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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5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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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为了以绝后患,二则是信号传递的方式。前者,他们推算正确,林阡不容许丑时以后寒烟翠还存在于庄内,后者,他们却错了――林阡从没想过烟雾消除是什么“信号传递的方式”。

    即便邵鸿渊没有重新燃毒,这一战的联络方式,视觉也从始至终都被林阡排除在外,因为,不掌握在己方的东西,向来靠不住。林阡对外围祝孟尝大军留下的战机始终只有“丑时”,跟烟雾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封堵盐粮,封堵恐慌罢了!恐慌,不止冯张庄的百姓,还有整片泰安的军民,封堵盐粮的重要性根本在这里,给泰安的军民一份安心,给外围的大军扫清视野,给山东的金军士气打击,仅此而已。真正的关键不在烟雾、只在时间,邵鸿渊对不对林阡请君入瓮,郝定都是按着“丑时”直接打的!现在,被虚寒毒婴障目的只有外围祝孟尝大军,冯张庄内部烟气较轻,绝佳的战场,留给郝定、吴越他们一起收拾!

    邵鸿渊全力堵截区区几个人,岂料林阡对准的是冯张庄内一切金军及其老巢!边角几个人的变动,改变得了细节,颠覆得了全局?

    这一战,最关键的人物,终于不是林阡。

    每一战,最可怕的人物,却由始至终是他……

    “还愣着干什么!等死么?!”邵鸿渊怒吼,左手将刀重拾,眼中一抹凶狠的杀意。输赢恰恰不是强者说了算,而是弱的那一方认了才行,轮到自己的时候,才明白,低头认输,那很难。

    “打!你们是劲旅!”束乾坤体力终于恢复,一边搀扶着师父一边提剑,“燕云之地花帽军,个个能征善战,你们是当中凤毛麟角,会败给一群杀疯了的土匪?!”

    “将军说得对!”“他们,加起来不过六十个!”“当然打!”当然打,难道任人宰割?

    宋匪六十高手,金军却数量过百,何况,对方只不过是来得突然而已,论武力,未必有他们高。他们,是花帽军的精锐,都是身经百战,勇武过人,功绩显赫。看清了这一点,适才被林阡唬住、拖住的他们,不允许再犯第二次错。

    谁见征人轻易言败。士气在落,在跌,却一定还有。逆境下,更能看出一群人的气性。

    杨宋贤站在林阡身边,闻见束乾坤等人言行不免也动容,曾惜过束乾坤的剑,曾奇过束乾坤对美女的偏见,曾笑过束乾坤战术的二流,也曾叹过束乾坤对任务的忠诚,今夜,才看见束乾坤不屈不挠的另一面。黄掴把这里交托给邵鸿渊和他,未必是错的,他值得。

    却可惜,终究敌我分明,各为其主。宋贤叹了一声,潺丝剑重握在手:“既然要打,便同杨宋贤打罢!”束乾坤亦凝视着他,宝剑出鞘不曾留情。

    宋贤之潺丝剑,复存战意,气势凌人。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惺惺相惜的情愫,真正携手共进并肩作战的有几个,有几回?虽然有憾,无怨无悔。

    主将既战,杀气骤燃,面对着从天而降的郝定等人,张府金兵们再无懦弱,敌人来了,应就是!当下,数百人混战在一起,无关胜负,没有阵型,全都无路可退,个个命悬一线。

    郝定等人打到这里难免稍事疲惫,不可能再像传说中那么厉害,他们也感觉到这群金兵果真比适才偷袭的精良得多、拼命得多,久而久之,当然不占优势。杨宋贤与束乾坤也都只在平时战力的一半不到,勉强维持平手。林阡对邵鸿渊,亦是杀人一万自损三千……

    眼看双方平分秋色,金军有了一线生机――

    却仅仅只是生机。他们的营寨都已经被烧没,大部队都已经逃了出去。败仗在前,无论如何都翻不了身。就算这些是精锐,都太晚才进入状况。

    于是,唯能鏖战以博生机……

    腊月初一,冯张庄之战,战事正酣。

    热火奔腾,映得满城皆红,热风呼啸,染得满山皆燥,热魂绽放,烧得满世皆血。

    不管是平原或山川或郊野或街巷,都是战地首选,只要绚丽了、流畅了、惊险了、刺激了,都是战时属性,最后横七的,竖八的,惨酷的,肃杀的,都是战后风景。

    奈何这里终究是街巷,如何存活在冲杀的边缘?即便闭门不出充耳不闻,也无法辩驳,战争对民间而言,永远是最伤的浩劫。
………………………………

第987章 黄掴出手

    第987章 黄掴出手

    腊月初,惊闻邵鸿渊束乾坤兵败如山倒、泰山境内毒烟亦消除殆尽,全体金军果不其然都被打懵,包括黄掴本人在内。这是他们难得的机会以为可以牵住日渐猖狂的红袄寨,哪想到优势会这么短暂!而红袄寨在收敛消沉了数日之后,再不用因为亲人的沦陷投鼠忌器,跌到谷底的士气终于反弹——士气这东西,向来此消彼长。

    几天前黄掴和徐辕交涉之时,字字句句将他压在下风,更已对他下了最后通牒:再不撤军,兵戎相见。结果徐辕执意不撤,徐辕脸上的谦和之色现在黄掴回忆起来根本就不是两难,而是一种因为有林阡做后盾而相信的波澜不惊。红袄寨诸多据点的岌岌可危之状,也不是在黄掴面前挣扎,而是在保护林阡打冯张庄!

    同是这腊月之初,黄掴为履行“再不撤军,兵戎相见”,也在月观峰及摩天岭的多处据点打压了石珪、彭义斌等人数场,虽也拿下了一些地盘、更因为泰安县的盐粮恐慌而借机收了好几个私盐盐场……却不得不说,得不偿失。

    话说回来,若不是为了给大金谋利、谋福祉,当初黄掴也不可能答应邵鸿渊的毒烟计策,他哪里不知道那会折了民心?!然而大局为重,唯能厚颜推罪给红袄寨,希冀战祸能尽快消弭、冯张庄那些人亦能死得其所……没想到的是,林阡只调集了郝定杨鞍等区区几十个人,竟不顾人质也不管泰安其余十几路金军,而先深入冯张庄那毒烟境并一举破局……“真是千虑一失。”北望济南府千家万户,黄掴心中怅惘,不免轻叹一声。

    “一如当初他在穆陵关那样,分毫不受人质威胁。其实,示强是他的一贯打法。”轩辕九烨继他之后也入了这月观亭内,看北麓巨石,宛然天阙。

    “我以为,即便林阡不会为亲人担忧,但至少杨鞍和他手底下的人会。结果,唉……错看了杨鞍,还以为他会极力反对。原也是林阡的一条狗么。”黄掴难免因失策而遗憾。

    “所以我们夺回失地没有可行,目前反而束缚。同样的计策,不能用两次。”轩辕九烨黯然点头,谁都知,金兵重新落回了劣势。

    “但无论如何,还没结束不是吗。”见轩辕九烨意冷,黄掴不免收起适才的消极,面露一笑,傲然如昨,“九烨,相信我,那个击败你们的人,我一定能够赢过。只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验证心中所想罢了。”

    轩辕知他另有想法,本也没话再和他讲,索性专心看起景象来,那落日余晖太美,令他不自禁喜爱,于是即兴弄笛,沉浸不问世事,一曲毕了,夕阳越来越残,天际如血如火。

    “青冥,转眼换了丹霄。”笛落时,轩辕说。黄掴从沉思中回神,听到这话一愣,虽然每个字都听清楚了,合在一起却没理解,蹙眉,回看这个白衣男人,他似是没在跟自己说。

    “不早了,九烨,回去吧。”于是黄掴说。

    “再看片刻。”轩辕淡淡回应一句。

    黄掴更愣了,循着他视线看,自是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摇头苦笑:“这条毒蛇,有时真是不可捉摸。”再不问他,负手出了月观亭,先行往山下去了。

    冷月如钩,万家灯火。

    一路上,黄掴忆及此战,仍是思绪万千。

    几乎在败军回归的第一刻,邵鸿渊就已被他治罪,但罪名却不是败战,而是失察,失察“泰安有研毒者,不慎泄露寒烟,殃及无辜百姓”。冠冕堂皇。

    其实,早先黄掴更希望的是事成之后,冯张庄被寒毒灭绝,这段历史也一起消失,现在,俨然还没有消失,不仅事情没有成,冯张庄也被林阡拿下了……虽事与愿违,但这些掩盖,却仍然要做,不得不做,做了有用。

    因为,并没有几个民众是真的知情,知情的多是帮凶,不会敢开口,反而会帮忙掩盖。也因为,冯张庄与冯张庄之外的人眼里的这场战役,必须是少数服从多数——只要外面的人知道,这是研毒者的错,就行。

    “邵将军,对不住了。”人前将邵鸿渊归罪,人后他去探望,相信邵鸿渊懂这就是丢卒保帅,当时他看见邵鸿渊脸上,明明写满了淡漠,束乾坤后来对他说,师父并不注重官职,黄掴将军无须介怀。但黄掴至今都不懂,那时候的邵鸿渊,为何正眼都不肯看他?

    回到驻军不久,便又将束乾坤叫到跟前来,问他冯张庄之役的来龙去脉,他们回来之后,他还没有详细地问明白。作为统帅,他一定要形成全局观。

    束乾坤告诉黄掴,此战曾有转机,当下,就将杨鞍手下暴露、冯有南禀明邵鸿渊、邵鸿渊张网设伏尽皆铺叙了一番,黄掴的副将们听到后,多是扼腕,大为可惜。

    “是真的可惜。明明只差一点点,胜负就是倒逆的。”束乾坤说。

    副将们纷纷附和,说是啊是啊,曾经天意站在他们那边。唯有黄掴清楚,这只是一个小意外罢了,谈不上什么转机,更别说是天意。却不忍打击束乾坤,是以笑着抚慰说:“宋军暴露迟,你们傍晚才知道、才准备,已经做得极好了。”

    “原来是里面有人打草惊蛇?我还只道是外面的驻军露了马脚呢。”这时,某个副将嘟囔了一句。

    “不是。”束乾坤解释说,“是杨鞍的两个手下罢了,不是祝孟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黄掴心念一动,其后,所有的声音都在耳中消弭了一般,回荡着这独独一段对话,不知道他们后来谈了什么,却清楚,他心里的那个想法,不用去验证了,完全可以推进!天意,这才是天意,自始至终站在他们这边的天意……

    “束将军,就是祝孟尝暴露了行踪,被你们发现。”黄掴站起身来,如是说。

    束乾坤一怔,未及会意,黄掴已在他座位旁俯身,按住他肩膀,一字一句低声:“这些,且慢慢流传到宋营去。”“慢慢”二字,咬得最重。

    战后冯张庄,人迹复苏,百废待兴。

    “看看,看看,这些就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盐粮啊,能吃吗?冒烟啊!当时怎么不冒烟?哈,当时整个泰安都是烟,你人身上都冒着烟呐!”

    是谁在街头嚣张?祝孟尝祝将军是也,此刻正拖着密集堆积的一小撮盐粮,一本正经地教育着不明状况的民众们,理直气壮,头头是道。

    林阡路过了,摇头笑笑,却也听任。恐慌的封堵,当然还要假以时日。这种夸大其词的解释,也是要得的。

    尤其最近这段时期——樊井说,寒烟翠大多分布于盐粮中,目前基本都已被深埋,少部分却以每隔两天摄入一次的方式寄存在民众的身上,因是活人的关系,不可能采取封堵。所幸他们都中毒不深也没有持续摄入,随着毒素排泄身上烟气也殆尽,但樊井出于谨慎,说还待隔离观察几天。

    这几天很重要,暂时与外界隔离的他们,本身已经饱受迫害,万万不可以就这么垮了。

    “祝将军这一战也居功至伟啊,我听说金军本营的那些兵马,被郝定偷袭了慌慌张张地逃出去,不想刚逃到扇子崖外就又被祝将军他们一顿打。”吴越在林阡身边,如是说。

    那晚,祝孟尝虽然被邵鸿渊骗了过去、没有完成林阡交代的“内外夹击”,但最后仍然变相地内外夹击了——只不过不是在半道上给金兵迎头痛击,而是在扇子崖东面发现金兵逃出来了就赶紧打。倒像是守株待兔、坐收渔利、以逸待劳了。更好笑的是,当时祝孟尝因为烟幕的事情进不来主战场正生气呢,所以战力是平常的两三倍之多……

    那些跟精锐们失去联系的等闲金兵,上千军马,全都做了摆设。先因郝定猝不及防,军心始乱,再因林阡群龙无首,军心无轴,最后,又因祝孟尝雪上加霜,没军心了……被郝定冲乱,被林阡拆散,被祝孟尝收拾趴下。等闲士兵太早惨败,亦使得还在庄内的劲锐无力回天——其实邵鸿渊的将计就计,不过是迫着林阡把主战场换了而已,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反而成全了林阡,使他这一仗更加好打:丑时一过,战役根本就已经结束了,围着张府的精锐,注定已都是“残兵”……

    虽说那一系列过程,和林阡的设想相去甚远,却始终符合了他的初衷——就要这结果!

    “祝将军和他的麾下,平日倒还看不出来厉害,上阵了就是一群狼。勇不可挡!”吴越仍在称赞,祝孟尝明明竖起耳朵在听,却装作没听到、暗爽。

    “他那哪能算功劳,驻军被邵鸿渊发现,若鞍哥不暴露,也是他打草惊蛇了。”林阡虽是嘲笑,语气中却饱含喜爱。

    “主公!”祝孟尝听到林阡损他,眼泪汪汪跑过来。

    “却是歪打正着、帮我把邵鸿渊的视线吸引到了‘烟雾’上,令他设错了局,想错了计。祝孟尝,你也算将功补过了。”林阡笑起来。

    “哈哈!这还差不多!”祝孟尝大笑三声,“也幸好出了那么多意外,邵鸿渊才把更多的寒毒都暴露给了我们啊!也算因祸得福不是!三峰上重燃的毒,好像就是介于虚寒毒婴和寒烟翠之间的,飘云、杨二当家和宋贤中的,也一个跟一个不一样。邵鸿渊一下就多卖给了我们四种毒啊!亏死他!”

    林阡吴越皆笑。
………………………………

第988章 山东兄弟

    “对了,鞍哥怎样了?”笑毕,林阡关切问吴越。当晚飘云、宋贤都是皮肉伤,杨鞍却是眼睛沾了毒粉。

    “不太好。”吴越痛苦地攥紧了拳,脸上是罕见的愤怒,“是为劝降冯张庄的那些叛徒,鞍哥一直当他们兄弟看……可是,不值得!他们一个个见风使舵,比济南府那些还没良心。那晚若非郝定一鼓作气打过来,他们怎可能顺势倒回我们?现下回来,也是假的。”

    “是啊是啊,别看现在一个个对郝当家巴结奉承的样子,要是郝当家输了仗,只怕又是一副嘴脸!”祝孟尝哼了一声,言辞中对那些变节者极尽鄙夷。

    林阡叹了一声,点头,那些差点跟冯有南混的败类,都算不上叫“投机者”,玷污了那个词。一贯坚定抗金的杨鞍本应瞧不起他们。然而,终究他们都是冯张庄内的兄弟,能拉回头就尽量拉回――兄弟二字,杨鞍看得绝不比林阡轻。

    说了几句,祝孟尝又去跟民众们普及知识去了,吴林亦离开此地去探望伤员。还未走到目的地,就听到那里阵阵欢笑,真教人怀疑走错了地方。

    原是有人在讲当夜江星衍的糗事。张府里,飘云为救他挨了一刀后,星衍一路背着飘云走一路都在跟他说话求他别死,飘云因中毒有些困乏,故而在某一句的中途闭了眼,星衍大惊之下以为他死了,又是割脉给他喝血,又是运送真气给他,就差没人工呼吸了。听到这里他们都是哈哈大笑,飘云则噙泪叹道:“还不知道竟发生过这些。”

    宋贤说:“这糗事,你们盟王也有过的,知道不?”也讲了好几段类似的,林阡于是一直在外面驻足听,听到魔门寒潭里他给宋贤脱衣取暖,没想到宋贤还能记得这么清晰,不禁又感动又高兴。

    “胜南?”众人声落,听到门外有叹,杨鞍下意识地转过头来。

    “主公来了!”樊井的人赶忙给他开门。

    “新屿也来了吧?”杨鞍又问。

    “唉?我都没出声……”吴越疑道。

    “步声,步声。”杨鞍笑着解释,“才瞎了几天,听觉就这样灵了。”

    “鞍哥。”林阡赶紧握住他手,痛心看着他被包扎的眼,“一定会复明。相信樊大夫,只是时间的问题。”

    “唉,其实这伤也是该受的。”杨鞍忽然敛了笑,“胜南,你竟不怪我。”

    林阡一怔:“什么?”

    “若非我失察,也不会陷众兄弟于险境,所有的兄弟都……唉,我难辞其咎。”杨鞍发自真心。

    “鞍哥,不止是你,我也一样失察。”林阡说。突发的意外,并不是他当时在场就一定可以杜绝,但若是能掌握,或还能引起警觉,未必去自投罗网,冲这一点,他的失误比杨鞍更大。

    “是啊,大家都未在意……打抱不平的事我也当时就得知了,可我一贯喜欢多心的一个人,不也没当回事?”吴越叹道,宋贤亦说,“那些打抱不平我干惯了,上次来也差点犯,不也没暴露吗?只能说,这次是注定的倒霉,鞍哥别太自责。”

    “正是,正是。”众兄弟齐说。

    杨鞍听他们这么说,这才不那么愧疚。林阡想起祝孟尝适才说的盟军因祸得福,便将它引用了一番,果然有效,终见到杨鞍恢复了笑容――不过,才恢复,就被樊井召唤走了……

    归咎的话题过去之后,这里气氛才又活跃,大伙儿伤势都好差不多了,只不过心还有些余悸。说起当夜张府那最令人后怕的一幕,无一不道是福伯等人之死。

    实则,邵鸿渊的杀人嫁祸,不仅当时就把宋贤、飘云、星衍都打进了阴沟里,更厉害的是他差点造成了盟军未入泰安就先失去民心!当然了,也许邵鸿渊不会想到攻心这一层,他却是在不经意间就达到了……而今虽说真相大白,但多少还是带点成王败寇的侥幸。福伯几人,亦可悲枉送了性命。

    最令人后怕的一幕,却又岂止当时?对于林阡来说,应是他的刀架在张睿脖子里,以及胡水灵拔剑对准他后背那一瞬间吧……

    想到这里,手还微微发颤,后背隐隐发寒。

    冯张庄之役落幕后的这几天,林阡曾屡屡下定决心登门谢罪,胡水灵张睿却次次闭门回绝、拒而不见。也许当夜已经是一刀两断一了百了,也许在他们眼中林阡确实已不值得相见。

    盟军这里,当然是为林阡愤愤不平,说,主公幼年失踪、与饮恨刀分离数载,还不是她的缘故?怎现在还这样颠倒是非?!还这般架子大,主公恳求也不肯见?

    杨宋贤也心里难过,说,真没想到胡阿姨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不明是非。

    杨鞍更是气愤不已,张睿那种向金人点头哈腰的奸商,有什么好谢罪的?早该绝交了!你娘她显然是近墨者黑,眼里早就没什么是非!

    是非,是非,都提到了“是非”。

    但胡水灵多年不出泰安,她的是非从哪里来,根本都是道听途说,不排除她是被张睿所激。张睿的看法,由始至终也偏激――张睿不算歹毒,顶多是庸人一个罢了。

    林阡知道,不代表诵经念佛的人就真的能静下心来,胡水灵心里的仇恨这么多年就没有淡化过。然而,林阡更希望,当夜胡水灵是有苦衷的,尽管这个可能已经很难成立了。当夜邵鸿渊对他们的利用,不纯粹是邵鸿渊的摆布,更多是他们的真心流露。

    然而,胡水灵张睿曾和邵鸿渊同一阵线拖住盟军这个戏码,林阡不希望盟军获知,只藏在自己心里――盐粮之事张睿已经很惹民众质疑,若再添上这一真相,只怕张睿证据确凿、定要被归为汉奸清算……事实上,冯张两家知不知情、多少人知情,真要追究起来牵连太广。大局初定,民众们还待安抚,乡绅们自要从宽,盟军示以态度,给他们喘息之机和改过自新的机会。赏罚必须分明,冯张一视同仁,是以亲情与道义之间的平衡,林阡亦极尽所能在维持。

    可惜,当冯家的人看清形势唯唯诺诺了,张家的他们,仍是一副不低头不合作的模样。林阡心中不无忧虑。

    说来不巧,自己从来口拙,以前遇到不能说服的人或事,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伶牙俐齿的吟儿,而今,注定连吟儿都当不了说客,吟儿是导火,是张睿眼中的水性杨花,更是胡水灵口中的贱人;而曾经,遇到这样的琐事他第一个能问的谋士,也早在穆陵之战后就已被自己斩杀……

    “主公。”

    “怎样了?可有范母音讯?”

    “还不曾有。属下还在尽力找。”

    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这同一个答复,林阡心知,只怕是已然凶多吉少。除了范遇的母亲之外,钱爽的母亲也一样毫无音讯。她们,都已不在旧时村庄。

    “爽哥,你要是在天有灵,就让我有机会把你的话,全都带给你老娘啊!”林阡恨恨地说。

    在这段特殊的隔离期内,为了冯张庄的安定和重生,林阡一直对之寸步不离,最东都没有出过扇子崖,因此,对于外界的战事全都是远程操纵、隔空指点。

    不错,冯张庄之役不是落幕,恰恰只是起始,从腊月初一到今天才不过六日,难以想象泰山全境大大小小发生过了多少场战事,可谓日日夜夜一直在打没有消停,你抢我,我夺你,说不清到底是谁的失地谁又在收复失地。

    轩辕九烨,仆散安贞,纥石烈桓端,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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