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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5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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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她恨他太淡定,连自己这么表现、连张睿煽风点火、连宋贤都看不过去的时候,他还像被钉在原地一样。无论她说什么,他居然都在沉默。她渐渐也急,不经意间说出“三足鼎立”“巾帼领袖”,却发现沉默多时的林阡,突然竟顶撞了一句“所有是非,都是我自身观念,与吟儿毫无干系!”
没有谁比她更懂,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语气,那样的举止,全部指向了他林阡的弱点,她微微一怔,色变止言,原来林阡的逆鳞在这里,那么逼走他,容易多了。
明察秋毫,她是他的师父。
于是,循序渐进着羞辱吟儿,终骂出一句贱人,骂到那小子难以置信忍无可忍,内心防线全部被击垮。
张睿完全跟她胡水灵同一阵线,她说一句,他说八百句,她杀人放火,他火上加油。胜南对胡水灵敬爱珍惜,对张睿虽不至于如对她般深挚,却也是多年感动、感谢、感激,完全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意,却万料不到在那一瞬间饮恨刀会全然出鞘对着张睿脖子就抹,事后,张睿回忆说,那时候的胜南,完全就不是胜南,眼神里全部都是煞气,根本不认识他张睿。
那一刻胜南的表现,才诠释了什么叫做六亲不认,张睿才说一句侮辱,饮恨刀几乎要了他命:“你讲话,给我放尊重些!”
即便谁都出乎意料,胡水灵还是急中生智,拔出佩剑立马上前,喝出一刀两断,斥出恩断情绝,“你早不是林胜南了,你是饮恨刀林阡!”
是的,你是饮恨刀林阡,你得记着你担负的那些,你别忘了你今天来是为什么!并不是跟我们纠结在这里,并不是真的走火入魔,而是把那些敌人全驱逐、还山东全局以清宁!
她喝醒了他之后,看他还想解释,随刻就继续对他表示失望:“早知今日,何必选你”“只有养育之恩,却无骨肉亲情”“一巴掌扇到了我自己脸上”,表面是不小心流露了当年掉包,实际,还不是把污水往自己身上浇?
在种种由她刻意营造的氛围中,纵然连邵鸿渊都被蒙了过去;逐客令下得是那么顺其自然,纵然连林阡都不得不走――“盟王,杨将军,张家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立刻就滚!”
你们快走,别留张家。盐粮只是个局,你们既然毁了寒毒,便立刻出去局外,与他们正面开战吧!
她也谋算得非常精准,何时送他们走,何时他们与金人正面交锋,何时战争太激烈了她开启地道给百姓们逃。
因为逐客令下得那么快,她心知邵鸿渊反应不过来。可惜她低估了邵鸿渊。邵鸿渊确实没反应过来,却当机立断,杀了库房中的福伯等人嫁祸林阡,这是属于他邵鸿渊的智慧,叫做杀人不眨眼。
她暗叫不好,这场戏虽然成功,胜南还是没逃得出陷阱,紧接着,是突如其来的满盘震荡,噬气经的杀气如麻……眼看着胜南已山穷水尽,却还是从死路走出生关――原来,他有他的谋算,他的胆魄、手笔以及战!是他对邵鸿渊的噬气经付之一炬,是他那更大的局,令邵鸿渊的整个布局都付诸流水。邵鸿渊败得那么惨烈,速度上、力量上,都无法屠戮民众。事后,更无须胡水灵救任何人,胜南他,可以夺回并守护冯张庄,令她的救命地道投闲弃置……
共同患难真是彼此和解的敲门砖,那夜胡水灵看见林阡之后终于明白,当他这样宽厚又这样强悍,她强加给他的任务早已没什么必要了……恩恩怨怨,怀念时恍然去远,相见时尽然泯灭,怀念不如相见。
她让张睿回去扔他的兵器架,原因之一,便是想扔弃这个赋予着仇恨之物。胜南和她的往事,回忆里就有,而兵器架,那是她强令他报仇才有的,她现在不想报仇了,还留着干什么。她不想再给林阡的使命里强留一个辛弃疾,那恩怨,太小。她更加看彻了,在这个拼出身的年代,她让林楚江的儿子经历了一遍张安国儿子的坎坷,已经足够报复了旧的抗金联盟;当她的儿子掌握并引领着新的抗金联盟,意味着她已经讨回了公道和出了口恶气――这个林阡,虽是林楚江的传承、辛弃疾的认可,却同时是她胡水灵的根本!
阴霾散尽,天渐大亮,旧时村庄,豁然开朗。
纵然是乱世纷飞、沧海横流,也不变新年降至、旧岁已除,且以瑞雪洗血污,战火燃爆竹。
………………………………
第1019章 挽狂澜,沉浮间
第1019章 挽狂澜,沉浮间
清晨,所有顺利逃出冯张庄的民众,都在天外村一起,等候着殿后军兵赶到。
暂时也算脱离了险境,但金兵一定会再打来,是以那位名唤杜华的红袄寨当家,早先就集结了村里一切能集结的壮丁,以填充到现在为数不多的冯张庄精锐里,作为天外村此地的全部防御力量。
“还不够,需要帮手。杜当家,可否派心腹送信求援?”吟儿产子缘故不能见客,是以隔着屏风对他询问。
“盟主但说。西去横岭、东去调军岭,哪怕北上摩天岭。”
“泰山境内,皆不能求。南面最近,徂徕有兵。”吟儿吃一堑长一智,知道泰山境内敌我难辨。
“然而,徂徕当地,并无猛将。”杜华叙说难处。
“有兵就行。”吟儿淡淡说。
“只怕他们不敢打。”杜华叹道,“那些都是排名靠后的小堂主,有的还是近几个月才升上来的。”
“对他们说,金军目的是要撕开封锁,天外村是山石,他们便是粉尘,岂止唇亡齿寒。”吟儿说。
“是,末将立即差人去办。”
“杜当家,这几日,天外村据守便交给你了。”吟儿说罢,杜华便退下了。吟儿望着屏风后那清秀身影,心想,这场战败,虽是对祝孟尝那些强将的打击,却是对这些新晋俊杰的锤炼吧。
转过头来,看着襁褓里那个粉嫩嫩的婴儿,此刻它正在她身旁安静酣睡,跟刚出来的闹腾完全两样。小牛犊,是在做梦么,咦,小小的人儿怎么和你爹一样爱蹙眉?!梦里面,还时不时地噘起小嘴,唉,跟你娘是一个德行……吟儿轻轻靠近了些,仔细瞧,一直瞧,怎么瞧也瞧不够。
“姐姐,可以施针了。”茵子见杜华走了,即刻上前准备施针,只有在这个时候,茵子才特别认真,看都不看小牛犊。吟儿对茵子笑了笑,再转头看小牛犊时,它小身板儿似是动了动,呀,怎么睡着睡着,脸皱成个包子啦!
“对了,秀颖呢?怎一直没有声音?”吟儿接受施针久矣,觉察出鱼秀颖不在。
“姐姐她刚去看这边粮食能续几天了。”茵子说时,吟儿心一暖,总是有这么多人,在分担着她的忧急。
鱼秀颖随她大哥在山寨里惯了,也知坚壁据守需要充足的后备保障,而之所以这么久都没回来,亦是回头看杜华正忙于修兵治械,便留下来帮他一并完善那些防备措施。
“却不知胡奶奶一个人,去了哪里。”茵子又道。
“她……回家啦。”吟儿理解地说,其实,若不是因为身体缘故,吟儿也宁可去住阡的老屋。
“姐姐,过几日再试青桐尾吧,我看姐姐现在的身体,受不了一下就这般烈。”施针毕了,茵子说。
“好,茵子,多亏有你。”吟儿终又有些虚脱,迷糊时都不知茵子何时走的,再醒来时似已午后,侧躺着想再看小牛犊,却发现它早早就醒了,却没哭,而是瞪大了眼睛,不知在寻找什么,花了点时间,那双眼才落到吟儿身上,继而直直地盯着吟儿,吟儿虽不知它到底看不看得清她,但她却是终于看清楚了这孩子,眸如寒山里的澄澈溪水,眉似夜幕中的秀逸新月,比黎明前看见的还要漂亮些。
它却没带着好奇和欣赏来看吟儿,而是伸出那吹弹可破的小手,似是要抓住吟儿的手指,吟儿受宠若惊,急忙给它拿住,它却没良心地弃之不顾,继续伸手,不知想要什么。吟儿愣在原处,不知所以,忽然大惊:“莫不是要尿了!”这一惊,吓得它嚎啕大哭,吟儿登时手足无措。
“不是要尿。这是饿了。”胡水灵的声音传入耳中,再及时不过。吟儿脸上不禁一热。
“不必急,慢慢来。”胡水灵笑着已将奶娘唤了进来。由于吟儿身中火毒未解,林阡先前就找好了可信之人,但逃亡时与稳婆一样都和吟儿失散,现下形势不安他们仍然难寻,胡水灵却和林阡一样缜密,清晨就给吟儿把人找好了。吟儿眼眶一烧,呆呆看着她和奶娘一起,伺候了小牛犊吃了睡,要恭候它再睡了吃。
吟儿想不到自己经此大难还能这么好地活着,还能看到这个好几个月一直在自己腹中动来动去的家伙,还能和胜南的娘亲一起等胜南回来……吟儿明明幸福,却忽而泪水夺眶,真正是止不住了。
“唉,战场上的女中豪杰,到哪里去了?”胡水灵慈祥地笑,坐在榻旁安慰说。吟儿急忙拭泪,只见她从包袱里取出不少物事,有给婴儿的小肚兜,还有给吟儿穿的鞋,原来她适才出去不止是回老屋缅怀胜南,也还在给吟儿和小牛犊找衣食之类。
“这双布鞋,这个月可以穿。吟儿,这世道再乱再险,也该尽可能照顾好自己。”胡水灵叙说之时,吟儿泪还在眼眶打转,怔怔地望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从小到大,虽云蓝真心对她宠爱,但多少都带着些授业的威严,与她在一块的时间练剑多于生活,再者云蓝性情寡淡,从未有过如此直接的表达,令吟儿对她又爱又敬却知道那是师父不是母亲,今天眼见胡水灵这般,教吟儿对母亲一词的距离感消散殆尽,许久,才哽咽说:“我原以为胜南可怜,现下才知道,他真幸福,有娘亲的小孩,就是不一样。”
胜南,并不幸福啊,但或许,比眼前人好一些……胡水灵心念一动,思及她说过她没有母亲,是以被勾起怜惜,笑着擦去她的泪:“傻孩子。”
“我现在完全想通了,娘亲在金人手上是作戏,娘亲其实早就原谅胜南了……我却仍然不理解,在金人走后,明明冯张庄已是盟军天下,胜南多次找娘亲和解,娘亲为何不肯见他?还有,腊八那天我和他经过张府,张伯父他为何会言辞羞辱;老屋子里,兵器架又为什么要全扔了?”吟儿心里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问起好,所以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胡水灵听到“张伯父”时,微微色变,叹了一声:“是我让张睿装的,张睿他……很想认胜南,可是当着面却必须不认。他对我说,他分发腊八粥的时候,看到那胜南竟一头白发,都不忍心当着面骂,所以关上门才骂出来……是一边骂,一边抹泪……”人已逝,事已远,吟儿听得眼圈也红:“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必须不认’?”
“因为我们曾依附过邵鸿渊,盐粮中藏毒我们都有份,金军撤走之后,寨众中难免有激进者想要清算。虽然胜南他压住了事态,但我们都心知肚明,在那些人心里我们仍然有罪。这种关头,胜南怎可以认回有罪责的父母、来损他在红袄寨里的威信……”胡水灵说时,吟儿醍醐灌顶,原是这样,原是这样,娘亲她想得比胜南还要远!
无论何时娘亲都保持距离,是因为金人在时她是累赘,而金人走后她是罪犯,她不想连累胜南、和山东全局……如此忍辱负重,方能配得起女中豪杰,才教出林阡这样的无上之才!而张睿、冯铁户……他们一样伟大,他们一样都是英雄。
寨众中的激进者,却又是谁?
杨鞍们吧,杨鞍就说过,若有一天抓住冯铁户,必将他剥皮抽筋。
喊抗金喊最凶的,最后叛了大家;被指叛徒差点被清算的,反而是深明大义。人性就是这样,谁身上都有闪光点,谁心里都有龌龊面。
吟儿叹息一声,世道无常,难测难判。但现实越凶恶,才越显出真情可贵……
“不好了盟主,金军又打来了!邵鸿渊!是邵鸿渊!”恰在那时,门外传来鱼家二妹急切的声音。她们与鱼秀颖不一样,语气中尽皆慌张要逃之意。
真不容人喘息,才休整半日、救兵尚未齐,邵鸿渊便大军压境。
“不用慌,不必逃。已经准备够了,就守在这里,跟他打!”吟儿收拾了情绪,对外下令说。
她凤箫吟和林阡一样,都是白手起家了抗金联盟,从拥有自己的兵力、威信和地盘,开始打退、消灭和吞并一个个比自己强大多了的敌人。邵鸿渊,又怎样。
“且从守开始,打到攻为止!”
………………………………
第1020章 沧海横流
第1020章 沧海横流
腊月廿九,月观峰被克,腊月三十,冯张庄失陷,正月初一,箭杆峪遭败,正月初三,摩天岭交戈,正月初五,天外村受困,正月初八,大崮山混战……南宋开禧元年,年号决定战伐。
泰山境内,你争我抢暗箭明枪,狼烟四起兵连祸结;而济南府,岳离从谋夺孙邦佐转为拖住林阡,虽说偏离他本来目的,却反而帮泰安金军完成了调虎离山——不过他岳离也一样脱不开身,与林阡一起僵滞在了这一局。
不得不说,黄掴此人太过洞悉人性,杨鞍叛变是他给林阡背后捅的一刀。不仅黄掴打动了杨鞍,轩辕九烨也玩了他,前者取信于他跟他订了盟约,后者利用完他直接撕了信诺,两位阴谋家配合得无懈可击,杨鞍等于是被黄掴一根线拉过来,再被轩辕一棍子打了出去。
什么分立月观峰北南?腊月廿九以后,除了调军岭横岭暂定以外,泰山境内和周边所有据点,全部都是金军占上风:箭杆峪、傲徕峰、月观峰由凌大杰、邵鸿渊、黄掴分占;摩天岭与大崮山一带,虽然吴越石珪依然骁勇,仆散安贞轩辕九烨却并非等闲,宋军越战越弱眼看就要封挡不住;这种情势下刘二祖、国安用虽然稳定,却也捉襟见肘、到处都乱不知从何援起,故林阡嘱咐他们以守好自身为主,天骄等人都由他回来找,月观峰等地都由他回来救。
盟王何时能够归来?泰山境内的未叛变寨众,最为关心的都是这一点,无论是真心和盟军融为一体,还是对林阡有个人依赖,都明白一旦他回来就一定能反败为胜。然而这一次,不得不说是史上最险,林阡的左膀右臂徐辕、杨宋贤都被杨鞍和黄掴事先就移除,他们与祝孟尝凤箫吟等人的战后失踪属于两种性质,却一样都是凶多吉少;而且林阡现在面对的还是日月天尊岳离,若太想归来欲速则不达,但再不归来红袄寨就完了。
一切全拜杨鞍所赐,若非徐辕、宋贤、吟儿、胡水灵等人尽在凶险,说什么林阡也不可能相信幕后黑手是他。他,明明把兄弟情谊看得比林阡还重……
得悉杨鞍叛变那日,陈旭就对林阡分析,杨鞍之所以叛离,应当是权位分配不匀;史泼立等潜在归顺者凝聚往他,亦是功绩不平衡所致。此类似于昔日张安国等人串谋杀害耿京。
逐浪邪后闻知,俱是义愤填膺:仗还没打完,怎就想着权位分配了!?
林阡却岂能不懂耿京义军教训,他曾也防止功绩不平衡而产生分歧,但那时的未雨绸缪,针对的是投机者如孙邦佐和李思温,怎可能去对坚定如杨鞍设计?!须知,以前铁桶封锁惨到粮尽援绝,杨鞍都不曾向黄掴投降过。杨鞍并非贪恋权位之人、追求的也并不是什么功绩,他要的只是兄弟,换句话说是人心而已——
但可惜,人心是虚无的,具体的表现形式仍然在权位、功绩和地盘……
所以,林阡最终想通,杨鞍确实是在意的,比孙邦佐李思温更加介怀。对黄掴宁死不屈如他,却偏偏在即将胜利时叛变,俨然和陈旭所说一样,是拥有野心、为了上位而鬼迷心窍,终于把刘二祖、国安用等兄弟都定义成了敌人,再经过黄掴挑拨、激化,而决心向林阡反抗、示威。
有些事情,不发生焉能去想,不去想如何想通……
林阡想通之时,虽依旧心冷如铁,却真觉痛彻肺腑,他十岁起加入红袄寨,论辈分论地位都不足以与杨鞍称兄道弟,从来都将之看做师长景仰爱戴,杨鞍生性豪爽爱交朋友,也是少有的可以与奸细后人、后辈小子还谈笑风生的当家,这一点,使他与谈孟亭、史泼立那些庸碌者、势利者都完全区分。可以说,胜南、宋贤、新屿等人都那么看重兄弟情,完全是受杨鞍的影响,那时候新军招募,都恨不得一起加入到他的麾下……
这样的一个人,何以会变成叛徒?权位、功绩和地盘那些外物,竟能吞噬兄弟手足战友情这些核心?岂非舍本逐末,根本南辕北辙……
“若吟儿和徐辕他们出任何事,我林美材第一个不放过他!”邪后一刀斫在案上,大怒。
“尽快将岳离大军打败,才最重要。”海逐浪按住她臂,平息她怒火,转过头去,与阡对视。他跟随林阡多年,当然最了解林阡此刻的心情——杨鞍,这或许是第二个范遇,以考验林阡的死穴,但海逐浪相信,林阡再痛心亦能做好一个主公。
听得这句理解,林阡心绪骤然平复,点头,如今战势混乱,当局者清,旁观者迷,不查清事态,绝不应随便追究,何况现在责难也无用,如逐浪所言,当务之急是先稳住济南、万勿军心离析。
“济南府仍为重中之重、牵一发而动全身,唯有稳住这一后盾,才能回转泰安全局。”林阡向诸将言明形势,凝聚军心发号施令。得他坐镇的济南府,自是保持着斗志激昂、丝毫未受泰安败战之影响:“必为盟王定济南!”
诸如百里飘云、江星衍等小将,心中也只剩一个念想:“打垮了眼前这些金军,也好让主公快些回泰安去。”
于是这正月上旬开始,济南一带的所有金军,无一幸免遭到盟军红袄寨骚扰、挑衅、打压,宋军一往无前猛打猛攻,热血不灭,战事不绝。济南境内各大战地,激越、波折、壮烈之程度不亚于泰山任何一场。众兵将奉命于危难义无反顾:不错,岳离和尹若儒都武功高强、战绩煊赫,但盟王和海将军也一样,主将相当,就看我军和金兵哪个强,哪个气势更足!如此打破僵滞,竟是连战连捷。当此刻,泰安金军终于有了突围之望,岳离大军反而却不能突破大崮山了——岳离的破围起点,讽刺地成了他自己选择的济南……
能够打疲岳离大军,海逐浪、林美材、陈旭皆是功不可没,林阡何其幸此生有一众知己共同进退。这将近十天的苦战期间,孙邦佐亦遣人往泰山境内打探,“海上升明月”中细作也陆续向阡回传。当充斥耳边的泰安败绩全都关乎地名,徐辕、柳五津和吟儿等人对于林阡来说,最初都还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当初宋匪将黄掴大军封堵在绝境时,岳离亦是费了多日才找到他们,如今形势倒转,金军将柳五津、吟儿他们都是分割包围,林阡在初始亦只能大致确定他们的方位——所幸,柳五津彭义斌受困数日,终由海上升明月通风报信,而得以与摩天岭一带的吴越石珪大军会合,里应外合突破了仆散安贞拦锁,便即“正月初三摩天岭交戈”,此番鏖战虽说柳五津获救,李思温却是不幸被俘、落到了轩辕九烨手里,难免令众人喜忧参半。
而冯张庄战况,滞后了两日、也是到正月初三才传来,林阡才知道,两日前的吟儿原来那般威风,若非金军阴损,早就将杨鞍擒住……奈何,这样的吟儿,还是出现在了“正月初五天外村受困”里。除她以外,徐辕、杨宋贤、祝孟尝,仍然还是杳无音讯。
吟儿的情报,却就像黑夜里传来的一道微弱光线——她真是他的战地女神,几路人马全都败溃只有她一直守得固若金汤,天外村从正月初五到林阡得知事态的初七,一直不曾被邵鸿渊克服。何况这“受困”之前,天外村显然也一直处于金军打击之下,至少也有七天之久。
更还有消息称,冯张庄失陷的翌日黎明,吟儿在金军压境之时给他林阡生了个儿子,尽管这消息来源难辨,但邪后逐浪闻言皆是欣喜若狂,对林阡说无空穴不来风,消息一定是真的,邪后苦中作乐,笑言“一代魔王诞生”,林阡心知消息不假,吟儿预计也是在正月得子,然而听得母子平安,喜悦之余更是松了口气,脱口而出:“这就好。”这就好,活着就好,吟儿终于又渡过了一劫。
既然吟儿确定了位置,林阡自要遣人救她,当天便将这重责交予百里飘云和江星衍,那江星衍得令后差点对林阡立下军令状说:“一定将主母带回!”林阡摇头:“不必带回,留下助她。”百里飘云闻言一怔,却也立即就懂了,以主母个性,是不可能离开险境,而只会带领着一干人等一起坚守到底或反败为胜的。吟儿也是在隔空对林阡讲,我凤箫吟,一直在这里等你林阡打回来!
多年的聚少离多颠沛离乱,使吟儿懂得,静目标比动目标方便林阡救,无论怎样,赖在一处总没错的。
“飘云,泰山境内忠奸难辨,你去了南面以后,立即去徂徕、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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