗,银月她差一点就跟文曲一样栽在一个洛轻衣上!她那些调查洛轻衣的下线们,也全部陷入瘫痪用都不能再用!”
“你的意思是……文曲是林阡和落远空合谋、刻意牺牲的?!”廉贞一愣,将信将疑。
“没错,其实落远空和洛轻衣,除了救与被救、除了一首曲子之外,便再无关系!”仆散说,“试想落远空是个间谍首领,怎可能为了亲情就救人?”说到这句,忽然心伤。
“那么,所谓的‘箫声传信’,岂不也是诬陷了文曲?”巨门叹了口气。
仆散点头:“落远空跟林阡之间的联络,一定是靠另一种方式了。”
武曲一直冷笑:“不是文曲……所以,你们就把矛头指向了我!”
“廉贞、巨门和你三人,谁最有可能陷害文曲,这些都不用我多说了,你的冷血,有目共睹。”仆散说。那天武曲对文曲拳打脚踢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哈哈哈哈,你可别忘了,文曲他在临死之前,承认了他是落远空!这便说明,他不是无知,他是有意。他就算不是落远空,也跟落远空关系极好,情感极深!”武曲恶狠狠地看回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巨门,“文曲和谁之间有奸情,和谁常常合奏曲谱,难道还要我明说不成!仆散安德,你若回忆起当时情景,你就知道有些人当时是刻意装得万分动情却明哲保身,逼着文曲为他心甘情愿地死了!”
仆散一怔,廉贞也突然满面忿恨地看向巨门:“是啊,常常看到你俩在一起合奏曲谱,难不成那曲子是你陷害他的?”
巨门虽也怒了,却终究稳重:“廉贞,我若是真想害他,岂可能与他当众合奏?文曲素来酷爱音律,只要听到好曲子便一定收集,这里虽不都是风雅之士,却大抵都通些音律,这里岂非个个都有嫌疑?”
“武曲,最不像的人最有可能,你那天对着文曲拳打脚踢,未必不是在跟他唱苦肉计。你愿打,他愿挨。”仆散安德说。
“我和他的交情,还达不到他愿意为我赴死!”武曲冷笑一声,已经奄奄一息,“好一个最不像的人最有可能。这么说来,我杀够了宋朝的老弱病残,也是你指证我的凭据之一了。好,好!我无话可说!”
“再则,前几次肃清,你又是因为重伤而不在嫌疑之中。”仆散续说理由,“任何时候,你都是个边缘人。”
“仆散安德!”武曲大笑,眼中射出道凶恶的光,“早知如此,就该在战场上被碾成一团肉泥了,也绝不回来被所谓自己人侮辱!”
武曲伤重再添风寒,当夜就死在了狱中,他临死前的诸多辩护,比北斗七星死去的前几个要高明得多,也让仆散安德一时不知要不要继续怀疑巨门。
经过神岔之战,金军死伤无数,巨门和廉贞都是负伤在身,廉贞听了武曲的话似乎有所触动,因为他的伤就是林阡用刀挑着巨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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