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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6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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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然,姜蓟、百里飘云、江星衍、祝孟尝这些人,是宋军士气的主体,才是真正的顶梁柱,如果他们被金军集中性击垮,士气就不是升跌这么简单了,是直接从火点降到了冰点,试想,他们一向带动积极性,他们都垮了,凤箫吟再怎么善于号召人心,没人带头相应就只能空喊口令。
冲这一点,箭杆峪和龙泉峰等价,龙泉峰易守难攻,箭杆峪较为轻易,那么当然如凌大杰所言,较之“枢纽”,先拿“轻易”,而且,是集中所有能用的兵力,全体趋向箭杆峪施压。
如此,不打那已经备战多时的海***凤箫吟,而是——剪其羽翼,断其爪牙!
“最了解此地宋匪的,还是离他们最近的你。”王爷点头,赞成凌大杰这建议,凌大杰心知,天尊更了解的是林阡,虽然天尊在南部,但心一直在中部,而最了解全局的,反倒是离战局最远的王爷。
凌大杰的这一建议,岳离也不曾反对,听罢更露出笑容,目光竟定在他身上了。
“怎地?”凌大杰一愣。
“喜于见到,大杰不再当断不断,竟是如此多谋快断……”岳离说着说着,忽而好像想起了什么,帐中三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那“多谋快断”正是诡绝陈铸的名号,他跟凌大杰一样思路广、念想多,但凌大杰优柔寡断,他却相反,极快就决断了,虽然决断后可能又反悔,反悔后又重新决断,那决断的很可能还跟先前一样。这区别应是因为陈铸风风火火急性子,凌大杰个性温和无棱角。
之所以都忍不住笑,是因王爷近身老将仆散揆,曾对陈铸笑讽过他这多谋快断,不过当时是指着一条狗骂他狗脑子,看到个东西会判断“是食物?”“不是食物?”,但最终都会选择“吃!”,既然如此,何必还去费这个时间判断是不是食物呢。
而凌大杰,则会一直徘徊在这个问题上,久久都不去碰,最终的选择是“静观其变”。
凌大杰敛了笑:今次,却为何多谋快断了?
还不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其实还是在留心着?尽管屡战屡败,仍然有所积累。那当然,这次容不得再浪费时间了,再拖下去难道真让王爷骑虎难下?!不为别的,就为了王爷,凌大杰也必须逼着自己变强,哪怕是边打边调整状态和战力。
三月中旬,泰安混战整体倾斜向东部。是夜,一场极凶险的战役正往最年轻的红袄寨压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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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5章 战血流依旧;军声动至今1
第1095章 战血流依旧;军声动至今(1)
置身龙泉如登天际,远近云山尽收眼底,层层峰峦试分高下,道道沟壑蜿蜒不尽。
绚丽霞光,澄净白雪,挺拔青松,奇异玄石……这些天来,再没有心情比此刻赏景更轻松;
月观龙角,傲徕壶瓶,调军凌汉,摩天刀刃……剥离了战场不再以东南西北指代,原来它们曾有这么好听的名字。
泰山其实这么小,选一个制高点,就算不是好天气,也能看个朦胧风貌。
泰山要有多浩瀚?千军万马辗转了这么久,竟也没能全部涉足——
从空间说来已足够博大精深,若再加上时间,还有谁能称自己真的全面了解泰山?吟儿想,莫说形势且演且变了,就算这山中间的风景,也随着战火的一遍遍洗礼一年年在换吧。
吟儿却恨这泰山的浩瀚,眼看林阡就在这丹青图景中了,吟儿却偏偏伸手够不着他。那残阳泼洒在群山之间,便像血染着整片疆场,配合着云深处盛行的妖气,使泰安县境是那样诡异的肃杀……
“黄掴在西,梁宿星在东,国安用在北,祝孟尝在南,我与盟主扼守的龙泉峰,是地理位置上的枢纽,而从地形看来,亦是易守难攻。”海***处理完军务来见她,向她告知龙泉峰驻地已照林阡吩咐做足战备。正是这地理位置与地形,使林阡、完颜永琏、岳离都决断出龙泉峰的至关重要。
吟儿虽不像他们那样透彻兵法,也可从“君剑一失龙泉峰、东南金军便全线败退”这一事实窥出一二,“把这里守好了,自是最要紧的。”她见海将军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举手投足尽皆乐观豪爽,一时之间,心更舒畅。
与海***一并往中军帐回,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沿途却见到好些兵将与车马,来去络绎,士气高涨,夜晚军营警惕地醒着,灯火通明千万盏,承接天光、勾勒江山。
“龙泉峰。点苍山也有一处,叫这个名字。”吟儿忽然想***苍山,她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
人生的前十多年她在云蓝的关爱下一直都生活得无忧无虑、简单逍遥,是以回忆起来没有太多重大的事件,却随便挑出一段来都印象极度深刻。点苍山,那绝对是个极佳的清修之地,只需去里面住个几天,杂七杂八的念想就全被山气水气置换完了,何况吟儿住了那么久;
每天除了练剑,吟儿最爱做的事就是到处跑,时间一长,便成习惯。习惯到很多路怎么走都记得清清楚楚忘不掉,好像很多路都是本姑娘我发现的必须打着我的印记;日子过得再单调、再重复,她每天睁开眼都发现第二天可以有很新鲜的事,因为——空气每天都不一样的新鲜!吟儿的逻辑,就是这么来的。
思归的心情,在后来去江西对纪景拜师后尤其激烈,还担忧过如果及笄之年嫁给林阡的话回不了云蓝师父身边距离太远……点苍山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吟儿都舍不得……
然而为什么后来都不怎么怀念了,是什么时候开始起就不怎么想了,是……跟另一个林阡在一起之后啊,渐渐地发现自己已经被打上他的印记了,新鲜的意义原来是那样的,天下间那般多的山山水水,吟儿即使清泉入浊流也甘愿陪着他一起,黔灵峰的花草树木和短刀谷的血雨腥风才是此生最重……
“唔,山名撞起来的确实多。不仅这龙泉峰,云雾山,就有好些山重名……别说天下之大了,就单是泰安境内,便有两个‘摩天岭’。”海***笑而接她话茬,这才把吟儿思绪拉回。
“果然是……”她记得龙泉峰往南确实有个矮的摩天岭,而北部战场吴越王琳现在守的区域也是大崮山、摩天岭——
腊月廿九杨鞍事变之后,海***是第一批随着林阡从济南往泰安打回来的人,单单为了把阵线从大崮山往摩天岭推,就鏖战了十二元神、高手堂中诸多敌人,海***与红袄寨小将彭义斌一起作为林阡那时候的左膀右臂。
也是海***,在林阡走火入魔后的那段最黑暗时间,帮北部宋军坚守着最后一块阵地,那块阵地的名字正是“摩天岭”;同一时期,吟儿则是在天外村,对南部金军寸土不让,但说实话,北部战场比南部艰难得多——
海***必须与吴越一起“捏软柿、啃硬敌”地一边招架司马隆,一边收服杨鞍党!好一个海***,却两手兼顾,出色之至,没教林阡有半点后顾之忧……
那时堪称掎角之势的***和吟儿,那时南北呼应一起为宋军翻身奠基的***和吟儿,直到如今才得以碰面,彼此说起那时的危难情境,才知各自都并不那么自信——
其实当时***和吟儿都被抽除了那个叫林阡的主心骨,***说,“那时我暗叫不好,真不知如何度过,好在听到南部战况,说盟主被岳离打压都没折腰,那样厉害,那样强悍,我于是倍受鼓舞,也就不怕那司马隆了。”
吟儿笑而摇头:“什么厉害强悍啊,那时我才胆怯。传说说得再好听,也掩不住现实危殆。岳离是要兼顾司马隆所以不注重我们罢了,但独独一个凌大杰,就已经迫得我们对他的武功人海战术。岳离似动不动,我一次次地心里没底,可信使说,海将军在摩天岭跟金军持衡的同时把杨鞍党全收回去了……我自然不甘示弱,于是竟抛开生死。”
相视叹笑,无限感慨,难怪林阡总说,有什么仗是缺了他林阡就不能打?是啊怎么不能打,当时的***和吟儿,心理上形成了一个信任的死循环!盟军中要有多少个这样的死循环,它们交联成了最新也是最原始的牢不可破。牢不可破,不是说说而已的,也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离去就瓦解。
也许,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范遇们也正在这场山东之战、与兄弟、与主公同甘共苦,他们,本不是失去信任,而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冲这一点,山东之战艰难成这副模样,竟也是祸兮福之所倚。
“后来,他回来了,便好得多了。”吟儿含泪回忆,林阡走火入魔失踪后那段日子,她和大家一样最难捱,以至于现在根本不愿再回想,“他一回来,海将军立刻否极泰来,在摩天岭火烧了那可恶的司马隆,二月真是好月份。”
她虽然承认司马隆是一代宗师,但发自内心憎恶他,若不是他,阡不会一直就这么被拦在***线外,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迄今还在轮椅坐着。
“对了,我很是好奇,你们是怎么火烧摩天岭的?”她先问了一些彭义斌的事情,留意着能否帮他和闻因牵红线,不过,聊着聊着,还是更好奇二月初七夜的火烧摩天岭。
“我听闻了来龙去脉,那天风向利于金军,是以司马隆才未惧火攻,但你们找到了一个低洼处,足以使‘风向’降为次要、‘干柴硫磺火药’成为主导。加上红袄寨在那处植树造林时就藏了坏心思,树的轨迹正好让火被引进去盘旋着烧了满满一坑。可是真的吗?”吟儿问时,海***点头:“哈哈,盟主问我,可问对了人,那夜的火便是我放的。”
“是吗,可我也找了个低洼处试过,没重复出来——风向虽次要了,可不知是里面空气不够还是怎的,外面的火根本引不进去。”吟儿狐疑。
“盟主,竟是这么感兴趣!?还亲自试了!”海***瞠目结舌,“外面的火,只是造势罢了,让更远处的金人都看到司马隆惨败;真正让司马隆惨败的却大半都是坑里面的火源——树的轨迹是引着坑里的火源烧了满满一坑的。”
“火源原是在坑里啊……”吟儿恍然。
“不错,十几年前的红袄寨就是这么做的,所以林兄弟也对我说,依葫芦画瓢即可。”
“火源在坑里,所以,海将军不是传言中的在上风点火,而是就靠着司马隆身边点火,一不留神,便有可能与他们同归于尽。”吟儿低下头来,含泪说着这一点,海***一怔,自豪的笑容也稍微收敛。
“盟主,不会同归于尽。”***认真地说,“毕竟不再是十几年前了,毕竟主帅是林兄弟。”
“怎地?”
“十几年前他们得进坑放火,因他们只能靠干柴硫磺火药;十几年后我是在坑外操纵着坑里火源的,因我靠的是‘流淌火河’。”海***说。
“这,是什么?”吟儿一怔,闻所未闻。
“我给起的名。哈哈。”海***笑着摸摸后脑勺,继续解释道,“那东西似油非油,可漂浮水上,一见火就炸。所起的火跟树着火房子着火都不同,因顺着油液流淌,所以是顺着低洼地势走的,用得一多,就流淌成了火河。”
“这世上,竟有这么狠的东西……”吟儿吃惊不已。
“是毒蛇轩辕九烨,当初在榆中坑害百姓用的。”海***说,“这么狠的东西,不是他发掘还能有谁?”
“毒蛇轩辕,不敢生火,却对怎么引别人生火时被杀这么钻研。咦,对了,他的东西,怎到了我们手上?”她一笑,想毒蛇已死了很多天,不然没准被林阡反用他的东西气死。
“那时候的榆中,是清风在守。”海***说,吟儿一怔:“向将军……”如今关于他的死,痛苦的感觉淡了很多——其实痛苦一直没有淡,只是“痛苦感”淡了。就像有人说的,时间没让人忘了痛,只是让人习惯了痛。
“清风为那些民众调查这东西,以身犯险了数十次,后将这东西钻研透了、交给了林兄弟。”海***说。
“我原以为这东西是陵儿和天哥的花样,其实是向将军从毒蛇那里偷师的。”吟儿拭泪,微笑,“今后,每次用到流淌火河这东西,都等同于向将军还在身边一样。”
有些人消失在生活,却从未消失在生命。冥冥中,她话中的人,都一直在。活着的,给他们提供战备,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已逝去的,还仍然在保佑着他们,守卫着他们。
蓦然风紧,海***面色一变:“战事有变!”吟儿竖起耳朵去听,片刻后果然西南有异动,正待与海***说,海将军已提刀披甲往警报的方向去了,不刻军情接连传到吟儿耳边,果然是黄掴大军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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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5章 战血流依旧;军声动至今2
第1095章 战血流依旧;军声动至今(2)
“林阡是狗鼻子,林阡的麾下都是顺风耳。”吟儿上高处,看大军经行一路尘土飞扬,想起海***适才精准无误的判断、一马当先的气魄,笑,这个人,总给她垂拱而治的安全感。
寥廓疆场,骤起一片厮杀,替换了静态风物,燃沸了整片人间——
士兵与士兵的短兵相接声,是海***与黄掴战刀交响的扩张,单凭一双耳,哪里塞得下,分不清哪个是刀鸣哪个是剑啸哪个是血在冲荡,也不知耳膜是被响声震彻被尖锐刺穿还是被眼连累硬生生拉伤;
而同样由主将交锋发散开来的掀簸飓风,传递给吟儿战局中每一攻每一防的力量,那不仅仅是掩月刀在上下翻飞左右砍杀,那更是盟军整个团队的积少成多积土成山;
马蹄惊翻的黄沙,遮得了天月,却遮不完刀光剑影,遮不息鼓角争鸣,遮不灭斗志战火!
一时夜如白昼,竟似到了盛夏。或许战争的本身,就是一种颠倒黑白、混淆时令的逆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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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之间一回眸,却看南面群山亦烽烟燃……
何以那边形势竟更紧迫?!那边风沙虽不及龙泉峰,天地却宛然化为熔炉,放目远眺,无数火龙不同长短、无论高低,尽数往天甩舞,竟还有摆脱而去直上云霄。山中雾气似被燃到极热不断蒸发着,整个天幕的黑色都被榨干随即被血红填满……
风沙少,战斗不激烈,有可能是假象,却更有可能是因为,实力悬殊!
吟儿的激动和喜悦都被冲散,来不及为海***即将打退黄掴兴奋,慌忙从高处下来差点踉跄——
不止龙泉峰西南据点,箭杆峪方向也有敌军进犯!且不止一处大寨警报!
吟儿因宋军先前曾潜入冯张庄放火来扰岳离,故不会单凭烽火示警就贸然判断,但,怎可能不去判断:“去看、箭杆峪发生了什么!”
无论是诈是实,箭杆峪和龙泉峰随时都是掎角之势,吟儿手里握着一支关键的救兵,在等情报的过程里她一直吩咐他们“随时候命”。当此刻海***还在西与黄掴战,南面战局只能依赖吟儿决策:此刻她到底是守龙泉峰,还是发兵救箭杆峪?
那就要看到底是黄掴声东击西拖住他们,还是南部的警报扰乱视线骗取他们分兵……孰实,孰虚……
“凌大杰、岳离合攻箭杆峪!”不刻战报已至,一直以来海上升明月都传递极快,无甚贻误,山东一带,多亏昔日落远空与红袄寨合作。
听得军情吟儿心咯噔一声,为何金军的策略是反着大势?!不突破龙泉峰把梁宿星送回调军岭去打国安用,不突破凤箫吟北上去合攻林阡,他们,何以先合力打一个得到也用处不大的箭杆峪?而且,是凌大杰岳离强强联手!?
还有时间犹豫吗!吟儿即刻上马,“杜华秀颖留守、候海将军凯旋;时青等人,随我一同救局!”
行军路上,更知合攻箭杆峪的阵容中,还有流窜于龙泉峰箭杆峪东面的“梁宿星”。她听见这个名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金军原是故意针对箭杆峪的红袄寨小将们,是存心要铲平那里让他们全死!
为什么要他们死?金军这次没有注重“地”,也未着眼于“势”,而是对着盟军的死穴来了——你们的士气,你们的牢不可破,你们是最强的团队……
战术陡变,只因为,此策无关岳离、无关完颜永琏,而是那凌大杰所献!宋军谁想到金方还会以他的攻击手法为先,宋军谁想到他运气一次比一次差却越挫越勇卧薪尝胆、累积经验到这一刻一击即中。
吟儿心中隐约明白:这场战是金军占了先机,我军难免猝不及防,现下除了箭杆峪的主要几个大寨岌岌可危之外,金军极大可能会在多面进犯箭杆峪的同时,也安排一部分兵马先埋伏在从龙泉峰到箭杆峪的必经之道上,以伏击任何一支赶到相救的援军——
这一点,也是看中了龙泉峰必定会出救兵。
只不过,吟儿不知道伏兵是谁所领,本也对此并无所谓——硬仗来了,扛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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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伏击宋方援军的任务,金方是由岳离决定、交托给了完颜君剑。
此刻,箭杆峪北部,在岳离于西、凌大杰于南、梁宿星于东合力打击红袄寨的同时,完颜君剑已顺利克下了宋军几处营寨,埋伏下近千兵马守株待兔。
耳边,依稀还留存着天尊岳离的谆谆教导……
其实在岳离发号施令之前,君剑以为他不会再承担这么关键的任务,毕竟上一战之所以败是因为他对龙泉峰失守。
他问岳离,何以还令自己挂帅,难道是看在父亲的面上。
岳离不置可否,却问他,在冯张庄和龙泉峰两次输给林阡之后,你得到怎样的教训和启示?
“还请天尊明示。”
“林阡他制胜之道,在于‘只操纵敌人,不操纵自己人’。每一战,他都是预先选好了麾下,选好便全权相托,行动亦全靠那些人自己。”岳离道。
远的冯张庄之役不说,近的这场龙泉峰暗度陈仓,就是操纵了所有金将的弱点,而林阡预先选好的彭义斌石珪和海***,都是那些人自己负全责,一旦行动开始就全靠他们应变,林阡从来都不会对他们多施一令。
所以,林阡在冯张庄之役杜绝了远程操控的迟缓,而那一战中的君剑和岳离,正是败在后院起火时、两边一问责一回应、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差;至于龙泉峰这场暗度陈仓,虽说宋军并非胜在时间差,却胜在了战斗默契,没辜负林阡的全权相托,也从侧面证明林阡这种制胜的形式屡试不爽。
岳离说,“这是不容忽视的,林阡的优点,他知人善用,也用人不疑。”
“这确实也是该借鉴的。”君剑悟道。
“也许林阡麾下那些兵将的战斗默契,是要在绝境里才能练得出来的,但林阡自身这种完全放手给认为最胜任的手下去做的行为,不需要到绝境才具备,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做,只看主帅敢不敢做,愿不愿做。知人善用易,用人不疑难。”岳离凝视着他,“若我是林阡,此处便必用你,即便你曾经失守、曾经战败,甚至曾不起眼,又如何?你是‘最胜任者’,足矣。”
“君剑谨记。”君剑明白为何天尊认为自己最胜任,因为龙泉峰和箭杆峪之间的要道何在,金军里是君剑最清楚。君剑心想,天尊实在客观中肯,对林阡这个敌人也分析透彻、更敢于学习敌人的优点。深一层想,天尊之所以对自己这么说,不仅是授之以鱼,更是授之以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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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完颜君剑自是想绊倒凤箫吟派来的所有援军,既是为不负天尊所望,更是……想向父亲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不错,存在感,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存在感就要用‘武’与‘功’来体现。
要让父亲知道,您的儿子,经过在北疆长久的磨砺,善于骑射,勇谋兼备,也战绩卓绝。
要让父亲知道,您不仅有最欣赏的二弟,最头疼的三弟,最溺爱的四弟,还有我。我,本应是父亲最骄傲的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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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君剑。
关于他的不受宠历来都众说纷纭,最多的流传,便是他幼年顽劣使母妃过于操劳最终早逝,但智者一听便会知道那绝不可能是根因。
还有种可笑的说法,是王爷的爱将病逝,葬礼上他竟把那爱将的孙儿打得头破血流,这事还真没一点印象了,但君剑听到的时候冷笑置之,这当然也不可能是根由。
世人总爱捕风捉影,找不到理由便什么都是理由了。
然而事实却就是这样——他身为长子,却如同透明。王爷心竟这么狠,竟当从来没生过他一般。
自他少时去了北疆,二弟竟成了每个人口中的大王爷,这经历说起来,倒是和林陌林阡的关系极像。
闭上眼,面上割过的风,如北疆征戍时一样的苦寒。
真正的原因他心知肚明,尽管印象也很浅很浅了——便记得某次争执中,他把对面的幼童一把推开、强抢了他手中玩物,那一家的小王爷只是出了些血就窝囊地晕了过去,另一个,哭哭啼啼说要找皇上来评理。他一听就笑了,傲慢且张狂地说,便算皇上来了我也不怕,皇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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