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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经诀-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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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经过几乎一整天的厮杀,不论敌我,体力已然消耗一空,所谓的机敏和警觉也大不如前。因此这一场箭雨过后,此起彼伏都是惨叫声,不少城墙上的军士更是纷纷中箭,并摔落城墙之下。

    一张张云梯更是前仆后继的挂在了城墙之上。

    “火油!”

    “滚石!”

    伴着温拿一声声令下,以及蒙人一声声的惨叫,瞬间城墙下的尸山,又高出了数尺。

    “哈哈哈哈!”

    那不来台一声长笑,第一个冲上城墙。

    下午的时候,那不来台虽然被顾所愿逼退,而现在那不来台再度逞威,顾所愿却只能呆在战场之外疗养,不难得出那不来台的武功,或许更在顾所愿之上。

    要知道顾所愿乃是昆仑派的掌门,而那不来台只是一队蒙军的统帅,这么一想,只会让张残更加觉得蒙人实力之恐怖。

    想虽想,但是张残也不闲着,也并不畏惧。

    就像是与东瀛刀客对敌一样,战场上也是如此谁先怕死,死神却往往对他格外青睐。

    张残一抹剑光,刺向那不来台的咽喉:“那兄你好!”

    好吧,那不来台的名字太过冗长,张残也只好以“那兄”相称。

    那不来台浑厚的掌力劈在张残的剑锋之上,两人同时微微一颤之后,那不来台爽朗地笑道:“张兄你好!”

    从刚才的短短接触,张残已经探查出那不来台伤势未愈,不过张残自己也并不在状态的巅峰,所以倒也说不出到底谁占了便宜。

    招呼完毕,却要继续厮杀。

    那不来台蒲扇般的大手握成铁拳,卷起一阵威猛的气势,有如重锤一样砸向张残的胸口。

    张残其实知道,单以内力来说,自己应该差了那不来台数筹。

    当下侧剑横立,五指更是划出曼妙至极的轨迹,以拈花指法带起层层气浪,倏忽之间,点在那不来台的铁拳正中。

    “砰”地一声,两人身躯剧震,脸上同时泛起一丝苍白,各自向后退去。

    拈花指法以点胜面,带动起的又是全身的功力,是以张残虽然内力稍逊,但是并不如何吃亏。

    那不来台叫了一声:“好功夫!”

    言罢之后,一个翻身,反而像是一个炮弹一样,朝着张残疾射而来。

    张残见他来势汹汹,并且双掌不断舞动,一时之间眼花缭乱,根本判断不出那不来台的落掌点,自然也不知道该以何招式反击。

    当然,硬碰硬的话倒是可以,但是对于功力稍逊的张残来说,这绝非明智的选择。

    张残屏气凝神,双目紧闭,瞬间进入了纯粹以精神力感知的世界之中。

    这一刻,此起彼伏的杀喊声,惨叫声,以及兵器、真气的相互碰撞声,全都忽然静了下来。

    虽然目不能视,但是张残却更为清晰的感应到了那不来台真气流转的轨迹。

    一抹微笑,挂在了张残的嘴边。

    下一刻,长剑有如活了过来一样,发出一声极其悦耳的欢快叫声,刺在了身前的中空地带。

    而那不来台骇然发现,若自己的掌法不变,下一刻竟然会像是冰糖葫芦一样,反而自己把自己的双掌送到张残的剑尖之上,给他刺个对穿!
………………………………

第388章

    那不来台的来势被张残遏制,无奈之下只能中途变招。

    当时那不来台正处在疾驰而来的半空,他强行换气,使出了千斤坠,其实已经造成了经脉的震荡和真气的散乱。

    而张残从容依旧,就势攻上,长剑有如浪花滚滚,一连刺出三剑,分别取那不来台的左右两肩和小腹丹田。

    那不来台一口真气还没彻底运转自如,只能暴喝一声,通过呐喊来激励自身的斗志,聚起最后的功力,拍向张残的剑气。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交手数招,最终那不来台喷出一口鲜血,被张残的长剑洞穿了右肩,而后长笑一声,翻身下了城墙。

    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来台虽然成功逃走,但是三五日之内,休想再有任何动手的能力。而张残却是精神大振,毕竟蒙人的主帅被伤,对蒙人的士气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彼长此消下,也能极大的激励己方的士气。

    张残运足了真气,正想大声告诉战斗中的己方和敌方,告诉他们那不来台已经被自己伤的溃逃。却听一声有如霹雳般震耳欲聋的得意:“温拿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张残手上的长剑都险些没有拿稳,寻声望去,骨勒讹那高大的身形如鹤立鸡群一样,手中提着的,正是温拿的首级。

    “噗”地一声,张残都没有搞清楚,自己究竟是因为一口真气憋在胸口未能及时吐出,还是因为急怒攻心之下伤了心脾而吐出的鲜血。

    对比蒙人欢声震天的喜悦,是大同府的军兵呆若木鸡的面如死灰。

    只是这么一耽搁,大同府不少的军兵还仍在发愣的时候,已经被蒙人砍飞了数十颗脑袋。

    “啊……”

    己方一个战士,蹲在地上捂着脑袋痛苦的叫了一声,任由兵器躺在血泊之中,竟然不管不问。

    紧接着他站了起来,朝着城墙的楼梯处跑去。

    张残睚眦欲裂,在他和自己错身而过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他妈做什么!”

    “我要回家……”

    那人年纪也不大,或许刚刚弱冠,脸上的惊惧之色混合着泪水,本来还算端正的五官便显得扭曲得畸形。

    张残哪敢让这人继续哭喊出来,一脚将他踹在地上,长剑一闪,抹过了他的咽喉。

    转而张残冲着围观的军兵喝道:“退后者死!”

    张残肯定不想杀他,但是不得不杀。所谓兵败如山倒,若是逃兵的惧怕开启了一个口子,接下来,很有可能会造成决堤之势。

    对付逃兵,只能用这样的铁腕去镇压。

    同样将武器抛下,生出逃跑之心的一些战士,看着张残剑锋滴答的血珠,却又有些犹豫了下来。

    不知从哪里过来的韩芷柔跳了出来,一把扯下头盔,露出她那绝美的五官,那如瀑般的柔顺长发,也登时飘散开来。

    “十四万军齐解甲,更无一人是男儿!你们当真连我这个女人都不如?”

    杀声震天的嘈杂中,韩芷柔那清丽得声色,绝美的容颜,真的就像是一股清流一样,让人听着她的声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畅快让人看着她清冷的容颜,也感觉到了灵魂出窍一般的舒爽。

    最后她凤目冷扫了一圈,再不说话,提着长剑径自穿过人群,冲向了围杀过来的蒙人:“杀啊!”

    这一圈子放下武器的军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张残却知道情势危机,再不能耽搁,低骂了一声,转而冲着这些人怒道:“滚吧!都滚回家躲在你家婆娘的裙子下别出来!”

    说完之后,像是发泄一样,张残一声长啸,向着韩芷柔的倩影追去。

    “啊”

    下一刻,张残身后的那些“逃兵未遂”,也是高呼呐喊。长啸过后,紧接着一个个又凶神恶煞般捡起抛下的长枪大刀,再度奔向了战场……

    刚刚刺穿一个蒙人的后心,张残眼疾手快,一把将韩芷柔从一把弯刀的刀口下拉了过来,饶是如此,一丝血线也溅射而出,从张残的眼前掠过。

    张残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发现韩芷柔那吹弹可破的白皙脸颊上,多了一道细长的口子,血珠正慢慢往外冒。

    张残绷起的这根弦还没松下来,却听韩芷柔又是一声娇斥,再度冲向了蒙人。

    女人发起狠来,果然可怕。

    “韩姑娘何不早日上路?”

    厮杀之中,张残听到了骨勒讹那冷漠无情的声音。

    下午的时候骨勒讹被王归所伤,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过来。

    韩芷柔倏地转过头,几缕柔丝还挂在她高挺的鼻梁上,随后又轻柔地慢慢滑下。这样看上去,韩芷柔的整张俏脸,就像是随着花苞绽放,而慢慢显现出的花蕊一样,分外让人为这股风情而着迷。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脸上还有道嫣红的韩芷柔,张残反而却觉得她前所未有的惊艳和美丽。

    “骨勒讹!”

    韩芷柔一字一顿地念出了骨勒讹的名字,骨勒讹却淡然一笑:“王子殿下已死,王妃还有何面目苟活世上?”

    张残这才知道,好像韩芷柔并不是拓跋俊然的地下情人,居然还是被册封的王妃。不过奇怪的是,像皇室之中册封王妃这种事情,肯定是大张旗鼓,甚至是举国欢庆的。怎么韩芷柔的身份,好像并不为人所知。

    接下来韩芷柔倒是给张残解决了疑惑:“当日芷柔在天地的见证下嫁与拓跋俊然,今日就在天地的见证下,为先夫报仇!”

    骨勒讹却是不屑地笑着说:“韩姑娘好忠贞!但是试问西夏举国上下,谁人不曾听闻过韩姑娘的艳名,又有谁人不曾拜读过韩姑娘的艳史?”

    韩芷柔眼中的怒火哪能遏制,张残看在眼里,却心中叫遭。

    高手对决,岂能失去冷静?更何况韩芷柔的武功,本来就相去骨勒讹甚远!

    而又是一队蒙人朝着张残攻来,四把弯刀上下左右斩向张残四肢,张残只能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专心应付这四名蒙人对自己的围杀。

    一剑挑开三把弯刀,却还是被第四刀斩中左臂,体内的鲜血像是一点也不眷恋张残一样,只顾尽情的朝外淋漓挥洒。

    这一刀深可见骨,疼的张残脸上直抽,额上也直冒冷汗。而眼前的四名蒙人却在见血之后,愈加兴奋,那四双眼睛,全都闪现着因杀戮的快感所带来的邪光,再度联手,朝着张残劈来。

    四把刀无情而来,张残又提了一口真气,却无奈地发现自己已经接近油尽灯枯。

    张残现在可以选择撤退,也就是所谓的逃跑,但是一向怕死的自己,这个时候像是中邪了一样,反而却只知道奋勇向前,寸步不让。

    紧咬钢牙,张残一声厉喝,长剑点向四把弯刀。

    只闻一声刺耳的金属碎裂声,张残手中的长剑,早已是千疮百孔,竟然被其中一把弯刀劈成碎片。

    虽说张残的身上又多了两道触目惊心的深深口子,但是好在也把一个蒙人的咽喉给割破。

    “滚!”

    一声熟悉的叫声从张残的身后喝出,紧接着荆狼的长剑快到只剩下一个残影,从三个蒙人的脖颈扫过。

    “张大哥!”

    荆狼扯着张残的胳膊:“没事吧?”

    张残疼的眉毛都跳了起来:“你再扯下去,估计我没被蒙人砍死,却先要被你折腾死了!”

    话音刚落,却见顾所愿执着长剑,也从张残的身边掠过。

    张残知道顾所愿被那不来台伤的很重,半天的休整,对于他状态的恢复,根本只是杯水车薪。然而他依然出现在了战场上,那张永远带着淡淡忧郁的脸,此刻也罕见的流露出势把敌人斩尽杀绝的凶狠。

    张残闷哼了一声,再度站了起来,就势拿起地上的一把弯刀,朝着荆狼点头道:“杀!”

    荆狼也是点着头,把长剑树立在身侧:“杀!”

    虽然张残是第一次用弧度如此之大的弯刀,但是张残却觉得这把兵器,简直天生就是为杀戮而造。

    轻若无物的雪白刀刃,舞动起来毫不费力。道理大家应该都懂,就好像流线型的车身,受到空气的阻力也更小一样。

    张残现在内力虽然不济,但是身手以及高手的眼光还在。并且现在的蒙人,也再不是第一次攻打时那饱满的状态,是以张残小心应对,又有荆狼在旁,还是又斩杀了两个敌人。

    大部分情况下,女人的音色本就与男人的沙哑不同,所以即使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张残依然清晰的听到了韩芷柔的惨叫声。

    这一声尖叫,说得下流点,就像是那啥啥时候的娇喘一样,反而更加让张残迸发出无穷的潜力。

    张残一把弯刀左劈右砍,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时,却只能看见韩芷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骨勒讹的左肩上,则是被钉了一把精致的匕首,血流如注。然而他似乎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神色间还显得无比的轻松:“自此之后,世间再无拓跋俊然的余孽!”

    张残二话不说,一步迈出半丈之遥,手中的弯刀也毫不留情的朝着骨勒讹的脑袋砍去。

    两人现在其实都没有多少作战的能力,骨勒讹忍着肩膀上钻心的疼痛,奋力向后退去,躲过这一击。

    应该是记起了下午的时候,张残对他造成的重伤。他把一双冷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残,也扯出了一丝冷笑:“这位朋友的恩情,容我日后来报!”

    说完之后,他又哈哈一笑,转身跳下了城墙。

    张残刚刚那一刀只能算得上普通人的砍杀,毕竟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真气将骨勒讹的退路封死,是以骨勒讹也退的轻松。

    张残也没有去追赶,反而朝着韩芷柔走去。

    很难想象,张残的心里,现在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忍。

    按理说,他恨不得亲手宰了韩芷柔,但是现在韩芷柔真的倒在血泊里,他又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仇恨,究竟图的是什么?随着身死,还不是一切成空!

    袖子一紧,张残才猛地打了个激灵。虽说自己疲惫不堪,但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近身。

    聂禁喝道:“杀退了敌人,张大哥要哭要哀尽随你意!”

    张残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看了看身边仍在厮杀的敌我双方后,又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韩芷柔,随即哈哈大笑:“我他妈会为这个女人哭?”

    言罢之后,却是把眉毛都直立了起来:“冲!”

    温拿已死,韩芷柔也亡,军心正值涣散之际,聂禁一刀又砍飞两颗脑袋后,聚集真气,提声道:“谁敢挡我聂禁一刀?”

    聂禁气脉悠长,虽然声音算不得大,但是依然在天地之间不住的回响和飘荡。

    大同府的军兵听到如此豪情如此气概的话,心里都是为之振奋。而很多蒙古人虽然听不懂聂禁在说什么,但是大致都能猜得出个七八分。

    这一下子,聂禁几乎受到了敌我双方所有目光的关注。

    蒙人悍不畏死,见聂禁如此举动,其中正杀得兴起的蒙军高手,想都不想地围攻过来,欲杀了这个出头之鸟。

    然后就在大同府军兵的见证下,聂禁的唐刀简直有如神助,好比白虹贯日一样,那催生出的实质刀芒上的华光,闪耀到令人几乎睁不开眼。

    一刀过后,五名蒙人全被聂禁拦腰斩为两段。

    那场面,说实话很血腥,也很肮脏。地上那一大滩肠子和内脏的刺鼻味道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那味道呛得人的鼻腔只让人几乎作呕。

    然而却又彻底的激发出人类那从未泯灭过的最原始的杀戮。

    “谁,敢挡我聂禁一刀。”

    对比前一句语气中的不可一世,聂禁复述的这一句显得语气平和了很多。

    而他身遭满地的尸骸和那一直在滴着血的唐刀,又把聂禁的身形无形间烘托到了令人只能仰视的高度。

    “吼……”

    大同府的军马这一刻,像是磕了药一样的嗨,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兴奋和鼓舞,甚至手中沉重的兵器,也似乎轻盈了很多。

    张残自然不会错失这个机会,扬起手中的弯刀指向蒙人:“杀光这帮兔崽子!杀!”

    “杀啊!”

    所有大同府的军兵,一起咆哮着,冲向了如潮水一般涌来的蒙人。
………………………………

第389章

    “杀啊!”

    张残大吼着,却退了回来,把手搭在了聂禁的肩头,叹道:“真的不要命了?”

    哪怕聂禁的脸上满是血污,也依稀间看得到那惨白的底色。

    刚才为了鼓起士兵的勇气,聂禁一刀击杀数名蒙人,已经把自己彻底透支了,这个时候别说是一个军兵,恐怕随随便便来一个妇孺,都能轻易一刀夺走聂禁的性命。

    聂禁明显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雄壮伟岸的身躯,也略微在颤抖。

    哪个男儿没有英雄梦,但是哪一个英雄所走过的路,不是荆棘密布、一脚一个血印。

    普通人一生要走的路,也没有一帆风顺的,更何况,所谓的英雄。

    张残没来由的一阵难过:“你叫我张大哥,但是好像每次都是你替我挡在了前面!”

    然后张残松开了手,聂禁现在不需要他人的搀扶,毕竟他现在是己方的精神支柱。如果经由张残的力量让他站稳的话,或许整个大同府却要倒了下去。

    他们都说,世界上最为奇妙的生物,就是人。

    诚然,人类的,或许不是世界万物中最为强横的。但是他们的精神,以及遇到困难和挫折时所表现出来的韧性和勇气,绝对是任何生灵都无法相提并论的。

    纵然蒙人再怎么强横,他们终究只是少部分人杀上了城墙之上。寡不敌众又碰上众志成城上下一心的顽强抵抗,最终再次退却。

    张残和聂禁都以大字型躺在地上,万幸的是,不同于很多其他躺在地上的,至少张残等人还会喘气。

    那四名华山派的子弟,到了现在也只剩下两个,和荆狼一起,同样也躺在地上享受着朝阳的温暖。

    中间他们二人还和张残对望了一次,不过眼神中,却是平静的异常,并无初次相遇之时的那种深刻仇恨。或许在这一刻,他们也对生命有了更为宝贵的认知,所以才将生前所有的爱恨情仇的烙印,变得淡化。

    毕竟,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曾经所有的,无论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无论是值得铭记的还是应当忘怀的,在死了之后,全部都是一场空。此刻再想想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或喜或悲,真的令人觉得曾经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

    天还未完全大亮,大同府里的百姓,已经纷纷朝着城门处涌来。

    守城的军兵,都是这些百姓的亲人。出于对亲人的挂念,这些百姓一见这堪比修罗地狱的惨境,其中很多妇孺先是惧怕,但接下来,又开始抽泣,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什么事情,都怕有人带头。第一声哭嚎响起来了,那么此起彼伏的痛呼悲鸣,接踵而来。

    迎接新一天新开始的到来,用的居然是足以汇成一条河流的泪水。

    张残听在耳朵里,心里却异常的平静,淡淡地说:“还没见到亲人的尸体,这些个娘儿们哭什么哭!”

    聂禁精神恢复了不少,至少有了和张残交流的力气:“当她们既见不到活着的亲人,又见不到亲人死去的尸体时,或许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样就安静很多。”张残倦怠地说,“哦,这个时候有壶美酒,再有个美女搂在怀里,该多好。”

    聂禁长出了一口气,淡然道:“这都不是什么难事。美酒待会儿大可以喝个够!至于美女,此战过后,大同府死去的壮丁足有千人。所以,张大哥只要用心去找,肯定不难找到在夜里抽泣的寡妇。”

    张残瞅了聂禁一眼,聂禁继续说道:“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们还有个待字闺中的娇美女儿,张大哥就可以一箭双雕了。”

    于是,张残看着聂禁,聂禁也看着张残。

    隔了半晌,两人居然不约而同的狂笑了起来,张残更是把眼泪都快笑了出来:“这个时候,聂老弟居然还能开出这么下作的玩笑?”

    聂禁也是捂着肚子笑道:“谁让我们都是不会流泪的无情之人?”

    “孩子!我的孩子……”

    远处一个大妈,捧着一个战士的脸,和他紧紧相拥在了一起。即使隔得老远,张残也看得出那个拥抱的力量,足以让普通人窒息。

    而那战士看样子已经而立之年,但是此刻,却也真的如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投在母亲的怀抱里轻轻抽泣。

    “亲人死了哭就算了,活着居然也哭。”张残低声呢喃了一句。

    “秋风冷,白霜寒,吹皱落木萧萧然。仗剑执刀待雪降,热血鲜红冬风暖……”

    张残心中满是悲凉,随即也和着聂禁,一同唱道:“数十年生死命危,一酒干!道不尽哀伤离愁,不低头!”

    唱到最后,美酒和热食,也终于被端了上来。

    两人大吃特吃,好不快哉。期间齐绝还来过,奉上他珍藏多年的美酒,算是感谢聂禁救了他孙女的恩情。

    “小彩一直在念叨着,想再见一见张少侠。”

    张残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见我干嘛?救她的是聂兄弟!当时她被扣留的时候,张某也没有帮上多大的忙!”

    “张少侠言重了!”齐绝见张残不置可否,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蒙人虽然退去,但是并未撤军。毕竟人不是铁打的,己方的人需要休息,蒙人自然也是如此。

    或许是真的饿了,哪怕只是馒头和青菜送到嘴里,张残都觉得这平凡的味道异常的鲜美。

    聂禁一抹嘴,梦离当真就像一个贴心的小媳妇一样,把聂禁手边的餐盘收拾干净。

    “半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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