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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秋-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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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地乃是墨雨堂的祠堂,并非你们撒野的地方。”

    杜八指却道。

    “本是好好的结盟,吕房主何必弄成这样。”

    洛九郎心里对吕慕青早有不满,听闻杜八指如此一说,却也要冷眼下来,嗤之以鼻,道。

    “引君坊之人在我们祠堂内动手伤人,杜房主如何还能冷嘲热讽自家人?”

    杜八指一笑,道。

    “依我看来,最先在祠堂里动手的岂非是残空!”

    “而引君坊众人却也不是在找墨雨堂麻烦,只是针对我们的吕房主罢了。”

    “吕房主若不是做了不该做的,恐怕也不会遭此为难。”

    杜八指的话实在让人无从反驳。

    只是主席上的洛思冰已冷冷冰冰地开口。

    “楚出使若要继续纵容手下人胡闹,难道就不怕再也难从隽永城中走出来?”

    楚飞惊轻轻一笑,道。

    “洛堂主莫非看不见隽永城的烽火已然烧了起来!”

    已近夜,火燃烧杂草的滚滚黑烟虽难看清,只要有心,依旧发现得来。

    众人想起牧离走得飞快,心中大概都有了自己的理解。

    很快,祠堂外竟也有了呵斥声,刀枪坠落在地上的响声。

    旋即“咚咚咚”,竟是有人敲门。

    门外的人甚至开口询问。

    “我可以进来吗?”

    这样的声音对于墨雨堂来讲,自然是陌生,却让所有引君坊的人心头都有了振奋。

    没有人回答。

    门外的人已推门。

    事实上出声询问只是因为个人的礼貌,这人实在不需要得到旁人的批准。

    天上地下,其也只需要一个人的批准。

    这人缓缓走进来。

    原本那些缩在角落的侍女心里都在为将欲发生的事心中胆怯,可瞥见这人进来,却都难免把眼眸张开,有那么一瞬间,恐惧也简直被忘怀。

    这人无疑是项少佟。

    项少佟实在有一张可以蛊惑女人的脸。

    便是威严寒冰如同洛思冰,也不由得怔了怔。

    可更让人震惊的还是项少佟手里的人。

    那个人,墨雨堂岂非每个子弟都要认得!
………………………………

恩仇快意 (4)

    牧离被胁迫在其手上,正恹恹的,只剩下低嘶的喘息声。

    仿佛是一种幽然的哀怨,轻轻地夹杂在了飞雪中。

    项少佟和牧离,两个人一向不同。

    牧离长得稍略粗犷些,项少佟则是极度的俊秀;在军中牧离交涉广阔一些,项少佟倒是故步自封着自我;牧离的双刀从来都有些粗砺,仍带着沙场里厮杀的凶;项少佟的幽魔爪自然是至险的手段,每一出手,都对精密有所讲究。

    即便数十年前在军中,两个人要分出高下也不见得容易,而外城一战,更是让所有人都目不转睛,为那风云变幻间的诡谲惊喝出声。

    心思上的斗争过后,牧离已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但见其双刀一绽,倏尔间便已把项少佟笼罩。

    墨雨堂里自然是有两把双刀。

    何解风的双刀是凶利,十字藏花,不死不休。

    牧离的刀却不见得能激起惊涛,像大漠里的风沙一样,时而只在面前拂啸而过,又能顷刻间变化成天地换色的沙暴。

    这两刀沿着项少佟的胸骨滑过,其实并非太过凌厉,毕竟牧离还未曾想着将这个少时的好友置注于死地。

    但项少佟也只有退,屏住呼吸的退。

    哪怕退出了刀锋的轨迹,也无任何反打的机会。

    如此的情况,简直与刚才其单方面强袭牧离的模样差不去太多。

    牧离一边双刀横撩,一边怒吼。

    “退下。”

    项少佟只能屏息躲闪,非但没有还手的时机,也没有还嘴的时候。

    这二人的武功实在伯仲难分,所以一个想法的错漏,平衡的天秤便已然被打破。

    现在的情势下,除非发生意外,否则项少佟已不得不败。

    然则项少佟脸色绝未有丝毫的变化,仿佛是硬着头皮也要钻进刀口中的缝隙一样。

    人群里倒也有几个意识上乘的青年,很快就看破了项少佟的想法。

    站在项少佟的立场上,意外终究是要发生的。

    一方面自然因为飞雪悄至,恰是迎着牧离的面目而去,倘若飘零得多了,一定是牧离的视野最先受到影响;另一方面,当然还是牧离的手臂了。

    强硬的和项少佟碰撞过后,那整条手臂已几近脱臼,现在哪怕挥斩着刀,却也没有相辅相成,反而是一刀势强,一刀羸弱,实在因为牧离厮抖的经验丰富,勉力把其中的不和谐隐住,才让自己看来,稍略还占上风。

    只是项少佟何等清透此间的局势,并没有打算将牧离放过。

    牧离的脸色也愈渐难看,终究竟然有一刀劈漏。

    劈漏的意思,就是项少佟根本不用躲。

    既然不用躲,项少佟便向上冲。

    两人不过是三步的间距,留给项少佟丝毫的机会,已然被其欺近了身前。

    幽魔爪鬼魅伸张,朝着牧离的面门来抓。

    无奈之间,牧离只得弃下双刀,顶天架手来挡。

    可项少佟却又突然撤手,紧接着左手拧拳刺出,重重打在了牧离的咽喉。

    这一拳的力道未必致命,却令牧离陡然间窒息。

    刹那间,那张脸已是涨红。

    项少佟再冲几步,扣住了牧离的咽喉。

    牧离还有一丝意识清醒,还想呼唤着“不用管用”,然而咽喉被掐着,出不得声,也就只留给了其一线呼吸的缝。

    墨雨堂的祠堂,现在岂非每个人都凝注着被项少佟扣住咽喉的牧离!

    谁也没想到,又会有一个人做出了一个致命的动作。
………………………………

恩仇快意 (5)

    所有人的注意都还在项少佟和牧离的身上,导致根本没有人察觉到。

    等到吕慕青反应过来,一切就显得有些晚了。

    挟雷霆之势而来,手中甚至还攥着一把透露寒光的匕刃,恐怕很难再有人会把其跟适才酒醺醺的醉鬼联想到一块,更没有人事先对此有过提防。

    而匕刃已穿过了天空靡靡飘落的雪霜。

    残空仍是摔在折开的锦案上,无法再替吕慕青阻挡。

    靳晨一向和牧离交好,如今的目光甚至还未从其艰难的脸色上挪开。

    洛九郎从牧离被要挟入得祠堂之后,就兀自陷入了迷惘,此时都不曾复原过来。

    唯独杜八指把这一切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只是其还在自顾自地斟酒,全然秉持着欣赏之姿。

    主席上的洛思冰花容失色,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一次来得实在太直接,也太迅猛。

    毕竟执刃的人是整个引君坊里最好斗的戚飞失。

    假若只以打架的经验来算,墨雨堂也便只有孟卿衣可同其一较高下。

    更何况这一次出师有名。

    为了死在吕慕青诡计下的兄弟,史无前例的,戚飞失的匕刃上绽放了一些刚正的力量。

    吕慕青简直已打算闭着眼睛等待死亡。

    吕慕青的眼睛却还睁着,阴霾一寸一寸剥离了眼底所有的光。

    雪花,无声无息地开始下大。

    有些染在了戚飞失的头发;有些飘在了吕慕青的肩上;还有一些,默默地覆盖起血花。

    血花带着温热,有些四溅在了地上,有些蔓延到了戚飞失的手上,还有一些慢慢从匕刃的尾端滴下。

    戚飞失幽幽地蹙眉,似乎带着些许的尴尬。

    错杀了人,并不值得好笑。

    戚飞失却也没有为之流露出半点悲悯,因为这便是吕慕青要付出的代价。

    吕慕青的脸上是热的,泪水不知由何时起,已是不受控制地流下。

    吕慕青的胸怀是热的,心房还在“噗通、噗通”奋力地跳跃。

    吕慕青怀里的人儿,却要慢慢冰凉。

    仿佛再也支撑不了,吕慕青搂着怀中人,坐倒下。

    泪珠把其眼眸都给缠上,如今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倒影在十七面镜子里的虚幻景象。

    吕慕青实在愿意往这方面去想,然而怀中的触觉,又那么真实得可怕。

    已不记得多久,吕慕青再也没曾认真看过那张在年华里稍略失去青春鲜活的脸。现在去看,却已殷红一片。

    没有人会去寻找大夫,因为这一刺直入心房,透得很深。

    戚飞失本就是奔着必杀之的决心出手的,匕刃就绝不会偏离心口半分。

    慢慢的,那双涂上了唇脂的嘴也变得苍白残忍。

    女人却还是轻笑着朱唇,艰难地举起手,无力地为吕慕青擦拭泪痕。

    心中牵挂还有万分,家中的幼子恐怕今后会哭闹得很。

    吕夫人却只是笑笑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这一生或许是平淡无奇,却值得其珍念永恒,因为其嫁给了自己最深爱的男人,哪怕是死,也在这男人的怀里,不离不分。

    天空的雪下得好大,好残忍。
………………………………

2。风萧萧


………………………………

初遇 (1)

    风波江上,山水如梦。

    便是自顾自地荡开一叶竹排,也不打桨,任由水波把自己带去任何方向。

    寥寥望去,或许是寂寞,却又那样的自由。

    竹排上的人,如今叫李拓。

    大荒三百年间,每隔二三十年,必然就会出现一个李拓,得以传承如此之名,一方面是因为其有翻天覆地杀人无形的本事,一方面更在于其有一往无前的心。

    李拓将将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把离火门的教主梵天罡刺杀于手下。

    一时间天下皆惊。

    作为谢氏朝堂、三大帮派之后的第三股势力,离火教纵然是邪魔外道,也依旧能吸纳许多不欲屈服的人马,而东海、南疆、西穹、北藏里更有茫茫的人才希望借助离火门的能力踏足大荒。

    梵天罡一死,天下也乱了套,原本朝堂还需要在三方势力的角逐下兀自衡量,这一刻只剩下倾力对抗三大帮;那些走投无路的荒外人马便只有偷潜进来做个宵小。

    而始作俑者,却只是横躺在这一叶轻竹小排上,幽然自得着随波逐流罢了。

    几许初春阳光滑过了东面群山的遮挡,一点点洒在寂静的江面上,粼粼的波光只透着稍略的温热,却足够让人慵懒得睁不开眼光。

    水波的流转就在耳边,清澈得如同风铃荡漾,靡靡徘徊在心上。

    李拓只愿好好休息一下,化解冬天在身体里瘀伤。

    一切都太过静谧美好,直到竹排趔趄了一下。

    李拓也只得弹了起来,才发现放任的竹排竟和一艘小船撞上。

    立刻就有两个小脑袋从船沿探了出来。

    一个看来就是小丫鬟,头上左右的发辫都绑了小圆环;另一个倒是公子打扮,羽眉俏翘,谁都识得出是女扮男装。

    那女公子稍略带着慌张,道。

    “你没怎么样吧。”

    小丫鬟的舌头却是不饶人。

    “如此的无赖不会怎样。”

    李拓哭笑不得,李拓却不能计较。多瞥了一眼那男装打扮的女公子,当然是因为其委实美妙,随后抱拳道。

    “别过了。”

    说着,便去挑起当桨的竹竿,欲要划开。

    耳边,倒又是那个小丫鬟的话袭来。

    “少爷,你看看刚才这无赖看你的眼神,下流至极。”

    女公子微笑道。

    “小月可别再嚼舌根了啊,不然下次溜出来,便不带着你呢。”

    那个被唤着“小月儿”的丫鬟立刻就有了求饶,缠着女公子的手,连呼。

    “少爷别呀,少爷别呀。”

    这些话自然都被李拓听到。

    李拓并不是一个爱听闲话的人,什么都听得见,并非因为其把耳朵给竖上,却实在是因为走不了。

    李拓委实有奋力划了几下,竹排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女公子突然“哎呀”的喊出声。

    就见竹排非但未向前走,反而朝着江底沉下。

    李拓的半个脚踝都已湿在江水里了。

    如此,轻功自然无以全部发力。

    但见其用竹桨钉在沉入水的竹排上,以手部发力,鱼跃般把身子撑起,在竹排极速沉淀入江水中时,李拓已稳稳落在小船上。

    小月儿拉着女公子要去扶着船沿,却并未摇晃。
………………………………

初遇 (2)

    李拓苦笑了笑,也不知在两人面前应该行什么礼才好,只好说。

    “叨扰这位公子了。”

    却是小月儿跳了出来,囔道。

    “谁允许你上船了?”

    李拓看了看已沉没得无影无形的竹排,又看了看小月儿怒气汹汹的脸,竟也有些不知所措。

    女公子已经开口道。

    “别闹了,小月儿。”

    旋即又向李拓道。

    “这位公子无需多礼,出门在外,本就多多少少会遇上些风浪,只是未想到,你的船……”

    那不过是用七八根竹子绑成的一个小排,实在称不上船,说到这里,女公子稍略也有些忍不住,嫣然一笑。

    李拓就算不是江湖里那些罪声滔滔的采花大盗,迎着这位女扮男装的公子的微笑,不由得眼睛也瞪圆了起来。

    小月儿立马就指住其鼻子,骂道。

    “你这个无赖看什么呢!”

    足以恫吓天下的天下第一杀手居然也稍略有些局促了。

    幸好这女公子很快就将话题一转,道。

    “还为向你请教。”

    虽是文绉绉,倒也是江湖里的套话,跟“久仰”“失敬”不会差多少。

    原本只是萍水相逢,李拓便说了一个向来管用的假名。

    “在下李瘦石。”

    “桃李的李,消瘦的瘦,顽石的石。”

    小月儿讥讽道。

    “的确是茅坑里的臭石头。”

    李拓不以为气,还是苦笑。接着问道。

    “这位公子是?”

    女公子挺了挺胸膛,略带些骄傲的模样,道。

    “在下‘香山雪剑’简竹。”

    李拓不禁要失笑起来。

    这所谓的“香山雪剑”自然在江湖里叫不响,恐怕也只有这个乔装打扮初入江湖的女孩子偶然想出的绰号,倒也是好听极了。

    只不过,通常绰号都是基于江湖人的所行所举、抑或武器兵刃,譬如战神关独往,外人皆称“虽万人吾往矣”,一方面是因为名字本有些相近,一方面却也因为其有独闯龙潭的胆量;而军神赵子暮,则是因其的无命枪,甚至在江湖里演变出了一句俚语,喊做“长枪无命,锁喉绝命”。

    想到这里,李拓也就对这位“简竹”更有些兴趣。

    “这么说来,简公子用剑?”

    以往在府上,简竹也会如此自居,听在诸位哥哥的耳力,不过是莞尔笑,无人追问。

    这次顺口对外人说出来,本也是想一笔带过的,谁料竟遭来了追问。

    可是简竹哪里又会什么剑呀,此时只能稍略红着轻薄的脸皮,嘟喃道。

    “哎呀……”

    便惹来了李拓的笑笑。

    李拓转了个话题,道。

    “简公子只怕是初来乍到。”

    简竹立刻顺着李拓抛出来的竿子滑了下去,道。

    “我也是行走江湖多年,只不过多在北方,以致于兄台并未听识过罢了。”

    看着李拓稍略轻启的唇,简竹委实担心露馅儿,立刻发生追问道。

    “李兄路经这风波江上,却不知是要去哪儿?”

    李拓道。

    “原本是想荡到哪儿便去到哪儿,如今竹排却沉了,只怕是哪儿都去不了了。”

    简竹笑了笑。

    “既是漫无目的,不妨与我们同行一程,行至下个岸口,再把李兄放下。”

    李拓拱手道。

    “多谢简公子了。”
………………………………

初遇 (3)

    唯独是小月儿依旧用一对眸子盯着,对其警惕很高。

    幸好李拓也不入船内,只是搬了张躺椅在甲板上慵懒地晒起太阳。

    既来之则安之,绝对能在其身上体现得完美得当。

    直到夕阳西斜的时候,那简竹公子才再度回到了甲板上,带着欣赏,凝望起落霞。

    稍略昏沉的红光映在水波粼粼的江面上,一时间整片天地仿佛都披上了柔红艳彩的新装。

    简竹甚至都有些看痴了,双颊微微也有红色晕开,正是佳人粉黛、红颜幽然。

    躺在一边的李拓想不望过来,都难。

    恰逢简竹回头追看,四目不经意相对起来。

    简竹笑了笑。

    “这天地可美得动人。”

    李拓道。

    “这也是大自然的明媚。简公子喜欢?”

    简竹当然道。

    “这里的姿彩实在是万分,想不喜欢都难。”

    语气里甚至都处处透露着欢喜。

    李拓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公子真实单纯得紧,世上的女人虽然都喜欢美景,但像这般由衷的心花盛开,倒也未必有几个。

    李拓绝不是小人,李拓也不做君子,李拓还有一颗未泯的童心,便故意要逗逗简竹。

    只见李拓摇头晃脑。

    “美固然美,只是……”

    然后便不说了。

    这可就逼得简竹心底开始发急了。

    以往家中许多人登门造访,有的是商贾公子,有的是雅儒秀才,因为五哥的关系,便是一些少年侠士也常来。

    这些人初来时,或许还是为了拜见简庄主,可看过一眼简竹,目光就再挪不开。

    于是商贾会炫耀经商的手段,儒生会挥洒胸中的文采,侠士更是说一些曾几何时的奇遇,谁都要把与其相处的时间用话填满。

    而李拓这样只说半句,倒当真教简竹难耐。

    简竹只有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拓却全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也是瞪大眼睛朝其看来。

    所以简竹就有些小脾气了。

    简竹简直想跺一跺脚,拂袖离开。

    可毕竟还是被只说一半的话诱惑了起来,便只好问道。

    “只是什么?”

    李拓一直都盯着面前的女公子,每次情绪的变改都在眼底,惹得心中发笑起来,表面上却尤是一派正正经经,道。

    “只是太浓太艳,未免就有些流俗了,倒比不过青莲荷塘。”

    所以小姑娘的脑筋就像触电一样,又多了一层对青莲荷塘的遐想。

    偏偏李拓又不说了,甚至目光都从自己的身上抽开了,人竟也走开了。

    气得背后的小姑娘翘起小嘴,眼睛横着李拓离开。

    李拓啊李拓,把这样一位美丽的小姑娘惹生气了,你可真是个坏蛋。

    李拓一边走着,一边暗笑,倒并未因为暗夜里的刺袭杀人将自己变得阴沉。

    慢慢,逆江而弛的船穿过了孤单,向着依风波江而居的小镇过来,江面上便也滑开了其余的帆。

    再行一炷香,就有登陆的岸口,便是李拓离开的时候。

    李拓一边眺望着小镇里人民的生活,一边想象着属于自己的待会儿,不知不觉,船已靠停。
………………………………

初遇 (4)

    几个船工先后从船尾跳下,手中各持着粗绳,在岸口的船镦上套牢。

    紧接着便是在船舱内避着热的小月儿踱了出来,毒舌道。

    “船已靠岸了,你快走吧。”

    这些话,当然都是对李拓说的。

    这样说的时候,甚至连眼光都不屑去看李拓。

    李拓苦苦摸了摸鼻子,现在还能做的,也就只有摸鼻子。

    随后,其便向女公子一拱手,既然对方是“香山雪剑”,礼数自然就该用江湖那套了。

    李拓道。

    “萍水相逢,多谢简公子收留,就此别过了。”

    简竹的眸子却是幽幽,盯着道。

    “你去哪?”

    李拓道。

    “或许先去找个地方,填一填我的五脏庙。”

    现在天色近晚,虽还不是吃饭的时候,可毕竟李拓没打算在小镇上落脚,于是想提前吃上一顿,再寻匹快马,恣意闯荡最好。

    简竹眼睛一亮,忽然道。

    “船上也有厨子的,李兄想吃什么,小月儿去吩咐一下即可。”

    小月儿怔了怔,拉住女公子的衣袖,嘴巴都噘了起来。

    李拓却是道。

    “简公子是富家,即便乘船,吃的恐怕也是山珍海味吧。我粗浅一人,寻寻农家野菜就好,不劳烦了。”

    旋即,也像适才的那些船工一样跳下。

    却是显得笨重,与之前水中施力的,简直是判若两人。

    也在小镇的窄街上东张西望,很快消失在稍略变暗的天色下。

    简竹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在方才李拓躺的椅子边角坐下,心中思念的,自然还是那个什么“青莲荷塘”。连小月儿的小手在眼前晃晃,都迟疑了许久,仿佛才看到。

    小月儿问。

    “少……小姐……”

    总算已没有了外人,于小月儿来说,还是这样的称呼顺口得紧。

    “小姐,我们该不该起船了?”

    简竹心思都不在这里,一时间只是扁了扁嘴,道。

    “起吧。”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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