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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5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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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辗转到了古刹佛慧寺,却对张从正扑了空,人都说,名医治了病以后,独自往南崖寻觅旧知去了,刚走不久。阡吟于是也前往那朝云深处,前行十数步,见到有一泉水,藏在南崖下面的山洞里,涓涓而下,汇为一池。

    林阡告诉吟儿说,这是“天生自来泉”,百年前的北宋,常有文人政客到此试茶,吟儿听了自想附庸,于是得他同意,也掬水饮了几口,确然甘美,倍感凉爽。

    “住在这里的人,真是享够了福。”吟儿艳羡不已。

    “若是来对季节,风光会更秀丽。”林阡指着池边花树,“海棠花开的时候,落在这池子里,那景象,最是别致。”

    “唔,我说的享福不是景色……是指这泉水好喝,确实很适合试茶。”吟儿笑,带一副专业表情。林阡没法驳,只能拜服,他习惯喝酒,没怎么接触过茶,凤箫吟姑娘呢,却好歹是风雅的江西八怪之一。

    休憩片刻,正待离开,却见相隔不远,恰有两位老人似在试茶,从他们身侧的茶炉就可知。吟儿随林阡路过之时,好奇瞄了眼当中一位取出来的茶团,眼前一亮啊了一声:“啊……是北苑茶!”

    “怎么,夫人原也知道这北苑茶?”闻声转头的老者,青衫长褂,近五十岁。林阡端详他相貌时心念一动,觉得与旁人描述的张从正极像,然而环顾四周,并没看见医箱之类,反而摆着一副盛有各种杯具的担子,心道,应只是个寻常雅士。

    遥看远山林间,隐约匿着一间竹庐,想来是张从正会友之地?林阡心里完全是张从正,根本不想管多一件事,正待拉着吟儿寒暄一下就走,谁料吟儿非但不走,反倒还上前去了……林阡无奈,只得跟着一起上前。
………………………………

第964章 斗茶论世

    “是,北苑茶,是师父他老人家最爱喝的茶!”吟儿说时,不禁又念起她的纪景师父。虽然纪景与她只有几年师徒,情谊却是极深的,一如林楚江和林阡。

    上前几步,只见另一位老人也从罐子里取出他带来的茶饼,正专心致志碾碎成粉末,因此没有转头来与他们对话。

    那老者白发绾起,双袖都卷着,穿着草鞋,极有仙风,看他侧面轮廓,估计年逾花甲,显然比青衫者更长。

    “嗯?这些茶叶,有十几种吧,不全是新茶?”吟儿探头看,问。

    “是,全是茶翁他老人家珍藏的,各季、各地皆有。”青衫者代答。

    “茶叶,不是越新越好么?”林阡是外行,自然很好奇。

    “不尽然是,说来是因茶而异的,诸如黑茶,越陈越好喝啊。”那青衫者笑而摇头。

    “各季都有?怎样区分?”林阡甚感兴趣。

    “春茶翠绿、柔软、滋味鲜活、香气最强烈,夏茶色泽不一,滋味苦涩,香气较春茶略淡,秋茶则发黄,香气与滋味皆平和,采下来的叶子发脆。”青衫者答。

    “唔,这跟人生,很相似啊。”吟儿一边悟,林阡一边愕然,这丫头,原就爱讲理,自有了身孕以后,大道理更是一套一套的。

    青衫者也是一怔,笑了笑,没发话。那茶翁听到她说,终于侧过头来:“姑娘原也是个懂茶之人。”

    “嗯,自然的,喝了十几年啦!”吟儿大言不惭,也不懂得谦虚两句。

    “那么,姑娘可知,如何审评茶之优劣?”茶翁转身询问。

    见他容貌,林阡只觉眼熟,吟儿则是一惊:这老者他俩日前才见过的,与鱼张二、周元儿、冯天羽不打不相识那天,进山砍柴的平民百姓……他,还因为林阡的破阵,丢了一条“水赤练”!

    林阡当时因为酣战而不曾正眼看见过他,所以没怎么惊讶,可吟儿和这茶翁是照了面的,自然觉得这世界真小,而茶翁呢,依然如当日一样,波澜不惊。换句话说,依然如当日一样,毫无存在感,依稀世外客。

    “这个我知道,审评茶叶,遵循‘看、摸、闻、尝’,主要是品察茶叶的色泽、条索、整碎、净度、香气、叶底、滋味。”吟儿边想边说。

    “?”茶翁不置可否,似还在等待补充。

    “……”吟儿赶忙扯林阡衣袖,希冀他给自己帮腔,林阡怒而瞪她,真丢丑,班门弄斧,这下砸自己脚了吧!

    “茶翁问的是茶,不单单是茶叶。所以,除了茶叶的色香味,还要看茶汤,甚至看茶具,这些,都很影响品评人的心情。”林阡不得不帮着老婆一起弄斧,哪想到歪打正着,青衫者微笑点头,眼含赞许。

    “哦?若是茶叶、茶汤和茶具都一样,我二人之间斗茶,又该如何判出高下?”茶翁复问,阡吟皆是一怔,就此答不出来了。

    不多时,青衫者的瓶似是已经煎好了水,于是便挑了一勺他事先就碾碎的茶末,放入茶盏之内。而茶翁呢,虽也已研碾了茶粉,却还在用绢罗筛。

    阡吟两个,都看呆了。“原来喝茶要这么讲究。”吟儿叹。“已经不算喝茶,而是品茶。”林阡点头,细心思索着如何回答茶翁。

    青衫者提起茶壶,将煮沸的汤水注入盏内。过后不久,那茶翁煎煮的水亦到了火候,这时他手中茶末终于筛完,而比这青衫者略久,他另一侧的茶盏也在此时才温好。三者一同达到时间,大有水到渠成之感,但换做任何心浮气躁之人,必然忙中出错。

    却见茶翁不紧不慢,点汤、温盏、调膏一气呵成,终也将茶汤注入了茶盏内。与青衫者的放在一起对比,因茶叶、取水和茶具都一样,阡吟凑上去粗略一看,青衫者和茶翁的不相伯仲,皆是纯白之色。

    “汤色,以纯白为上,青白、灰白、黄白,则等而下之。”吟儿回忆着纪景的话。

    茶翁和青衫者,明显关注的还不只汤色,而是一直在等汤花泛起,屏息凝神之际,都似物我两忘。这般状态,阡吟也有过,云雾山比武……人生能为一件事折腰,不失为幸。

    霎时,青衫者面色顿改,茶翁脸上则浮现了一丝胜意,一瞬之间,只看那青衫者的茶汤,汤花散开、露出水线,而茶翁的茶汤,汤花均匀,仍然紧咬盏沿,凝聚不散。

    “相差一水。”茶翁道。青衫者点头称是。

    “一水?这是何意?”吟儿问。

    “‘水’,是斗茶时的计量。”青衫者答。

    “哦,相当于我们的‘招’。”吟儿笑,“那评茶之关键,不只要看汤色,而且还要看聚散咯?”

    “斗茶时,不叫聚散,而叫‘咬盏’,水痕出现早者,为输。”青衫者说。

    “那么我就明白了。”吟儿点头,“茶叶、茶水、茶具都一样,唯一的优劣之分,在于冲泡之技巧。”

    “是了,技巧上讲,‘候汤’最难。”青衫者叹息,“想不到,我又一次输给了茶翁。这次已算碰巧,下次,又不知何时何地了……”那茶翁脸上,则挂着“一切随缘”的淡。

    “而冲泡技巧,又在于掌握。是要先了解了茶性,才能知茶叶研碾到何种程度为上;是要先了解了水质,才能知烹茶到何时火候最适宜;此外,茶具本身,也需加温,到属于它的最佳热度。”这时,林阡续着吟儿的话,说。

    青衫者面露恍然之色:“原是如此……”

    那茶翁终带了一丝笑意:“有这等参悟,不愧是饮恨刀林阡了。”

    “哦?阁下,就是那南宋武林的盟王林阡?!”青衫者一愣,带着惊异看林阡。

    林阡吟儿听茶翁道出身份姓名,皆是一惊,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林阡一边警觉,一边也回忆起适才他以茶隐喻,难道是要与自己论战、论势?真的只是隐士而已?会否他是敌人?!

    林阡心念一动,如果茶翁是敌人,当日他看见自己与束鹿三兄弟拼斗,定已了解了自己身份、从而向金军通风报信,那样一来,黄掴和完颜永琏,势必张网设伏……!万想不到,自己竟和当日的束鹿三兄弟一样,虽说很想成事,大计却系于一个路人的身份之上――然而,当日他对束鹿三兄弟在明,茶翁对他林阡却是在暗!

    想到泰安济南的一整盘棋,竟然存在着如此疏漏,前所未有,林阡当时已冷汗淋漓:惭愧,惭愧,口中说要掌握全局,仍然有算漏之处!这,或许就是茶翁通过斗茶对自己的教诲?

    不过,虽然疏漏,未必误事,成败与否,还看茶翁,试想他若真是敌人,未必现在就袒露……是以林阡对这茶翁察言观色,审度起他是敌人的可能究竟有几成,从容笃定,见机行事。半敞心扉,半留警惕,一为本性,一为义军。

    “子和,按饮恨刀林阡的说法,凡事都应用心去行,贵在掌握先机、洞悉全局。所以斗茶之事,你输给我,原也应当了。”这时茶翁笑道。

    青衫者点头:“输得心服口服。”

    林阡听得“子和”正是张从正的字,原就觉得越看越像,此刻不禁喜出望外:“阁下可是金朝第一、张从正张神医?!”暂且搁置其余念想,目前求医最是要紧。

    青衫者微笑:“无怪乎这般巧合,原来盟王是求医而来。”站起身来,凝神看着林阡,彼时他脸上的专注和用心,才像适才茶翁对茶,才像过去林阡对刀。

    张从正看着林阡,眉头微微蹙起,正待开口,林阡已迫不及待、将吟儿拉到身前来:“正是带内人来求医!”

    “张伯伯,呜呜,水赤练……”偏在这时,传来个女童的声音,阡吟循声转头,看见一女童梨花带雨,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跑向前来。

    “嗯?茵子怎么哭成这般?水赤练它怎么了?”张从正略带怜爱,示意阡吟先等他半刻,往那女童方向去。

    “被坏人给吓跑啦!”女童哭得鼻子都红了,这时看到阡吟二人,又惊又急又气:“就是那个坏人!我帮他的,他却吓走水赤练!”

    窘,对不住啊小姑娘,盟王他老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

第965章 三医会诊

    第965章 三医会诊

    茵子毕竟才五六岁年纪小孩脾气,拽着张从正衣袖死死不让他跟阡吟交流,茶翁一边收拾茶具一边哄她,说莫耽误了张伯伯给人医病,茵子呜呜地哭,说,别给他们医病!那是坏人,他不还我水赤练,张伯伯就休要跟他好!

    茶翁与张从正脸上尽皆无奈,连连对阡吟示以神色,林阡表示非常理解,他对吟儿丫头,也就这副心情。

    几人一起往竹庐方向去,张从正的医箱显是寄放了彼处。素闻他仁心仁术,成名之后即行医奔波于河北山东的诸府各州,救死扶伤,治病无数,虽是第一名医却毫无架子,今次一见,果不其然。此番与茶翁之会见,显是他治病之余顺道,也算得上忙里偷闲,未想阡吟竟会一路追他到这里。别说阡吟这么执着与迫切了,即便不是,他也必救。

    故而茵子虽一路哭闹,倒也没怎么形成阻挠,行到半途,她还在张从正的背上睡着了。茶翁说,这几日水赤练似是在佛山附近出没,故而他们才到此间来住,茵子她一直在找,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今天更是起了个大早。想来是累得很了。”茶翁爱怜地看着茵子。阡吟原就因打扰了张从正休憩过意不去,听到这里,更觉抱歉。

    “那水赤练,是一条蛇,还是?”林阡听名字,觉得是蛇。吟儿忆及当日从竹篓子里蹦出来的白绒绒的一团,摇头:“似是个毛茸茸的东西。”

    “虽是名叫赤练,实则是条白狐。”茶翁解释道。

    “嗯,那小狐狸,是茵子最宠爱的啊。”吟儿点头,转头看着小姑娘。

    “水赤练,是茵子的爹爹留给她的,宝贝得很。”茶翁面带伤感,“两岁的时候,茵子就是孤儿了,幸好还有这水赤练陪她,睡觉都抱在怀里啊。”

    “啊……”吟儿面中俱是震惊、感伤。林阡听出话外音来,原来这茵子只是茶翁收留的孩子,思及茶翁应是个云游各地之人,见多识广而却不愿与尘世有太多交流,这样的人,何故要带着个小孩一起?若是他与这小孩存在渊源,是否他跟自己也有关联?

    到这里,林阡对茶翁是敌人的可能性已经排除得差不多了,无论直觉或经验,都指向茶翁友善。然而,他总觉得,张从正听闻过“盟王林阡”倒也罢了,这茶翁说的是“饮恨刀林阡”――即便是当日偶遇时听见束鹿三兄弟说,说的也是盟王而不是饮恨刀啊,只怕,茶翁他隐遁之前,还是个浪迹江湖之武者……

    诸多疑问,形成于林阡脑中,一时也不知从何问起,只怕唐突了这避世的茶翁,却就在快行到竹庐之际,忽察觉身边吟儿摇摇欲倒,林阡哪还有心念去想其余,思绪立即被拉回她身旁,即刻伸手将她托稳,抱着她轻缓低下重心,同时赶紧求助于张从正。

    看样子,是阴阳锁再度发作,吟儿身体疲软,气息不畅,病症愈发明显,林阡将吟儿手交给张从正时,看到那勒痕已经极深,早就压紧了筋脉,腕部肌肤亦红肿得触目惊心。吟儿适才还好好的正在说笑,此刻却直冒冷汗疼得意识都散了。

    林阡素日的淡定一扫而光,急与忧皆形于色:“张神医,她是中了一种名为‘阴阳锁’的暗器……”当下,林阡将阴阳锁的害处与张从正简述了一番,叙说之时,眼神始终不曾离开过吟儿。

    “难怪会气息阻滞。”张从正点头,那时,茶翁已将茵子带回了竹庐安睡。

    “这阴阳锁,军中各位良医,皆是束手无策。”林阡自己和洛知焉中过,蓝玉泓蓝玉涵兄妹也中过,再有贺若松与贺兰山,每一对阴阳锁,俱是以死一人而告终,樊井、叶阑珊皆不能治、只能拖,林阡不敢抱太大希望。何况阳锁是谁还不清楚,这便是他怕失去吟儿的最大原因。

    “虽称‘阴锁’,其实,不过就是一道阴寒之气,它结于皮肤之间,藏于经络之内,紊乱了尊夫人全身血气,而集中体现在了腕部――既是邪气,驱赶走了便是。”张从正道。

    “如何祛邪?”林阡感觉张从正能医,故而略带欣喜,那时茶翁为张从正将医箱带到这路边上来,吟儿也微微有了些知觉,却急忙扯住林阡的衣袖,眼神里全是恳求,林阡岂不知她想说什么:“她今时今日,不能吃药。”

    “见病就以药补,乃不智也,盟王且放心,老夫向来因人施术。”张从正微笑,依旧在为吟儿诊脉,捋着胡须,轻蹙眉头,“不过她体内,除了那股阴寒之气,似还有另道邪气,已然化了火啊。”

    “是。是中过火毒,深入气血……也是无药可解。”林阡黯然。良久,张从正一直都在诊脉,似是苦思冥想,连金朝第一名医都这般艰难,可见吟儿是怎样一个棘手的个案,想到这些年来诸多伤病一直缠着吟儿,林阡心内便全然痛苦与内疚之情。

    “唉,子和擅长‘攻下’,是以‘汗、吐、下’来祛邪扶正的,然而,这位姑娘因有身孕,还不能随意汗、吐、下了。”茶翁在侧关切。

    “不过,汗、吐、下也未必局限于发汗、呕吐、泄下。”张从正摇头,“汗法,可以针灸、洗熏、熨络、推拿、体操、气功;吐法,可以豁痰、引诞、催泪、喷嚏;下法,可以行气、通经、消积、利水。夫人她有孕在身,不可乱攻,只能从中择取。诸如针灸,有些部位需要禁针,而如体操、气功,既利于胎儿,也能够祛邪行气,最好不过。”

    “然而,若然祛邪行气,便有可能引起她体内这火毒发作。”林阡道出他不给吟儿行气的原因,“譬如气功。养生功法力量内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也可能会抑制阴阳锁,却不利于这火毒。稍有闪失,便走火入魔。”

    “盟王看来也通医术?”张从正一愣,笑。林阡一怔,这几年来,他也翻遍书籍,堪称久病成良医了。

    “适才我也看出,这火毒已在夫人的血中三四年了。一旦祛邪行气,必定见势猖狂,故此,定要备妥解药来压制它。夫人有孕,不能服药,最宜从食物补。”张从正道,“如此,我先为夫人施针一二,接下来几月,二位便暂居一处,针灸与气功相辅,直到孩子平安出生。”

    林阡点头,面色稍为舒展。

    “期间我不会一直在济南,因此,今次我如何施针祛邪,盟王可要记清楚了,以后由你亲自为之。气功之类,也需盟王在旁指导。”说时张从正已准备为吟儿针灸,“但这些方法,都因她有孕而受制,是以若想彻底治愈,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是。”林阡目不转睛,谨记在心,看时才略有所悟,为何聚魂关下他为吟儿施针解热时,吟儿会突然堵住气假死,只怕是助长了这阴锁所致。如今在张从正看来,最该以针灸祛除的,反而是阴锁,而不是火毒。

    “那么,祛邪之时,压制火毒的食物是?”林阡仍然记挂着火毒。

    “对付火毒,则应请教茶翁了。”张从正微笑说。

    林阡一惊,喜出望外:“茶翁老人,隐世前莫非也是医者?”是了,茶翁适才也说过张从正擅长攻下,明显他也通晓医理。

    “谈不上医者,但研究过火毒。”茶翁未曾藏掩。

    林阡思忖,山东河北等地,历代都战乱迭起,火毒又是历史悠久,应运而生的解药和医术定然并驾齐驱,只不过大多都随着战争的中断而一起消失罢了。茶翁虽不一定与张从正同一流派,但必定与张从正有些观点是相仿的――若非如此,茶翁和张从正也不会这般投契了。

    “姑娘她有孕在身,到给我出了难题,太过寒烈的食物,她必定需要禁忌。不过,按此情境,依然有轻微凉性的可用,只要不过量食用,便绝不伤及胎儿。”茶翁道,“子和且放心,只管为她祛邪就是!”

    听他们这么说,林阡自是大喜。得张从正和茶翁允许后,他将吟儿抱进竹庐内躺下,吟儿先由张从正施针祛邪,阴阳锁果然有所缓解,再吃了些茶翁调配的食物后,火毒也暂时压制住了。林阡见那食物只是简简单单的白萝卜和小米粥,又惊又是佩服,心道小事物总有大道理。

    吟儿止疼醒转,气色好了许多,胎儿也无甚问题,林阡欣慰不已,抚着她的额头叹:“你这孩子,到哪里都有贵人。”

    “越棘手的病人,越是会碰见高超的医生,大抵如此了。”吟儿笑,尚还有些虚弱,但她也知,有张从正和茶翁两位在,小牛犊的出生应该不成问题。

    见吟儿困倦需要休息,林阡给她理好被子,当下离开、掩门出去。张从正原就不可能在此地逗留,是以花了一个上午,给林阡讲解了数遍针灸祛邪及相应气功、规划好了各大方法的时间与频率,并还在临走之前,送了林阡一套治病撮要,那是他多年行医积累的经验。

    “张神医,感激不尽……这,这怎么敢当!”林阡对张从正的仁心仁术,当然是发自肺腑的感激不尽,原就口拙,这下倒好,语无伦次了。

    “因盟王解开了我一个难题,为何我斗茶总是输给茶翁。”张从正笑道,“对于风雅之事,通常入世者,必输给出世者啊。”

    “说的是。”茶翁亦笑,“虽都是游历四方之人,我能脱离纷扰、随遇随隐,你却要悬壶济世,匆忙岂能分神。”

    “这般的输,也不算作输了。”林阡点了点头,说。
………………………………

第966章 南崖小隐

    下午送张从正走后,林阡便立即翻阅起那治病撮要,刻苦钻研,好学之至,无形之间,已成了张从正半个弟子。傍晚时茵子和吟儿陆续醒了,四个人就在这竹庐旁造起晚饭来。

    南崖风景独好,绿荫覆盖,瀑泉缭绕,别有一番隐逸滋味,哪怕这竹庐、茶翁和阡吟,全都是此佛山之过客。随走随隐,便是最好的人生态度。

    晚餐简单而温馨,全是寻常人家该有,那场景,仿佛茶翁是林家的爷爷,而茵子是他们的小妹一般。那气氛,亦是轻松舒适,无忧无虑。

    林阡对负责下厨的茶翁鞍前马后,无非想偷师对付火毒的食物,茵子和吟儿,就在桌边等吃。茵子虽然很讨厌林阡,但对吟儿却特别好――谁教水赤练是他吓走的,该。

    “事先真没想到,张神医是这般为人,不仅仁心仁术,还将经验倾囊相授。”席间林阡对吟儿讲。

    “或许是因为,张神医的身上,跟你有一样的地方吧。”吟儿说。

    “嗯?”

    “都是入世者。”吟儿笑,“又都喜欢风雅之事。”叹息了一声,“还都是坚持着在完成自己救人的理想。尽管这条路,很可能会有许多人提出异议。”

    “说的是。”林阡笑着拨弄她头发,“吟儿愈发聪明了。”

    不知何时,有风携着雪花相拥入世,飘落在山头、林间、竹中、篱笆上,终找到了林阡指尖吟儿的发。

    “下雪了,吟儿。”他微笑,不觉又将吟儿抱紧了一分。他喜欢,每一个辽阔的山河,每一片苍莽的天地,都有吟儿陪伴。

    “是啊,若是下到夜里,应当会积雪吧。”吟儿伸手接雪,眼睛一亮。

    “哈哈,又想玩雪仗?”林阡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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