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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4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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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儿姑娘不胜愁,爱驹跑了双泪流。
“今才知何谓‘找不着北’。”正惶恐不安,忽然正面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她心一喜,又觉得声音是从后面过来的。
恍惚中更添怖惧,直到失措的手被那声音的主人紧握住,她才真的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定睛一瞧,原是玉项墨带他到来的。
他却敛了笑,蹙着眉恐吓的语气:“再敢乱跑,当心小命。”
“好心当成驴肝肺!”她怒了,一把摔开手里提着的箩筐,里面东西跌得满地都是,光线太差林阡初没有看清楚,就听见盟主大人发起火来,“辛辛苦苦给你找药,你却要我当心小命!哼,休想我以后再对你好了!”
“……!”他俯下身去,拾起地上的草药,“你原是来这里找药?可是……我没病……”一边说,一边却无意识地触碰到他背上的旧伤,一到阴天就疼。
“海将军提起,你背上受过重伤,怕要留半生的顽疾。”她赶紧蹲下来拾,自是不忍他亲自动手,“佣人们说过,关山这边有个药王庄,老爷背疼的时候就要到这里求药……所以我才过来偷的。”
“吟儿,很关心我……”他才明白她跑这么远是为了替他找药,愣在原地,微笑满足。
“才不是关心你。我是想投桃报李,让你早日放了我、回到师父身边去。”她实不相瞒。
他表情一凛,斩钉截铁:“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
她手一颤,刚把药拾回来却又失了手,箩筐顺着地势一路跑,她大惊失色赶紧追,脚底没留神一下栽倒,林阡紧随其后,情知止不住她掉落的趋势,索性没有拉她而是直接扑上去抱她在怀里……
吟儿被他抱着一同滚下山坡,完全由他垫在下面所以毫发无损,却不知他一路磕碰了多少,好容易跌到最底点她一跃而起,却看他起了三次都没起得来。
“主公!”她惊慌失措。
“近墨者黑,跟你在一块,我竟变笨了。送什么不好,送玉项墨给你――明知道你坐不住!”他还半开玩笑,当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她赶紧扶他站起来,她摸到他战甲上一大片血,惨呼一声,心竟觉得隐隐的抽疼。怪哉,明明伤在他身上……
“都是战场上沾的。”他见她满面忧色,当下把战衣褪去了,笑,“这么点高,死不了。”转身去触山石,度量着如何才能上去。
她无意识地,长吐了一口气,心也不再有那么古怪的感觉了。
“到我背上来。我带你上去。”军令如山。她一愣,心想,为什么同样的处境向将军那么礼貌恭敬,此人却在她完全可以自己爬的时候硬要背她?!
哼,才不让他随心所欲占便宜呢,她打定主意,拒绝:“不必,我自己能上去,你拉住我一起就可以。”
“有什么重物,全都抛下。”他一边脱去战甲,一边威严看她,“我只背你上去。”她一惊,他怎么比她还要执拗?!
唉,认命吧,这次比上次要陡峭,没他帮忙是断然回不去的……她无法抗拒,只能默许他背她。
“咦,你这外衣,怎好像还没完工就穿?”靠近些,她看着他身上的衣,明显袖子还嫌短,大好一个盟王,竟然不修边幅!这时他刚好把战备扔完,她还是第一次见他不穿戎装的样子,登时呆了。
何以盟军里一呼百诺的统帅,竟藏匿着这等绝美面貌,褪去戎装,素色衣衫,没有杀伐侵略时应有的狠辣狰狞,他根本就像是画中走出的人物……
可果不其然的,他虽还是个少年,却跟传说中一样,脱去盔胄,只见那一头青丝被迫成银白……
冷风中,吟儿本来已经准备好给他起绰号叫老病鬼的,忽然觉得,他根本就是个娇弱的孩子。为什么,传说中叱咤凌厉的主公,在她眼里会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孩子……不是她眼花了,就是筋脉紊乱了。
她赶紧把眼眶里的泪拭干,却没注意到他因为刚刚她的一句话也怔在原地,深深看着她失神。刚刚那句话,她就因为刚刚那句话觉得他连照顾自己都不会,不修边幅到这种程度,军中又不是缺衣服,何必只对着一件翻来覆去地穿,穿得破旧了、洗得褪色了也就罢了,关键是还有半截袖子没做完呢……
“因为这衣服里,有吟儿的每一针、每一线。”所以,冲锋陷阵时要穿着,指点杀伐时要穿着,中军置酒时要穿着,凯旋而归要穿着,这衣服外,是他林阡的每一时,每一刻。
“我要你穿着我给你补的衣服,成就我不能陪你成就的事业。”
“我只背你上去。我只背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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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6章 一语成谶
第736章 一语成谶
林阡一年多都没遇到过这么倒霉的事――忍着万分的疼把这磨人的丫头负在背上,本已经很难攀援上去,哪料到才攀一半就迎来了一场山雨……
上吧,护不了她,下吧,对不住她,快点,容易滑下去,慢些呢,岂非害她淋雨。
更倒霉的是刚脱险,雨就停了。
两只都成了落汤鸡,那丫头尤是凄惨,冻得瑟瑟发抖,林阡来时就注意到附近人烟稀少,问她药王庄在哪里也距此好几里地。唯能找了个僻静山洞生了火,对她说,“湿衣服别穿身上,容易着凉,都脱了吧。”
这种话,都能说得这么令行禁止吗?!吟儿闻言就下意识地抱住身体蜷在了一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做派。
林阡不动声色,随便用几根树枝搭了个架子,横在他跟她之间,再把外衣往上面一晾,既方便她烤衣服,也示意他绝不侵犯。
她这才半信半疑地、十分缓慢地把褙子、裙裳一件件地脱掉了,却抱着它们一起整个人跪在火边烤,暗忖万一林阡不守规矩了她也好即刻拿衣服遮挡。风一吹,柴火就发出些异响,她警觉地盯着那架子,生怕是林阡借机偷窥。
林阡当然猜得到吟儿的小心思,所以一直循规蹈矩。然而老婆像防采花贼一样地防着自己,他说不郁闷那是假的。
玉项墨那家伙勉强进了山洞,倒是可以看着这对一个半裸一个全裸的孤男寡女,不耐烦了,打个响鼻。
“主公……”终于她开口说话。
“怎么?”他一怔,凝神听。
“对不起,害你从前线抽身……现在也赶不回去了。”她语气中极尽愧疚,好歹跟以往一样的识大体。
“不用抱歉。我本就没指望能赶回去。”他笑。
隔着一件外衣,她看不见他表情,不知道他是否玩笑:“没指望能赶回去?可是,都说主公战事至上……我实也怕,本来有你指点的仗是赢定了的,没有你在了,他们应付不了怎么办。”
却听他朗声大笑:“战事至上个鬼,有什么仗是离开了我就不能打!”
她心念一动,想到他麾下那许多的虎贲之士,力轻抗鼎,足轻戎马,搴旗取将,需他担忧几许?一时间,只为这豪情动容,只为这互信赞叹。
“吟儿。”不眠之夜,他不想就这么虚度。
“不,七芜。”她纠正。
“是,七无,无心无肺,无法无天,无赖无理,无信……”他笑起来,不刻,架子那边就扔来一块飞石,紧接着,吟儿慢慢升上来一张黑着的脸,本想睥睨他一眼就算,刚好看到他裸露的宽肩窄腰,不禁起了色心霎时两颊红了。
他刚好因这飞石扔来而站起,一把拽住这个胆大包天的色狼,立刻战线前移到架子旁,狠狠往她光着的上身瞪了一眼,她惊叫一声:“你待如何?”他冷笑:“以眼还眼!”
她本能往后跳开两步,怎想竟给了他一个全景展现,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顿时羞得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
“羞什么,给我看的次数还少么?”他笑,老夫老妻了。
她含泪低头护住身子,捏着那些怎么也挤不干的衣裙。
“这一年,是怎么过的?”他见她真在羞耻,故不敢再无礼了。
“与你何干。”她冷冷地从湿漉漉的百宝袋里往外掏出个东西来,令他瞠目结舌的是,竟是一支短笛。
林阡不禁咦了一声:“这一年里,你竟学会了乐器?”印象中的吟儿,不爱阳春白雪啊。
她不理会他,却把短笛握手里。摆出个不是个要吹的姿势,而是――拿它对着湿衣服敲打,以加速拍干。
确实,刀剑掸衣服难免会损害,用这东西打最容易把水打散了。
他继续瞠目结舌。果然,还是吟儿的风格啊……
次日清晨,阡吟二人身体原因,不宜赶路,只能慢行。
令谁都百思不解的是,明明吟儿淋雨比较多,为什么受了风寒走一步就一个喷嚏昏昏欲睡的是林阡?
唯一的可能是,报应。
“不如,去邻近的镇上先歇一天?”发着高烧的他央求。她看着那双楚楚可怜的眸子,不忍心拒绝,愣是绕了个大弯路,找到镇子落脚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这半天的时间,拿来回军营足够了……吟儿如果聪明点,早该发现这是个阴谋,先知先觉的话,才不该答应他找什么镇子!
世上没有后悔的药!她扶着病情比清晨更重的他走到个客栈内,思忖先给他找个大夫看看再说。但没想到掌柜们要么就说没房间了,要么就跟眼前这个一样:“两位客官,不好意思,还剩一间房了,还请另找别家吧。”
“一个小镇,客能住这么满?多一间都腾不出来?”她不得不怀疑掌柜的被他收买了,继而怀疑他是故意装病。
“又没有快生孩子,要分两间房做什么?”他烧得厉害,却还伏在她耳边调侃。更像装的了!
“真只剩一间了!姑娘将就些且先住下吧?你爹他病重成这样……”掌柜满面诚恳,因见林阡白发,故揣测说。
吟儿原还气愤,听到这话,捧腹大笑:“就把那间给我们吧,老父病重,我守着他便是。”
合上门前,她请那小二去请大夫,待大夫治完了他再抓了几贴药,她身上的钱便已经所剩无几。本就准备好倾家荡产的吟儿,哪晓得林阡无论昏迷清醒都一直死拽着她手不放,害得她还多浪费了好些钱去给别人跑腿!
好不容易他情况稳定些,已经是那天的晚上,她累得很,本想打地铺可是手被他握在那,只能跪在他床边,枕着他手瞌睡。
他倒反清醒着,看她额发下的小半张脸,别有一番趣味,于是兴之所至,一旦有了力气,便朝那上面轻轻给了一吻。
她一惊,醒了,怒:“像话么?早知如此,就不救你了!老说我们是一对儿,可我根本不认得你啊!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过分了?!”泪水簌簌滚落,转身冷脸要走。
“吟儿!”他一把拉过她的身子,把她拉得滚倒在他怀中,却激得她挣扎更凶,他却强行捂住她的口,压低声音说,“小心,外面有埋伏。”
她一怔,整个人都已经被他圈在怀里了,可是,这何尝不会是他的借口?随着他越抱越紧,她越来越想挣脱,所以抓挠甚至咬的都用上了:“哪有什么埋伏,有埋伏你早死了!”
“白天我们来住店的时候,我留意过这边的客房,真的是住满了,你说得对,一个小镇,客能住这么满?”他声音低沉,却极尽说服。
“哼,你那时候,还半昏不死一个病怏怏的老头子呢。”她虽嘴硬,却知这个人那种状态还能有如斯洞察。相比之下,自己那么个明白人反而不警觉。
“这拨东京辽阳府的人,应是到这里有事务,碰巧遇上了我们,却不敢出手正面交锋。”他微笑,叹。她一怔:“辽阳府的人?怎会在临洮府出现?”
“金北第三解涛的麾下。”他对她解释,“南北前十都来自金国的不同府,各自的心腹也就对应着当地武功最高的人物。”
“武功虽高,胆量不怎么样。”她鄙夷。
“许是与他们作战久矣,他们各自的特点都可以区分出来了。有其主必有其仆。”他笑,解涛的麾下就有解涛的风格。
“说得对。好一个有其主必有其仆。”她轻笑,“就像你林阡的麾下,也没几个讨人喜欢的。”
“怎么会?他们个个都有大作为。”他一怔,摇头,“不仅战事如此,私底下也是。我请教他们如何追求女孩子,他们每一个都为我出谋划策。”
她猛地一惊:“这个还要请教每个人?”出动他们所有人,包括所有的将领和军师么?
他大约是病得糊涂了,竟连这幕后的知识也暴露了:“嗯……他们都说,要追求女孩子,就必须投其所好。所以,我就送给了吟儿玉项墨。我记得吟儿以前,很喜欢送马给我。”回忆的同时,他面露着微笑,煞是可爱。
吟儿想象那一幕刚刚讨论完战事主公突然低声问怎么追求女孩子的场景,着实觉得好笑:“主公,难道从来没追求过人?”
他愣了许久,摇了摇头。
“主母她,是主动追求的主公?”她好奇地问,眨巴着眼睛,完全不承认她就是吟儿,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他表情一凝,语带忧伤:“曾经,你一心一意地爱着某个人,但那个人,偏偏从不觉察,不动心,不给一点回应……现在,那个人自己明白了。”此刻,他虽还紧紧抱着她,却明白:她对他的好,多源自于他是主公、他拿捏着单行的命,以及她本性里的善良。她对他们的过去,一点都没印象了。
“吟儿,如果抛开过去,我和你之间,可还有机会么?”他诚挚地问。他记起刚刚他吻她之后她的真实动怒,忽然彻悟,他跟她必须重新开始了。他不能再用过去的方式对待她。她再不是凤箫吟,他甚至得让步她叫风七芜。
此刻,管什么东京辽阳府埋伏在外面的高手?只注视着怀中女子熟悉又陌生的眼。
“没机会。主公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认真地答,“况且,第一印象很重要,我不喜欢大叔,只喜欢美少年,不要白头发,只要黑头发。”
他忆起离魂之夜她对他说的话,只感觉世事轮回一语成谶,此情此景,唯能放开了手,黯然神伤:“我本以为,吟儿就此失忆也好,还能过几天悠哉的日子,无忧无虑地过此一生……却忘了,吟儿失去了记忆,就可能不再会爱上我……”
“主公,你想通啦!”她见他松手大喜,刚站起身,蓦地窗外射入一支飞镖,她来不及避,几乎被打在背上,然则面前迅猛一道雪光激越,饮恨刀方一出鞘,不刻外面高手应声而倒。倒下了一个,却接连多出四五个,肆无忌惮冲杀进来……
他才松开半刻就又重新握上了她的手、将她紧紧拉在身边心口上,泰然自若地半躺着却出了右手就打:“想通了――不想放过吟儿,半刻都不想放!”
一边打一边坐起身,三招内结果了四个,第四招穿好了靴子,边推开第五者的尸体边挟吟儿迎向第六第七第八个。
这辈子,风花雪月,金戈铁马,都要一直握着这只手,紫陌红尘,碧落黄泉……过往一切,她既已不记得,他就更不能忘了――“吟儿,你我之人生,岂能无彼此!?”
………………………………
第737章 云陇古道
血雨腥风,扑面而来,越来越快,眼花缭乱。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所向披靡,面前喷发的,不知是火山的岩浆,还是怒海的澜涛。别说这些高手只是数十人,千万人能奈他何!
死亡的化身,林阡,他说不放过她,哪怕她害怕参与他的人生。
而她,又岂是害怕的。
杀人如麻,是为天下太平,有什么好害怕;治军严厉,是为麾下安定,有什么好害怕;少年白发,是为至爱专情,有什么好害怕。
所谓的不要白发要黑发全属扯淡,女人的所有标准在看到动心的那个人时会全都作废。
怕只怕够不上他,作践了他,耽误了他。自己是什么人自己清楚,哪怕所有人都在强调说你就是那个勇冠三军的盟主,她只知道她是风七芜,胸无大志、普普通通、爬也爬不了多高的风七芜。
他一改人前的冷峻、稳重和内敛,在她面前的所有表现都是给主母的,她不敢接受,没资格接受,哪怕其实没那么讨厌,也一定要严词拒绝他,故意说些混账话来气他,是因为不想他抱存希望……
“主公,这又是何苦。”脱险之后,她见他仍不肯放开紧握的手,所以给他展现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真见不惯你清高。”他蹙眉。
“我已经拒绝了,你还要死缠烂打么?”她气急。
“在小人面前,没必要做君子。偏要死缠烂打,又如何。”无赖的主公。
“我已经有了意中人,他就在你麾下做将军,他叫……”
他俯下身来按住她,用力攫住她的唇,压吻片刻,热烈如火,直将那呼之欲出的名给溶化了,他举动近乎癫狂,她头发都被抓得生疼:“林阡……你!”
“别告诉我他的名字,告诉我也是害了他。”他冷笑,“在你恢复记忆之前,大不了我们做一对怨偶,你爱一人,我杀一人,无论那是敌人还是麾下,要灭族还是要亡国。不信你试试看。”
她因他一言九鼎而登时被迫噤声,只能一路陪着他往南走,心里嘟囔着,你要不这么凶的话,要是时时刻刻都礼貌,那我就有可能对你改观了……
而他,明知这样会激起她反逆、更加不会爱上他。他唯一翻盘的机会,只是她恢复记忆,而她恢复记忆了,就将把痛苦的往事全都忆起……他舍不得她痛苦,他却更不愿意失去她。
突然,闻见空气中传来血与烟的味道,她一惊站上玉项墨去眺望,只感觉远方群山一片火海。黑云翻滚,赤焰层叠。四面八方尽如明炬,铺天盖地全是震鼓。
“天啊!开始打了……”她惊心动魄,转头来看他时,视觉里还停滞着天中火龙,恰好与他虚实交叠。
“是已然打赢了。”他淡然笑,眉目英挺,携策于心,胜券在握。
云陇古道,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百里一寨,他与她同骑驰骋于战场边缘,此夜不见关山雨,陇头明月迥临关。
停于滚滚长河之侧,她随他共赏磅礴,玉项墨且去喝水。
“陇板满目皆千仞,唯有关山以秀媚。”她用紫雨教她的诗赞叹着。
“这是我与你路过最好的战场,长江黄河皆可饮马,长城万里尽收眼底。”他说罢,她才明白,他如何能坐断南国。天下纷乱,他一边在平,一边在品。
忽听夏虫鸣叫,她好奇心起,靴子去掀开足下石块,看见只直翅昆虫,喜不自禁:“蛐蛐!”
“不可能。”他蹙眉,看见她把那昆虫捏起来,“现在这时节,不会有蛐蛐。”
“还有一只啊!”她一下子溜了很远,又抓了一只回来。他原不想被她挣脱,奈何因为一场恶斗和长途跋涉,病情非但没能痊愈,反而比白天更加差劲了,连握她的气力都消失殆尽……所幸他相信,这种状态下,她反而不会离他而去。
“这不可能是蛐蛐……这时节,也许是蝈蝈?”他忆起现在才四月。
“蝈蝈比这大多了,会把蛐蛐吃了的!”她回眸,鄙夷地笑,“快!挖个坑出来!”
“做什么?”他一愣。
“斗蛐蛐啊。”她很懂的样子。
“‘斗蛐蛐’?那是什么?”他皱起眉头。
“唉?你不会连斗蛐蛐都没玩过?”
他摇头懵懂。他虽擅长阴谋阳谋,却对花鸟虫鱼不求甚解,只记得蛐蛐是害虫、蛐蛐出现的时令,却不认得蛐蛐的长相,不知道人家的用途……
“学武学疯了吧。”她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玩过呢。虽然,老看着小姐他们玩,可是,小姐嫌我这里有伤疤,不准我一起玩……”不合群,长使英雄泪满襟……
“那就今天玩。”他一怔,当即强打精神,提刀给她挖出了个很大的坑,一个瞬间而已。
“这个坑,太大了……”她傻眼了……
“噢,是要把蛐蛐放进去么?”他忽然开窍了,再给她钻了个很小的坑。
“嗯,我教你怎么斗。”她破涕为笑。
天外面战火纷飞,此间是小两口嬉戏。冷风中他舍命陪小人,本就没好的病,因这一番拼斗愈发重了,斗着斗着,便合上眼睡了过去……
“主公!”斗蛐蛐好歹给她对他的好感度加了一点,才加了一点而已,他就又不争气地病倒了,她真不相信,远山大战是这么个病弱操纵的。
“吟儿……我这样睡,不舒服……”他皱着眉,一脸痛苦的表情,同时已枕到她的膝上来。
“啊……”她看见他脸色苍白,病情比白天的时候更重了,心中一恸,正不好推辞,忽然一惊。其实快马加鞭很快就能赶回的军营,他愣是把她拖在外面一天两夜了,这当中没有猫腻吗?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于是怒填于胸,立即想把他丢开,谁知一碰到他额头滚烫,像烧开了的水一样,吟儿哪还忍心甩,主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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