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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衔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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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这几日可能会是在人间待的最后几日,还是有几分怅惘。怅惘之余就试着自我安慰,原本我一介凡人,运气好点也只该有百岁的命格。上天赐我机缘让我修仙得道多出上万寿命,实在是待我不薄。

    只是对不起沈凌,他烈烈的情感,只怕我回报不了。

    下午天气渐渐放晴,沈凌去柏城的各个沈家店铺察看营运情况,熹元也跟着一路。我无意出门,在沈府花园里看见阳光斜斜的射进人工湖泊上的小亭子里,便进了那亭子晒太阳。

    冬日里的阳光不会有太高温度,却因为天气的寒凉而显得格外温暖。我背靠亭柱坐下,手中不断变幻出细小的石子。石子一粒粒自我手中飞出,在水面上打出好几个圈儿,重重沉了下去。

    这是我的绝招,自幼炼成的,从没荒废过。当然,仙帝有明文规定过不得随意往天海里面乱扔垃圾。毕竟,于天海而言,海底就是人间。

    仙界吃水果很讲究,一般都是使用之前便将果核剥离开了储存起来。我想着仙界存那么多果核用处不大,于是在各位仙人那儿求了不少收好,无聊了便拿它们打水漂玩儿。

    据若湘说,有一年她在人间,身份是个公主,公主成亲,她留下人偶正欲离开,忽听得喜厅里人声大震:“有仙赐果!公主与驸马当真是天作之合!”

    若湘回头看了看,新郎官儿手里拿了枚粗壮桃核讷讷无语,却是公主的皇帝老爹激动地从主位上跳下来,将那枚果核抢在手中:“天降祥瑞!天降祥瑞!快来人将仙果种下!”

    片刻,那桃核被种进花盆里,片刻便发芽抽枝,开花结果也只在片刻之间。若湘说,她当时一看到桃核,顷刻就想到了我。

    我还颇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想到自己随便玩玩儿游戏都能玩出个“天降祥瑞”的好名声。

    只可惜我的恶劣行径终究被传到了仙帝耳中,他让孟泽转交给我的话是:“如果实在闷得慌,也可以出岛玩玩儿。”

    于是便有了这次的下凡。

    水漂打得正起劲,面容温婉眼睛勾魂的女子走至我跟前:“王姑娘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夕颜?”我疑惑看她,怀中抱着的婴孩已有岁余,白白嫩嫩的,甚是可爱。

    她将手中的婴孩递给一旁奶妈打扮的女子,温柔的拨了拨孩子的小脸蛋:“将小少爷带去老爷那里。”

    再看向我,微微一笑:“今日是承平周岁生日,沈郎带我们母子二人回来祭祖。”
………………………………

20 血玉引路

    夕颜留给我的印象并不太好,我淡淡应付她:“小公子有这样疼爱他的一双父母,真是福分。”

    夕颜笑笑:“王姑娘说反了,承平是夕颜的福分才是。”

    我眉头一挑,终于注意到她在姑娘二字前加了“王”姓:“你知道我是谁?”

    “这是自然。”夕颜手中拿出一块血玉,按在我的手心,笑容里颇有几分挪揄意味:“二郎的婚事始终是我们一大家子人的心事,而今有了王姑娘,也算了却了沈家一桩心病。”

    “至于这玉……”她沉吟半晌,将我的手指合拢来握住了血玉:“想来以后妯娌之间免不了要打交道,这就算是我送给妹妹的见面礼,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我正欲推脱,远远响起婴儿的啼哭之音,夕颜慌忙起身:“承平总是片刻都离不得我。妹妹见笑了,还请允许夕颜先行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愣愣一笑:由王姑娘到妹妹,她这称呼也变得够快。

    手中血玉如血嫣红,我细细打量,蓝田好玉,只怕也花了不少价钱。

    耳边的婴儿啼哭声却半点没停,我好奇走向夕颜离去的方向,那哭声渐小。回到亭边,却哭声渐大。

    心下赫然,眼神不由自主望向这片小湖泊,一簇衰荷尽显颓势,茎叶软软倒在水面上。那啼哭之声越来越烈,我脊背生凉,拔出鸟危剑向那一簇荷花走去。

    那哭声,果然是从荷花根部传上来的。

    我打了个激灵,转身有想要离开的心思。要知道,若是水下的婴孩长得可爱也就罢了,可若是缺了胳膊少了腿,我的小心肝就实在承受不住。

    想起之前夕颜的种种表现,我将血玉扔至一旁的草地上,捂住耳朵,那噪杂哭声果然消失不见。

    夕颜的算盘打得这么好,是想要由我,来揭出个什么秘密呢?

    冷风拂过,残荷摇曳,颓败的光景更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我不太愿再淌进浑水之中,转身走出花园。

    走出花园,却又撞见沈沁夕颜抱着他二人的宝贝儿子承平。沈沁微笑着同我打招呼,我尴尬笑道:“沈公子待孩子真好。”

    沈沁一脸欢欣:“我自己的孩儿,自然是要好好疼爱的。”

    此时我们的位置恰在那一日我清早散步遇见熹元处,熹元脸上素净无妆,眸子寒凉不带半分人气。一个正妻,混到长年累月离群索居的地步,也真是难得。

    也不知道沈沁是不是故意挑了熹元不在家的一日带着承平夕颜回沈府。总之按着沈沁的要求把承平该走的仪式走完,府里的大多数人都被折腾到了筋疲力尽。

    沈沁却自得,掏出数个红包发到府中众人手里,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带着妻儿离开了沈府。

    有人称赞沈沁的大方,却也有仆人唾弃道:“主子向来不管事,哪里有这么多银子花?还不是公主日夜操劳,为他攒了钱送去!”

    沈家的奴才一向有趣,在这柏城沈府分化得尤其厉害,一派把公主当做世间真理一般崇拜着,另一派则中庸,表示自己对沈沁没有恶意。也就是说,整个沈府那么多号下人,没有一个是讨厌熹元的。

    然而对一个女人而言,得不到自己夫君的爱惜,讨到再多人的崇敬欢心,又有什么用?

    耳边又是一声幽幽叹息:“若是心儿小姐还在,公主的光景也不至于凄凉如此。”

    “心儿小姐?”我皱起眉头,迟疑问道。

    面前的一双老奴面面相觑,思索片刻,终于开口:“王姑娘是迟早都要进沈家大门的人了。老奴便告诉你,公主早年嫁来沈家是有孩子的。只是那孩子命薄,长到两岁出天花去了。还望姑娘以后说话小心些,别碰到公主的痛处。”

    我沉沉点头:“定不会。”

    躲回屋子里,我千里传音叫来若湘。她来时身上的厚棉衣还未脱下,见了我,笑盈盈道:“这么快就想我了?”

    我点点头:“还是和你一起做事比较靠谱。”

    若湘瞬时蔫吧了:“我就知道你一找我,准没好事儿!”

    歉疚笑了两声,我一本正经的承诺:“就麻烦你这一次,下次我定陪你去闯十八天。”

    十八天一直是若湘的梦想,她说她生来便喜欢仰望高远十八天,只是因为梵央神君的神力整个仙界无人能敌,她这样的小白最多只能在十八天的外围绕上一圈儿。

    若湘的眼里果然放出亮光:“你说说是有个什么事儿?”

    我绞了绞手指:“想要你,陪我去看一只鬼。”

    若湘惊奇不已,将桌上那盒花应子拿起吃了一颗:“你到现在还是怕鬼?!”

    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迎上若湘一脸的无可救药:“其实我也只是怕那么几只而已,你淡定。”

    我怕的鬼不多,其中一个便是婴儿。从前在人间生长时,多多少少都听人说过婴煞的传说。是以害怕,也只是自幼被影响。

    若湘微微一笑:“还是他们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又拨了拨我左额边微有凌乱的刘海,“若有一天你一个人,又该怎么办?”

    来到亭边我先找着了那块血玉,血玉握在手中,婴孩的啼哭声便连绵响起。我将血玉递到若湘耳边,她听了,也是一阵惊怒:“怎么还有这样的事?”

    施上障眼法来掩盖这湖上即将发生的事情。我和若湘唱了一支《定魂曲》,《定魂曲》余音不绝,我和若湘对视一笑,吃下分水丸,跳入湖中。

    手举明珠视物,莹莹冷光之中入目皆是泥垢。好在分水丸可以护我和若湘不被湖中物干扰分毫,是以走起来还算轻松。

    那莲根底下,除了藕根之外别无他物。我拿出血玉,手中夜明珠晃荡了一下坠在水底,我弯腰欲捡,看见对面石壁上有一个小洞,洞里放着一截雪藕。白嫩粗壮,煞是喜人。

    血玉散出光芒,我唱着《定魂曲》上前,若湘将那一截雪藕拿起:“可确定是它?”

    我晃了晃手中血玉乍现的强烈光芒:“应该错不了。”
………………………………

21 沈黎之争

    若湘点点头,拿着那截雪藕走近我身旁:“要不要我现在将它打开给你看看?”

    我远远跳开:“这这这,在湖底待太久叫人发现了可要不得!我们先回去,回去!”

    若湘噗嗤一笑,瞅了瞅雪藕:“其实,没那么吓人的。”

    回到屋中雪藕顶端被切了个小口,我背着身,听见若湘倒抽了口凉气:“乖乖,是谁养出这么多鬼婴儿?!”

    我小心翼翼转过身,也倒抽了口凉气。只是这凉气并非是受到了惊吓,而是雪藕里面冒出的团团青烟在若湘设的透明结界里面化作了八个婴孩!

    婴孩们长得都还算可爱,年纪在一至三岁之间,并不吓人。只是死灵的阴气略重,八个双眼紧闭的婴孩齐齐整整的躺在一处,面白如纸哭声动地,看得我和若湘面面相觑。

    “这是……谁做的?”若湘问我。

    我摇头,想了想,拿出鸟危剑一一略过八名婴孩的脸庞,碧蓝宝石折出一块光斑。印在墙上,却是熹元笑容温婉,手中拨lang鼓“咚咚”作响。

    若湘皱起眉头:“小时候的熹元便只是个温柔娴淑性子恬静的姑娘。”又将八名婴孩收回雪藕中封藏:“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当年我就该料到她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当年?”我撇嘴,表示对她这种不清不楚的说话方式很是嫌弃。

    “她嫁给沈沁的那一年。”

    入夜,若湘已经离开,我本想托她去幽冥司请来几个鬼官将这几个婴灵收回去,却又想起熹元与卿尧之间的所谓交易。于是将藏着婴孩魂灵的雪藕送回原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与几名年纪稍长的家丁闲聊。

    正聊到熹元的母家――日渐衰落的柏城黎氏家族,朵香走过来将谈话打断,冷声使唤那几个家丁:“二公子和公主回来了,还不快去备些饭菜!”

    家丁们好像很怕这位朵香姑娘,忙不迭应承着走远。朵香将眸光投在我身上:“王姑娘,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晓得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朵香先把丑话说在前头,王姑娘毕竟还没有进沈家的门,若是姑娘执意要为难我们公主。这沈家的门,只怕不会那么好进。”

    我对她这毫不掩饰的敌意来了兴趣,眉头一挑:“是么?我怎么不知道沈家的大小事务原来是被公主主仆二人操纵着?”

    又刻意亮了亮沈凌赠我的那块扇坠儿:“更不巧的是,我和沈凌,已经定了终身。”

    朵香面色一变,看那玉佩的表情很是嫌恶,“素闻姑娘在山野中长大,不知何为伦理道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不理会她的嘲讽,悠悠度着步子回房,末了,还传了句话给她:“你既然知道是非黑白伦理廉耻,就该知道你家主子做的事情是对是错!”

    “你刚才同朵香的谈话,可是认真的?”前脚刚踏进屋子,沈凌便尾随而来。

    我的心猛地一跳,想起刚才对朵香说的话,立马觉得在这时应该开启迷糊模式,将手掌摊开,雕了芍药花纹的扇坠还在我掌心:“玉石店的老板说这是和田白玉,很值钱,自然是真的。”

    沈凌表示嫌弃,动动眉头示意我说下去。

    我不好意思地埋下头,沈凌笑得清朗:“好啦!我知道你为何那样说。”又拨了拨我手上的扇坠儿,“只怕你今天去的那家玉石殿有一名很水的老板,竟将然连独山玉与和田玉都分不清。”

    我扶额:“原来我认错了。”

    “……”

    忽又想起小湖里头掩埋的婴灵,我瞅了瞅沈凌气度自若的样子,想来他并不知晓这一切。

    “沈凌。”我将手收回:“你可知道,夕颜与熹元之间的种种纠葛?”

    沈凌点头:“是沈家对不住公主。”

    我疑惑看向沈凌,他好像并不太愿意提起:“大哥娶了公主,却不愿将她当做妻子,因为公主首先是黎家的女儿。”

    “沈黎之争,你可听过?”

    我点头:“一点点。”

    楚国的名门望族之中,除却世代与皇族联姻的孟家,便以沈黎两家名声权势最大。沈黎两家历代以来便有着各方面的利益冲突,两家针锋相对也是世人皆知的事。

    直到五年前,被楚候封为熹元公主的黎家长女与沈家长子沈沁共结连理,这争斗才慢慢平息下来。

    一来,互为亲家自然要姑息彼此的颜面,把事情做绝对谁都没有好处。更何况,这亲还是楚候颁了圣旨昭告了天下的。

    二来,这一代黎家家主子嗣虽封,却只有两个庶出的儿子。庶出的同时因为幼时被宠溺得过了分,长大了竟长成了十足十的纨绔弟子。而黎家家主年事已高,做起事来并不像年轻是那样得心应手。沈黎两家的明争暗斗,也因着后人而立见高下。

    “大哥当年来柏城,便是听从族人安排……”又略微沉吟,仿佛有些不齿:“黎家小一辈的人当中,就数黎婀最出挑,族人以为,只要将黎婀收为己用,黎家便难有立足之地。”

    我心下了然,却又疑惑:“既如此,沈沁怎么还对公主这般不敬?不怕公主恼羞成怒,一气之下请了圣旨另谋高就?”

    “这便是缘由了。”沈凌敲了敲折扇:“她错就错在心太软。”

    心太软。

    我笑了笑,将那湖底雪藕之事尽数告诉沈凌,他好看的眉头一皱:“长安有什么打算?”

    “静观其变。”

    熹元的寝所有一个不甚高雅的名称,叫做梧桐苑。倒不是她那院子里密密麻麻全种了梧桐,而是入她那小院的路只有一条,路旁两列高大梧桐整齐生长直入云霄,使这一条小道显得格外深远。

    尤其,我拜访熹元,还是在这样一个冬日的傍晚,夕阳斜斜穿过梧桐光秃秃的枝干洒在我脸上,横生无限寂寥。

    院门上了锁,锁上的纹样和三味居见到的那把别无二致,两三粒梧桐花边上七个蝇头小楷竖排列着:花落梧桐凤别凰。

    我倚在一棵梧桐身上,寒风见烈,未许柔光。
………………………………

22 聚魂重生

    等了许久才等到熹元,她身着绛紫色浣花锦衣,锦上添花的图案被厚重的紫色压着,失了娇俏,多了稳重。

    见着我,她动作有霎时的迟缓,却又提着步子上前,清冷眼里平静无波:“姑娘身上的衣裳都冒着寒气儿,想来在这里站了许久。可是有什么急事?”

    我看着她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实在搞不明白沈沁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竟舍得让这样的美人儿独居多年。微微一笑:“公主,我这里有一个法子,可以让沈心活过来。”

    熹元一颤,朵香自她身后走出来:“姑娘在这里说什么浑话?人死了哪还有复生的道理!别以为你在白露山学了些邪术,就可以来糊弄我家公主!”

    熹元伸手将朵香拦住,摇了摇头:“她知道。”

    朵香怔怔,退下身去,看我的眼神很是复杂。熹元向朵香使了个眼神,朵香会意,沉沉点头离开:“朵香稍后将饭菜亲自送来。”

    熹元高高盘起的发髻上别了朵玉簪花,花上挂的珍珠流苏随着步子颤动:“仙子何苦这样步步紧逼?”熹元叹了一口气,“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不是么?”

    “你若是做成了,死后会坠入十八层地狱的。”我温言劝道,“你就不怕吗?”

    “怕!当然怕!”昏黄阳光洒在熹元白璧无瑕的脸上,她神色由急切转向仓皇:“可是我更怕漫漫长夜心寂如死。仙子还这样单纯,一定没遇过痛事,不晓得什么叫做煎熬。若是有一日,仙子听得更漏长短,将帐上绣的花瓣一片一片数清,从黄昏熬到天明。到那时,仙子,可还会觉得我怕那地狱?”

    “身处其间,本就如临地狱。”她的声调渐平,脸上绽起一抹笑,恰如飞花流霞。

    我不再看熹元,将带在身上的书册递上,她迟疑接过,翻了翻,手中书册坠落在地,剧烈的咳起来。

    “卿尧没有告诉过你吧。聚魂重生,是百年才能遇见的机缘。而现在机缘将近,你却没有找到足够多的魂魄,再过百年只怕一切都已成过往云烟。”我轻轻为她顺背,绛紫重影落入眼中,一片明灭光影。

    “所以呢?”

    “所以,不如不犯这个罪孽。”

    熹元咳得更加厉害,却又连连笑道:“多谢仙子肯为熹元打算,熹元明白仙子的心意。”

    我无奈叹气,将她扶到门前,熹元从头上拔出一只小钗,并用那小钗开了门。院子里也有两棵梧桐,只是树龄应该不长,较为瘦弱,但也高过了屋檐。

    梧桐树下,一柄画着金井梧桐的二十四骨油纸伞安静斜躺。熹元径自走往卧房,雕花红木床边上有个小小的摇篮,长不过三尺,应该是一两岁小童用的事物。

    可怜天下父母的心,大抵便是如此吧。孩子在身旁时便日夜守护,不在身边,便日夜想念。

    熹元的病是多年顽疾,早就储着药。我帮她就着温水把药吞下便匆匆告辞。霞光已坠,夜色渐浓,那一柄二十四骨的油纸伞被我捡在手中,伞柄上原本飘逸的“沁”字被划得乱七八糟。

    于是又把纸伞轻轻放下,正出门,朵香端着饭食进来,看我的眼神依旧充满防备。我冷声提醒:“别忘了什么是真正的对错。”

    朵香埋着头走进,也不知是不是将我的话听了进去。只是关门的刹那,我看见她紧紧绷着的脸,像是,极力忍着什么。

    魔界的聚魂重生之法极为狠辣,需要十个与重生者构造相似的魂魄为其垫路,同时,还要有一个活着的人为这重生者分出一半的寿命。

    若重生者本是魔族中人,凑齐十个死魂即可施法。若重生者来自其他界域,则只有百年一遇的三界乱道之那日,可以施行这术法。

    而十二月初二,正是百年一遇三界乱道而行的日子,届时,三界众生皆可聚于连接天庭和幽冥的人界载酒狂欢,唯一的禁忌是远古的诅咒:若在这一日兴出伤亡之事的,无论是谁,都会承受被伤者的痛楚,并以双倍之痛反噬。

    而聚魂重生之所以得以在这一天大行其道,便是因为这术法里面虽包含死的因素,却也有生的转机。

    以命换命,若不是利益攸关,便只能是血脉相连。

    回去时不免又多看了几眼黄历,薄薄的册子上字迹细微:葵巳年冬月廿七,宜嫁娶、冠笄、祭祀、祈福、求嗣、会亲友。大吉的日子。

    坐等一件事情发生其实是很无可奈何的事情。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格,入仙或是堕魔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而我,不该干涉他人的命格。

    转眼便是十二月初二。熹元大概是犯病了,整日不出小院儿,倒是叫了好几家大夫进进出出。我见她一直没有去另外寻找死魂,应该是断了让沈心复活的心思。

    这天清早沈凌端了盒玉石过来,盒子里头各种软玉硬玉看的我眼花缭乱,沈凌从盒子边上拿出把小刀:“我今日教教你如何辨别这些玉石,免得有一天你身上的宝贝被人骗了去,你还以为自己捡了多大的便宜。”

    我又羞又恼:“我就这么笨?”

    沈凌上下打量我一番,摇了摇头:“你不是笨,你是未经世事,太单纯。”

    我袖子一扬牵动长长发丝:“你可知道我活了多少年?”

    沈凌笑笑:“人的心智与年龄无关。”又将一块青色玉石递在我手中:“与阅历相关。”

    其实沈凌说的都是事实,我空有年岁,性子却仍像个小孩子。说起来万年多么浩淼漫长,可是我在这万年时光里,没有经历过任何一件像样的大事。就连国破家亡,也因为自己的年幼而只剩下个模糊光影。

    至于情感,就更是一无所知。为人时的父母亲情已经被时光掩去。唯一的背叛便是玉华殿上撞见的那一场漫谈。

    经历不多,何来阅历?没有阅历,自然就是单纯了。然而我们将这个句子仔细推敲一番,再结合察言观色的经验,便不难发现,纯到深处的人,往往自然蠢。
………………………………

23 无痛无泪

    拈着各式玉石跟着沈凌仔细揣摩了一阵,勉勉强强记住了其间的不同。沈凌见我困顿的模样,相当善解人意的给我找来了一件衣裳披着:“累了就睡一会儿,公主那边我会看着。”

    我顺势趴在桌子上,还没从“纯”与“蠢”的辩证关系中走出来,望了望盒子里的玉石,又望了望沈凌手中的小刀:“你会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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