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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秋-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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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城口轮班的两组人马相依着坐下,刚过一炷香,又要分隔于城中左右去巡查。

    其间的好友不少,趁着空闲,当然要胡侃海聊。

    这时候,天边第一朵烟花悄然地绽放。

    十个人举头相望,便见尾巴上的火星终究消默在结了冰的湖畔上。

    那是灯会开始的信号。

    大人小孩都会结着群往灯会里光,两三步就会有一个字谜,五六步就会有许多彩头。

    十个人便根据以往的经历胡说,自然就会有人把话题延伸到女人中。

    其中至少还有几个人打着光棍,光棍中又有一个人最是风流,便有人拱了拱,说。

    “听说去年的上元灯会,你和羞怜红的舒舒姑娘有过照面相逢!”
………………………………

元宵 (5)

    哪怕只是远远瞧上了一眼舒舒姑娘,这人还是语带自豪着道。

    “没错。”

    立时就有人起哄。

    “快说说,快说说。”

    而小齐的父亲,正是那唯一一个成家立室的。现在一副心思都在想着随着老师同学逛上元节的儿子,眼神中的思绪不断变换,初时有些惭愧,逐渐又有些欣慰,最终却是自豪起来。

    毕竟能亲眼见证两个在大荒中盘踞百年的帮派结盟,而自己更是作为其中的一份子,的确算得上是无与伦比的荣耀了。

    等到今天过去,将这件事与小齐说起,便是孩童的年纪,也会为爸爸感到欣喜的吧。

    这人一边想着,一边满脸的笑意。

    倒和身后的光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守卫便是在这个时候大乱的。

    小齐的父亲最先发现,连忙握紧长枪,向着城门冲了过去。

    其余九人还在吹嘘,便是看着其冲走也没多少反应,等到呼唤声发紧,才收回了神经。

    九人回头,顿时便见城门口的气氛严峻。

    所有的人都受过牧离最严苛的练训,神经立刻绷紧,随时随地都能进行作战。

    城墙上,不断有人舞动着旗。

    理论上来讲,大荒既被谢氏朝堂执掌,城池的把守自然该是军方,却独独有四城是例外。

    隽永城、夜凉城、夹马道、渝城就是这样的例外。

    其中三城就是三大帮派主要的根据地,里面当然也有朝堂派下来的官府,却都是一些性情温和、善于周旋的官员,并不主张与地方帮派硬碰,便是在当地如绵绵细水一样慢慢地壮扩。

    于是连城头上挥舞的旗,绣着谢氏标志的同时,也有墨雨堂。

    旗帜一摆动,就是烽火,一时半会儿虽还传不到内城核心,却已在外城延烧开来。

    城中有一条河,恰是将整座城切分开。

    大桥前后,往往都有备马的墨雨堂通信官。

    如今看着城旗挥动,固然还未知事态的严重,却都是肃然,一匹马向着外城疾驰,便要去知会官府,以求在疏散上元节里的人群;一匹马向着内城墨雨堂的祠堂奔去,一定要禀报调兵遣将的牧离。

    谁也不想在佳节里惹出事端。

    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出了事情。

    那城旗大作,究竟是为了何许?

    再向祠堂转去。

    那骑士的马可真快,虽有一条扫出雪了路,毕竟仍有些湿冰,马蹄起落中,都有几下打滑,竟仍能控制住,并在倏尔间穿破了内城曲折的弄堂。

    内城里也围了许多层的守卫,眼睛也尖,分明认得骑士,不必招呼,也连忙让出条道,心头也一同开始揪紧,只因这浑身亮黑只有额前一点斑白的马从来只在最紧要的关头才会奔足放跑。

    “外城出了什么事?”

    每个守卫的心都在想。

    眨眼间,骑士已不见了。

    便要入了祠堂,身影才再次被见到。

    翻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地拖沓,已紧跑着向里面闯。

    有新人见其来势汹汹,希望拦阻一下,可骑士巴掌一翻,根本不讲道理,就把人扇飞出去了。

    堂里的歌舞还未散,骑士一掌简直都要将门打折了。

    歌女舞女自然都停下,吓做一团,寸步不敢动弹。

    迎着灰烬,那骑士一路小跑,来到牧离的锦案下。

    其余人都知道这骑士的身份,瞧其行色匆匆,面上也浮起了疑愁。

    也唯有杜八指嘟喃了一句“扫兴”,便不再说话。

    骑士在牧离耳边只有稍略的几句话,并非所有人都能听到,但见牧离微带红粉的脸立刻冷下,只对洛思冰拱手,甚至来不及报告,就随骑士一同出去了。

    洛九郎和靳晨面面相觑。

    洛思冰自然看向吕慕青那里。

    而吕慕青的眸只把引君坊的出使盯紧。

    那出使好整以暇,简直没有半点慌惊。

    这时候,头上的瓦砾竟有叫鸣。

    就见一人踏风而来,寥寥几步,从天而来。

    连杜八指的眼睛也看直了。

    凭自己的轻功造诣,绝对做不到如此。

    等这人落地半晌,才有人追了过来,正是被吕慕青寄以厚望的残空。

    他的轻功实在不行,于是哪怕早已发觉了来人,却拦不下去,只有一路跟着跑,终究跟到了这里。

    他的手按住身后的木匣,静观其变。

    其余人也只能怔怔地看着来人缓缓向那出使身边走去,恭恭敬敬,递上了一个蓝色的长包裹。

    吕慕青的声音逐渐变得冷峻,道。

    “引君坊内能有如此好轻功的,莫非是贺飞情?”

    贺飞情是哑巴,哑巴不会说话,拱手作揖,认了去。

    吕慕青再向那出使抛出一个问题。

    “而你,究竟是谁?”
………………………………

长风起 (1)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不知何时,隽永城前已全是人。

    城门甚至来不及关,守卫只能并肩同排,半腰横枪,以死的决心将三四百人拦截在城外。

    只是那些人的脚步又如何会为了这些坚决的守卫停下来!

    距离越来越近,最前排的人群连头颅简直都要顶在一块。

    庆幸的是还未有人拔刀,否则这条通城的甬道一定会被尸体掩埋。

    守卫里还有刚入堂的新手,手脚仍在打颤,只是被人顶住了背后,若不咬牙向前,实在活不下来。

    可城墙边上的守卫至多不过五十人,很快就被洪水一样的人潮涌了过来。

    那三四百人甚至不必要用蛮力,已经推得守卫倒退。

    仓皇之中,就是那些手脚都不稳的新手倒塌了下来。

    于是又有更多的人被绊。

    立刻乱作一团。

    只是来人依旧不顾不管,哪怕是才身上踩过,哪怕将人踩死,似乎也无关。

    守卫们只有放弃甬道,把人群让了进来。

    五十人绕着几百人成了一个包围圈。

    在墨雨堂历久的子弟们眼神都尖锐,仿佛都有虎威,都抱着“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的心气;却仍是有寥寥几个新手,眼睛里只剩下空洞,死一般的绝望在瞳孔里徘徊。

    那包围圈从城门的左端依半圆滑开,直到城门的右端。

    虽说是包围圈,却只有一层,根本带不来压迫感。

    反倒是慢慢涌进来的人潮,仿佛随时可以冲毁堤岸。

    稍略对峙一会儿,便连那些墨雨堂中的老面孔心尖也提起来。

    最令这些人担心的,到不是人马上的悬殊,隽永城无论如何都是墨雨堂的主心骨,驻扎在这里的人马少说都有五百,只不过是在偌大的隽永城中分散开来,只要齐心守得一时,就能挺枪赶来。而周遭的鸦城处也有一两百人,调遣过来,不消半日,到时候里应外合,甚至能一个不剩的把人歼灭了。

    让这些老手们心颤的,是人群的肃然。

    三四百人没有厉声挑衅,也没有啐口骂声,只是肃然,同样用一种决绝的目光瞪了回来。

    仿佛在告诉着墨雨堂里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般。

    严苛的模样,甚至把人们的记忆勾勒起来,岂非正是当初在牧离手底下练训的样子!

    看懂了对方,果然就有几个老手纷纷将身侧的新手攥了攥。

    如今虽然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但这些历练过的老手都知道,只要不擦枪走火,就不会爆发起大规模的杀伤来。

    而容易擦枪走火闹出事端的,或许就是这些害怕的新手吧。

    城们口半径百米无人,百姓都被不动声色的借口请去内城参与灯会了,一时间竟让这里显得鬼一般的幽静起来。

    新手们额头留着汗,也听着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每一下都像是煎熬。

    突然有了马蹄响。

    三四个新手悬空的心才终究被掩盖下。

    来的是快马,很急,即便是在湿滑的地上,也没有减速的欲望。

    静悄悄的城门口,好似每个人都在等着马上的人来到。
………………………………

长风起 (2)

    马上的人是牧离,墨雨堂里,绝无仅有的牧离。

    墨雨堂的子弟简直没有一个不对牧离敬畏,不论以后分在哪处房里,于那三个月的练训都会是记忆犹新。很多人形容在那三个月里,只脱了一层皮,都算是幸运,足见牧离的严苛。

    特别是新手,此刻瞧见了牧离,简直比要面对乌泱泱的三四百人更悚惊,顿时手脚便都不颤抖了,一心只想着展现自己的果决,因为不久前的往事还历历在目。

    牧离最狠辣的手段,当然便是将不听训的人逐一拉出,手脚上都用五十斤的石块压制,然后用沾了沙石的皮鞭不断抽得人皮开肉绽,血痕混着沙砾,伤口四五天都结不了痂,却只给人半天的休憩,半天过后,便同样要投入高强度的练训中。

    有人私下打趣着说,倘若杜八指被牧离操练一次,甚至就再喊不出“格老子”。

    这些当然已是后话。

    牧离静静地翻身下面,平时用来应对各位房主和堂主的好脸色早就褪去了,两道深邃的皱痕裂开在眉心之间,虎目瞪得圆圆,实在是凶神恶煞的一副面魇。

    人群之间,为了应对,也有一人缓缓走落出来。

    牧离牵紧了心弦,对面前的人分明有些了解。

    “项少佟。”

    来人笑了笑,道。

    “牧离。”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直呼其名。

    江湖固然腥风血雨,表面上却依旧会维持客气。而如此这般互称姓名,当然是因为彼此间有过一段涟漪。

    牧离和项少佟都是宁城人,小时候一起投军。

    在军中相识在一起。

    不训练的时候,会想方设法地碰在一起,倾诉些难受和委屈,又会有年少时相同的记忆,谈笑间便把对方看得更重。

    只是跟夙鬼军的战争却实在致命。

    那只夙鬼军甚至都不需要将军带领,一路便杀向了城里,被编排在一列军中的二人或许能联手砍翻几个夙鬼军的士兵,却还是被逼得翻爬在地。

    当时牧离是靠装死,才捡回了一条命,也是从此再没有了项少佟的消息。

    如今看着旧时故友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哪怕是幽魂鬼冤,也不由得面色大变。

    凉凉的风在一众人马间凛冽,牧离当真算是出神了一般,望着项少佟的脸。

    项少佟仿佛没有变,依旧是牧离印象中的那么英挺,简直比其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要俊郎。

    项少佟毕竟是变了,不再是毛头少年,眼里面的自信和与身俱来的沉默令男人也不免会想多看几眼。

    而身后如此多的人,又都唯其马首是瞻。

    项少佟道。

    “我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牧离道。

    “我却是不想在这里见到你。”

    项少佟喃喃道。

    “你没死,真好。”

    牧离道。

    “你也一样。”

    没有人知道曾几何时二人多么亲密无间过,便也没有人知道现在两个人眼中落寞。现实把两个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分隔了左右,谁都无法回头。

    所以牧离只能斩钉截铁地说。

    “来隽永城,所为何事?”
………………………………

长风起 (3)

    双方既然是对峙之姿,项少佟便也没有隐约,坦然地道。

    “接人。”

    这两个字被项少佟说得掷地有声。

    牧离却难免有点愣神,疑惑道。

    “什么人?”

    项少佟道。

    “引君坊的人。”

    牧离立时笑起来了。

    “你入了引君坊?”

    项少佟道。

    “引君坊,段未瀚的人。”

    牧离悬起的心终究也放了下去。

    “那便是自己人。”

    项少佟没有否认,也没有话说,只是笑笑。

    无论什么情况,好看的脸和迷人的笑,都会让人卸下戒防。

    牧离用力地拍了拍项少佟的肩膀,道。

    “好样的,你已位列引君坊第一高手的座下。”

    项少佟道。

    “你岂非已是墨雨堂五房主之一。”

    牧离带着一些缅怀,道。

    “当年颠沛流离,承蒙孟堂主将我收下。”

    思到此处,牧离的双眸不由得蒙上了一层水雾。

    “我们被冲散了,我找不到你,只有装死,才能活下。事后我回过家乡,却怎么也找不到你告诉我的地方。”

    项少佟的眼底仿佛也有了一点悲光,幽幽地道。

    “有些事我没有告诉你。”

    “其实在我参军前,我阿娘已用一根铁锥扎死了父亲。”

    “我早已没家了,我没有回去。”

    项少佟仿佛也沉浸在回忆里,接着道。

    “和你分散以后,我在硝烟里逃窜,却遇上了两个身穿黑甲的夙鬼军。”

    “两个人一前一后,杀得我措手不及,很快,我的腰口就被刺透。”

    “我简直以为我就要死了。”

    “段未瀚救了我。”

    项少佟干笑了几声,道。

    “你或许不知道,段未瀚就是我们其中一个教头。”

    “凭段未瀚的武功,大可以全身而退的,却拖着我一块走。随后我们又遇上了几个夙鬼军兵,段未瀚一边掩护住我,一边飞斩大刀和几人杀在一起。”

    牧离捏了捏拳头。

    牧离欣慰道。

    “幸好你们还是活了下去。”

    项少佟艰难地从那段记忆中逃离,坚决地道。

    “所以不论段未瀚要我做什么事,我都会去。”

    “所以段未瀚让我来接人,我便来了。”

    这时候的牧离还未看出项少佟的不对劲。

    牧离笑着道。

    “救命之恩,还不尽。”

    接着又道。

    “结盟方才伊始,你们的出使还在祠堂里,酒甚至都未过三巡。”

    项少佟道。

    “好。”

    “可否带我去?”

    突然遇上这个二三十年未见的老友实在让牧离欣喜,牧离未及多想,嘴下已先说道。

    “来喝一杯水酒也是好的。”

    说罢,便领着路,向内城祠堂而去。

    项少佟也挺步跟着身后。

    “嗒,嗒”,牧离才方走出两步,耳后传来呼唤声。

    “房主。”

    牧离转过头来,只见身后非但跟着项少佟,还有那三四百人也孜孜不倦地企图向内城里走。

    牧离的眉目不由自主地一皱,却只是以打趣的口吻道。

    “一杯水酒或许是有,四百来杯却不见得有。”

    聪明人都听得懂言下之意是让这三四百人留在此地。

    项少佟淡淡道。

    “大可不必为我们准备酒水。”

    牧离一凛,道。

    “你方才说是来接人的?”

    项少佟道。

    “是。”

    牧离严肃道。

    “接人用不到四百来人的阵仗。”

    项少佟同样一寒,带着无尽的冷漠,说。

    “用得到。”
………………………………

长风起 (4)

    项少佟的话锋才转,手底下转得更快,已然一把向牧离抓来。

    牧离未必就有准备,反应却是快,脚下立刻滑出三步,将那作虎形的爪子避开。毕竟上过沙场,打过硬仗,任何情况下,都会有所防范。

    只是因为侧着半身,想要发打,倒有些难。

    项少佟就是抓准了这一点,长驱直入,双拳摆开,如同炮弹,专捡牧离必救又难防的位置去打。

    拳头如冷雨直下,连消带打,就朝牧离摆开防御的臂膀上撞。

    牧离便只有一退,再退,仍是吃了几拳,特别是左手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再想灵活动弹,就没那么简单了。

    静静的长风吹动起了风沙,两个人便如当初在兵营里对练一样。

    当初的牧离,年龄稍略比项少佟大,身躯各方面也比项少佟壮,长拳摆开,大开大阖,的确让人难以应对。

    如今的情势却是逆转了。

    项少佟抓准了半个身位,一直不放,牧离便只有处处掣肘,在如风似火的硬朗拳头下频频吃痛。

    当兵那些年的千锤百炼,让项少佟的拳头既不会失准,更不会失误。

    接下来的拳头也必定是冲往牧离的软肋。

    牧离一旦想通,立刻放手一搏。

    摆开手,也轰出自己的拳头。

    项少佟的眉目一皱,却不退缩。

    两只拳头硬碰硬般,冲撞声如同敲打的古钟。

    项少佟退,被牧离震退,退出三步,旋即就稳住了身体。

    牧离也退,不得不退。

    既然是软肋,牧离轰出去的拳头就不曾绷直,力量无法尽数贯透,而项少佟同样看出了这点,拳头的力道更有加重,硬碰之后,逼得牧离不得不直退七步,才不至于跌落。

    可牧离毕竟是从无以反打的窘迫之中脱身人。

    如此过后,二人相隔十步,半个身位的劣势,再不会有。

    越是劣势,越是发狠。

    这些就是军兵的血性。

    几十年来,牧离一直为墨雨堂锻炼新人,就是要磨出这份血性。

    牧离已不顾左手简直都要折了过去。

    牧离仍旧把双刀拔出。

    说到“双刀”,不由得就会让人想起何解风,毕竟那一式“十字藏花”当真是不死不休的绝活,死于“十字藏花”的人委实是多。除非武功生生比何解风高明几筹,才不至于棘手。那时他能以鬼刺将何解风挑死,一方面是因为他早已在暗处见识过,一方面也是因为何解风浑身洑水,行动上迟滞。

    可哪怕是何解风这般在“双刀”的领域上威名赫赫之人,也不敢和牧离较量。

    因为“十字藏花”最大的特点在于绞,更是不死不休;而从军中出来的牧离,骨子里就蕴含着坚韧,体力上更是无人可出其右。

    在墨雨堂武力的排名上,也稳稳压了何解风一头。

    牧离的双刀只正不奇,绝不会让人感觉到多少灵气,却稳如泰山,不由自主就能让所有人心定。

    现在牧离已拔刀。

    项少佟稍略皱眉,因为那双刀岂非正向着自己!

    项少佟无可奈何般,伸手入怀,旋即掏出幽魔爪来。
………………………………

长风起 (5)

    寸长,寸强。

    两人相隔四步,牧离就能开刀。

    寸短,寸险。

    项少佟的幽魔爪却是要闯进两步之间,才能发挥威力,而若是近至半步贴身,更是凶狠无匹。

    如何看来,对于项少佟来讲都属劣势,可项少佟的脸色都未曾变动一下。

    十步范围内,连空气都稀薄消尽,城边狂风大作,这十步里却都是宁静。

    牧离走出一步,气势渐起。

    项少佟也跟出一步,下风不落。

    刹那间已缩至八步。

    到处都是沉寂。

    其中的紧张感甚至夺走了所有人的呼吸。

    墨雨堂的人的眼睁睁看着,心里面都有揪紧,毕竟方才牧离吃亏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此时谁都看得出其左手吃痛,更不好判断接下去的形势将朝向何方涌动。

    而引君坊乌央央的三四百人心中也有激动。这些人一向听说项少佟的武功还在戚飞失之上,偏偏项少佟从来都沉着,与人动手不多,现在倒有了亲眼得见的机会。

    两人纷纷再进一步。

    距离便愈渐短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双方的较量便是下一步。

    只要脚步纷踏而至,间隔就只剩下四步,四步正是牧离双刀摆布的范围,到时候项少佟便是要身处万劫不复。

    引君坊的人自然会在心头为项少佟想办法。

    倘若下个瞬间项少佟一步不动,气势方面或许要输落几分,但好在可以避过双刀最锋锐的时候。

    这样的算计墨雨堂的人如何不会有?所以这边的人又实在希望牧离能够连踏两步,双刀破风。

    天空突然白光刺眼。

    飞雪竟再次飘泊。

    牧离和项少佟动,同时动,快如闪电地动,意料之外地动。

    短兵相接之际,军人要做的从来不是退让。

    所以项少佟不退,连半分气势都不让出去,反倒是进,更是冲,全力地冲,连冲了三步。

    冲刺的速度如狮子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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