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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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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你有你的妻室,也有儿女一双,这个岚漪湾固然不大,你当真能够放下?”

    余开守想要挣脱束缚道。

    “我……”

    而终究,洒脱的话却是说不下。

    沉默伴着袅袅蒸腾的茶。
………………………………

最后时光 (3)

    余开守端住茶,久久喝不下,道。

    “你去哪?”

    耿鱼儿双手捧着茶,仿佛岚漪湾里炙热的太阳也带不来温度一样。

    耿鱼儿尽量笑笑,或许是因为不常,让其显得有些尴尬。

    耿鱼儿道。

    “大荒这么大,哪里不能去呀。”

    余开守摇头,只能摇头。余开守的一生,岂非也在这座岛湾上。茫茫的大荒,外面的世界,余开守又怎么敢说自己懂!

    沁茶透香。

    耿鱼儿稍略抿了几口。舌头正在皓齿间游移的时候,听到余开守道。

    “你怎么走?”

    这自然是个蠢问题。耿鱼儿道。

    “坐船走。”

    余开守只得干笑了笑,道。

    “什么时候?”

    耿鱼儿想了想,必须要想一想,因为虽约好了船,变数却仍然有许多。

    耿鱼儿约船,是在莫五九方至铁画赌坊,赌局还不曾开始的时候。

    那时刻,耿鱼儿已化好了天仙也似的妆容,却仍然顶着一只黑纱草笠在街上走。

    来到堤岸的时候,恰恰是运送莫五九的画舫开走。只有一艘在海面上停泊。

    耿鱼儿登船,见到一个男人正在收拾着绳索。

    男人二十六七岁至多,比普通人稍略高挑一点,比普通人稍略好看一点,比普通人稍略健壮一点,无论怎么瞧,都不算讨厌。

    耿鱼儿问说。

    “你是船手?”

    男人摇摇头。

    耿鱼儿又道。

    “你是船客?”

    男人仍旧没有点头。

    耿鱼儿只好接着问。

    “那你是什么?”

    男人道。

    “我也不明白自己到底算是什么。我只是碰巧来了湾岛上,碰巧需要一艘船,又碰巧遇到一个要出卖的船长。”

    耿鱼儿问。

    “你有付钱?”

    男人道。

    “七十多两。”

    耿鱼儿坚定地道。

    “那你就是船主了。”

    男人道。

    “也只好是了。”

    这样的人实在有些指靠不上,可不管耿鱼儿怎么探头,一时之间,也没有船只停靠。耿鱼儿盯着忙活的男人,时光却在不声不响地流淌。耿鱼儿不能让莫五九等太久,耿鱼儿咬了咬牙,道。

    “你的船走不走?”

    男人道。

    “我的船又没有抛锚,当然走的呀。”

    耿鱼儿道。

    “明天走不走?”

    男人道。

    “明天实在就是我在岚漪湾上的最后一天,明天当然走啊?”

    耿鱼儿愣了愣,向着听来的“最后”二字愣了愣。耿鱼儿道。

    “我把你的船包了。”

    男人却是拒绝,却是说。

    “这是条容得下十数人的船,海上航驰,若是只有你我,免不了要寂寞。”

    耿鱼儿眉头一皱,道。

    “那你想怎样?”

    男人道。

    “至少再坐四五个人,会热闹许多。”

    耿鱼儿实在是人品太好,才没有出口刺讽。

    耿鱼儿眼珠稍略转,想出来一个在岚漪湾畅通无阻的办法。

    “我让你看看面容。”

    男人道。

    “好。”

    耿鱼儿轻轻牵起面纱,于是桃花一样的眉宇、杏花一样的秋瞳,一并落在男人的眼中。这简直就是天仙般的面容,一盈便显得太多,一瘦又稍略不够,此刻恰恰是最无瑕的美丽。

    连男人也不由地看直了眼。

    耿鱼儿复又将美丽的脸庞遮起,道。

    “我现在能不能包下你的船。”

    原以为男人会如同所有人一样妥协,谁料仍是摇头。

    恼得耿鱼儿简直转身就要走。

    走了一段,也没人追上来,耿鱼儿板着脸,又回头,道。

    “最大的屋间要属于我。”

    男人明媚地笑了起来,男人点头。
………………………………

最后时光 (4)

    看着耿鱼儿出神,余开守不禁要道。

    “怎么了吗?”

    耿鱼儿摆摆手,究竟有什么疑虑,完全说不上,更多的,大概还是对未来的迷惘。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集市,余开守本想送其一条不菲的首饰,那是任何女孩子看上一眼就挪不动睛的首饰,耿鱼儿却兀自只是摇了摇头。

    一些记忆涌上心头,无处不是风行易的笑容,耿鱼儿甚至还记得第一次被其戴上项链时,心底的感受,虽然还是小时候,无知和懵懂全然都有显露,对风行易的仰慕更有许多。

    耿鱼儿摇摇头,既然已决定了要走,那么连记忆都只应该在心底保留。

    耿鱼儿道。

    “我已想走。”

    余开守还想劝。

    “现在才是正午刚过,是人们吃饭打盹的时候。难道就不能晚些再走?”

    耿鱼儿拒绝。

    对于耿鱼儿来讲,多在岚漪湾一时,就多一分那个男人的不舍哀愁。

    耿鱼儿简直是冲回天涯楼的。

    以往走路都刻意着娉婷婀娜,余开守还真想象不出其能这般地疾走。

    耿鱼儿收拾细软,胭脂水粉的,不入包裹中;美轮美奂的衣裳,也留在了舒软的床头。只带了一笔钱,和稍略换洗的普通衣服,十数年的生活,究竟不过是四个包裹。

    余开守想要给其提,耿鱼儿却不松手。

    “你能为我拎一时,却无法给我拎一时。”

    这个倔强的女子既已决定靠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什么事都愿意独自。

    余开守眼见着耿鱼儿肩上挎着两个布包,左右双手一边又挟着一个,走起路来都是别扭的模样,心头稍略泛起了感伤。

    打从女赌神之名在岚漪湾中初响,余开守就有专程去见过。看着耿鱼儿用藏在手套下的纤纤玉手和各路赌徒斗法,云鬓被几许汗丝都要沁透,就忍不住心疼。

    余开守说不上是如何对这个小了自己一轮的丫头心动,只是从此以后,便同样也在定了一间房,在天涯楼。

    因为妻室和孩子的关系,余开守毕竟无法成天都在东厢守候。可是一有时间,又会沉在房里不出,只对着窗外的剪影幽幽地遐思。清楚地记得,有两次耿鱼儿探出窗台,几乎要和余开守四目撞上,余开守则是赶紧偏开了眼神,低下来头。

    只有这一次不同。

    这一次余开守再也不能无端的软弱。

    余开守突然伸开手,拉住了耿鱼儿乱颤的手肘。

    谁都不知道其鼓足了多上勇气,便见着余开守将背影拨正,贴近,本就比耿鱼儿稍略高了半个头,嘴唇便不由自主地亲落,吻在了耿鱼儿的额头。

    耿鱼儿错愕。

    大风大浪虽然都见过,可这样被人亲吻着的时刻,却还是没有过经受。这是其第一次为了另一个男人,脸颊烫烫的。耿鱼儿赶紧让自己抽离出余开守的身旁,突然间,空气也宁静了许多。

    还是余开守打破的沉默。

    “能不能留下来?能不能别要走!”

    声音,几近于哀求。

    有那么一瞬,耿鱼儿的心是被牵动的,而最后,还是摇头。
………………………………

最后时光 (5)

    正午一过,明晃晃的太阳映在无云的天空,照得整片宽阔的海岸摇晃金波。

    余开守没有送。

    在离港口还有一里地的时候,余开守选择没有走。

    如果要让其眼睁睁看着耿鱼儿离走,无异于割肉一样。

    余开守久久舍不得转身,也久久舍不得走。只是耿鱼儿已步入迷眼的波光中。

    这时候的海岸线上仍然没有多少船只在停泊。寥寥几个船夫蹲在一起,捧着铁碗一同吹牛,偶尔瞥到妖娆的耿鱼儿独自走来,彼此不由自主地推搡起哄。

    船老大扔了碗,手背在嘴上一抹开,从高耸的船岩上跳下来,顛着朝耿鱼儿跑。

    船老大迷乱地笑,露出一嘴黄牙来,饭菜的油光在唇角发亮。

    然后就听得朗声笑道。

    “姑娘要船?”

    耿鱼儿才不想多话,脚下的步伐提紧了不少。

    船老大就随在一旁。

    岸堤边并没有外人来来往往,面对这么一头孤身的小羔羊,船老大心头的邪念不小。扭着脑子望了望,前面不远就有树桩,等下子一把将羊羔强拖过去,爽一番下半身才好。

    又走出几步,耿鱼儿忽然停下,耿鱼儿道。

    “你不要跟住我了。”

    船老大稍略偏了偏眼光,却见好下手的树桩还未到,于是先假笑。

    “好姑娘想去哪,坐咱的船吧,保证快、稳,且好。”

    耿鱼儿情绪本就算不上好,稍略不耐烦地道。

    “我已有定船了,不烦劳。”

    船老大却实在不愿错过品尝细嫩的肉体,赶紧道。

    “咱替好姑娘看看那艘船可不可靠。”

    耿鱼儿不欲和其多嘴,只寄希望于昨天那个看来还算顺眼的男人把船老大赶走。

    于是耿鱼儿头也不回地登船。

    船老大一望这艘稍略斑驳的蓝色旧船,禁不住要笑。

    船老大之所以能做船老大,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见多识广,也简直把每一艘船家的信息记牢。

    这艘船并不在岚漪湾常跑,只是偶尔才在此停靠,船主徐山华有些呆讷,好骗非常。几个月前,甚至还有把握被船老大握在手上,哪怕船舱里要将这娇俏女子硬上,徐山华也吱声不了。

    船老大简直是舔着舌头上船的。

    一边走上,一边更是再叫。

    “徐山华,徐山华,也不出来迎迎咱吗?”

    言辞中宛如一方的土皇帝一样。

    可毕竟没有人出来迎接。

    甚至没有人出声应答。

    这艘船上寂静沉沉,毫无人样。

    于是船老大就更得意了。

    船老大敞开手脚,大模大样地就要往耿鱼儿的腰后抱,正遇上耿鱼儿转身。

    耿鱼儿吓了一跳,跌在地上才将那两只粗壮的黝黑手臂逃掉。

    可跌倒的耿鱼儿又要怎么从船老大的手中跑?

    船老大已经解开了衣带,慢慢地露出黑漆漆肥硕的身体来,畅快道。

    “好姑娘,你的船家不在。”

    耿鱼儿支撑着身体,倒着向后爬,背过的手在甲板上拼命地寻找能抵抗的物件。

    然而甲板被收拾得干净死了,连半根毛甚至都找不到。

    耿鱼儿近乎是在央求了。

    “你不要过来……”

    船老大却是大笑着向上走,裤子也要脱了,露着一脚杂乱无章的毛。

    “好姑娘,你别怕,陪我几次就好。”

    随着踱近,耿鱼儿已然被逼到了船角。

    漫天的阳光,却只留下阴影烙在耿鱼儿的身上。耿鱼儿咬破了唇,默默有泪坠下。

    船老大被这样委屈的娇人儿诱得受不了,整个扑了上来。

    “来吧。”

    突然,身后又有人在道。

    “还是别来为好。”
………………………………

虎落平阳 (1)

    死一般的寂静是被炸碎声打破。

    石屑乱舞在空中,深渊也似的地底甬洞,竟又被打出了一块凹缝。

    飘飞的尘埃,尤路摸着圆圆的脑袋,也有些哆嗦。毕竟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强式,把敌人砸得粉身碎骨之后,也难免要痴呆一会儿。可尤路当真将目标杀溃于尘土之中了?

    那个蓦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人又是谁?

    尤路管不了这么多,尤路只想静静地躺一会儿,再顺道摸摸自己的头。

    谢乌衣当然没有粉身碎骨,谢乌衣已兀自出现在他的身后。

    冷清河看起来或许还有些漫不经心,因为其委实不相信狂涌而来的箭劲。

    纪烟白却不由得不将眉头皱紧,方才自己潜入阴影时,分明也觉得被人看破了身形,无疑,就是这个眼前人了。可若当真是说有人可以把自己的箭拦挡下,纪烟白也会质疑。

    所以冷清河跟纪烟白同时睁大了眼睛。

    就见谢乌衣一抖身后的乌色披风,披风卷紧,如同漩涡一样往苍白箭羽上罩去。

    两股螺旋的劲在空中来回激撞,把空气也撕扯得做响。

    终究,才同时安然停下。

    纪烟白的弓箭还待再发,脖颈上不知什么时候,放落了一把刀。

    薛岐在其身后,不声不响。

    谁都没有看到薛岐是什么时候离开了成亲的礼台,摸索中把纪烟白找到。

    纪烟白也只好束手就擒。

    以往,在其身旁都有朱几逢,一切袭来的危机都会被阻挡,同时却也让其没有应付贴面进击的方法。

    适才仍是占尽上风的局面,骤然间,却被对手拿下,挫败的情绪立刻在所有“谴”组织成员的心头滋长。

    一个个都酒醉,什么也做不了,向来有些悲观的慕容吕只好复又坐下,仰天叹道。

    “罢了,罢了。”

    瞬息万变之下,他和佘毓香都没有停脚。

    于是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这一场交换。

    孟卿衣和蒋启云错身而过后,再也没有人可以将其留下。

    当真没有人吗?

    天上地下,突然绽放了刀光。

    摇曳的火将那个人和那把刀都照得恍惚,一时之间,竟当真让人不知道来自何方。

    远远的薛岐也稍略露出惊讶,唯有不在此山之中的薛岐和纪烟白才能准确找到突来的人和刀。

    薛岐忍不住要赞叹刀中的快妙,眼睛还来不及半眨,已然要爿在他和谢乌衣的头上。

    纪烟白也是满脸的惊诧,想不到竟还有人能够把一个秘密的地下找到。看此人的来势,是友非敌,可师傅却从未有过介绍。

    这人是什么人?这人和师傅的关系是怎样?

    纪烟白已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想,只能眼睁睁看着接下去的变化。

    接下去却再也没能有什么变化。

    谢乌衣和他都是侧身迎对着来人,此时此刻,甚至被四周的刀影糊弄得看不见来人的方向,而刀已斩破了虚空,几乎要同时划在二人的咽喉上。

    不论二人打算如何避让,被快刀斩下的结果都难有变化。

    来人脸上带着笑容,仿佛实在满意自己带来的死亡。

    来人,究竟是谁啊!
………………………………

虎落平阳 (2)

    来人的临降使得身份再没有隐藏,特别是挥刀杀来之时,所有的火光仿佛都一并照落在脸上。

    这时难免有两个人惊呼出声。

    一个正是时常出没在铁画赌坊里的卓青。

    卓青大声喊道。

    “风老板。”

    原来来人竟是铁画赌坊的老板。

    这人从来都藏在赌坊里屋的一扇屏风内,对于赌博上的事,绝不沾染,唯有在遭遇闹事者的时刻,才会出来了断。不论是谁,平常想要见其一面都难,卓青却是有幸,和其相遇过两段。

    其中一段自然是铁画赌坊最盛名的事端。

    惹祸之人分明是朝堂也不敢处置的齐南。本身赫然是青花楼的半个执掌人西门无算的小舅子,凭此层关系,在唐城到处作乱,因为调戏女眷,赫然导出了一场近乎灭门的血案。衙门的捕快尽管想要捉拿,碍于西门无算的面子,也是束手无策。而此事卷起的风波太甚,便也被西门无算遣送来了岚漪湾避难。

    谁知道分明是来避难的人,在岚漪湾里,也处处行乱,非但夜夜醉酒笙歌,还把别人的媳妇儿推倒在自己的枕怀。

    那一天,正是其要向耿鱼儿下卑鄙的手段。

    那只不老实的手,就在耿鱼儿的腰臀上胡乱。

    耿鱼儿吃了一惊,急忙想要脱身开,却料不到这个齐南越逼越紧,简直就要把人压在赌桌的桌案。

    仰慕耿鱼儿的男人虽是众多,可知悉齐南背景的人更多。

    谁也不愿强出头,谁都只好沉默。

    就算齐南当着众人的面要将耿鱼儿*裸地强了,也不会有人说着什么。

    卓青本想要出手。

    卓青却被冷清河拦落。

    无论卓青如何焦急,冷清河都不准予其出手。地底下的人,实在不该在众目睽睽中招惹朝堂的贵胄。

    便是这个时候,空中突然有一把刀斩落。

    这把刀终究是从何方而来,查证也是无从。

    可是等每个人都看见的时候,刀锋已钉入齐南那只不干净的手中。

    齐南先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背被贯透,脑筋还来不及思索痛,只因为这一刀来得太快,太出人意表。

    等到疼痛袭涌,齐南整个人已跌在地上,整个身子也要屈躬,不断地以抽搐来表达自己的痛。

    西门无算为其派来的侍卫抽刀护在齐南的左右。

    另外的几把刀在找不准敌人的情况下,纷纷对住赌客的头。

    彼时,里屋的门浅浅地被人推开。由屏风之后,那个人缓缓向外走。

    人身高八尺,剑眉星目,鼻翼俊挺,清薄的唇使其看来稍略无情,又禁不住会让女人心生靠近,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垂在腰际。宽大的淡蓝色衣袍微微将其裹住,随着风清摇漪,倒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境。

    卓青凝注着这风老板慢慢地向齐南踱步而来,几个绕身更是钻入了侍卫的缝隙,由手背里将刀抽起。

    风老板只说了一句。

    淡淡的一句。

    “铁画赌坊里,别惹事情。”

    说完后,就携着耿鱼儿,复又入了里屋去。

    平白才出落了几息,却成了卓青一辈子的记忆。

    哪怕是此时此刻,在卓青的心里,那翩至的风采,也只有寇文占的威武堪比。

    可全场并非只有一个人叫起。

    另一个出声的人,竟是孟卿衣。

    孟卿衣忍不住道。

    “风将军。”
………………………………

虎落平阳 (3)

    风将军无论落于各种境地都是风将军。

    就和赵子暮一样,无论何时何处,都不能小觑。

    你若是大荒里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当然也不会听说风将军的名。

    孟卿衣喊的这位风将军,就是当年伙同寇文占一同争杀疆场,为谢氏朝堂一统万里大荒的副手将军。

    当年孟卿衣怒马鲜衣,当年孟卿衣也曾拜会过风行易,当年的孟卿衣还不被称为大荒境下五把刀,当年的风行易却在快刀之中已经闻名。

    两个人初见的时候,是个秋季。

    那时正是夙鬼军以一千人大破三万人的隐沙战役之后,风行易并未同其余的将士在唐城里奢靡的庆贺,而是从军中告假,要回故舍。

    两人在一涧高山流水的茶舍里相逢。

    一迎面,毕竟就望见了对方。

    因为各自身上都有刀意。

    只有最顶尖的人会能投入的意境。

    可毕竟风行易征战沙场已有多年,再多的热血也倦了,也只是稍略点头,仿佛就可以错过。

    孟卿衣却正是好斗的时候,这样的机会当然要把握。

    孟卿衣请战。

    风行易却是什么也未说,风行易只是起身,向着茶舍外停歇的骏马走,连身边的奴仆都愣住一会儿。

    孟卿衣只有逼战。

    拔刀,断风。

    长刀突然如若翻江的蛟龙,直劈往风行易的身后。

    这样突袭的行径在好斗的孟卿衣看来并没有什么。

    风行易没有苦笑或摇头,一方面是因为其从不如此,一方面是因为时间紧迫。

    风行易果真被相逼得出手。

    那是把战场上随处可见的钢刀,在其手中,却见过无数人的腥红。

    现在这把钢刀再出,不似孟卿衣那般有些无匹的气焰,却是快,快得仿佛像流星一样一闪而过。

    事实上,钢刀当真一闪而过。

    风行易虽然被逼迫,却连身形都不必转动。

    钢刀已将孟卿衣手中的长刀爿落。

    孟卿衣扶着自己的虎口,第一次质疑自己的刀锋。

    风行易上马,睥睨地望了一眼年轻的孟卿衣,眼神里毫无意义,仿佛任何危险孟卿衣都不曾带来过。

    那冷淡的眼神不好受。

    心高气傲的孟卿衣更是受不了。孟卿衣捏紧了拳头。那一次很痛,甚至比浑身被斩出十三道深入骨髓的刀口的时候还要痛。

    从此孟卿衣丢了长刀。由此孟卿衣开始琢磨快刀,这才有了如今的“卿衣快刀”。

    对于风行易,孟卿衣无恨无怨,甚至可以说是感激,却想不到在此时此地,竟又一次相逢。

    命运多舛、曲折,谁也想不到十数年后,突袭的人,换做了对手。

    可这一次孟卿衣简直比当年的风行易更为紧迫,风行易的快刀简直已要贴上谢乌衣和他的脖颈口。

    孟卿衣折身,掌锋悄无声息地切在佘毓香的手腕,佘毓香始料未及,忍不住松手。

    手中的刀旋即便垂落在空中。

    却在下个刹那,被孟卿衣拿在手中,更是不用什么调整刀握,因为一人一刀,已是水*融。

    然后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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