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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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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铁链环环相扣,随意动作,都会激起铁器的铮响。

    可直到链上的尖锥离杜八指的心口只余几寸,杜八指才恍然注意到。

    天上地下,哪有寒铁相扯的声响。

    这一锥突掠而出,实在快得出奇。

    青花楼下,一个籍籍无名的年轻人,手上的器刃已能展露出如此的风华,谁能不胆战心惊!

    这边的他和孟卿衣却都不曾担心。

    果然,杜八指螺旋着翻转,手中的横刀也随着身子的急旋将空气浑圆着破开,刀劈在锥边的锋刃上,“铮”,火花四溅,长链固然没有断裂,却也深深扎进发硬的泥土里。

    原来杜八指再次冲闯的时刻,两只脚早已从镀了金的马镫上褪下,这也让其能在间不容发的一际,掠到了当空。

    诚然,杜八指的身体已来至了壮年的暮时,再不具备全盛时的体力和反应,可对情形的预判和时机的把握委实能算作炉火纯青。

    圆斩的刀势不弱,原是以守,现已成攻。

    又是当空,又是向着人头,斜劈而落。

    他将一切看在眼里,他不禁要痴住。

    那夜,杜八指逼入吕慕青的后园,他虽然不在,却已听到了许多口口声声的传闻,每一个都把杜八指说得十恶不赦。

    从此,他心里自会有估量,他和杜八指之间的一战,恐怕是躲不了。

    惟有到了现在,惟有亲眼目睹杜八指的狂妄霸道,他才能决断,是四六开的胜负。

    他不被虎视眈眈的横刀笼罩,手心里也沁出丝缕细汗。

    江游却没有乱。

    杜八指的刀旋斩着,自然八方震撼,然则江游毕竟有让刀长莫及的飞索,链索的另一端,是咬劲十足的钩爪。

    这钩爪破不了无匹的刀锋,这钩爪却能咬入一口半人高大的嶙峋树石之中。

    旋即,整条长索也绷得笔直。

    江游手足齐齐发力,脚踝爆动的跃力让其飞速驰离杜八指的虎刃凶刀,手腕上来自铁索的牵引力也加快了脱逃。

    此时此刻,杜八指的身影也旋转到了江游的后腰。

    光影如铺天盖地的浪涛。

    究竟是江游溜于血腥的利刃之下,还是杜八指挥刀碎断少年人的腰?

    他的眼睛不由地发着亮,整副心神都早已被当下的局势慑住了。

    孟卿衣也在一旁,眼眸却恰恰在此时闭上,还未发生,仿佛已结束了。

    孟卿衣淡淡地道。
………………………………

桑林战 (3)

    他就听着孟卿衣淡淡地说道。

    “追得上。”

    果然江游飞掠而出的身子突然在半空中一僵,几乎就要逃开虎刃的范围,如今却只能任由杜八指挟着虎刃赶到。

    这突然的变化委实令人猝不及防。

    林子里溅起了尘土,尘土飞扬。

    他在定睛看,才隐隐约约将端倪看到。

    所以他不禁感慨。

    “粗心了。”

    孟卿衣却很坚决地道。

    “即便只是因为粗心,也必须吞下苦果。”

    “哪怕是死亡。”

    原来江游将长索一端的钩爪打入高大的树石里,就是想以此做基点,从而飞荡出去,将来势汹汹的虎刃撇于脑后。

    可是粗心地忘了,链索的另一端分明被人打脱,那尖锥正死死地扎在冷硬的泥壤里。

    所以江游简直就要飞远了。

    却没料到链索突如其来地绷紧。

    摇荡的力量不得不跟深扎泥壤里的尖锥拔河,不知费了多少劲,终究才将锥子拽了出来。

    然而土地的阻力却也扯住了江游,直到彻底将人凝滞在空中,不动。

    现在,江游已是整个后背都暴露在刀光下。

    就算还想躲,脚下却没有了垫足发力的地方,腰侧也被虎刃的刀风刺得难以动荡。

    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办法。

    果断间,江游松手,由半空重重跌在湿冷的泥土上。

    那用来保护头脑的手臂只好骨折了。

    “喀”,以七十一截铁环缠扣的长索正面迎上虎刃狂烈的旋斩,瞬间崩碎,如同洒落在云河的粼光。

    江游顾不得折开的骨头刺进肉里的疼,只想翻身躲逃,额头却跟刀锋亲吻上。

    这是江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临头的死亡。

    整个人也如被捏爆了肚肠的蚯蚓一样,突兀着圆鼓鼓的双目,满面的哀丧。

    秋风冷,刀尖冷,别人的眼底也是冰冷。

    除了穆羽蓉将小手捏紧,护在狂跳的心口,哪还有旁人为着江游急迫!

    江游一向挺硬的脖子突然软了,烂泥一样,默默敷在土面上。

    还年轻,还害怕,所以浑身都在发抖,所以说不了话。

    杜八指看在眼里,只以为痛快,只觉得爽。

    刀锋依旧抵在江游的额头上,杜八指伸出三只指头,沿着前边的长发轨迹向后捋动,那张脸张扬着缓慢向天仰,也显露着所有的狰狞轻狂。

    十几个追随来围观的墨雨堂子弟争相鼓掌。

    几天前对于青花楼的恐慌随着杜八指一举把人击倒都烟散云消。

    甚至有人在鼓噪叫嚣,要杜八指将人头一刀砍下。

    手再一次攥紧了刀。

    杜八指爱极了别人为其喝彩欢呼,在如此的拥簇中,虎刃的锋尖也渐渐从江游的面额挪到脖颈上。

    当此时,拿刀的便是稚童,随手一爿,人头也要被切落。

    吕慕青稍略挡在了洛思冰的身前,穆羽蓉也将眼睛蒙上。

    心若是太柔软了,即将到来的血腥就会烙印上,免不了会夜夜接受灵魂永恒地拷打。

    虎刃落下!

    那颗头简直就要断了。

    江游急促地喘息,脑袋却分明还在脖子上。

    脖子上还有一把贴着肌肤的刀,刀却不再降下。

    因为杜八指的手腕却被人抓到,被孟卿衣。

    谁都没有看清孟卿衣是何时上前的,仿佛只是眨眼的工夫,孟卿衣就在了。

    孟卿衣握着杜八指的手腕,这把虎刃便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孟卿衣举起杜八指握刀的手,道。

    “胜负既已分了,生死别太计较。”

    杜八指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太多的办法。

    然后孟卿衣喊道。

    “薛歧。”

    薛歧便转脸过来,蛇眼看向。

    孟卿衣露着轻松的笑,接着道。

    “你且派出第二人吧。”

    薛歧走到依旧躺着的江游身旁,道。

    “这个人饶过你一命,你感激吗?”

    江游只是闭着眼睛,只是摇头。

    所以薛歧看着孟卿衣,所以薛歧道。

    “你的妇人之仁会让你付出代价。”

    孟卿衣却咧着舌头,道。

    “你管不着。”

    薛歧道。

    “好。”

    旋即,眼窝下有刀伤的蒋钰便站在了前方。
………………………………

桑林战 (4)

    家有四壁,有炉火,有人伺候。

    宋闲庭也是简居。

    只要寒风不把这间小筑倾倒,宋闲庭就不会离去。

    因为屋房虽小,却有许多外人难知的秘密,就连杜八指也并不知道的秘密。

    譬如,屋子的左前方,三十步路,有一处戏楼,里面的故事向来从乞丐演到王侯,由楼子里走出来的名角实在太多,外城的大角想在隽永城演出的时候,往往也会择选这家戏楼。一天少不了要排三出戏,只要宋闲庭去看的时候,必有人出错,且三出戏中,出错之人俱是同一个,只不过添了面妆,观众察觉不了罢了。

    又或者屋子的后面是一条窄道,死胡同,住着一个破败的乞丐,披散的头发有几撮因为常年不洗甚至都硬成了枝干模样。整个人成日便这么躺着,不乞讨,不吃饭,有时候好心人想要给钱,乞丐还要求别人将铜板滚进窄道的深处来。无论怎么赶,却也不从这条夏不避暑、冬不拒寒的窄道里走开,你说奇怪不奇怪?

    又有一壶才烧开的水被灌进了水袋。

    宋闲庭赶忙将双手插入暖暖的水袋里旁,才解了让其不住打颤的寒。

    然后,憔悴的脸才终于有了耐烦。

    对着一直在面前站着的报信人道。

    “情况怎样?”

    报信之人是墨雨堂的子弟,是杜八指的下手,脸色分外凝重,道。

    “情况不妙。”

    “杜房主虽大获全胜,魏如风却大败亏输,不曾伤着性命,一只左眼被剜了下来。之后上的是吕房主的手下,现在也已落了下风。”

    报信人忧心忡忡,面上的急躁无以掩盖。

    宋闲庭的反应却是冷淡。

    在宋闲庭看来,无论这次桑陌林之战是胜是败,都无以将当今的形势扭转。

    所以宋闲庭淡淡道。

    “知道了。”

    这样的冷淡,让人绝望。

    让报信人忍不住跪倒下来,磕头也似捣蒜,道。

    “宋老是不世出的英才,宋老腹中一定还有法子没能施展。”

    出自四房的人简直都把宋闲庭当神仙来看。

    还没有一次,这位活神仙让人失望过。

    果然,宋闲庭道。

    “法子,已有。”

    “便与孟公子所说,合纵连横,同仇敌忾,就足够。”

    “只不过……”

    眼看着有了办法,宋闲庭言下却又有了迟疑,报信人连忙追问。

    “只不过什么?”

    宋闲庭道。

    “合纵虽是合纵,只不过与谁合纵,怎么合纵,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定夺的。”

    报信人瞳孔收缩,静了一会儿,实在沉思方才的话。

    而方才的话,无论你怎么听,都不会有错。

    等报信人也发觉无错,着急地再问。

    “宋老可有想过?”

    宋闲庭凝望着报信人,望了良久,才温温地道。

    “于墨雨堂存亡的大事,身为一方的筹谋,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当然想过。”

    “而这般的大事,从来怕是泄露,原本以你的身份,实在是不能共你说的。”

    “可你一片向着墨雨堂的丹心怎能不教人动容。既然是这样,其间的思虑,我就跟你说了吧。”

    这番话让报信之人浑身都为之一颤,面上忽然就有了忠贞于痴狂,眼角潸潸,赫然有了泪光在爬。一瞬之间,一股将生命都奉献的感激入木三分在报信人的脑海里。

    宋闲庭缓缓说道。

    “青花楼挟朝堂之势而来,还有薛岐这样的高手,甘愿苟且的人,肯定不少。天上地下,小帮小派虽是林立,一旦遇上青花楼的扫荡,就会臣服于其脚下。”

    “所以青花楼的敌人,一定是向来有根基的我们,引君坊,和夹马道。三大帮,俱不是几句话,就能归顺的。”

    那报信人不禁应和道。

    “正是。”

    “江湖人,如何也不愿意做朝堂的狗。”

    宋闲庭顿了顿,屋里的温度足以让别人满头大汗,于其却不过是再不用颤抖。

    歇过一口气后,宋闲庭接着道。

    “非但我们要拉拢,引君坊和夹马道也必然要来拉拢你我。”

    “我斗胆言测,终究,是三方合作的局面。”

    “这么一来,首先同谁联合,就有了讲究。”

    话既然讲到了这里,报信人难免就有些听不懂,毕竟还是冲锋陷阵得太多,思前想后得太少。

    聪明人与愚笨人说上一句话,有时候也嫌多。

    可宋闲庭竟还能细细着说。

    “无论是哪两个帮派率先结盟,剩余下的,毕竟只能孤自应对青花楼。”

    “即便青花楼内未有夙鬼军这般的对手,光是在江湖广纳的高手,例如薛岐,已然是难堪匹敌。”

    “屡次争端过后,恐怕就是强弩之末。”

    报信人汗如雨下,抢着道。

    “所以我们要赶紧结盟。”

    宋闲庭沉声道。

    “我们不只是要赶紧结盟,我们更是要赶紧将一个泱泱大帮孤立在青花楼前头。”

    “夹马道,引君坊,谁该孤立在青花楼的前头?”
………………………………

桑林战 (5)

    桑陌林间,血腥味渐浓。

    一双斧头被斩断、嵌入树梢当中。

    发硬的泥土上,有一颗眼珠在稍略地挣扎蠕动。

    终究,魏如风晕阙,只剩下左眼上的那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生死一线的时候,魏如风也有机会将蒋钰砍落。

    蒋钰用的是袖中剑,极短,相博必须欺到人前,贴身肉搏。一方面委实掣肘着魏如风,使其看起来难免笨重;可一方面又深陷险中,但凡有一步踏错,便要被板斧斩得血肉横纵。

    陡然间,两人的身影已交错二十七回。

    魏如风频频举斧,板斧尚未劈出,蒋钰已然欺在近前,那袖中剑盈盈吐信,直夺咽喉。

    魏如风便一折斧面,拦在喉头前,想着将短剑在空中阻截。

    眼见失落了机会,蒋钰的身法又变,悄悄脱离魏如风的身边。

    如此反复二十七回,板斧不算落空,因为根本没有劈落出来,更是连蒋钰的剑也不曾见。

    两人这般光怪陆离地打在一起,不是明眼人,哪里能懂其中的凶险。

    而孟卿衣却有了不好的预言。

    孟卿衣道。

    “魏如风要输。”

    那时候,厮杀中的二人才迎来第三十三次照面。事实上,有那么一次魏如风的双斧机会就要爿在蒋钰的左肩。

    所以他对孟卿衣的话实在疑惑不解。

    他忍不住想要听听孟卿衣的见解。

    只听孟卿衣接着说道。

    “性格上,魏如风与杜八指相当,都是眼高于顶,都是自负自傲,只不过杜八指摆明,魏如风隐约。”

    “招式上,杜八指凶野,逮到机会便是狠绝;魏如风却是收敛,别人的身法才变,魏如风的出手就变,可其中至少有七八次是可以造成损伤,却都被放过。”

    他也看得见,他道。

    “那些损伤不足以致命,所以放过了。”

    虽然他在为魏如风辩解,但也不由分说地自问,然后他便清楚,倘若自己有损伤对面的机会,哪怕是分毫,也会拼上全力。

    孟卿衣道。

    “这就是此人的矛盾了。”

    “分明是自负,又深沉收敛,就该是步步为营,稳中取胜,却又妄图一击杀敌。”

    “所以魏如风的节奏其实乱了。”

    每个人活着,都在遵从自己的节奏。

    千锤百炼的武功,更讲究节奏。

    节奏对的时候,可斩山石激流;节奏错了,也会捏不死蝇虫。

    最注重节奏的,无疑是杀手李拓。在熟悉的节奏中,若不是收手,就连燕归痕简直也要死在李拓手中。

    也只有绝顶的高手,才学会拥有两到三种不同的节奏,然而这样的人,整个大荒,不过寥寥十数人罢了。

    他亦是历经了数次生死之险,才逐渐找到自己的节奏,也被剥夺过,所以很懂那种惴惴的无力感,仿佛双手双脚都被附加了铅锁,千辛万苦,才能动。

    更可怕的是对自己的误判。

    混乱的节奏最直接地影响便是体力,倘若原本能出百招,混乱下,便可能只有出七十三招的可能,这时你若还用以往的体力判断、还以为在第八十招的时候就能击溃对手,就大错特错。

    孟卿衣摇摇头。

    “更何况魏如风的体力,本就不在巅峰。”

    你若果记得,就知道魏如风撇开了牵马之人,亲自扬起马鞭,打马而来。固然只是几百步路,也费了精力,兼之年纪本就高过蒋钰几重,其实体力委实差距太多。

    倏然,场面已如孟卿衣所说。

    蒋钰心中激动,想不到只是乘轿而来,自己的能力竟仿佛比从前暴涨许多。

    第四十六次穿梭后,魏如风的转身已开始慢了,已逐渐追不上蒋钰的身手。

    被风吹送着,蒋钰居然更快,居然比之前还要快。

    魏如风的斧头必须要劈出来了,再不施予一些杀伤,自己便困难了。

    这斧子终究只劈在了空气上。

    天上地下,便有了袖中的剑光。

    一剑刺入魏如风的左眼,一剑把眼睛剜下。
………………………………

鱼织 (1)

    “长袖鱼织慕垂涎,望眉梢浅颜。纤姿翩起舞,河边水榭,相思尽缠绵。

    浮世如梦半生缘,长拥玉人眠。难舍却别离,残衣断剑,弹指散十年。”

    穆羽蓉每每看剑,每每对这首词就有了怀念。

    长袖便是长袖,鱼织却是剑。

    剑主人于五十多年前,同妻女离散,在塞外疆边,杀敌浴血。戎马过后,已是十年。再到故居去寻,却如何也难把妻儿寻见。生死茫茫,只余下思弦和长念。晚年在花坊船前,遇上了一个女童,眉眼之间竟有娇妻当初的惹怜,散尽钱财将人买了,教授一身的武功剑法,留下鱼织剑后,人世间蒸发。

    那小女童,是穆羽蓉的师傅。

    今也有四十七八的芳龄,却一生都未嫁予,孤影数十年,也是收下穆羽蓉一个徒弟。

    穆羽蓉难忘,少时以木枝做剑,剑舞如莲,竟看湿了师傅的脸。

    师傅喃喃在念,不知道是念着这首词,还是念着遥远的云烟。

    后来穆羽蓉长大一些,后来师傅传剑。

    五十多年的剑,却无一点残缺。

    师傅甚至在剑鞘边纹了绣,还在剑柄口缝了毡垫,亲手,一针一线。

    有一天夜,穆羽蓉抱着鱼织剑,在枕边,喃喃地念。

    才知觉,原来师傅对太师傅,也懂了情恋。

    而自己,岂非也对一个人念念不绝!

    那是一个灰蒙的男人,总是披着一件乌色的披风,独处时,眼睛里的忧郁会教人忍不住心疼。可是你若靠近,便是明眸。

    穆羽蓉和那个男人相见,也是在一场小雨后。

    男人找到师傅,谈吐之间,很从容。从其口中知道,太师傅离家的第三年,家里有了灾洪,所幸得了当年赈灾的官人悉心相救,命不该绝,才从莽莽的水中逃脱。可太师傅的妻终日思虑丈夫,经此一难后,身体再挺不住,辗转月余,无以可活,将女孩托付官人后,撒手人寰。

    那姓谢的官人好心肠,把女孩如干女儿一样收留在身旁。

    后来,就有了男人。

    那个男人此来的目的是想寻得太师傅的尸骸,与其祖母一块合葬,在知道太师傅消失后,目光稍略黯淡,也是那时,望见穆羽蓉打伞前来。

    男人看见了穆羽蓉手中的剑,彼时,鱼织剑传到穆羽蓉手中并没有多久。

    男人虽怕叨扰,却还是请求一看舞剑。

    穆羽蓉被问得脸红,慌乱走开,剑舞,在清雨之中。

    这样的夜,实在难熬。

    穆羽蓉抱着剑,脸在滚烫,心也在滚烫。

    其实不欲想的,却又无法不想。

    穆羽蓉索性跳了起来,也顾不得再套上罗袜,光着脚丫,跑到了父母的房帐下。

    穆氏夫妇虽有七子,女儿却就这么一个,从小娇惯着,听闻来意后,却不禁火大。

    穆父道。

    “我让你向靳姑姑学剑,只是为懂得些防身,不是让你去江湖里闯荡。”

    穆羽蓉仰着脑袋嘟着嘴,道。

    “我不管。”

    穆父道。

    “江湖凶险,你这个锦衣玉食的小姐,过不惯。”

    穆羽蓉的嘴巴就那么倔强地嘟着,还是道。

    “我不管。”

    穆父气得忍不住举起巴掌,刮到半空,终究还是舍不得落在娇嫩的脸上,旋即又捏成了拳头,重重捶打在房柱。

    穆羽蓉赶紧牵住穆父的手臂,嘟囔着嘴,道。

    “爹爹,人家也要十七,许快,也要有夫婿。嫁人前,若还不能出去见见世面,以后便更不行了。”

    穆父的心免不了一紧,的确,近半年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一想着宠纵长大的女儿终是要嫁给别人做妻,如何能不烦闷。

    转念想,倘若放其在外闹腾几年,那便能晚嫁几年,只要还知道回家,岂不是就在身边。

    穆父叹了口气。

    “江湖里都是些坏人、恶人,爹爹担心你被欺负,被骗。”

    穆羽蓉笑道。

    “那你也可以暗地里让哥哥们护着我呀。”

    “天天游手好闲,都成什么模样了。”

    穆母柔声道。

    “小蓉,就知道说你哥哥们的坏话。”

    穆羽蓉吐了吐舌头,又摇起了穆父的臂膀,然后眼珠儿咕噜着转,道。

    “爹爹记不记得那个西门惊唐……对呀,对呀,就是西门伯伯的儿子。西门惊唐马上就要去隽永城了,我可以跟着一起,路上就有了照应,您也可以放心啦。”

    穆父道。

    “胡闹。那是你西门伯伯奉了王上之命,在大荒里组建青花。”

    穆羽蓉就胡闹,一直念。

    “爹爹,爹爹,我的好爹爹。”

    穆父拗不过,只好道。

    “唉,明天我去跟你西门伯伯说说吧。”

    穆羽蓉喜笑颜开。
………………………………

鱼织 (2)

    冷风混着稀薄的空气。

    到处,都因为方才的血腥湿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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