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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9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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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平生愣在那里,就算全身长满嘴也说不过她一张,那语速,那气势,那道理……林阡果然不善言辞,他不需要善言辞。
“林阡以仁德为立身之本,与燕宗主实乃同道中人,黔西河东原本就是一体,正是由您的道理和规矩在统治着。对他的原谅和认同,甚至都不算向他‘妥协’。为了向早已作古的仇人争口气而悖逆本心、搅浑这一片清朗的天下大势,相信您不忍,也没有必要。”随着身体的渐渐回暖,她从寒棺里被迫走出来之后的事情都能渐渐记清,“既然他的罪责是世人误解、您与他也无敌我关系,又何必再纠结‘投降’、‘下跪’……所以,你还打什么?”
“唉,什么祸不及妻儿?说得她是个弱者似的……”何业炎见慕红莲醒转放下心,听到最后几句,在旁叹了一声,早知凤箫吟不是等闲,居然就这么悄然而然把负罪、黔西、跪下三点条件层层剥去,剥得燕平生一直忍泪只差打喷嚏了,哪还顾得上和赵西风拼刀,加之体力到了极限想吐血,久而久之竟被赵西风压着打。
魔门这一出猝然的后院起火,被凤箫吟靠三寸不烂之舌说灭,忽而挑不出半个战斗力,可谓来势汹汹去势凄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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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儿微笑满足,还未松一口气,忽觉背后生风,才刚反应过来,一件冰冷的利器便抵住她后心,同时一个半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总算承认了?我大哥是这群人杀的!她扶澜倾城是燕落秋,两年前被‘强掳’是为了来篡夺我五岳,六月,她将一个被她渗透的五岳送给了林阡!”
吟儿仔细分辨,那个现在正感情起伏冲着赵西风提高嗓音的,是五岳曾经的三当家万演:“赵蠢猪,你现在可明白了!?林阡不值得你跟随,他正是杀害大哥的凶手!”
原来如此,难怪适才魔军说“林阡的增援来了”“是赵西风”之后,还有一句“好像还有另一路”……另一路,万演,六月就降了金……
睡眼惺忪的吟儿自然不知道:战前,完颜永琏预见到魔门会在寒棺动乱、命令绝顶高手以及五岳旧人暗自潜入山内寻找反林阡势力倒戈,万演的任务正是趁着燕平生和赵西风鹬蚌相争,到寒棺来见机行事、渔翁得利。
虽信息缺失,却从容不迫,吟儿调匀气息按剑,同时整理思路。唉,好吧,是她不够缜密,尽想着对魔门罗列证据,浑忘了这些对赵西风是该隐瞒的秘密……慢着,为什么要隐瞒?两家对峙的仇敌,注定最后都要汇入盟军,那么终将绝对互信,何不就在这里坦诚相见,大乱大治?!
“赵二当家,听我一言,林阡没杀谢清发,他到河东的初衷,是与谢清发合作抗金!谈判周旋,屡挫屡战,你也知道的,你还嘲讽过!”吟儿只怕说不过赵西风。
赵西风那时还率众与燕平生宁不来在战,他侧身对着他们所有人,不曾应答吟儿,或许心中百转千回?
“可是,大哥确定是燕落秋所杀!她与他之间,逃不掉的杀母之仇,所以才找林阡私通谋杀亲夫!凤箫吟,这桩罪,你要如何给奸夫淫(和谐)妇洗脱?!”万演越说越激动,枪尖直往她衣中戳。她对于有无受伤完全没感觉,真气运得恰到好处,瞬即转身一道血光,直接将万演连人带枪挑开数步:“再骂他一句,割了你舌头!”
万演始料未及,应言闭嘴,只感她剑锋与话锋皆太强劲。面对面时,吟儿亦看清楚万演带了五十余精锐,半数金军装束、半数是他旧部,可能才跟他降金不久,还一副草莽打扮。他们,明显是看准了寒棺有乱要来坐收渔利,却未想在这里撞见了六月五岳的一部分真相。
“且不说谢清发是岳离所杀……”吟儿正待述说实情……“住口!休得侮辱天尊!”金军蓦然人人脸色大变,仿佛被触碰不可碰的疮疤,更有甚者凶神恶煞当即朝她出刀动剑,燕平生和赵西风见状都是一惊,本就不想打了的燕平生,见她性命之忧找了这台阶下,先弃战过来帮她把第一刀斥开了,接踵而至的赵西风也不由分说砍走另一剑。
主将突然从对敌变成合作,魔门和五岳的兵卒们一时还没调整过来,这混乱战团愈发显得无序。形势堪称离奇,一个微扰都能对全局连锁反应:只要双方继续激战,必教金人以少胜多,一旦双方彻底握手,金军必被风卷残云。
然而燕赵二人的短暂合作会维持多久?会否又要因为谢清发之死而分?毕竟燕平生只是要下台阶、赵西风心理难以揣测……吟儿一边攥紧剑横扫其余刀枪,一边争分夺秒地对魔门和五岳弥合裂痕:“不管谢清发是谁所杀。他的死,就这么重要吗!我今天就要问诸位一句,吕梁五岳的精神象征,到底是谁?!”
纵然燕落秋都曾认为,谢清发之死对金宋而言牵一发动全身,任何一方杀了他都必定会得罪五岳。但吟儿在这一刻壮胆动起这个根基来,喝问时她扫清了等闲之辈与万演正式开战,强势挥剑,气贯长虹,三十回合,终于拼力与万演持衡,过程中她不忘自答,“最开始的时候,是镐王府五大侍卫吧,尤其是首席高手谢晓笈,是他凝聚人心的能力,才有了未被金帝击散的五岳,有了大家为镐王平反的信仰,有了据此建立和守护的家园;也正是那个愿意与河东魔门和睦共处的男人,是他主张怀柔,魔门才不至于覆巢之下无完卵……”
“信誓旦旦,你认识他!?”万演冷笑打断,说着和适才宁不来一样的话,可是宁不来现在已经被我凤箫吟说倒了,你就等着接着被说倒吧……
吟儿一笑不予理会,继续施展一剑十式,难以缥缈,却能轻灵:“谢清发,他又是谁?他只是因为‘谢晓笈的儿子’才被人拥戴!可是这十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以残暴武功威慑镇压、为了追求天下第一的生杀大权而为所欲为。是他,为了一己私欲,背离了谢晓笈‘置身事外,卧薪尝胆’的策略,令河东民间对五岳怨声载道而失道寡助。我敬诸位对主上的忠心耿耿,但,尽忠的行为本没有错,错对关键是看对谁……那么,在谢晓笈去世后,吕梁五岳精神象征到底是谁?是赵西风、万演、丁志远、吕奉公?我看是谁都轮不到他谢清发!为什么要因为他谢清发的死就左右立场?!”
“赵西风,你个蠢猪,被林阡的女人诓骗,一个比一个能说,你现在可懂了?她们眼中的大哥十恶不赦,她们杀他也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万演虎目噙泪。
是的吟儿是冒险的,撼动谢清发这个根基弄不好就会被群起攻之,但她相信赵西风适才来救她不是没有理由……孤注一掷,赌!
果然她赌他的心和判断力都赌对了,这一刻赵西风没骂万演狗,却是以非常文雅的词句在说理:“诓骗?万演,你错了。适才魔门和五岳剑拔弩张,主母她就站在战局的正中,挡在五岳伤兵的最前面,万分凶险都不顾。就是这举动令我确信,盟军对初来乍到的归顺者,从来都是爱护而非诓骗。”与吟儿四目相对,笑叹,“她说大哥悖逆父志,哪一句没有根据?和我赵西风昨天对你说的,我遵守的是谢大伯、我爹、三叔四叔五叔,难道不是不谋而合?只是你们都不信、不愿接受而已!自从谢大伯去世后,大哥再无人约束,做了一世枭雄,横行无忌,不听劝告,有目共睹。六月的时候,大哥忽然被杀,我确实震惊过,痛苦过,觉得天都塌了也有过,可我也不是没反思过,大哥他英年早逝不是没有缘由,我行我素,树敌太众,终将遭人寻仇,没有大嫂也有旁人……”
吟儿听到这里心中震撼,才知赵西风和范遇哪里不一样,他根本就是林阡的死忠啊。
吟儿不知道的是,谢清发的灵堂上,赵西风对万演问“碛口的碛是什么意思”,万演答不出,赵西风自答了一句“激水为湍,积石为碛,碛便是沙石之上的急湍。”那却是林阡在桃花溪对燕落秋的解释,林阡对赵西风的影响从那时起就潜移默化。赵西风从那时起,甚至更早就是谢清发手中的断线风筝。
除此之外,自然还有别的原因,“包括我赵西风在内的五岳中人,与大哥虽有兄弟情深,多半却沿袭自父辈交往,他身上有我们对谢大伯的寄托,当然,大哥他十岁以前,本身也是很仗义的……可后来,不知何故,却变了,变得暴戾,难以接近。万演,摸着良心说,你我对他难道不是敬畏居多?今年六月,眼看他和金军不清不楚,所以五岳难免军心不定,那之中也有你万演与薛焕暗自结拜的缘由。那般不定的军心,当然会因为他的死而加剧分崩,所以不得不咬定‘捉凶’来坚持,如此我五岳方能不散。可是渐渐地,就在大嫂、越将军、海将军他们的帮助下,军心定了……还有溪清,是他们一起,度我于困厄……六月时你说大哥被宋人杀了我或还会动摇降金,可是现下九月末了,经历了这么多战乱,以心感心,乱中凝聚。我已然想通,五岳不是为了大哥这个人、更不是为了有关他的凶案才聚义;因为大哥的死就轻率归顺或离叛五岳,不智之举!”
那一刻,曾经林阡和谢清发麾下的两大说客终于不再针锋相对。这些话,吟儿说还未必教五岳立即信服,赵西风出口,竟然还有万演麾下被动摇回来了:“二当家,说得对……”现实就是如此可笑,仆散揆本来想进一步分裂五岳,结果柏轻舟给堵住也就算了,今日万演想策反赵西风,居然还被凤箫吟赵西风反策反了一把……
“胡说八道,你们也信!他赵西风现在就是个背弃旧主、投靠凶手还振振有词的叛徒!”万演冷笑,留不住的不留。
“万演,只准你一人找新主吗?金军就没对谢清发起杀念?你和薛焕结拜、砍去我海将军手臂时,有想过你旧主会因你的心急而陷入死境?对谢清发而言,你俩一样,谁都理亏。”吟儿轻笑,夺不来的不夺,“当然,对自身而言,谁也守住了。都有良心,都想给父辈平反,倒是比比看,是谁先成功?”
万演被她说得无言以对,而那时,吟儿练了几十回合的手,终于对惜音剑有了习惯的手感。关于谢清发之死的“不重要”,她之所以说出来,本意并不是策反万演的麾下,而是为了弥合赵西风和燕平生的,既然赵西风不介意那就更好,她当即顺着自己初衷来给燕平生搭建新台阶:“言归正传,吕梁五岳的精神象征,到底是谁?柳林分舵万演,汾州分舵吕奉公,石州分舵丁志远?都是分舵而已。总舵碛口孟门,这两年谢清发退居二线,学着打点的是谁?辅助打点的又是谁?”
众人恍然,原来是赵西风和燕落秋吗,又听吟儿说:“赵西风再懒怠度日,毕竟努力在学,盟军到碛口时,遍插旗帜是‘赵’,公然藐视金国政权;燕落秋再别有用心,确实辅助打理,在她心里,谢清发与她有灭族之仇但怀柔之人没有,她与五岳真心诚意交往,除谢清发外她伤过几人?倒是护过不少!面对林阡与我求和,是她不惧强势坚持中立,听闻完颜永琏谈判,是她负着重伤挺身而出。五岳的精神象征,风口浪尖的两个人,这些年来从来就是他们两个,再无旁人。也是他们两个,早就代魔门和五岳勾销前尘、握手言和、同仇敌忾!”
“是。如此这般,剔除了沙,融入金玉,现今的五岳才是磐石。”赵西风回看燕平生,燕平生没缓过神,啊了一声,赵西风说道,“燕宗主,西风这话不是权宜,燕落秋,本就是我认定的主上,田揽月和诸葛舍我,本就是我认定的麾下,即使他们是河东魔门的人,却也当了十几年的五岳中人,五岳的每场战斗都有他们和我们,但他们缺我五岳的外壳,五岳缺他们的内涵,两方和平相融,不正是我谢大伯的希冀?而老邪后当初最嫌恶的,不过是我们的‘谋逆’。可是,我们没有谋逆,就快平反啦。”燕平生认真听罢,想了片刻,正色点头。
“磐石?此石若击碎,全是败絮吧!”万演冷嘲,知大势已去,负隅顽抗。
“是我所聚,谁击得碎?”吟儿一剑水到渠成,架在万演脖颈间,轻狂一笑。
真是想不到,五岳和魔门,竟然因为魔门要杀她、五岳要救她这样的对立,最终选择一起听从了她,教她有“祸兮福之所倚”的感觉。仔细想来,由于魔门和五岳曾不共戴天,使得魔门与林阡这个魔王的仇恨,反而在最开始就消弭了五岳对林阡这个凶手的潜在仇恨,倒有那么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意味。而紧接着,吟儿和赵西风共打万演,等于是代表盟军帮助已经力竭的魔门抵抗住了入侵金军,不正是以实际行动化解了魔门对林阡的不服?
而燕平生等人适才就被吟儿说得放下了仇恨、赵西风现在领着他身后兄弟说无所谓被欺瞒,他们互相之间,竟也通过燕落秋的桥梁消除了前嫌。像,像极了在吟儿手里阴阳相撞的剑法,非但没有湮灭为零,反倒生出了中正平和之气。
更令吟儿明白,林阡的想法是对的,两支势同水火的势力,不代表做他们谁的主上就注定承受另一方仇恨,而完全可以同时做双方主上来消解仇恨!果然,“人待你如何,决定于你待人如何。若想真正入主,盟军必须示之以诚。”林阡原想此战结束后坦白,没想到她凤箫吟给抢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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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迎刃而解,还未再想其余,吟儿忽觉力气又渐渐消失,实在古怪……
不过她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精力充沛反倒不切实际,才刚想通,就站不稳,慕红莲看出不妙,不顾自身刀伤,上前来给她把脉,突然就愣住,涨红了脸:“盟主你……几时吃的‘大梦丸’?”
“大梦完?”吟儿怎么可能吃什么,清醒前她明明生活不能自理。
“啊……是宗主让我给她把寒棺里的所有寒毒都灌下去。不过我想着宗主不及我懂医理,就做主给她每样只吃了一点。”何业炎把那还剩半瓶的大梦丸拿出来,“原来这就是大梦丸么,我只给她吃了一颗,不要紧吧……”
“这……就是我这么神清气爽的原因?!”吟儿大喜,接过这神药。
“不是,盟主这……这药是……”慕红莲差点没憋出内伤,低头,“是止疼的没错……”
“唉,这药混迹于寒毒之中,我竟没有认出来,可见你在这方面,还是比我强的。”何业炎红着脸谦让了一句。
“……婆娘,这不是必然的吗?”“大言不惭!除了这方面,我样样都强于你这老汉!”
吟儿没管他夫妻二人后续的相互推搡打骂,如获至宝地把这神药贴身收藏了,慕红莲见状赶紧见缝插针提醒:“盟主,是药三分毒,一时轻松,吃多伤身……”
果然,轻松不过一时,就觉头疼脑热。那时柏轻舟亲身到这寒棺来,为她理清了此战的全局联络,她惊艳了一句“军师真美”,思绪便被抓回了棋盘里——
魔门的这场后院起火,虽然短促得只有两盏茶功夫,却因为她那个算无遗策的父亲出手稳狠准,而片刻就由丁志远吕禾剖开了最近处冯天羽吕苗的薄弱点,丁吕二人趁着寒棺的大乱未定、神速招安了一大批五岳兵将、继而倒戈于盟军心腹。好在由于柏轻舟防御充足的关系,凌大杰、封寒、孤夫人意欲瓦解的赵西风、万演旧部、丁志远旧部三处驻地,暂时都无甚影响。另一厢,所幸林阡虽然失踪但吟儿醒来,所以桃花溪寒棺的这一战场,万演也徒劳无功反而被俘。
“金军高手,便就剩这么几个了。”柏轻舟说,短短几个时辰,和尚濒死,岳离战死,对金军的战斗力可谓急剧削弱。加之常牵念和轩辕九烨因为林阡重伤、完颜永琏薛焕因为渊声重伤、金军从上到下委实惨不忍睹。解涛黄鹤去完颜丰枭徒禅月清之流,虽然尚有余力,却不能称绝顶高手,故而与武卫军、郢王府以及大内高手一样,领兵在外徒做个威慑以及保护皇帝安全。
“我军可好?”吟儿既为父亲感伤,又为盟军揪心。金宋双方一直势均力敌,不可能此消彼长,只可能两败俱伤。
“此刻,越将军在山外坐镇据点、海将军在枣林收拾残局、天骄从谈判席抽身便去了赵西风驻地;何教主与胡姑娘制衡着金帝和唐门;妙真、闻因和郑王府高手,一打完冥狱的外围战便又马不停蹄去帮冯天羽、小秦淮和十三翼共守五岳。所有武将都多少受了伤、尽了力、强弩之末。”柏轻舟黯然,最后才说,“沙少侠他,和他师父,都不在了。”
吟儿猝然一惊,眼眶霎时红了:“沙少侠?!”沉寂许久,才颤声接受,“他……走得可安详?”轻舟点头:“知己良朋,都在场。”“那便好……”吟儿苦叹,心念一动,“胜南他,怕是经受不住。”适才虽只匆匆一眼,她也看见他脸色惨白、神情痛楚,原来是为了溪清之死,不禁更加担忧。
“当场走火入魔,可惜主母未醒。”轻舟心有余悸。
“如今我活着,不会再给他入魔机会。”吟儿低声决意。
“主母……”轻舟欲言又止,轻轻咳了两声。
“他必会回来。”吟儿知道她在关心什么,见她咳嗽,身体前倾,轻抚后背,笃定安慰。
“嗯,我见这山崖不算太高,难不倒武功高强的主公……唉,主母……你受伤了……”轻舟发现她背上有枪伤,还未咳完,便给她找来纱布,细致地给她裹缠。
幽暗中一盏烛火,静看这安谧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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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又过了两刻以上的功夫,天色向晚,夜幕降临,无论是燕平生的麾下,还是赵西风的探子,都无一个带回林阡燕落秋的音讯,反倒是海上升明月鸣镝四起,战鼓刀兵响彻黑龙山内此起彼伏——
此前,丁志远吕禾正是借着寒棺陷入僵局、盟军捉襟见肘的好机会,怂恿了最靠近寒棺的一支吕奉公旧部叛变。叛军滚雪般壮大,冯天羽吕苗也很快兵败……不过令赵西风等人感到欣慰的,是吕苗那孩子在逆境被激出了些许血性,眼看冯天羽为了救他被生擒,又想到沙溪清为了救他战死,失去所有人保护的吕苗,鼓足勇气给了那个要来招降他的吕禾一耳光,道,我吕家不是只有贪生怕死鼠辈,说罢闭眼伸脖子等着被恼羞成怒的吕禾砍。
所幸柏轻舟料事如神,早在冯天羽吕苗出现颓势的关头,便通过真刚等人在山内传信,要天骄和邻近高手去救,方能在生死一线将吕苗救下。
“金军只战胜这一处,又听闻失了个万演,必然集中所有力量打击吕苗,从彼处获取尽可能多的战利,以逆转他们在谈判中的不利。”柏轻舟当时就对吟儿分析,“天骄等人必须尽快就位,备战全体金军高手。”果不其然,吕苗才刚得救,劲敌全已出现,冲着吕苗身后的其余驻地摧枯拉朽。
所幸天骄及时赶到,助吕苗挽大厦于将倾,可惜凌大杰封寒等人联手,注定了冯天羽的被俘不可逆转。眼看着高手堂席卷战利而去,徐辕与仆散揆的谈判又遇变数,遂留下百步穿杨军与吕苗共同驻守,他则率郑王府高手紧追不舍。那帮金军虽成功抓获冯天羽在手,却分明耗费了不少气力,倾力追击,未尝不可。
“终是因此地战祸而起的。”吟儿听罢,如是叹息。燕平生叛得真不是时候,刚巧撞在了完颜永琏的剑下。
“主母,军师……天骄正与凌大杰三人决战。丁志远要求释放万演,否则冯寨主性命不保……”天色全黑,桃花溪畔,金宋群雄四擎火把,战斗与和谈竟同时开启在寒棺一带的半山之上。
规模其实不算太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盟军在河东的四大匪帮尽在,容不得一丝失误,吟儿翻出那个装着神药的白玉瓶。
“主母?吃的是什么?”柏轻舟看她脸色忽然又红润,只是吃了一颗药丸便有力气携剑往寒棺外走,一惊之下急忙追前相拦:“刚醒转,不宜动武,免得主公……担心。”
“放心,能动口不动手。”
开局一张嘴,输出全靠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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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不死的林匪悍妻……”丁志远原不想这么骂她。本来他听说盟主驾到,指望着看到个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病弱,结果那个威风的女人居然容光焕发、皮肤好像都比以前好了、难道是光线原因吗……咦不对,不能这么骂,万一以后王爷又和她相认了……
吕禾见他失神、顿然补充:“匪首,赶紧把万将军放回来!”
“丁将军,吕将军,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吟儿冷笑,丁吕面面相觑,“一个抓着自己的恩人,一个贴着自己的贼父。”她知道冯天羽曾在河东大乱中给过丁志远恩惠,也知道吕奉公的灵堂上金军当着吕禾的面作乱,这两个宵小,真不配同她交涉。然而,冯天羽作为山西义军之首,地位实在是举足轻重,几百个万演都比不上……
数步之遥,也有数人激战正酣。
吟儿到场之际,柳闻因、杨妙真等人已尽被战退,徐辕和两个郑王府高手则竭力与凌大杰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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