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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4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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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救我,你大可直接杀了我。我对控弦庄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活着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她万念俱灰,哀叹一声。
“看这么透。”林阡一怔,只觉她比实龄要大。或许,是因为这多重身份。
“从凤州之战开始,就极想揪出我了吧?”她支起身体,一笑。
林阡亦坐在这涧边,俯瞰山下溪流。
“从死亡之谷。”他说。
“喧风谷。我喜欢叫它喧风谷。”她回忆,“十年来,我和下线会面都在喧风谷。没想到,你竟用它来对付苏降雪,用它把你的军队开进了川北。”
“姑娘,怎么称呼?”他忽然转过头,洞悉般的微笑,“做了十年的兴州人,比我还久。”
她一惊,垂下眼帘,强笑:“落远空不也做了二十多年的西安人。”她提到落远空,仍然有心结,她想知道落远空是谁,北斗七星现在七个都已经死了。
“落远空……”林阡神色微变,呼吸有些重,“饶凤关之役,他去救洛轻衣之前,并不知轻衣是他的亲生妹妹,事实上,后来他也一直没告知我。但不管是谁,他都会去救,因他想用那个被他救下的人令你好奇、从而对你布下天罗地网。那时你实在猖狂,他没有优势、情非得已,只能冒险鱼死网破。”
她惊愕地听着:“便像我去救仆散安德,不过是为了让义军大多数人见到我女装的模样……事先也没料想,仆散竟是个不肯忘情的人。他的一句呓语,硬生生将我的优势变成了劣势。”
“你二人这一点是一样的,不可能纯粹为了亲情救人,哪怕暴露弱点,也是别有用意。”林阡点头,“‘楚风雪’这个身份的暴露,使落远空对你的调查空前顺利。饶凤关之役的天罡北斗阵里,他与我对剑之时向我明示了身份,亦告诉我兴州之战等他的好消息,说‘下一战请主公听我’。兴州之战,他向我直接传达了天兴军的十路据点,以便我一并扑灭。不仅如此,他还将你楚风雪的身世悉数调查得知,给你设下了孙寄啸、洛轻衣的双重陷阱。”
“这么周详,竟像是交代后事一样。”她淡然一笑。
“你说对了。他真是在交代后事。”林阡说罢,她心一凛:“怎么?”
“他身患重病,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本想在临死之前跟你同归于尽。”林阡转头看她。
“哀兵必胜……他到底是谁?!”她声音在颤抖。
“十处据点一起剿灭,确是他向你们宣战。他敢宣战,是因他部署妥当。贪狼最可疑,武曲是边缘人,禄存那个小人更容易嫁祸……一切策略都即将展开,没想到的是,仆散安德手段老辣,在杀了贪狼的第二天,就制造出一个‘兵分五路’的阴谋。”
“‘没想到’?”她大惊。
“仆散安德的‘兵分五路’,仓促间落远空和我都没有识破,这计谋,实为上上之策,害我折损了落远空。”林阡点头,赞许也惋惜。
“仆散从来都叹息说他不如你,其实他赢过你但他不自知。”她咬住唇,“这么说来,落远空竟然是破军……贪狼他,临死前指证的就是破军!”
“贪狼糊涂一世,对就对了那一次。可惜,没一个人相信他。”林阡叹息。
“真没想到,竟是破军……他们每个人死后,我都在你身边察言观色,你藏得……实在了不起。”她一边说,一边试图站起,脚踝一歪,直摔到他背上,狼狈不堪,再加上本来就气愤,不觉脸已经涨得通红。
“饶凤关之役,我其实也大吃一惊,没有想到落远空竟是那个胆小怕事、瞻前顾后的老幺。”他不紧不慢,将她扶稳了,“到边境来之后,他与我之间的暗号,不是你们所想的箫声,而是随波逐流的落叶,顺着清姜河的水,一路从北到南漂过来。”
“那么……文曲他,不是破军故意要害死了?”她被他重新安置,依旧有疑问。
“我适才说过,我不知落远空是洛家第七个儿子。到他死后,都不知晓。”林阡摇头,说,“却不料世间之事竟万般巧合,轻衣的那首曲子,不仅害死了破军本不想害的人,更使得你不会再跳她这个陷阱。”
“破军和文曲……哼,藏得可真是深。”她冷笑,“你这主公,当真强悍,落远空第二个就死了,你硬是一个一个地毁掉了七个人!孙、洛阴谋,虽是他的策划,却根本是你一个人在进行,你装得实在高明,高明得我一直觉得落远空还在帮你!”
“结果孙寄啸和洛轻衣,你一个都没去跳。落远空的策谋,终究是低估了你。”林阡说。
“他自然低估了我,用洛轻衣倒还是为公,用孙寄啸却是为私,陷阱未免低劣。我不是楚风雪,而是银月!”她因疼痛而冷汗直冒。
“但若非公与私在你心中对比,怎会让你想出从我这个主公身上下手?”林阡一笑俯身,给她褪去鞋袜,“既然落远空给你的陷阱你不跳,我只能亲身给你做诱饵,最后,你还不是上钩了?”一字一字,全将她心思猜中!
“你说什么……”她面色巨变,手足冰冷,“昨夜的渭河之战,实则在你计算之中?!可是王宝儿……”
“王宝儿不会是银月自身,这个人我在凤州就考量过,当时的她没有一丝可疑,饶凤关蓝家出事的时候才开始有动静。这样的人,不是银月自身,但能跟银月合作,说明已经离银月很近。我便知道,渭河之战,银月一定参与。”他将她脚拾起,不由分说为她接骨。
她知细节疏漏,不禁懊悔不迭:“事实上,只要我继续忍下去、不暴露自己,到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会发现落远空早就已经死了,我才是胜利的那一方,而根本占劣势的人是你……”
“不错,你完全可以不必转守为攻。”他一笑,“只可惜,自贪狼死后金军就开始惶恐,破军他虽然第二个就死了,但他给禄存造出的假象、以及文曲的不幸,让仆散安德和你对你们自己的怀疑越来越重,明明是对的判断你们事后都会不停推翻。孙洛的双重阴谋更是激得你心中不安,等到王宝儿来刺杀的时候我就知道,真正的银月呼之欲出了。”
“为了激得我心中不安,你故意对我的那群下线,该松时紧,该紧时松,忽隐忽现……而之所以选择在昨夜大范围肃清,你就是为了证明,王宝儿是银月、被你抓住了,这样好降低我的戒备,继续被你算计……”她噙泪。
他点头:“可惜了巨门和廉贞,临死还以为对方是敌。”
“林阡……每一个局我都以为是我对你下套,想不到自始至终都一直在你的陷阱里。”她恼恨,“却也是巧合――偏偏你最近身心俱残,我才敢转守为攻!”
他听得这话,黯然,却笑:“倒是要感谢你,让我觉得,昨夜我真是在救吟儿。”顿了顿,又说,“断你的手,只因为你的手,破坏了那个气氛。”
“就是为了谢我,才把落远空是谁告诉我,让我死也瞑目?”她一笑,忽然轻松了些许,“破军他果然强于我,可惜也将我小觑。”
“他未曾小觑你。”这时他已经把她把脚接好,她不愧是银月,过程中面不改色,一直凝神听他说话――“什么低劣,什么公私之分,什么你不是楚风雪而是银月,都是屁话。你不是楚风雪怎会愿意做银月,你身为宋人为何要成金人细作?还不是因私而公?”
“因私而公……”她被这句触动。是啊,楚家原都是江南人,楚天阔降金后去了控弦庄,发迹后说要接她们去,但还没来得及,就被南宋的间谍集团毁了。从此,南宋的间谍集团,在楚家人的心理仇恨根深蒂固。楚风雪虽是楚天阔死后才出生的,却一直被灌输着这个信念――“虽然我本身是宋人,但我的父亲降金后死于宋人之手,那我便要继承我父亲的遗志并为他报仇。”不管父亲的选择是对是错,父仇总是不共戴天。
叹了口气,她实不知该不该点头承认。数典忘祖,只因那是父亲的选择。
便这时,林阡眼前一黑,身形一晃,勉强站稳却呼吸不畅。
怪哉,其实他今早翻山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总是突然之间就筋脉绷紧,不时有莫名的疼痛感隐现。
“大局虽是你赢了,但你也输了我一个细节。”她微笑,站起身活动了双脚,转过脸来看着他,“你中了阴阳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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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3章 势在必得
第713章 势在必得
林阡一惊,蓦地想起她在跳船之前给予洛知焉的那一钉,和王宝儿昨夜奋力刺入他胸膛的匕首,当时他还有所不解,突然间什么都懂了。
“可有解药?”他问时已经有心理准备,他和洛知焉之间需死一人。
“阴阳锁之毒,顾名思义,一阴一阳,互相牵引,你们之前说过的‘此消彼长’也说中了。中毒者都会有筋脉锁紧之感,一方舒服就对应另一方受累,一方完全松开另一方便完全勒紧,一方死去另一方才能解脱。中阳毒的都极易暴躁,中阴毒的则极易消极,后者更吃亏些,可能动都动不了。像之前的蓝玉泓,和现在很可能已经卧床不起的洛知焉。然则,一旦樊井给他药克制让他舒服些了,受害的便是你林阡。”她说,“可惜现在,他们谁都不知道你是洛知焉的对头。”
“当真没有解药?”他忍痛追问,片刻已大汗淋漓。
“若是一男一女,到也有了。你父亲与你母亲,大抵如此。”她看着他,唇角带笑,“洛知焉来得实是不巧,差点洛轻衣便是你解药。”
“你……!”他气急败坏,看来真已经受了阴阳锁的控制,暴躁地恨不得立刻杀人来减轻痛苦,但思及他现在跟洛知焉此消彼长,竟不能随意宣泄,只是刚强忍住怒火,陡然手腕就更紧了一分,心口剧痛,不支倒地。
“林阡,机关算尽,赢了所有人,不还是死了你自己?”她叹了口气,到他身前,得胜的语气,“好歹是王爷的对手,竟与我同归于尽。”
“还死不了,扶我起来。”他淡然的语气,却是命令的口吻,那威严的眼神,教她不可逼视。
她自然震惊,适才的奚落,陡然沦落为自取其辱,竟魔怔般听了这句号令,屈从地扶他起身,不知是慑于他的人,还是他的饮恨刀……
“同归于尽?你错了,我不会杀你,否则早任你淹死在渭河里了。”他笑道,她登时一凛,又是震惊,又是不解。
她要扶他往南,他却偏要往北:“过这座山去,我要见一个人。”
“你……不回去找洛知焉解毒么?”她一怔,颇带纳闷,“我这个可有可无的人倒也罢了,你是南宋的主,如何竟不珍惜性命?”
“你不必觉得自己可有可无,我必然要留你活口,非但不会杀你,甚至求你活着。完颜永琏不用你了,我林阡还要用你。”他一笑,俯首对她,“有句话我适才忘了对你说,落远空的接替者早就虚席以待,当仁不让是你、楚风雪!”
“这便是救我的原因?”她为他魄力震惊,陡然间被他打上了“楚风雪”的印记,如暗夜中突然的一道强光令她晕眩,“然则……我又凭何要为你所用?!”恢复心境,冷冷一笑:“用银月接替落远空?!不觉得这想法太过荒谬?”
“落远空原本的想法,是在临死之前跟你同归于尽,却没想到,你竟是楚天阔的女儿。”林阡低声,肃然,“你的父亲楚天阔,他不是降金被南宋间谍所杀,他和孙长林、落远空一样,都是南宋间谍集团里的。你可能想象不出,‘楚王孙’三大高手,有两个都是细作。”
楚风雪惊诧不已:“我爹他……其实是你们的人……?”
林阡点头,被她扶着走了几步,说:“这些事情,没有多少人知情,但凭‘海上升明月’,自然能找出蛛丝马迹:先于你的庄主‘战狼’,发现了控弦庄有奸细决定肃清,范围已经定在了楚天阔和孙长林之间,为了保全孙长林,楚天阔才牺牲了他自己,刻意暴露给了‘战狼’,‘战狼’将他杀死并把凶手推给了所谓的南宋间谍。这便是‘战狼’的机谋,他杀了一个人,还要说这个人是被自己的组织所杀。”
“受教了。若是我和仆散杀了破军还说破军是被你林阡所杀,金军只怕要士气大振,宋军大败。”楚风雪点头,“然则,落远空怎会知道这么清楚?”
“落远空当时虽资历尚欠,好歹也已经是一个出色的细作。他今生唯一的遗憾,就是不曾调查出‘战狼’身份和去向。”林阡叹了口气,又道,“关于楚天阔也是细作的凭据,孙长林留给孙寄啸的遗物中有,你可以去向孙寄啸追查。”
“这些话我先信个五分,待我考证清楚了,深思熟虑了,才会给你答复。”楚风雪认真地说,看他越来越虚弱,心知洛知焉现在肯定舒服得很,“前提是……你得活着。”
“我倒要看看,你这阴阳锁,究竟多厉害。”他一笑,无畏气概。
相互扶持着翻山越岭历尽艰辛,到底是敌是友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离不开他身边,身为敌人她就是战俘,身为友人她就算麾下。他当然不怕她加害于他。她其实也一直就是他麾下。
难怪他不杀她却要把她抓在手心,原竟是要让她为他所用。完颜永琏会想到自己栽培的银月有一天会被敌人考量成落远空的接替者?谁想到林阡抓住了这个附骨之疽银月,竟然妄想把她改造成落远空反戈一击!
妄想。说实话,在听闻林阡那句“当仁不让是你”的时候,她的心曾经一震,她万万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会想到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想法。诚然,她十年的立场和信仰不可能那么快就转变,但她立场和信仰的根基已经被他狠狠地拔除。这,未必是妄想。
她知道他是有绝对信心的,否则不会在破军死那么早的情况下还波澜不惊,在他听见她强调死亡之谷是“喧风谷”的时候他曾经露出过一丝洞察,他明白要她转变立场是有可能的,所以摧毁她身为宋人却为金朝卖命的唯一根基――父亲的遗志。
因私而公,她再怎样冷酷和清醒,都被他戳准了这个死穴:父亲,其实是南宋的间谍。
原来不是前人走错了路,而是后人跟丢了前人……
两昼夜,她看着他中毒越来越深却从不肯发泄一次,欲劝他立刻返回宋营医治,故笑叹说:“我本以为,主公就应该安安稳稳地在后方,等着细作们送回的情报再出谋划策。将军们的命、子民们的命,虽都是重要至极的,但主公的命,才是重中之重,危难当头,任何人都该为他生、为他死……”
“你还以为,至于细作们的命,都是不值一提的,视若草芥的,可以随便牺牲的。”小憩在山亭内,他自然知她心思,顺着她话锋说下去。
“难道不是么?”她幽叹,边与他分享干粮,边说,“父亲死后足足有二十年,都没有被承认出他是你们的人……但我也清楚,细作组织盘根错节,公然承认只会牺牲更多人。但这就是细作了,明知道微不足道,明知道死后可能连墓碑都不会有,明知道要骗身边的人要活出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都义无反顾。细作的心情,你自然不会懂。”
“怎会不懂。我在涉世之初,也与你是一样的身份。身为一个细作,绝非为了成就才坚持,绝非为了效果才实行。哪怕那时我的家国,都还不理解我,我心里却觉得值得。”他笑而摇头,追忆说。
“常听说你阅历复杂,原竟也做过细作……”楚风雪面色微变。
“直等到做了主公才发现,失去了细作的那份坦荡。细作虽是艰险的,却至少重视性命,主公则常常身不由己,为了顾全大局,竟必须狠心漠视了生死,杀一群又一群的敌人,负一个又一个的自己人……然而你当也明白,把太多人的命视若草芥的那个人,其实他自己的命才真正是草芥。”谁愿意自己手上沾满鲜血,乱世间却有人必须下地狱。
她一惊,低头:“身为细作中的主公,我也操纵过太多人的生杀。”她实则也清楚,一局棋,被吃的不仅是对方的子,还有执子者自身的心。所以一局完了,她已无心。
“我何尝不是你们口中的死神。”他慨然。为了使命,糟践生命。
“那又为何不再一次为了大局,杀了洛知焉?”她将话题转移到最初,“堂堂一个主公,竟落得这般下场?!”
“樊井是神医,我信他能救洛知焉。”他眼中流露一丝悲悯。
“你更信你自己,信你能敌过这阴阳锁。”她揣度。
“有把握的事,为何要放弃?”他一笑,不置可否,却目空一切。
“阴阳锁的毒性,岂会因你林阡而异?”她气急站起身,恶狠狠瞪着他,“王爷年轻时与你一样,一样喜欢逆天而行。但纵然是王爷,都还不是败给了天意?被一个南宋派来的间谍,活活夺去了一生!”
他神色一凝:“完颜永琏他,对南宋的间谍集团,怕也不是完全的恨。”他不可能不想起吟儿。他知道现在他意图改造银月,是因为银月前半生的理想是歪斜的、站不住脚的,但银月俨然有触动,他相信银月会触动,那么,吟儿不也一样?一样前半生错了。
然则,人跟人终究是不一样吧。银月更多情况下是冷静而理智的,用一个复杂的心态去占据了一个简单的身世。而吟儿却是感情用事,有一个简单的心态偏偏担负着一个复杂的宿命。
………………………………
第714章 实地侦察
第714章 实地侦察
那一路长途跋涉,楚风雪曾不解地问过林阡,“为什么要往北走?又要去见谁人?”
林阡笑说,“许久没做过细作了,过过瘾。”
他说他要当细作过过瘾的时候,她还只当是句玩笑,现在不得不信他的话是真的,此刻的他,不是南宋义军的主公,而是深入敌军实地侦察的细作。
前线金军无一人会想到,渭河之战落水失踪的林阡和楚风雪,浪费了他们的打捞,出现在他们的后方。表面上,不过是两个寻常伤病,暗地里,不好意思,刺探军情。
起先,她不解他为何放下一切第一件事就是入陈仓,然则,到真正掌握了囤聚此间的兵力之时,她才体会到林阡的洞察力与先见之明。也许,正是雕龙画戟秦狮的出现提醒了林阡,十二元神不是前仆后继而根本是一起赶到却有所保留的。将帅没有全力以赴,兵卒自然可以推敲――果不其然!
远远看见过金军营造的战舰,近距离接近过被拭亮的枪剑,聪颖如她楚风雪,觉出还将有更大的战役目前正在酝酿!渭河南岸的宋兵们,可心中有数?
幸而他们的主公,借着一场意外,率先检阅了敌军的后备。
林阡告诉她,后援金军统兵的将帅,是金北第四楚风流,下一战主将俨然是她,其次才是仆散安德和完颜瞻、完颜望。
楚风流,她的姐姐楚风流。真讽刺,她远远看着那个女人的时候觉得熟悉,还得由他向她介绍才知。
“可惜了……”她叹了口气。
“什么?”他一愣。
“可惜了这些船……最后还不是要毁在你手里。”她仿佛预见了数日以后的樯倾楫摧。
“金军在营造船舰。可想而知,我军阵地已前移到渭水。”他一笑,“那夜楼船上的大战,你可以知道是谁赢了。”
她怔怔看着他,难怪他不关心,他可能早就预料到了。
“与我想得还是有些出入。我们落水之后,差点就没打下去。”他皱眉,擦去桌角墨迹,显然地,金军后方有他的人和据点,而且她看出来,他的据点、遍布关陕!
走出酒馆,她视线掠过城门口,立即拉住他衣袖,他循声看去,暌违五天之久,终于在陈仓县内有了他林阡的第一份通缉,他由衷赞叹:“楚风流,实是大金第一将才。”
“何以见得?”她一怔。
“名捕门和控弦庄,始终不敢悬赏捉我;仆散安德和完颜兄弟,想到的只是在渭河打捞。除了她楚风流,无人有胆,无人有才。”他欣赏着这张通缉。
沿途不时有巡捕的金人,她与他一样淡定,并告诉他这些不是凤翔当地的军队:“这些都是王府的禁卫军。”
他点头,看着这群禁卫军身披茸丝联甲:“是完颜君随身边的‘紫茸军’――完颜君附从凤翔调兵,完颜君随从临洮谴将,下一战,着实不小。”一笑而过,“两个小王爷,一样欠收拾。”
却听一声长嘶,饶是楚风雪都心中惊惧――原来对面的这队金军刚从前线回来,领头策马驰来的正是仆散安德!
英气逼人的仆散安德,此刻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根本也是在寻找林阡。奈何林阡呼吸始终不曾改变,甚至两个人最近的时候达到了擦肩而过……林阡还是安然无恙!
仆散对林阡本该化成灰都认得,为何林阡脸不红心不跳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了他都没有发现?只不过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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