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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经诀-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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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新的药香纳入胸腔,张残顿时觉得精神一振,甚至连身上的痛苦都淡化了几分。

    而这样的药丸张残曾经得她授予过一粒,就是在宫照玉重伤了自己之后。不过因为心怀愧疚,张残一直没有服食,反而将它珍而重之地保存了起来。

    现在的情形似乎与当日如出一辙,唐幻脸上的善良也一如昨日,未曾更改。

    张残忽然之间只觉得异常地滑稽可笑与嘲讽,然后不受控制般右肘支着地,左手一挥,打在了唐幻的手腕上,口中吼道:“老子不需要你的慈悲!”

    张残力气之大,使得那颗药丸也不知道飞到了荒草丛中哪一角。

    灵萱冷笑了一声:“幻儿相信了吧?这种人是无可救药的!”

    唐幻没有回答,却在张残血红眼睛的注视下,又从一个玉瓶中倒了一颗药丸。然后又伸出嫩白如雪的小手,递在了张残的面前:“我也曾在背后说过人的坏话呢。”

    张残冷笑了一声:“还是那句话!老子不稀罕你的慈悲!”

    说完之后,左手又再度挥向唐幻的手腕。

    月光朦胧下,唐幻雪白纤细的手腕上,几个指印隐隐可见。

    那是我打的吗?张残不由就是一愣。

    抬起的左手,高举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再如之前的鲁莽。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张残最终把手垂了下来,一如他最后低垂着的头一样。看着像极了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蔫的,无复任何高昂。

    “吃吧!有精神了,才能继续上路。”

    张残为之沉默了许久,方取了过来,丢在口里。

    药丸入口即化,有若琼浆玉液般融化了张残所有的倔强。抬起头,看着唐幻那张不谙人世的娃娃脸上,那种发乎于最真诚的善良与甜美的微笑,张残不知怎地,心头一片祥和与宁静。

    久病成医,张残从地上爬了起来,左手只是一递一送,咔嚓一声,右手断骨之处已然续上。

    上次因为心中有鬼,所以张残并未发现唐幻的身材格外娇小,让人一看之下,不由就会生出保护的**。

    在她清澈的眼神下,张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谢谢!”

    但是下一刻张残却目瞪口呆,因为他骇然地发现,话到了嘴边,其内容却是让说话的自己都是一头雾水:“终唐姑娘一生,千万不要到湘西去!”
………………………………

第120章

    张残这么一句令人摸不着北的话,唐幻听了讶然道:“张兄说什么?”

    张残也是不明所以,愣愣地道:“我说了什么?”

    唐幻古怪地看了张残两眼,灵萱却是冷笑道:“幻儿看不出来吗?这人已经疯了!”

    张残此刻居然显得漫不经心,站了起来后,更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边拍去身上的灰尘一边淡淡地道:“自然是拜姑娘所赐。”

    不仅仅是灵萱,还有唐幻,都是以极端意外的眼神看着张残。因为任她们想破小脑袋瓜,也猜不透为何张残此刻的语气竟然意外的平淡。其实张残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能如此淡然,而且自己还不是装模作样。要说张残对于刚才的事情好不介怀,那绝不可能。所以奇怪就奇怪在,张残也很想表达自己对灵萱的怨恨,可是,却如论如何也表达不出来。

    尤其是张残居然生出了一种事情的发展本该如此的认命,自己所遭遇的,不过是命中注定的一场劫难罢了,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至于张残刚才为何会对唐幻说出那么一句话,老实说张残根本讲不出半点道理与缘由。因此张残也没在多想,却是信步走到唐傲身前,与其并肩而立。

    唐傲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南宫战与凌、碧夫妇二人之间的决斗,对于张残的到来,他似乎既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

    张残见他满脸微笑的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张残脱口而出道:“短短十数天,前辈似乎衰老的几分。”

    张残更愿意相信这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像唐傲这样精气神颇佳的壮青,生机盎然之余,新陈代谢极为缓慢。即便数十年的雨打风吹,也休想在他脸上留下烙印。最简单的来说,寻常人一天呼吸的次数,足以顶得上习武之人有成者数个月之久。

    唐傲并没有首肯或者否认,只是仍然微笑道:“衰老是人之必然,所以无须掩饰沧桑,否则如何对得起经历的岁月。”

    张残沉默了良久,对他的话没有作任何评价,只是低声道:“前辈曾后悔救张某的性命吗?或者说,像我这样的人,值得前辈去救吗?”

    唐傲伸出手,轻轻地在张残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和蔼地道:“如果张少侠将来后悔救了不该救的人,请原谅他,因为他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当然,更无须为此纠结,因为张少侠需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最后,唐傲语重心长地道:“世人皆浊我独清,世人皆醉我独醒。超然物外,并非是要你我冷眼旁观,而是要不被世俗所影响自己的立场与信念。”

    张残还未来得及多想,便又听到碧隐瑶嗲声嗲气地道:“南宫大哥怎地这般不解风情一动不动?您真的忍心小妹一个人自弹自唱?”

    这人说话间好像总爱一语双关,暗中暗指着男女之事。试想以南宫战的心性,岂会因为她露骨的话产生任何联想,从而分散他的注意力?完全是无用之功。

    不知何时移步至张残身旁的唐幻倒是脸嫩,听了之后忍不住暗暗皱眉。

    张残见状,也不知怎么回事,脱口而出道:“以美娘子的大名,岂会缺乏观众?至少张某看着便如痴如醉!”

    碧隐瑶讶然地看了张残一眼,以她成名之久,显然张残在她眼中连个蹦跶着的蚂蚱都算不上。不过张残既然捧场,还以为他是不忿南宫战之前对他的折辱而出气呢,因此碧隐瑶娇笑道:“这位小哥倒是有挺会说话。没想到妾身数十年未在江湖中行走,居然还有青少知道妾身的绰号。”

    张残微笑道:“不在江湖中行走,但是江湖中处处都是美娘子的传说。所以但凡提起碧大姐的名号,无论中外认识不认识的,谁敢不翘起大拇指,赞一声够浪够骚。”

    碧隐瑶瞬间脸色多云转晴,喝骂道:“臭小子,消遣老娘呢!”

    张残继续微笑道:“老娘您且息怒,脸上遮得三层粉可经不住这般折腾!别笑!冷笑也不行!会掉渣的!”

    碧隐瑶怒不可遏,叫道:“找死!”

    只见她身形一晃,张残本来严阵以待,哪知她微微一晃之后,脸色忽然之间变得极为难看。

    南宫战此时哈哈一笑,朗声道:“如果先人筑下的宏大基业,却后世子孙败落个精光。那这些绝对是不孝子孙,先人又何必为了这等毫无出息毫无廉耻之徒挂心?”

    碧隐瑶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南宫战,南宫战续道:“老夫颐养天年数十年,早已没了慷慨激进之心。如果妹子以及余人以为老夫是软捏的柿子,倒也无可厚非。不过倘若老夫忽然折损在此,那对尔等绝非是一件好事。因为南宫世家的继承者绝不会如老夫一样,对你们这等牛鬼蛇神姑息。”

    碧隐瑶忽然“娇躯”一颤,咬牙道:“竟没想到,堂堂南宫战,居然使出下毒的卑劣手段!”

    南宫战笑道:“世间英雄,皆以成败论之,从不例外。光明也好,卑劣也罢,最重要的是达到自认为正确的目的。小妹以为然否?”

    碧隐瑶“呸”了一声,以此不屑作答。

    南宫战莞尔道:“小妹的回答确实令老朽自惭,不过可惜,挡不住老朽依然是这么想的。”

    “更可惜的是,老朽也这般做了。”

    到了最后,南宫战又补上了一句:“最最最可惜的是,老朽因此还获得了成功。”

    碧隐瑶钢牙咬得咯咯作响,在此刻针落可闻的静谧深夜里,尤其显得刺耳:“南宫战,你会死得很惨的。小姐会为我们报仇的!”

    南宫战闻言,稍一回想,便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小妹说的是歩信锐的女儿吧!”

    说到这里,南宫战狂气冲天,傲然道:“即便歩信锐死而复生亲临至此,也不被老朽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毛头丫头!”

    一直不发一言的凌却此刻漫步而出,脸上却意外地显出一种神圣。他先是看了南宫战一眼,然后双手扶住碧隐瑶的双肩,用极其尖锐刺耳的声音,既深情又温柔地道:“活下去!”
………………………………

第121章

    凌却不同于碧隐瑶,此人有何过往,张残一点都不了解,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因为当耶律楚材血洗神州的时候,随着“中原第一剑”吴惧和当时的魔教教主步信锐,先后向他挑战失利甚至败亡后。中原武林不论正邪的顶级高手,无不避其锋芒,不敢相抗。是以曾经很多赫赫有名的高手仓惶自保,蛰伏不出,几乎绝迹于人间。当然,不排除他们当中有的,或许已经含恨而逝了。

    所以,除了那几个特别出名的前辈名宿,还能供张残这样的后辈津津乐道之外,其余人等毫无存在感。

    因此,凌却此人在数十年前,怕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平心而论的话,看起来他也远远配不上碧隐瑶。

    一旁的灵萱仍旧将她那异样的目光投在张残身上,让张残浑身上下分外的不舒服。不过张残自知此刻奈何不得她,便淡淡地问道:“其实张某都不知道灵萱姑娘姓什么。”

    灵萱脸上抹过些许意外,不过还是回答道:“我姓郜。”

    张残点了点头:“下次相见,你我之间必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束。”

    郜灵萱轻笑道:“那下次相见,张兄记得一定要跑得远远的。”

    张残斜睨了她一眼,同样轻笑道:“那郜姑娘记得一定要追上来,放心,张某不会跑得很快。”

    郜灵萱认真地道:“一定。”

    此刻张残也不愿再和郜灵萱做些无意义的口舌之争,当他回过头时,却见凌却盘膝而坐,单掌贴在碧隐瑶后背运功。

    几乎可以肉眼可见的,一丝丝黑气正不住在凌却脸上呈现。

    他正在为碧隐瑶运功驱毒。

    所谓的运功驱毒,不过是施功者将中毒者的毒气,以真气吸附到自身来达到解毒的目的,这当然对施功者的健康有着很大的危害。

    而凌却此时以中毒者的身份运用此功法,毫无疑问完全是豁出去了。因为随着他的真气游走活跃,自身所中的毒便会加剧发作,会以更快的速度弥散至五脏六腑。因此,可以肯定的是,不论碧隐瑶最后是死是活,凌却都绝无可能幸免。

    张残看了看束手而立的南宫战,此时他只要随随便便打断此二人,此二人便会立马下地见阎王。不过或许是碍于身份面子,也或许是因为毕竟相识一场,南宫战终究还是无动于衷。

    而不知何时,一脸苍白的曲忘也出现在了场中,使得他本身便丑陋得不堪入目的五官更是显得扭曲。而看其身形步伐,不似之前自如,想来也是受了内伤,只是不知是轻是重。倒是与他遥相对立的顾所愿,依然潇洒自如。

    明月下,错综复杂的一群人安静的诡异,皆是望着场中正和生死相抗争的一对夫妇。

    张残此刻突然好奇:这是不是就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倘若真是如此的话,对于凌却和碧隐瑶来说,这或许算得上幸福和圆满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凌却整张脸上的黑气几乎若有实质好比煤炭的时候,伴随着他一声闷哼,全身似乎失去了骨架般涣散,更一头栽在了碧隐瑶的后背之上。而碧隐瑶一经回神,立刻迅捷将他揽入怀中。

    余人无法看到她的表情,她也只是垂首望着气若游丝的凌却,呆呆不语,似乎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一样。

    南宫战此时哈哈一笑,打破了沉闷,颇为赞许道:“凌老弟四十年如一日,当真一片情深。不过不知道凌老弟在和隐瑶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有否发觉隐瑶已非处子?”

    “南宫战!!!”

    碧隐瑶一声尖锐的怒吼,响彻天际。

    而凌却闻言却是全身一阵痉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盯了南宫战一眼,溘然长逝。

    死在他心爱的人的怀中,按理说应该是一件无憾的事情,但是他不肯闭上的双目,又让人知晓他临死时肯定满腔的怨气。

    “啊!!!”

    碧隐瑶仰天怒号,久久不衰,面目狰狞。

    即使是铁石心肠的张残,都略感些许不忍。不过南宫战倒还是一脸的自如,笑着宽慰道:“隐瑶妹子别伤心了。人生在世,总要经历心爱之人的辞别,不是吗?”

    一行热泪涌出,碧隐瑶哭喊道:“当初我抛弃一切,听信了你的花言巧语。而你不仅误我一生,害我如今不人不鬼,更害得师尊她老人家因此含恨而死……”

    南宫战极为反常地含怒打断道:“那是她活该!她赐予老夫的痛苦,十倍百倍于妹子的今日!”

    说完之后,南宫战深吸了一口气,看似也平复了心情,又淡淡地道:“过往的事情就此作罢!念在妹子毕竟留给老夫一段香艳的回忆,老夫破例容许你留下几句场面话后再自离开。当然,话语千万不要过分。”

    碧隐瑶闻言,阴郁得能拧出水的脸上忽地扯出一抹笑容,那笑容阴森得令人不寒而栗:“南宫战,你会后悔的。”

    南宫战点了点头,像是在评价一样颔首道:“应情应景,合乎时宜,不算过分。”

    碧隐瑶慢慢地站了起来,没再理会其余人等,只是低头看着怀中横抱着的凌却的尸身,喃喃地道:“普天之下,终究还是你对我最好。”

    言到此处,她又是一声叹息:“为何我到现在才发现,我对你却是那样的残忍?”

    一步一步,碧隐瑶慢慢远去,依稀间,依旧能看到她一边摇头,一边叹息:“太不公平了……”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此时的沉闷,宫照玉喜滋滋地道:“顾大掌门,照玉如约将南宫老狗引来了,你我之间便一笔勾销喽!”

    还不等顾所愿回答,宫照玉留给诸人一个魂牵梦绕的美丽倩影,消失在夜之尽头。

    孤狼赵长风紧随其后:“顾伯伯,师尊他欠你的,也一笔勾销!”

    未等顾所愿有任何答复,赵长风鬼魅般闪现几下,以不输于宫照玉的速度同样消失。

    在宫照玉离开之时,张残很明显的看到南宫战的身体绷直了一下,但是最终却没有选择追击宫照玉,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所愿:“原来是贤侄要找老夫?”

    顾所愿招牌似的一声叹息:“唉!固非所愿也!”然后才慢悠悠地答道:“前辈今日损耗巨大,千载难逢。可惜,晚辈因为多事之人的牵绊,无法向前辈讨教了。”

    顾所愿口中的多事之人,应该指的就是曲忘了。

    南宫战漠然看了顾所愿一眼,似乎回忆起了很多前尘往事,颇有感触地淡淡地道:“贤侄真的变了。”

    朴宝英忽然插口道:“曲盟主别忘了答应师尊的话,倘若三个月内不能将真龙之血完璧归赵。师尊将会亲自南下中原,到时生灵涂炭,也为时晚矣。”

    满脸苍白萧瑟的曲忘漠然地看了朴宝英一眼,脸上毫无表情。正所谓大义之下无私仇,张残对曲忘绝无好感,但是朴宝英以外邦之人的身份如此放肆,张残又气之不过。于是张残微笑道:“乖乖,真是吓我一跳。张某还以为阴阳仙师真身在此,不然如何能说出这样威猛刚烈的话来!”

    曲忘看了张残一眼,轻轻点头后,又将目光转向朴宝英,不疾不徐地道:“曲某一定会给仙师他老人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曲忘这话息事宁人的意思很明显,然而朴宝英却仍旧不屑地哼了一声,一点儿也不饶人的意味十足,也显然根本没把曲忘放在眼里。而后又示威般瞅了瞅张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罕见地流露出一种得意的俏皮,女儿态十足,很明显对张残的冷嘲热讽根本不介意。

    张残忍不住暗自挠头:她似乎确实对自己蛮包容。
………………………………

第122章

    穿梭在密林之中,手腕处仍旧隐隐生疼。

    张残这时忽然发觉,似乎自己自打离开军营之后,就没一帆风顺过,处处皆是不如意。不是这里受伤,就是那里受伤,当真是倒霉催的。

    深夜的荒野之中,如果耳中传来脚步声的话,大部分寻常人都会掂量掂量,来者会不会是山精野怪。

    张残虽然没有回头,但是不知为何,脑海中映出了曲忘正向着自己信步而来的画面。还未发问,曲忘率先道:“张将军为何一个招呼都不打便自行离开?”

    张残自嘲般笑了一声:“难道有人会在意张某的去留?微尘一粒,哪能入得他人法眼。”

    张残的话令曲忘难以作答,于是他只能以微笑一笔带过。

    曲忘与张残并行后也放慢了脚步,张残并不愿和他同行,便看似随意地问道:“曲盟主竟然和张某是顺路吗?”

    曲忘看了张残一眼,由于曲忘是侧脸,所以他那一大一小的眼睛更显滑稽:“张将军为何会用竟然二字?”

    张残并未回答,只是淡然一笑:“回头一定要告诉婉儿,她的男人曾被武林盟主称作将军!”

    连张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语气说出这话,曲忘自然更是难以辨别这句话究竟是否在挖苦嘲讽。只是淡笑了一下后,曲忘道:“说起来,行走的目的不过在于某一个终点,曲某现在浑浑噩噩,自然慌不择路。所以,为何不能顺路?”

    张残嘿了一声,压抑着不耐,淡淡地道:“好了!曲盟主有何指教,张某洗耳恭听!”

    张残这话一出,曲忘即使有心说叨两句,也难以启齿。于是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道:“张将军何须这样严阵以待呢?”

    张残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因为张某觉得曲盟主会对张某说教,而被人说教,从来都不是什么令人快乐的事情。”

    曲忘并未及时回答,选择了闭口不言。不过这个状况并没有维持多久,曲忘问道:“那么换个话题,张将军觉得林承运这人怎样?”

    张残微笑道:“曲盟主想要听到怎样的回答?”

    曲忘哈哈笑道:“张将军为何有此一问?”张残答道:“因为摸不准曲盟主的心意?”

    曲忘闻言,又再度沉默了下来,一声叹息之后,才索然道:“张将军畅所欲言就是了!一个不足称道的朋友,并不会因为你的夸誉就能掩去不足。一个强大的敌人,也不会因为你的诋毁便不堪一击。”

    张残思索了一番后,认真地说:“在未见到林城主之前,张某耳中听到的,尽是林承运此人卖国求荣云云。人的主观印象从来都是占着行动的主导地位,不过在短短接触数次之后,张某竟然又觉得林城主乃是真性情、真汉子!可见林城主魅力!”

    曲忘听了张残的回答,反而像是轻松了很多,语带欣然地道:“其实,林兄曾经也是曲某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张残不由就笑道:“就像刚才的顾掌门一样,曲盟主曾经的好兄弟现在都变成了生死相对的仇家了!”

    曲忘根本不在意张残的挖苦,只是似乎在自言自语般说道:“为何顾兄刚才会手下留情呢?拼着受曲某一剑,他完全有机会取我性命的。”

    张残深思了好久,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般叫道:“一定是怕曲盟主的血污了他的剑!”

    换作他人听到这样的答案,怕是早就一剑削了过来。

    曲忘仍旧在自言自语般说道:“他应该如我一般,最终不能对过去释怀。他越是想杀我,越是代表着他放不下过去的兄弟情义。”

    听到了这里,张残终于苦笑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曲忘看似在和自己交流,其实,自己有没有在听,他根本不在意。自己会做如何回答,他同样根本不在意。

    他只是想个人说说话。

    这种深夜无人话凄凉的寂寥,张残最是能够感同身受,因为张残有时候真的很想找个人一诉衷肠。不过这样的人好难找。

    据说,人生在世,有两种东西绝对不可避免。一个是死亡,还有一个,就是孤独。

    似在共鸣一般,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我真的能将过去淡化,但是直到真正面对的时候,才可悲的发现,有些思念有些人,不去提及,绝不代表着忘却。”

    如果自己随便找个人想说说心里话的话,对方却是满口讥讽,这是多么可悲又可笑的事情!

    是以张残很自觉地担当起了听众,闭口不言。

    “曲某今日担任武林盟主,是因为出色吗?哈哈哈哈……”他自嘲般笑了好久,除了苦涩,听不到正常笑容所能表示的丁点意味:“只是因为我们那一代最为出色的几个人,到如今疯的疯,傻的傻,不是人的不是人罢了!”

    曲忘转过头来,满是笑意的看着张残:“张将军知道为什么吗?”

    张残想了想,不肯定地道:“上官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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