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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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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在下个刹那,被孟卿衣拿在手中,更是不用什么调整刀握,因为一人一刀,已是水*融。

    然后刀起,向着另一把刀锋。
………………………………

虎落平阳 (4)

    谢乌衣还从未像现在这般汗湿了背夹。

    不用侧头,也能察觉到脖颈处的快刀。

    若知道那刀从由何时何方而来,谢乌衣的乌衣说不定还能拦下。可刀来,却如鬼魅一样,现在恐怕只有自己的鲜血能够阻挡。

    他当然也是头皮生麻,哪怕是当初浴血,在两狼坡上闯,也不曾这样。

    这其中自然有对于死亡的一丁点儿恐怕,更多的,还是风行易给予的威压。

    听起来或许玄妙,只有切身体会,才能明白,那股压力,简直是能眼见得到。

    他和谢乌衣不一样。

    他早已随时面对死亡,所以他简直已把眼睛闭上。

    所以他错过了孟卿衣所有的起刀式,但也唯有把眼睛闭上,才不会被那如闪电的迅快弄得迷惘,才能真正体悟到“卿衣快刀”。

    这一刀而来,仿佛陡然把漫布的诸天神佛尽数得罪了似的。

    风行易的刀快,因为既没有谁看见其拔刀,更看不见其从何出手;孟卿衣的刀快,哪怕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夺刀,也绝无几个人看清楚了是怎样出的刀!

    千钧一发的时候,孟卿衣的刀终于拦下了那奔涌而来的滚滚刀口,安宁的地底下突然有了三声特别的响动。前两声相隔连同一次喘息都没有,自然是由风行易的刀下两次将两个年轻人救走。最后一声,却是刀身碎裂,不得已,落在了石缝中。

    风行易缓缓地退后了一步,烛火将其的脸颊照得隐隐绰绰,看来或许还是丰神俊朗,却如何都带了些许的落魄。与当年那个大胜还朝、告假归乡的人自然是差了太多。

    现在,两个人终于再次迎面对上。

    孟卿衣很敬重地道。

    “风将军。”

    风行易淡淡回道。

    “孟卿衣。”

    孟卿衣道。

    “风将军非要同我们过不去?”

    风行易摇了摇头。若是以前,风行易从来不必摇头。际遇,终究会将一个人改变太多。

    风行易道。

    “现在你已可以过去,带着你所有的朋友过去。”

    既然已断却手中的刀,连风行易也没有能力再将这群人留于此地。

    总算从刀下保留了小命的他和谢乌衣同时缩了缩脖子,方才离脖颈分别便是只差毫厘,现在还能畅通无阻的喘气,简直要谢天谢地。

    又是一声轻轻的“当啷”声。

    风行易就连最后手中的断刃也不愿握紧,也丢了去。随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杆青色的烟斗,划开来木柴,烟丝在温暖的火中舒展、燃烧。所有的一切,都只剩静静的默然。

    有一点孟卿衣一向都佩服,就是不论什么事,风行易做起来,都能脱俗,都是异常好看。

    只是无论多么好看,却也摆脱不了内心深处的疲倦感。

    曾经那个征伐天下的风将军,大概已经远去了。

    现在,其只不过是窝在一个海湾上的赌坊老板,守着客人来往,看着夕阳消殆,再也没人任何事需要付出热血和痛快。

    风行易来得快,走得也不慢,看着那依旧潇洒的背影,孟卿衣却以为这人老了,老去许久了。
………………………………

虎落平阳 (5)

    独上天涯楼。

    风行易没有回家,只身去了天涯楼。

    天涯楼里什么都有,却已没有了想要见的伊人。

    风行易不是不想挽留的。风行易更知道,只要自己稍略开口,哪怕是勉强,耿鱼儿都愿意停留。

    可是风行易舍不得耽误对方,风行易给不了承诺。

    从何时起,自己已给不了承诺?

    风行易想了想,大概,就是在兵变之后。

    两个野心勃勃的人,希望推翻腐朽的朝堂,开创一派新景象,这就是寇文占和风行易的理想。

    为此,暗地里,密谋了三年。

    在功成身就之际,二人同时受邀,在唐城里作乐。

    谁也想不到,这时候竟有父亲陷落病榻的消息。

    风行易必须回去。

    那是其最挚爱的父亲。

    风行易和寇文占促膝,要寇文占再等等。

    终究,寇文占没有等下去。

    那实在是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唐王亲自邀请,独宴于展龙殿。

    就连看着飞鸽书信的风行易也明白,那是再不可得的机会。风行易顾不得许多,慌忙和稍略病愈的父亲告别,乘单骑,拼命地狂奔过去。

    可千百里的路,哪里又是数日就可以赶尽。

    拥兵自重的寇文占,始终还是被夙鬼军中的一个小队长和一个新兵联手束擒。

    风行易赶到时,一切已迟。

    想着往昔一同幻望的天下,却再也无法建立。

    风行易不是一个会叹息的人,那是其唯一一次长吁一气。可其毕竟没有甩手而去,而是假意进宫请罪,一切都是自己的护驾不利。

    王上大度地笑,饶了其编造的罪名。

    可风行易还是不肯起,还是恳求赎罪的契机。

    果然,法场监斩寇文占的重责被托付于其肩。

    风行易又是精细策划了十天十夜,招募了七个死士和三驾马车的*,才好不容易把负伤的寇文占救了出去。

    从此,二人都成了大荒的重犯,唯有隐姓埋名,在偏隅重新整装。

    寇文占要组一支以一敌百的小队,风行易本也要参加,却有噩耗传来,其父在知晓风行易成为逃犯之下,骤然心梗,已致旧病发作,还是去了。

    倏尔,风行易的一副心思就冷凉。

    再也没有任何争雄的欲望。

    从那天起,风行易再也没有承诺过对方。

    从那天起,风行易建了一个铁画赌坊,当了一个不问世事的老板。

    风行易随便地娶了一个女人,随便地生下了一个孩子,风行易已再无欲望,直到遇见了耿鱼儿。

    耿鱼儿是寡女,父母都死在贫穷里了。

    风行易第一眼就看见了耿鱼儿眼里挣扎着要活下去的曙光。

    那光耀眼得仿佛也可以给其希望。

    所以风行易将耿鱼儿收容下,悉心的培养,成了一方的女赌神。

    女赌神渐渐长大,渐渐有了情愫。

    风行易也爱,不知道何时就深爱上。

    可是风行易不承诺,也让耿鱼儿的眼眸愈渐黯淡下。

    那让风行易仅存了些希望的眼眸,怎么能黯淡呀!

    风行易想尽了所有新颖的办法,却也只让耿鱼儿的眼底悄悄冰凉。

    所以风行易没有阻拦,没有用力把耿鱼儿挽留下。

    午后,阳光依旧浓。

    天涯楼上,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风行易只觉得凉。
………………………………

归山 (1)

    你有没有被人怨恨地看过?

    那感觉就像是数十根木刺扎进指尖,不见得有鲜血,不见得有剧痛,却时时刻刻都在绞着肉。

    遇上这样怨念的目光,连泰然处之的谢乌衣也不禁无奈苦笑;他更是和凌香缩在一起,避之不及;只有好奇如若穆羽蓉,才忍不住用肘子顶了顶孟卿衣的腰,揶揄道。

    “你究竟欠了这位姑姑什么呀!看起来,简直要把你撕掉。”

    孟卿衣好整以暇地回答道。

    “我欠了两个老公吧。”

    穆羽蓉睁着大大的、无辜的眼睛,当然还不能理解孟卿衣的说笑,而孟卿衣已再次走了出来。

    只见孟卿衣的手一甩动,原本被紧握的快刀复又回鞘,回了佘毓香手中的刀鞘。

    孟卿衣疲惫地笑笑,对佘毓香道。

    “我当不了你相公,也还不了。”

    “你倘若想多寻一些蒋天风的温存,这把刀上沾过蒋天风的血,你找得到。”

    佘毓香睁住怒目,咬着牙,一言不发。

    脖子上的青筋也跟随胸前起伏的愤怒一同迸发。

    “如果我要杀你呢?”

    孟卿衣为其支招道。

    “那你同样可以用用这把刀。”

    那只深夜里同其一块斗猫的老鼠从杂乱无章的发髻里也探出头来,双手捧着几粒不知哪处拾捡的玉米,一边啃着,一边看好戏。

    突然后脖子却被捏紧,孟卿衣将其整个从发丝中拽出来,复又放在肩头上。

    老鼠有些无奈地瘫坐,只好迎着时光。

    孟卿衣笑道。

    “我们走吧。”

    望着地道里一片张灯结彩的浮华,孟卿衣没有留念的模样。

    现在其只想赶紧钻到地上去晒一会儿太阳,而不是像之前一样被绑着看无尽的月光。

    薛岐也不知是从何时赶到,在众人的身后,阴恻恻地道。

    “风行易,你可知道自己是怎么赢的?”

    孟卿衣笑道。

    “自然是因为我的刀更快啊。”

    方才已绝望的凌香根本无法说话,兴高采烈的穆羽蓉道。

    “你的刀后发先至,简直是快极了,也帅极了。”

    孟卿衣还可以飘飘然,道。

    “还是小女娃的嘴甜,会说话。”

    可薛岐不依不饶地接着道。

    “那是因为风行易的刀慢了。”

    其实孟卿衣也有些唏嘘的。

    “挫折往往能导致一个人的沦丧。也不知往后,还能不能见到风行易的刀光。”

    一行六个人也绕出了大堂,凭着本能,要向外面走往。

    薛岐简直算是逼视了。

    “你的刀就这么随便给人了?”

    孟卿衣道。

    “被我那位无缘的媳妇怨恨地瞧一眼,我简直两三天都睡不好觉。索性把刀送出去,骗走那道怨毒的目光也好。”

    孟卿衣继而笑笑,接着道。

    “何况送出去了刀,好处也有不少,我至少就想得到俩儿。”

    薛岐道。

    “哪两个?”

    孟卿衣道。

    “我那无缘的媳妇有个儿子,将来为了报仇,倘若执起了那把刀,于大荒的刀之一道上,岂非又带来了一位高手!”

    一向竖起耳朵的穆羽蓉却道。

    “可到时候别人的刀若真的大成,第一个要砍的就是你的头脑。”

    孟卿衣摸着脖子吐舌头,才道。

    “好吧!其实真正的好处只有一个。”

    穆羽蓉稍略带着狐疑,道。

    “什么?”

    孟卿衣看了一眼薛岐,含笑道。

    “我现在没有了刀,你总不能再找我拼刀搏命了。”

    薛岐寒着脸,当然不会再说话。

    这时候却是一直不曾开口的凌香说道。

    “真正的问题也只有一个。”

    孟卿衣好奇道。

    “什么?”

    凌香指了指前方的路,道。

    “我们该走哪?”
………………………………

归山 (2)

    四条深邃的暗道蔓延在六个人的眼前,道中无火,即便有人带着火折子,也照不亮黑空。

    有种诡谲的压迫。

    死在通道里的人有许多,那是因为里面充斥着置人于死的恶魇。

    其中有一条中段是个陷坑,掉落后并不会粉身碎骨,却要跟湿腻腻的沼泥混浊。除非有最上乘的轻功抑或借助可使人横挪的机括,否则要越陷越深,活活闷死在最后。

    还有一条则是人为的绝地。岩壁内,就星罗棋布着六百六十三根透骨钉,永远没有人知道这些淬毒的钢钉会在何时发射。通道里还会飘荡迷雾,从少有的花朵中分泌而出,使人昏厥得很迅速。

    另一条通道阴暗潮湿,尤其适合一些毒虫蛇莽栖息居住。被任何一只虫蝇在皮肉上叮下,就难免要长一个拇指大的暗色毒疮。而最怕的,还是惊扰了闭目的巨蟒。当真有人被蛇莽的尾巴绕脖而死,便知那蛇有多大。

    而当真能使人走回阳光的路,偏偏又掺杂在之中。

    终究该选哪一条?

    现在所有人都难免有一些头疼。

    他和谢乌衣都是有急智的人,但面对这样的处境,也无法斩钉截铁地走。

    薛岐算是个外人,通常让凌香拿主意的情势也没有许多,众人的期望就只好都汇聚到孟卿衣的身上。

    孟卿衣咳了咳,清了清嗓,很郑重,郑重地道。

    “用‘点指兵兵’如何?”

    于是就几个人的头便开始痛。

    倒是穆羽蓉还睁着一对好奇的大眼睛,饶有兴致地问。

    “什么是‘点指兵兵’呢?”

    瞧着有人陪自己起哄,孟卿衣最是快活,连忙说。

    “这就是‘点指兵兵’了。”

    紧接着,整个人亦如神棍一样,站在四条道前,喃喃自语道。

    “点指兵兵,点到哪,走到哪!”

    然后顺着自己手指的道洞,说。

    “从这儿走。”

    于是穆羽蓉也只好摇摇头。

    天底下成名的人物,当真像孟卿衣这样不靠谱的,也无出其右。但也因此,才让孟卿衣显得亲近许多。哪怕是初见的谢乌衣,也觉得这个大哥哥可以多接触。

    当然,现在却绝不是接触的时候。

    还是穆羽蓉先回忆说。

    “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来的?”

    他道。

    “我们是从蒋启云私自挖的隧洞进来的。”

    穆羽蓉道。

    “抢亲的时候,堂厅里分明挤满了人,这些人为何都不动手?”

    谢乌衣回答道。

    “因为这些人都喝了酒。一个人只要喝了酒,就已不适合动手。酒或许能壮胆,或许可人给人带来匹夫之勇,却会让人的判断偏差很多。”

    而对高手来说,纹丝的偏差就足以命送。

    穆羽蓉点了点头,穆羽蓉道。

    “所以蒋启云说的没错,简直一个字都没错。”

    四人虽都顺利由蒋启云所说的隧洞入内,毕竟仍有着信不过,并未按照蒋启云所指引的藏身,而是自己摸了一块隐蔽之处。

    事后既然证实蒋启云委实没有一处对众人有欺瞒,甚至在关键时刻还成了交换的手段,不由得博来姑娘的好感。

    所以穆羽蓉也就提议。

    “所以我们要不要按照蒋启云说的走?”
………………………………

归山 (3)

    沉默。

    到处都只剩沉默。

    冷清河沉默,这些年一向作为寇文占的左右手,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挫败,自然是沮丧的面容。

    一向热闹的卓青和陶浊也陷入沉默,闷闷不乐中,就连心爱的酒瓶倒塌,酒水滚淌,也没心思扶。

    而纪烟白更是灰白的脸色。人虽是孤僻,却一直被寇文占当做“谴组织”里的王牌,射出的“白灵羽”绝未失落过,才有顶军心的作用。这一次,却被人轻而易举地接了下来。

    大厅里的布置还是喜庆的张灯结彩,大厅里的气氛却难免阴霾下来。

    只有蒋启云漫不经心地从母亲的身旁离开,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抹了一把血迹,冷笑地抓了一坛酒过来。

    看着其不以为意的模样,当然会有人心生责怪。

    可蒋启云却不管。

    蒋启云是极力地压制住自己,才没有笑出声来。

    只因为一眼。

    临别的时刻,穆羽蓉瞥了自己一眼。

    其实,这个小妞一向是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但最后的回眸,分明是对蒋启云信过了。

    因为蒋启云怎么样说,就怎么样做,以至于这个小妞从心头对其渐渐信过。

    所以等一众人去到四条分叉路口的时候,特定会有人提议要跟着蒋启云的指引走。

    蒋启云曾说。

    “出了长阁就不要回头,行数十步,会遇上四条岔路,只要朝着第三条路走,就能逃走。”

    如果那群人真的听从了,便是万劫不复的横祸。

    因为那条道洞,恰恰是最煎熬折磨的蛇窟,其中的毒虫并非会瞬间致命,却让人晕迷,随后一点点被数不尽的、爬行的冷血动物将每一滴精血都啃食干净。

    这简直是最残忍的让人死亡的方式。

    蒋启云便是故意协助四个人潜入这座地下暗居,更是故意被人所挟持,从而能让孟卿衣安然逃去。

    有了自己的暗中相助,难免会有人对其所说的话放松芥蒂。何况四人之中还有女人,女人的心总是要柔软几分的。

    一整套毒计看起来毫不严谨,却又合情合理。

    只有看起来有纰漏,才更容易教人不疑。

    那些在岔路前的人,现在岂非选择开始相信?

    做这一切,蒋启云都是为了让孟卿衣痛苦的死去。对于孟卿衣,哪怕流露出半点怜悯,都是对于死去父亲最大的不敬。

    当然,唯一可惜的还是那个回眸而望的小妞。

    那真是一双明亮好看,又有些调皮的眼睛。

    长了一双这样灵动眼睛的女子,大概都很美丽吧。

    只可惜脸上偏偏披戴着一张人皮面具,真实的容颜当真让人看不清。

    又忍不住想起那小妞看那个额头上爬满皱纹的男人的眼神,满是眷恋的意义。

    捏在手里的酒壶又不禁被其碎去。

    年少丧父的蒋启云不免会有些自毁的念头,而对于自己无法得到的,更是有一种要摧毁的心理。

    想着那小妞被蛇尾将脖子缠紧,毒牙咬入粉嫩白皙的雪颈,蒋启云竟痛快地打起抖颤。

    突如其来的抖动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可别人的反应,已不在蒋启云的心里。

    只是有无数个声音在不断地、重复的告诉着自己,都要怪那小妞属于孟卿衣一行,才会遭受劫难,怪不得其无情。

    这些病态的声音就像是一种慰藉,让蒋启云放下了把手割得鲜血淋漓的碎壶。
………………………………

归山 (4)

    可毕竟是要让蒋启云失望了。

    一众人非但没有从第三条路走,实在也没有走错,晃晃悠悠地从道洞里走了出来。

    这一边终究又发生了什么?

    其实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其实一切都还是跟孟卿衣有点关系,假如领头的人并非是孟卿衣,那么就连大荒境下五把刀的薛岐,恐怕也难活。

    就在众人纷纷要依照蒋启云的话举步要走,孟卿衣却大叫一声,脖颈发疼。

    他回头,道。

    “怎么了?”

    孟卿衣挤出一个苦笑,道。

    “被咬了一口。”

    于是孟卿衣的手向身后的领头去摸,从其手中,就抓出了一只灰头土脸的老鼠。

    穆羽蓉和凌香同时尖叫起来。

    女孩子对待这样的小动物,难免还是有些怕的。

    然后就见这只灰头土脸的老鼠不断地晃着短短的脚足,又分明觉得可爱。

    凌香啐道。

    “孟卿衣啊孟卿衣,你真脏。”

    穆羽蓉也一脸鄙夷地接嘴道。

    “是呀,是呀。都长小老鼠了。”

    孟卿衣失声苦笑道。

    “我若能长小老鼠,我就去养只大脸猫。”

    这下子连老鼠脸上也有些不屑的神光了。

    两个女孩子都觉得奇特,料不到这只小小模样的老鼠,脾气还不小。

    然后更让两个人想不到的,却是孟卿衣跟老鼠聊上了。

    只见孟卿衣凑近了老鼠道。

    “我给你赶了猫,还让你在我身上睡觉,你倒是好,反咬。”

    那老鼠听其说完,就是叽叽喳喳地叫,气势可没有减少。

    孟卿衣道。

    “哎呀,你还有理了?”

    小老鼠努力地晃了晃,从其手中挣脱,顶着一只小脑袋,不遑多让地仰头咆哮。

    “叽叽叽,咕咕叽叽叽。”

    孟卿衣道。

    “如果你再这样,我们就不可调和了,以后也别一块搭伙了。”

    小老鼠气鼓鼓地踱了踱叫,根本不被威胁,反而跺了跺脚,反身就走。

    孟卿衣不依不饶地讥讽道。

    “不占理就跑是吗?”

    老鼠哪里还管啊!径直向着第一个通道跑了。

    这时候薛岐不禁道。

    “所有人跟上。”

    还不等穆羽蓉跟凌香惊讶,薛岐已率先进入了洞道。

    道路的宽容很窄,两对男女便前后牵住手,慢慢地走,过不到半会儿,道势一扭,几个人脚下已无路,只能贴在壁上,艰难地挪。也有一些突翘的石尖,都被开路的谢乌衣细心碾平,只是通过折磨,倒没有致命的危险。

    这样不停歇地走了一刻钟,穆羽蓉不禁要喘气起来,现在的地势像是在上丘,偶尔已经有微风在拂送。

    凌香叫道。

    “有光,你们看前面,有光,是出路。”

    竟当真能闯出,凌香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众人出来洞口,就见是在一座临近湾口的平矮山上。

    那只小老鼠真瘫着走,晒着午后的阳光,懒懒洋洋。

    谢乌衣感叹道。

    “都说动物天生就灵敏,能察觉到危祸,看来没有错。”

    穆羽蓉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噤,问。

    “这么说,那个人是骗了你我?”

    谢乌衣眼珠稍略流转,道。

    “现在想,应该是的。”

    穆羽蓉恨恨地道。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心肠恶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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