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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5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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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则昨天他带你来,子和就看出他不对劲,所以才送了他治病撮要,我也对他旁敲侧击了些许,大致都是对他说,战事确实要紧,人物诸多繁杂,但不是每一件事他费尽了心力就能完成,也不是每一个人物他都能计算和掌握,随遇而安、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人生态度。诸如寿命,诸如国运,殆天数,非人力,越是逆行,越累。”茶翁道。
“我……听着都累,也听不懂!”吟儿抹泪,冷冷说,不抬头。
“凤姑娘,他从饮恨刀掠夺的,必然要加倍偿还,不管以何种方式……”茶翁一怔,续道,“他身心原就很累,如今又战力反噬,只怕……”
“不,他才不累,他很喜欢,哪怕庸人自扰,哪怕逆天而行,都很喜欢!我也喜欢,我陪他一起。”吟儿泪又滑落,“虽然有的时候,我比谁都令他累……”
“但他意志很强,寻常人受不了的,他或能挺过去。一切看他自己造化,本无医术可以救他。”茶翁将林阡扶到榻上去,“这不是伤病,而恐是天谴。天命难违……”
“不听你!你不是高人,你就是个泼冷水的!”吟儿听到天谴色变,忿忿地瞪着他。这时茵子抱着水赤练高兴地回来,见到这里的情景惊了半晌:“咦,他怎么啦?”
吟儿看着那水赤练就讨厌,站起身立马就拍了过去:“都怪你不好!”水赤练,原还在茵子怀里享福,被混世魔女这么一打,刺溜一声又窜跑了……
吟儿这个不省心的家伙啊。她打水赤练,是为了林阡,她觉得水赤练累倒了林阡;可她打跑了水赤练,还不是给她可怜的夫君又添了一件事,继续找回水赤练?!
天亮以后林阡醒来,事不宜迟立马带茶翁和茵子离开,路上知道来龙去脉之后,已懒得再骂吟儿,反而捧腹大笑,吟儿只红着脸在他身旁走,一句话都没吭,听他笑声洪亮,知他不会死的,所以不知不觉就挽上了他的臂,挽得紧紧的,不放。
原想和茶翁茵子就此分道扬镳,哪料到水赤练又会失在他们手上?林阡于是向茶翁保证说,给他时间,一定能重新找回水赤练,茶翁和茵子暂先住在孙邦佐据点等候消息。茶翁点头,依旧从容。但茵子就不一样了,茵子现在不讨厌林阡,改讨厌凤箫吟。
“试想当日坏叔叔是吓走了水赤练罢了,她倒好,打走了它啊!”茵子伸袖擦泪,气呼呼地瞪着吟儿,一路。
嗯,她这性质,更恶劣。吟儿继续红着脸低头。
茶翁则对林阡暗暗称奇,换寻常人,这种脉象,已经命不久矣,但林阡,虽还是这种脉象没变,却俨然暂无性命之忧。茶翁忖度他应该还未完全度过危险、此刻正极尽所能地消化着战力,表面虽是风平浪静,内中却必然一直在烧、在耗损。
世上最艰难事,便是凭着本身的意志和精神力,来克制杀戮之念。但越艰难的路,只要走过去了,他就能越强。
茶翁说吟儿只剩几个月可活除非出现奇迹,茶翁说林阡这是在受天谴天命难违离死不远,但就是这么不巧——林阡生来不信天命,而吟儿也一直是奇迹。这些年来,生生死死,阡吟从来都一起面对,始终不曾妥协半次。
“他二人一样倔强,不肯听造化,欲将命改写。”茶翁见阡吟彼此相扶一同走过,眼中不免露出一丝温柔之色,牵着茵子的小手跟在他们不远,茶翁抬头望着那破晓的天际,眉头却渐渐又锁紧起来。�
………………………………
第972章 飞雪饮罢
四人到了孙邦佐据点后,当即就闻知了大崮山突围的捷报:吴越再度率众打进了泰安去,并且此番与穆陵之战后他初次打破泰安封锁不同,目前杨鞍等人都已比当时稳定,万事俱备只等他脱困并打响决战。何况,现在与金廷作对的起义军,可不止红袄寨和抗金联盟了。
“奇了,你是何以预知这场突围吴当家必胜?”吟儿仍是不得其解,林阡淡笑,没有明说,心知就行――
鱼张二、冯天羽、周元儿。任何势力,破茧而出后的第一件事,便即异军突起。忽如其来,自是锋利至极;
孙邦佐、李思温。哪个投机者不高兴做功臣?济南府复活则棋盘全体复活,他二人兵力,入局时就能救局,能自救亦能救人。
大崮山突围,当然必胜。只不过,突围之后的反击,还赖一番苦战。
“目前凌大杰和尹若儒二人到来,令黄掴与轩辕九烨如虎添翼,情势虽不会不受控地顺了,但也还是倾斜向我们。”林阡心知,拉伸棋局后,黑子白子都愈发多了。
“告诉新屿,敌人实力与你们相当,只需他发挥一贯水准即可。”林阡对吴越身边的信使嘱咐。
除了吴越身边的信使外,在据点里候着他们的,还有个是从陇陕来的郭子建亲信。林阡离开陇陕后,对于西面战场的掌控,向来都是通过郭子建、杨致信、越风等人。先前林阡就已对他们交代过阳锁之事,希冀他们能在陇右寻找蛛丝马迹,而在范遇落网伏罪后,亦让他们在辜听弦孙思雨身边肃清,千万不得听任奸细――孙思雨的钗能被敌人偷走而胁迫范遇,证明她身边根本隐藏危机。
今次郭子建的亲信耿直来此,回禀林阡说,孙思雨身边并无什么可疑人物,倒是辜听弦,曾与田若凝有过几番接触,“郭将军遵循主公教诲,没有刻意怀疑辜听弦,但辜听弦这般作为,也太不注意自身了。”阡吟听时,皆觉亦然,便对耿直说,让郭子建和孙思雨一起从旁提点他。作为苏降雪余党最后一个不曾归顺林阡的将领,田若凝虽不见容于义军却心怀黎民、本心向善,林阡当然愿意并希望收服他,但也不是要辜听弦抱薪救火。
“而阴阳锁,一直不曾查出是谁。”耿直道。吟儿听罢自是失望,她并不是想要那个人死,只是希望尽快知道罢了。
“继续查。”林阡说。
“是,主公!”
吟儿虽然难过,倒也不想把悲伤传给小牛犊,于是展露笑意,对耿直说:“耿将军过些时日再回吧,闻因她,可是在泰安打仗威风呢,要不要也去那里、跟她并肩作战?”说话时,吟儿眸子里全是狡黠,八卦之本性毕露。
耿直一愣,看朝林阡:“主公,末将但凭主公差遣!”令行禁止,无视吟儿。
“嗯,陇陕事不可贻误,劳烦耿将军奔波了。”林阡点头。
耿直人如其名,立即下去了。
“一点情趣都没有。闻因喜欢才怪哩……”吟儿嘟囔,林阡一掌拍去:“少添乱!”
“是,主公!末将不敢!”吟儿吐了吐舌头,学耿直的语气却笑。
泰安县北的战势,一如林阡所言,平分秋色,略倾向宋。吴越、柳五津、孙邦佐、李思温、束鹿三兄弟联手逆转大崮山,不止转危为安,更还转危为机――崮山义军的宁死不屈和反败为胜,给了泰山境内杨鞍、石?、刘二祖诸部极好的学习榜样和最大的士气鼓励,于是在十一月中旬完颜永琏吊唁豫王尚未到场的情况下,杨鞍等人亦坚决不向邵鸿渊、束乾坤、解涛服软,且一次比一次打得好本就没必要服软!碧血染旌旗,烽火照肝胆,夺回泰安,指日可待!
而同一时期,泰安县东南的徐辕、海逐浪、林美材、祝孟尝等人,亦对纥石烈桓端、仆散安贞、徒禅勇连番攻击,捷报频传,尤以罗鼓山之战胜绩最为显著。那罗鼓山一带,徒禅勇就率领着官军驻扎在过去红袄寨的本营里,当日,徐辕指挥林美材从西南攻击吸引徒禅勇眼线,而海逐浪则轻装简从绕到了东南沿小路侧后袭击,海逐浪与林美材的两面夹攻,令徒禅勇大军晕头转向落花流水,短短一个时辰,便赶紧丢营弃山。而正与徐辕、祝孟尝交锋的纥石烈、仆散两路兵马,虽然能够压制徐、祝攻势,却根本来不及对徒禅勇伸出援手。十一月下旬,徐辕、杨鞍、吴越三路兵马大会师,归根结底也全拜这场战役所赐。
会师的这三路大军之中,英雄人物数不胜数,有的是初次相识惺惺相惜,有的是生死兄弟患难与共,是以投缘之至也热闹极了。除此之外,更还有亲人重逢,柳闻因先前一直跟在徐辕身边,这会儿终于能和柳五津见面――不过,柳五津才看不到别人说的“柳少侠戎装英气勃发”呢,只看见女儿瘦了一大圈,饱经战伐倒真像个小子了,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心里面百味杂陈。
夜深人静之时,中军帐只剩下盟军中几个将领,气氛仍然自由、融洽,而且因为彼此太熟,比适才人前还要随便,柳五津给他们讲述凌大杰、尹若儒等高手堂的出现,以及怎样在完颜永琏入局之前颠覆泰安云云。听的时候,吴越这个大胃王已经将桌上能吃的都光顾了一遍,海逐浪瞌睡了以肘撑着摇摇欲倒,徐辕左右各捏了一只果子不知在研究什么,稍一用力差点喷了他自己一脸,林美材中途出去了一回,回来时沏了一壶好茶,只有柳闻因一个人,从始至终在听,给她老爹面子。
祝孟尝嗅到茶香,精神大振:“邪后,赏我一口喝先……”两眼放光。林美材赶紧瞪了他一眼,祝孟尝当然不知道她沏茶的用意,二话不说立即伸手来牵那茶壶,继而倒进自己还有剩余的酒碗里,林美材鄙夷地看他把茶混进酒水里:“这样还能喝么?”
祝孟尝一脸痛苦,眯着眼睛:“苦死了,难喝!”
“贱人,恬不知耻!”林美材登时大怒,姻缘刀差点挥砍。吴越也看过来,苦笑摇头,“祝将军,邪后泡茶又不是给你喝,你这样,真是暴殄天物啊……”
“祝叔叔就这样的人,要抢人家的茶喝,喝了一口吧,还说不好喝。”柳闻因嘲笑,“占人便宜,还装吃亏,这般行径,可耻至极!”
“说得好,闻因长大了!”徐辕正愁不知怎么形容,听闻因分析头头是道,赞她。
“长大了?”祝孟尝一愣,盯着柳闻因看,“哪里长大了?”
柳闻因一怔,接着他目光回到自己胸口,喃喃自语:“长大了?”忽然反应过来,即刻出枪对他,祝孟尝哈哈大笑,大叫一声躲到柳五津身后,众人前俯后仰,柳闻因满面通红,柳五津一脸无奈,心中也暗暗隐忧,是啊是啊,闻因再这样下去,可真不是办法。
海逐浪从一梦中醒来,咦了一声:“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众人看他恍惚朦胧状,更觉好笑,陈旭笑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应该的,人活百岁,半生是睡!不过,最好是躺在郊野林间,搭一个网,那样舒服。”邪后拍拍海逐浪的肩。海逐浪却哪能现在去郊野林间,正惺忪呢,邪后已经给了他一碗茶,海逐浪精神顿时一振:“谢谢。”
“谢什么!”邪后按了他脑袋一掌,回头顺手给徐辕也添了一碗。徐辕一两口就喝了下去,意犹未尽:“很好喝啊,哪里苦了?”
“天骄?好喝?怕是喝得太囫囵了?都没尝出味来。”祝孟尝没大没小地说着的同时,又偷偷把手伸到林美材案几上,众目睽睽之下又倒了一些去自己碗里。林美材又好气又好笑:“不是不好喝么你还喝!?”
“不好喝是不好喝,可是,有的喝比没得喝好啊!”祝孟尝又咂摸了一口,啧啧道,“香,香……唉,可惜就是太苦了!”
听见的人除了林美材之外无一不冒汗,林美材若不是海逐浪拦着早就已冒火。
唉,与金人说这是取敌之首级如探囊取物的祝孟尝祝将军,谁信!
柳闻因却真庆幸,自己能看见这些峥嵘四方的英雄们,各自最为真实的一面……
“天骄!吴当家!”这时有士兵匆忙冲进帐来,似有要事禀报。
此值十一月下旬,红袄寨已顺利收复了泰山境内的过半驻地,却就在这晚,听到了这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什么!”吴越一愣,“快快去向盟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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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3章 泰山之变
第973章 泰山之变
正是孙邦佐、海逐浪和陈旭带着战报来济南府禀林阡的那天,一直负责坐镇沂蒙的杨宋贤亦迂回抵达了此地,他的到来相见,表明了沂蒙局势暂时也趋稳定。这场山东大战,虽说是红袄寨全体当家一起打的,但是有人主攻,自要有人主守。宋贤,当然是林阡最值得托付的那一个。
不过还来不及畅叙别情,兄弟俩就听到了这样的噩耗:“虽然三路大军汇在一起后势如破竹,可泰山境内有不少村镇都不能入。”
“何故?”林阡问。
“樊井大夫说,似是‘虚寒毒婴’。”海逐浪答,陈旭点头:“还未确定,但毒性不会比‘虚寒毒婴’弱。”
“什么……”林阡一怔,是哪个金将,敢如此用毒!对付平民百姓?
如果说纥石烈执中的跟从们和束鹿三兄弟还不知者不罪,完颜永琏手底下的怎可能不清楚寒毒危害程度!他们,不应比林阡还要留意、遏制寒毒的使用和流传吗?如今,只为了阻挡红袄寨的回归,就对沦陷在他们手中的民众做出这等事来!?
“有哪些村镇?!”宋贤急问。
孙邦佐说了包括天外村、冯张庄等地名,宋贤吃惊不已:“义军里但凡有家眷的弟兄,家眷尽是在这些村镇里……”
林阡沉重点头。其中,自也包括范遇、钱爽以及林阡自己的亲人。叹只叹,自古征人难顾家。
林阡原先计算到,金军中可能有卑鄙小人,打不过红袄寨就抓他们的家眷,像穆陵关用吟儿威胁自己那样逼迫退兵,谁教红袄寨的家眷在此战之初就沦陷在他们的统辖?但林阡算是算到了,这一仗却不可能不打——解救人质的最佳办法就是不听劫持者,所以不仅要打,而且要又快又狠地打,示强,一如潍州之战徐辕双箭射一雕,最终一定会将那些人质平安救回……
但仍然没有想到,金人会用寒毒……这样立竿见影的武器,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目前泰安县不少村镇,尤其是天胜寨冯张庄一带,据说已寒毒凶猛白烟一片,根本就不容涉足!这,难道就是他们这些征人穷兵黩武的报应和代价!
孙邦佐他们说,这一切都是邵鸿渊干的,邵鸿渊是个冷血无情之人。杨宋贤想想也是:“是啊,我听时青寨主说起过,这邵鸿渊,当年为了一本《噬气经》,竟杀了他的结拜兄弟时芃,还抢了时芃的妻子,也就是时青的母亲……”
“邵鸿渊用寒毒……嗯,不错。梁晋、楚风月等人,都是他的徒弟,也都研究寒毒。”吟儿点头,道。
“当年‘焚膏祭鬼’时芃邵鸿渊,皆是沂蒙当地一流武师,除了钻研武功之外,确也对寒毒极感兴趣。不过,因是自学成才,是以实力有限。这次制出比‘虚寒毒婴’更烈的毒,理当是站在了‘虚寒毒婴’的基础之上。”茶翁和茵子一直就在一旁,茵子抱着花了林阡几天时间今早才带回来的水赤练笑靥如花,终于再也不恨阡吟任何一个了,而茶翁,在寒毒的问题上明显有说话权。
“茶翁前辈可有良方?”林阡听他开口,先是一喜,忽而自己先否决了,“不对,茶翁前辈是专攻如何对付火毒。如今泰安形势,却是要对付寒毒……”
“确有良方。”茶翁却面露笑容。
林阡等人俱是一愣:“前辈专门医治火毒,也懂怎样对付寒毒?”
“一般情况下,只要时间不仓猝,我们这些制出了寒毒的,就一定要同时配出能克它的火毒,也便是解药。不管是驾驭能力也好,或者是道德良心也罢……因此,不仅要掌握世上寒毒已到达什么境界,更加不能忽略世上的火毒到达如何程度。”茶翁说着他们的行规,众人都略有所悟。
“哼,可某人还说什么,世上的东西不该全都掌握呢,否则太累,会遭天谴。”吟儿记仇,插嘴泼冷水。
茶翁神色一滞:“确实,不可能全都掌握,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谁都以为自己掌握全局,结果鬼迷心窍,反而成了别人手里的棋。”
吟儿原是插科打诨,没听茶翁说后半句就被茵子抱着水赤练来与她和好,故而没怎么放在心上;林阡却看见了茶翁叙说之时的黯然神伤,他知道,茶翁的半途而废,定然是曾经遭受过极大的打击,如果没有猜错,定和茵子有关。
本是可以续着寒毒话题讲下去的,奈何吟儿这么一岔,茶翁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就借故出去了,教众兄弟都云里雾里他到底是有良方还是说说而已。
到此,泰山境内的寒毒已毋庸置疑是邵鸿渊所放,事实上,是谁放,表面看来并不重要。
然而林阡明白,邵鸿渊不过是一个实行者而已。作为负责此战的最高统帅,黄掴,显然是清楚也默许了……
金军中可能有卑鄙小人?这一场山东之战,金军连主帅都如此为之!
晚上,屋内仅有林阡、陈旭、宋贤、逐浪四人,同议如何救泰安局,吟儿则在一旁的榻上,身体虽慵懒,耳朵却竖着。
“寒毒的主谋,实则是黄掴。”林阡对他们说时,逐浪宋贤和吟儿,皆是先一惊而后醒悟。
“然而,金宋双方最近这十几场大战都是互有胜负,我们并未欺人太甚,黄掴不至于狗急跳墙。”陈旭料得比林阡更远。
“陈军师的意思是,黄掴此举还不是被迫……”林阡一怔。
“不仅不是被迫,而且早有预谋。”陈旭点头,“为了占先,为了变被动为主动,故而决意不择手段。”
唉,又算什么不择手段?毕竟,这些村镇的居民,身份太特殊,金军可以说他们是无辜,也可以指他们是匪类……吟儿轻叹。官方声明什么,历史才记载什么,自古及今皆如是。
“黄掴的不择手段,却比梁晋他们更加高明——不必出面劫持,就将人质紧紧掌控。没有明着来胁迫我们,却使我们不得不投鼠忌器!”宋贤面露一丝厌憎。
“而且,以寒毒为武器,必然还分化人心。泰山一带的那些村镇里,原还是有不少红袄寨部属、等着吴当家和盟王打回去的,然而此刻,身处寒毒阴影下朝不保夕,别说战斗力了,还有几个能坚守立场、不曾变节?”陈旭一语点醒,这至关重要的一点。
林阡微微色变,点头:“若真因此变节,实也不能苛责。”
“黄掴敢放寒毒出其不意,战局已再度对我军不利。为今之计,我军宜转攻为守,对于已经收复的地盘,安抚军心、重建家园为首,而至今仍沦陷在敌人手里的村镇,盟王不应强攻。”陈旭建议。
“不强攻,难道是看黄掴脸色?”海逐浪问。
“不强攻,但能巧取。”林阡摇头。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宋贤即刻会意。
海逐浪粗中有细,压低声音:“原是要潜入之中?”
“不错,但以救人为主、制敌为次。”林阡微笑回答。
“可那边……寒毒一片,怎么入?”海逐浪面露难色。
“樊井大夫会教咱们怎么克制。”林阡道,“还有茶翁。今天他也说了,他懂怎样对付寒毒。”
“懂却能如何,他不是个不管世事、隐遁世外的吗?”吟儿奇问,海逐浪接茬:“他今天虽说他懂,可没把话说完就走了。”
“白天他没有把话说完就走了,是因为不巧被吟儿说中了痛处。茶翁尚有心愿未了,理当再也不能隐世。”林阡摇头,告诉吟儿和逐浪,“他必会去泰安救人,而且是主动要去。”
“嗯……看得出来!他是假的高人!”吟儿仍生茶翁的气,却带着为红袄寨高兴的笑。
“哈哈,吟儿啊吟儿。”林阡苦笑摇头,“茶翁他身处北方绿林,当时适逢义军纷出,他就算没有参加过,也不可能没有交集——无论谁人,都一定避不掉。这样的人,年轻时报效过家国,年老虽然归隐山林了,说什么诸事看淡,却哪里能真的定心,尤其是隐在世外、看着又一群新的义军时?而且,他性情很是坦诚,是个热心肠,在救你时没有掩藏和推却,所以听见泰安这么多人命之后,必然是会愿意去救的。”
吟儿微微点头,若有所思,林阡续道:“其实,这些都不妨碍他的随遇随隐,但是他那未完的心愿,很是影响他的心绪……虽然我也不知,那究竟是什么心愿。”
“呵呵,所以说他是假的高人,明明眷恋着未完的人事放不下。”吟儿半懂,笑说。
“若不将那未完的拿起,如何彻底地放下去。”林阡理解的语气。
当然理解茶翁。就像他林阡,与张睿家族,与胡水灵,与辛弃疾,也是一样啊。
吟儿一怔,听出音,站起身来,黯然垂下眼帘:“你……你也要一起回去?”
“是。我与新屿、宋贤一起潜入金军管辖,天骄则帮鞍哥、二祖稳定本营。而逐浪、陈军师,都留在济南与孙当家一同。这里相对安稳一些,你也留在此地,叶神医、邪后都会在这里。”林阡知她会舍不得,心中也不免悲添,来济南的那天晚上,他明明对她承诺,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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