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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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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冥已踏过了门口,回头,看着他。
他突然开口。
“有没有想离开过?”
剑冥问。
“离开哪?”
他道。
“墨雨堂。”
剑冥回答。
“没有。”
他笑笑,像林凡那样的笑,只是做不到像林凡那样的动人。
他留恋地望了一眼最后的风景,然后道。
“走。”
紧接着,他的脚步踏入墨雨堂口。
从此以后,别人都称呼他,残空。
………………………………
长风当空 (1)
你有没有聆听过风?
秋风不停,在两狼坡这般险峻的山坳里,稍略的风就能徘徊不停。
风声里有竹笛响,吹奏的是古时的吴歌,悠扬。
沿着高处的山壑向下往,一队人马轻装走去远方,二十来人,二十多匹马,二十多把刀。
只有一个娇俏的姑娘,丝吹着竹笛,靠在一人的身后。
这队人马永远都不会想到,有一场隐藏许久的伏击。届时,有一半的性命都会丧尽,狭窄的山道,会犹如血河决堤。
伏击的人马是由吴情所率领。
吴情无疑有着绝对的信心,右手轻轻悬举在空中,四十一双目光同时凝注,一旦这只手落下,两侧山崖便有无数的箭矢和滚石共同强袭而下,那是血肉之躯无以阻挡。
忽然有强风,从狭小的山道而过,飞沙忍不住要迷人眼目,队伍中不禁有人抬头,恰被其看见寂静的阳光闪烁在箭矢上。
“躲。”
在风声里的嘶吼咆哮。
吴情的手放下,绝命的滚石和箭雨跟着坠下。
霎时间,人的血与马的血同时纷洒。
箭石阵后,还可存活的人已经算少,紧接着山道前方出现了枪盾阵,一步一步,向着趔趄于血泊中的残存者贴近。每进一步,都像是将人们往死亡的深渊里逼近一步。
这些人却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突地,一个大汉从遮蔽下冲了出来,但见大汉双臂肌肉如同蔓延在土壤下的树蔓一样暴涨,惊人的膂力配合其螺旋的腰身竟被其一连甩出三匹马尸,一匹撞散左侧山腰的人众,一匹冲往右侧山肩的推石手们,最后一匹硬生生压弯了那十几面铜盾。
“咔啦”,与此同时,空中忽然多出了一根链锁,尖端的抓钩牢牢地嵌入山壁里。
随后是机括的收缩,适才吹笛的女人干净利落地攀在了山腰上。
“咔啦”,链锁再出,却是朝着窄道里的人众。
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男人将链锁牢扣在手中,旋即居然蜷缩着身子倚入大汉的怀中。
大汉仰天长吼,一瞬间,浑身的气力都在往手臂灌涌,接着,便如同掷矛一般,将那个男人甩到了空中。
女人在山岩上吃力地扯着链锁,直到链锁在空中折出一个诡异的角度,把男人重重摔在一侧山腰,才松懈下来。
“咚”,这一摔,简直连骨头都要被摔得松动。
男人竟还是爬起来了。
有血在脸上流,鼻子已是折了。
吴情眼睁睁地看着他爬起,眼睁睁地看着他掸了掸身上的衣,然后,向着自己冲。
在距离男人还有三十四步的时候,吴情挥手。
弓箭手即可摸出纳在腰间的短刀,一个个朝着男人闯。
男人手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光,那是最尖锐的鬼刺,还有无数嶙峋的倒钩切割在漆黑色的鬼刺身上。
一旦被这根鬼刺划过,皮肉就像同时被七把刀一并碾过,筋肉如同碎屑一样外翻,就算还能留有一口气,也不再像活。
男人冲得委实太快,直到他真真切切立在吴情的眼前,空中才有血花爆溅开,二十具空洞的身体才跌落来。
吴情睁大了眼睛,圆睁的瞳孔里只容得下恐惧。
然后,吴情又一次听见了风的声音。
在寂静的山头,不绝于耳的长风,和洒脱鲜血的咽喉,很好听。
吴情倒下的时候,只是咽喉处稍略多出了一个血窟窿。
两狼坡上,席卷着幽幽的长风。
吴情的尸体从陡峭的山坡上滚落,如若一粒乱舞的沙尘灰烬一般。
每个人都眼睁睁地盯着吴情的死,当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睛再不能翻转,人们同时也摒弃了手边的兵刃。
不会有人为了一具尸体去拼搏了自己的性命。
长风烈烈,寒阳正起。
………………………………
长风当空 (2)
夜,冷彻得如同入了冬。
吕慕青在夜下,在风中,那轮当空的月阴柔间竟透露着血红。
院子里在动,地撼山摇般在动。
那是数十双脚,踏着整齐的步伐。
吕慕青一向是喜欢静谧的,在院里伺候的人,第一件事便是要学会脚步轻,突然动荡的这些人,当然不是吕慕青的人。
剑冥断然伸手,一同伸出的还有手里扣的剑,剑虽在鞘中,锋也在鞘中。
来人却是笑,那种阴森的、狂妄的笑,就像是盘桓在天空的秃鹫已锁定了夹在地缝里的昆虫。
吕慕青淡淡道。
“剑冥,退开。”
对于吕慕青的话,剑冥从未敢不听从。
吕慕青向着来人温煦地点头,眸子里有几寸幽光闪动,道。
“把杜兄吹来的,是什么风?”
这位招摇过市的来人,当然是杜八指,墨雨堂里最鼎盛的第四房的房长,杜八指。
其实两人一向便是对头,表面纵使客气,暗地已然全是争斗。
既然心知肚明与自己使绊子的是对方,如何还会来访?
所以杜八指的到来忍不住教吕慕青心凉。
杜八指笑道。
“最近日子过得不太好,心中郁火焚烧,听说吕老精通茶道,就想上来讨一杯茗茶,算是解解火吧。”
吕慕青拍拍手,掌声一轻一响,旋即就有人备上煮茶的器皿茶具。
火幽幽地燃起,吕慕青浮手于上,感受到足够的热量,才开始烹茶。
一边道。
“杜兄是贵人,连堂主都要多多依仗,如何还有烦郁缠绕心上?”
杜八指目光里透着毒辣,浅笑道。
“江湖本就多跌宕,吕老又不幸丢失了梅花落,一时之间,简直是风起云涌啊。”
吕慕青低眉道。
“实是怪我,识人不善,任用了何解风,才导致了这许多麻烦。”
杜八指惺惺作态着。
“吕老勿要怪责自己,世事难料,只不过丢了梅花落后,还有后续。”
这时,水已煮沸。吕慕青右手提壶,左手托在腕上,滚水在每一具茶杯前凌厉地划过,一滴也未落在杯外。
紧接着吕慕青闭目,唇间轻数,数到十七声后,才将杯中的水倾倒出来。
吕慕青道。
“温一遍茶具,待会儿出来的茶才会香。”
杜八指冷撇一眼,然后朗笑道。
“无怪乎吕老是茶中圣手,连这般细节也犹其注重。”
吕慕青也随着笑。
“万事万物都有道,茶道既人道;这般预热,便如若隐忍一样,留在某一个刻,迸发出香。”
杜八指摇摇头。
“若是天下人都如同吕老,又怎会徒添风波!”
“若是每个人都愿意为那不知何时到来的一刻隐忍,就不会教老子头大。”
吕慕青含笑着,眼光依旧专注于茶,似轻易般,道。
“有人忍不了?”
杜八指道。
“不是人,倒是鬼,西秦五鬼。”
“这五只鬼一见苗头不对,立时就要投入‘青花楼’的麾下。”
那明火未退,只见吕慕青又将一块茶饼放与砂灌里,用一根长木镊子夹住灌口,根据长风吹拂着的摇曳火花而稍略跳动砂灌的远近。
一边烤茶,一边道。
“以往俱是三大帮派争锋,这些年来,我们占尽了上风,料不到又崛起了一个‘青花楼’来为我们的对手。”
杜八指道。
“非但是崛起,简直来势汹汹。”
“依老子的情报,就是林河云也连同江九斤和吴情,几欲要反。”
吕慕青的眸子瞬间冷凝,又瞬间清净,低着头,突然将眸子紧闭。
吕慕青道。
“等。”
杜八指道。
“等什么?”
吕慕青道。
“等到烤过的茶饼冷却以后。”
杜八指冷彻地说道。
“抑或等到所有人都公然叛逃墨雨堂以后?”
吕慕青还是闭着眼,心平气和地道。
“杜兄希望我怎么做?”
杜八指道。
“不日,老子便想联合四房的十数位高手,一同去会会‘青花楼’。”
吕慕青道。
“我们二房,又有何人称得上高手。”
杜八指笑笑,道。
“剑冥就不错。”
“祝洪虽只剩一身蛮力,却也能涨涨威风。”
“还有凌香。”
一想起凌香,杜八指的舌头便忍不住舔起发干的唇角。像其这般的好色之徒,无论如何也忘却不了凌香那样从骨子里流露的骚媚。
“凌香扔掷暗器的手法,在墨雨堂也是响当当。”
吕慕青睁开眼,道。
“茶醒了。”
吕慕青从茶具里抽出一根精细的小锤,悄悄将茶饼敲作小块,然后才取了碾钵,手法似硬实柔,把茶碾碎成颗粒。
吕慕青道。
“可惜除了剑冥和儒枫,其他人并不在府中。”
杜八指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不在府中,也在城中。”
吕慕青迎着杜八指的目光。
“我们二房碌碌无为,却也有事做。出城做事了,杜兄。”
………………………………
长风当空 (3)
杜八指笑笑,道。
“城外有四方,也不知去了何处方向。”
“只是不论何方,也莫要去两狼坡上。”
刹那间,杜八指的笑已变得疏狂。
吕慕青放茶的手无疑控制地僵硬,心头蓦地凉了起来。吕慕青很快回神,将滚热的水洒在茶粒上,眨眼间便翩翩柔滑,吕慕青将壶盖严丝合缝地罩拢。
烟烟袅袅间,吕慕青的唇仿佛要轻启,却已被人抢了先。
剑冥充满着慌乱。
“什么意思!”
杜八指盯着吕慕青,只见吕慕青的脸上并未有任何神情,才转头,笑道。
“据前哨来报,吴情统率一批人马埋伏在两狼坡伺机而动,看来反逆之心甚重。庆幸的是老子被青花楼叮了一脑门子的包,不然还真着了这些乌合之众的道。”
没有人在吕慕青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悲怆。
吕慕青只是笑,轻笑,笑中没有丝毫温度,让剑冥以为可怕。
吕慕青道。
“看来,杜兄果然是吉星高照。”
杜八指也冷笑道。
“是福是祸尚不知道,可是为人处事,要些阳谋阴谋,也更要谨慎提防。”
吕慕青道。
“大荒以东,俱是四房的范畴,无论怎样的乱子,杜兄不开口,我也是无敢生越俎代庖的心思。我的人,不在两狼坡上。”
杜八指连忙叫起来,道。
“老吕怎么说这样的话!咱俩同室弟兄,老子又怎会对你提防。何况大小不过是一件功劳,老子心在四方,这般胡打胡闹的小事有老吕顶替看着,也是关照。老子只是怕关照的途中害你损兵折将,那就不好了。”
剑冥咬紧了钢牙,一双拳头捏得作响。
只是无论如何响,也没有杜八指的笑声硬朗。
“笃、笃”,茶却在这个时候开了。
杜八指歪着头,咧着一张笑嘴,看着吕慕青。
吕慕青仍是一本正经的沏茶。
可是杜八指已认定吕慕青输了,从此以后,墨雨堂五房中,能与“第四房”睥睨的,只剩下堂主所拥的“第一房”了。
夜底的风带不来一点温柔,随着茶晕起的烟只能扭扭捏捏的在风中发抖。
杜八指是来讨茶的,从名义上来说。
现在茶已好了,杜八指倒没有接来的意思,事实上,杜八指从来只喝酒。
杜八指起身,披在肩上的长衣禁不住滑落。
有个侍茶的小童眼咕噜一转,竟是紧赶了几步,笑颜阿谀地拾起长衣,为杜八指尽心披裹。
杜八指大笑道。
“这便是老吕家的侍童,哈哈哈。”
杜八指接着道。
“还是老吕管教有方,这个侍童,老子可否带走?”
吕慕青温言道。
“难道我们二房还有人物被杜兄看上。杜兄亲口索要,那就跟杜兄走吧。”
那小童一脸轻屑地道。
“多谢吕大爷成全。”
旋即,又是满面谄笑,道。
“小的这便跟在八爷鞍前马后。”
剑冥的嘴巴可以沉默,剑冥的拳头却不可以。
剑冥杀人用剑,要不是府上不得露剑,此刻半空中定然有一柄冷锋闪烁。
剑冥虽然用的是拳头,却一样可以杀人。
这拳头就照着小童的喉头冲过去,那小童虽是机灵,多少不懂武功,庆幸还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咽喉未碎,下巴却被打碎了。
杜八指冷冷地道。
“这一条已不是你们的狗,打狗也该看看主人的,老吕。”
吕慕青浅浅地道。
“剑冥,认错。”
剑冥昂首,又哪里肯低头!
杜八指道。
“认错倒不用,只希望从今往后,老吕可以好生管住你的狗!”
一个莺莺燕燕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
“我怎么不记得府上养着狗,在这里吠吠扬扬。”
这声音酥麻,杜八指简直不能忘。
然后就见娉婷的凌香转着婀娜的步伐,轻轻巧巧,踏在凉凉的青石上,蹦蹦跳跳而来。起初,凌香埋头,婉长的秀发和眸目一同垂下,等到抬眉,乌黑的发飘洒,在星空下散着香和光。
凌香的眼睛如同小鹿一样撞上了杜八指。
“杜老大怎么在?”
凌香脆生生的,仿佛羞涩着。
剑冥嘲笑着道。
“姓杜的说来喝茶。”
凌香立刻就搂过来杜八指的一只臂膀,撅着小嘴道。
“那杜老大可不能错过了我们吕老大的茶。吕老大的茶可是最上乘的,醇,且余香。”
又有人说话,涩而生硬。
“这杯茶恐怕杜老大却没有心情喝下。”
只见庞然的祝洪缓缓由庭外走来,手中拎着一个染上红的麻布口袋。
祝洪道。
“吕公,这里是林河云同吴情的人头。”
………………………………
长风当空 (4)
两狼坡,连风都带着血腥的浓重。
吴情倒下的时候,只是咽喉处稍略多出了一个血窟窿。
尸体从陡峭的山坡上滚落,如若一粒乱舞的沙尘灰烬一般。
在眼睁睁地盯着吴情的死后,埋伏的人群只有扔下手边的武器。
没有人会为了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再去火并。
接着,十几人将二十几人围起。
死里逃生的人眼里透着绝情的怒火,恨不得立即将无以抵抗的降兵分尸野地;丢盔弃甲的人嘴里不住地放肆求情,声嘶力竭地希望存留一条性命。
祝洪摸了摸脑袋,这个粗犷的汉子冲锋陷阵自是拿手,权谋断定却是一点也不行。
祝洪忍不住看着凌香,凌香向来都有些鬼主意。
只是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阵后,凌香的心思也无法安定。
凌香看着他。
他道。
“你们想不想活命?”
两狼坡里已全是饶命声。
他的声音很沉,道。
“领我们进鸦城。”
那些死里逃生的人禁不住跳了起来,瞠目结舌。浑身的血和伤口的痛还在述说着前一刻深渊里的肃杀,现在,他竟又要将众人推往泥沼!
“你是想屠尽我们吗?”
有人开始咆哮!
“你是要掠夺所有人的性命才满意吗?”
立刻就有人接话。
紧接着群情鼎峰,一时间,整片两狼坡都是反叛和诅咒。
这样的情绪,哪怕是娇滴滴的凌香,也不觉得能压得下。那双劫后余生下轻颤的眼眸只能无力地看着他,无法为他说话。
他撕开褴褛的衣裳,露出了血红的伤口。
他的鬼刺捅进吴情的咽喉,吴情的刀也割进了他的腰口。
他不知道有多少内脏也被那一刀切碎了,他只是说。
“这一趟,我是来卖命的。”
怵目的伤口和冷淡的口吻仿佛比风声还要喧嚣。
刹那,两狼坡里又只剩下风。
他消瘦的身形,却仿佛能将狂涌的风抵挡。
祝洪道。
“你还能走?”
他将一块稍略干净的布随意在腰际上缠拢,道。
“能走。”
凌香却有些担忧地道。
“就这么走?”
他摇了摇头。
却见他艰难的弯下腰,从吴情的尸身上剥下衣裳,罩在自己的胸膛。
“换了衣服再走。”
精明的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是有几个呆愣的,也在整齐地动作中脱去了自身的衣服,将那伏击穿着的土褐色劲衣披紧,涂抹或黑或白的泥彩后,若不是贴面,谁又能分辨得清这些人的出处。
他实在是个平平淡淡的人,可这时候目光却兀自一紧,收缩的瞳孔里露着白森森的煞气,逼视着投降的诸人。
紧接着,他道。
“小香,喂他们‘嗜蛊毒’。”
凌香却是花容失色。
他口里的毒,凌香非但未曾见过,甚至闻所未闻。只是降兵们一听“蛊毒”,面孔俱是紫白,更甚者,连牙龈都打起了抖。
凌香一听背后的动静,忍不住“噗嗤”一笑,便也恢复了机灵。
一摸腰间馕包,里面是以防不测而准备的行军丹,就见凌香手腕一扭,降兵们根本来不及看清,闭不上的嘴里已塞入了丹丸。
有人反胃,有人可以要干呕,眼见成功,又在众人的虎视眈眈下,生咽了回去。
他冷声道。
“这次进鸦城,我便是纣,你们想活命,也要助纣为虐。听见了没有!”
恐惧驱使得每个人都不禁点头。
他望了一眼前方,有风,天空灰蒙蒙。去鸦城的路便是笔直走,只是这条路何时走到头?
………………………………
长风当空 (5)
如果说还有一处不被长风侵袭,一定是这里,一间简陋的斑驳小居。
宋闲庭年轻的时候害了寒疾,周身骨子受凉就会有针扎般的刺痛,以往便是盛夏也不喜欢迎风,在这样的浓秋,更是将身子紧紧包裹,木居里还有杜八指派来侍奉的人十二个时辰不间歇地向旺火添柴。
初夜时分,月悄悬,喧嚣还未浓,宋闲庭偏爱此时躺在摇晃的椅上,什么也未必做,什么也未必想,就静静看着另一家的屋瓦。
这时,便是杜八指,也不大会肆意打扰。
木门却被人敲响。
“叩叩叩”,杂乱地丧失了任何节奏,便是隔着门,也能听闻喘息。
宋闲庭将自己的脖子向绒衣里缩了缩,然后道。
“让江九斤进来吧。”
阑珊的灯火正映在江九斤惨白色的脸,扭曲着,仿佛才遇过冥府的罗阎。
侍奉已然习惯宋闲庭的未卜先知,侧开身位放人进来。
江九斤一入门,“啪”地跪倒在宋闲庭脚步,七尺的大汉,竟然呜咽起来。
宋闲庭纹丝不动,任由。
不知呜咽了多久,就连颤抖的气力也丧失过后,宋闲庭才道。
“详细与我说说。”
江九斤吸了吸鼻子,又吞了吞口水,说。
“晌午时候,有人来报,两狼坡大捷,我上去城头看,果然是我们派出去的伏兵。”
宋闲庭道。
“可有一点狐疑?”
江九斤道。
“有。四下都未见到吴情,一众人还推了辆板车。”
宋闲庭道。
“等人群靠近了,你自然就能看见板车上是什么。”
江九斤道。
“板车上是吴情的尸体。”
宋闲庭淡淡道。
“这下子你们非但不会有一丝狐疑,恐怕心里面甚至有些窃喜。”
江九斤舌头仿佛结住,只能“呃……”一声,接不去话。
宋闲庭接着说道。
“站在车前的当然是极熟的面孔,脸上虽带着异常的模样,却让人只以为是在悲悯吴情的死亡。”
江九斤点点头。
“我们当时就是这样想的。”
宋闲庭道。
“所以城门大开。”
江九斤至今还记得伴随着链轮滚动,那冰凉的黑色城门缓缓打开。
“城门一开,就有五六人倒下。”
宋闲庭并不惊讶。
“那是凌香的‘追魂钉’,的确快。”
江九斤抱着头,痛苦道。
“这些人的倒下让上前检视的几人不禁回头。”
只要回头,就连看清致命兵刃的机会也不会有。一个人的脑袋甚至被拳头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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