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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为师貌美如花[穿书]-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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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这人身上怪苍白的,不知道……那青面獠牙下面的脸,是不是也是苍白?

    欸,对哦。

    最开始见到这人的时候,是在那客栈小店里,一眼看去白头还以为是个老人,可是手脚上的肌肤平滑,声音也清朗有力,只是穿得一身破破烂烂,行事又疯癫妄为太过出挑,以至于步月龄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从未想过这人面具下面到底安了一张什么样的脸。

    这人该安张什么样的脸才合适呢。

    形销骨立的而立男子,亦或是肾虚阴柔的白面青年?

    “喂,喂喂,听到没有?”

    相易举了半天剑,见这些小孩竟然不理他,一剑悬在了他眼前三尺之处。

    “观我一剑,只得缘不得法,无论是千金万银百年酒还是温香软玉美人求,都没用,所以——你可要看仔细了啊。”

    他也不能指望步月龄点头,不摇头就不错,这小孩现在视他为洪水猛兽,怕是短期内改不了观了。

    步月龄其实没想那么多,他的脑海中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绪里,一时有些怔怔。

    一个人到底为什么会一直带着副面具呢,而且这面具看似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第一副那个福神面具,看起来就像是随处捡的,现在这一副也不过街边夜市随意叫卖的低等货色。

    ……难道是遮丑?

    这可能倒是大些,不过他又觉得依这人的性格,不像是容貌受损的迹象,想了半天,顿觉多半就是这人喜欢装神弄鬼扮神秘。

    要不就是他的身份实在是恶迹斑斑,天下得而诛之。

    步月龄正想着,但见一阵风来吹迷他的眼,相易动了。

    清风度厄,白柳抽丝,一道剑光猝不及防地拉开了序幕,如水急流勇进,一招便寒意胜雪,乍降冬日,杀机四伏汗毛耸立。

    亭外狂风大作,剑意所达之处,柔弱的莲叶枝头萧瑟,窥知如千斤之鼎压来岌岌可危,到达这一刻的极致,剑锋又兀然转圜,止如听禅落花,一柔一和便将方才滔天的洪流尽数兜进了深绵的峡谷。

    出锋收锋,一剑到此为止。

    上善若水,一一风荷举。

    步月龄原本正想到十里八村外面去了,硬生生被这么一道惊艳的锋芒震回了心神。

    “识货了?”

    相易挑眉,用余光看向少年。

    ——“凡练剑之人都心知肚明,出鞘容易收锋难,如果有一日你练到收锋的极致,那你纵然没有灵心,也定然也成了不世的高手。”

    步月龄看得心头一热,连呼吸都忘了,心神顿时汇入了这把剑中。

    见他入神,面具下好似传来了一丝轻笑,步月龄心下跟着一跳,再出一道剑锋。

    步月龄恰巧站在亭与回廊之间,现在亭内与亭外已成了两个季度,那剑锋所划之地,俨然已是他的疆土,恍若寸寸冰蚀——

    他心思兀地被调热了,全然地被这剑吸引了进去。

    他自问,他能不能挡住这样的一剑?

    不,步月龄心道,别说一剑,怕是连一瞬剑光也挡不住。

    纵雁南归,云中一鹤,淡青色的衣袂似笔走游龙般翻飞,剑刃千光一瞬如戏凤,片刻之间——

    “嘶——”

    千树万花瞬时消失,那青面獠牙的男人忽地痛苦地捂住了腹部。

    步月龄一愣,牵动旧伤了?

    也不知为何,虽然这人嘴炮打得从来没消停过,但是步月龄总觉得这人身上是有着什么旧疾的,或许是因为这剑法太凌厉动人,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人一定是在刀山火海中磨过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道,“没事吧?”

    “还好。”

    相易戴着面具,看不出他的神态,只觉得隐含痛苦,听得步月龄有些愧疚。

    还没来得及等他愧疚完,便听到这人颤颤巍巍道。

    “扶、扶我一下,腰折了。”

    步月龄,“……”

    这人果然还是来搞笑的吧。

    相易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显然身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步月龄扶着他,因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功夫,略微有些吃力,不过倒也还好,见他半天没说话,忍不住开口了,“喂,还活着吗。”

    男人很丧,声音黏糊糊地从肩膀边传来,“……我第一次练剑折到腰。”

    步月龄总算找到机会反怼了,十分好心地安慰了一番,“无碍,你年纪大了,总要习惯的。”

    男人瞬时炸了毛,“谁年纪大了?小王八蛋,老子鹿翡一枝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若不倒我便不老——嘶,走慢点走慢点儿。”

    步月龄嘴角再也绷不住,眉眼不自觉地笑弯了。

    这是步月龄认识相易的第二天,他在自己的日册上新开了一页,在填下厚颜无耻卑鄙下流恬不知耻寡廉好色等众多成语后,又添了一个。

    人老珠黄。

    嗯,后来这本小册子的下场嘛,哎,就不说了。

    “喂,都少在老娘这儿装神弄鬼啊。”

    多新鲜呢,天天搁她这店里传播些五迷六道的玩意儿,冯青青砸吧了一下嘴,拿手里的楠木烟枪敲了敲桌子,附带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

    “要滚就早点滚蛋儿,我们封隆镇地小容不下您这位大佛。”

    老板娘是个泼辣的,这赖皮子只得挤眉弄眼地闭了嘴。

    冯青青这才低头拨弄她的算盘,前几日的那次大地动把后院的墙震塌了一面,这个月又得是赤字当头……

    “老板,住店。”

    冯青青头也不抬,“住几天,几个人?”

    “住两天,一个人。”

    冯青青拨弄好了算盘,刚一抬头就愣住了。

    哟,谁家这么俊的贵家小公子儿。

    十五六岁的模样,白得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是好出身,好像有胡人的血统,头发跟海藻似的打了卷儿,又似乌木一般漆黑,合拢低低扎了一束。眉峰聚剑,睫毛疏朗粗长,一双眼珠子青透胜海,却沉默内敛地垂着。

    他一身霁蓝内衫,外面罩一件并杭青色的描金外袍,初春的风吹得鼻子发红,却并不算可爱,许是因为他眼角天生下挑,英俊得带着一股子生冷的厉色。

    冯青青不由得多看了好几眼,她晓得这破镇子上是飞不出金凤凰的,这种档次的小凤凰肯定是打外面来的。

    “长得挺招人疼啊,”冯青青清了清嗓子,冲他抛了个媚眼,“行,姐姐给你打个折扣,下次常来。”

    这少年还来不及回答,他身后忽然冒出来一个声音。

    “好姐姐,也给我个折扣呗?”

    什么玩意儿?

    冯青青循声望去,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哪来的乞丐?一打眼的白,白毛白衣服……算了,这哪是白衣服啊,还糊了不知道哪里的狗血鸡血吧,破烂到都看不出什么样式材质了,乞丐都比这体面些,再往下,还少了一只鞋。

    最可笑的是,他脸上戴着一张福神面具,眼睛是一道弯弯的线,腮帮子边隔涂了一大团的腮红,红唇蒜鼻,再来两撇八字小胡须,看着很是滑稽。

    这面具估摸着也是捡来的,边缘都掉漆了。

    哪来的大疯子?

    冯青青翻了个大白眼回敬,连话都懒得说,拿烟枪“哒哒哒”地戳了戳客栈边一个丈来长的木板。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三不住。

    一不住乞丐。

    二不住老人。

    三不住丑人。

    这人脸色相当厚,十分没有自知之明,坦然自若,“这几点,我全都不占啊。”

    声音清洌,手上肌肤也无褶皱,虽然少年白头,可的确不是老人。

    但另外两点他还是占了个齐全。

    冯青青“呸”了两声,拨弄着自己刚染的蔻丹指甲,“你要不是乞丐就买双鞋再来,你要不是丑人就给老娘把面具摘了。”

    相易踌躇了一下,冲这美艳势利的老板娘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过来。

    “实不相瞒,其实吧,怪在下生得太太太好看了,不能轻易让别人看见。”

    “哈哈哈,原来如此,”冯青青笑了两声,然后面无表情地道,“滚。”

    相易,“……”女人都是怎么做到变脸这么快的?

    冯青青正要轰人,忽得余光瞥到门外,七魂去了六魄,“娘欸——”

    相易一挑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辆马车自斜阳之处来,由七匹白马并驾拉行,硬生生撑开了这条无名小镇的门口。

    这七马极有灵性,无侍无从,七骏宛如一体,步伐齐整,不骄不躁。它们的长鬃洁白胜雪,在落日余晖下闪着出水绸丝的温柔光辉,如一朵山间落云缓缓穿入这座平凡的小镇。

    檀香色的车身配上珏金色的帘,贵气得糊了相大穷逼一脸。

    这么一辆贵气的仙车,霎时间便吸引了整座小镇的注意。

    “看见没,老娘要招待的得是这种贵客。”

    冯青青拨开旁边这神神叨叨的穷逼,修整了一下鬓边发髻,连旁边那只俊俏的小凤凰都来不及招待了,袅袅娉婷地扭着腰出去了。

    相易摸了摸鼻子,目光落在他前面这位少年身上。
………………………………

41。一眼一命

    叮!你跳订得太多被防盗防住了哦; 请体谅一下作者的辛苦~

    人家那黄鹂叫得婀娜千姿,它们这叫得,知道的是鸟叫; 不知道的能以为大老远的谁家集体在嚎丧; 偏偏个个还长得膘肥体壮,虎得很; 见谁叼谁,哪路鸟仙都不敢去管管它们,人送雅号鸟见愁。

    这时恰巧有一只鸟见愁探头探脑地摸过来; 隔了丛荆百转; 它灵机一动; 绕来绕去,在百草遮蔽下; 眼一晃,嚯; 竟然被它找到了一个巨大的棺木。

    这棺木不知是使了什么力被打在了地里; 几丈来长宽,因着年代久远; 青苔顿生; 枯叶遮蔽; 上面还隐隐约约雕了些咒文。

    这鸟见愁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觉得很不错; 挺威风; 和自己挺般配; 一脑门便是往上面啄了五六七八下,准备腆着脸鸠占鹊巢。

    偏这棺木是拿顶好的灵木造的,它这还没啄点印子出来,米大的脑子倒是快撞烂了,细枝似的脚脖子一扭,“吧唧”一下就给掉地上了。

    还没等它缓过劲来,这棺木忽地猛然一动,被一只手撑起了半角。

    “哗”得一声,那棺木被很不耐烦地推开了,上面的枯叶也哗啦啦跟着掀开了。

    它抬眼一看,脚又是一崴,冒出来一个男人。

    哟,这男人长得……啾,它忍不住叫唤了一声,左看一遍右看一遍,觉得相当稀罕,以它尚有且仅有的智慧来描述,那可能就是像朵花似的。

    “大清早的咚什么咚,”相易晃了晃脑子,声音还犯迷糊呢,一眼就瞅见了罪魁祸首,伸出手就给揪住了,一双眼睛盯着它看了会儿,十分嫌弃,“哪来的肥鸡?”

    肥鸡……?

    鸡?

    那鸟见愁大怒,这着实是奇耻大辱,然则双方实力悬殊,还未等它实施复仇大业就被人家顺手一扬扔出了个十丈开外,一脑门扎进了草窝子里。

    相易扔完还晃了晃手,掂量了两下,又软又胖乎,意外觉得这手感拿来扔着玩好像还不错?

    他打算把自己的新玩具再捡回来,然而还不等他坐起来,嘶,头发给人压着了。

    他往边上一看,正对上那张又俊又傲的脸,乌木似的黑发打着微微的卷,有几缕挂在了少年挺直的鼻梁上,睡着比醒着的时候多添了三分稚气。

    步月龄乍一见光,黑长而卷的睫毛跟着一抖,在雪花膏似的皮上扫下一片阴翳。

    他紧闭的眼睛挣扎了一下,可似乎实在累得慌,又或许是昨晚太舒服了,难得撒了点起床气,又得寸进尺地往相易颈窝里钻了钻,转过脸直接不理会那煞风景的光。

    相易,“……”这撒娇撒得还没完了?

    好在相大仙着实不是个怜香惜玉的,这棺木还算宽敞,他直接把这小子往边上咕隆一翻,总算是解救了自己的宝贝头发。

    少年被翻得清醒了些,身子和头还软着,祖宗辈的春/药余韵犹存,他勉力动了动指头尖儿,眼睛方睁开一道缝就又给阖上了,挤出一声鼻音,“……嗯?”

    相易一边扣自己的衣领,一边就骂开了,声音懒洋洋地,带着早起还未开声的喑哑。

    “小王八蛋,小畜生,喂。”

    他这骂得也软绵绵没什么力气,棺木里还犹存着一股子难以启齿的味道。

    得,怕是醒不过来了。

    他叹了口气,扣好了自己的里衫,手指无意摸到下颚连着耳朵边那,摸着了一条微肿的红痕,这小王八蛋……相易颇为复杂地瞄了他一眼。

    少年睡得依然正好,相易捏了捏自己的脖颈和腰,叹口气,开始四处找自己的面具,昨晚那阵意乱情迷之下,也不知道给扔到哪里去了。

    他找了半天才发现竟然是在少年的怀里,他那身霁蓝常服都被扔在了一旁,怀里正好抱着那面具。

    相易伸手去拿面具,竟然一下没拔动。

    “喂,喂,放手。”

    步月龄半个身子都压着那面具,一来一回之间总算是清醒了不少,迷迷糊糊间又是看到了几缕雪白色,下意识地伸出手给抓着了。

    “哎哟――”

    相易刚拿到那面具,头发被没轻没重地揪住了,一声痛呼。

    步月龄迷迷糊糊地给吓醒了两分,勉强掀开了浆糊黏着的眼睛,视线里还含着水色混沌一片,只隐隐看到一个瘦削的下巴,意识不清道。

    “……相,易?”

    “喊你爹干嘛,”相易没好气道,“松开。”

    少年又阖上了眼睛,他睡着的时候还挺乖的,也许知道自己潜意识里干了坏事儿,真就乖乖听话把手松开了。

    相易站起来,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扬声道,“还不起来?”

    少年哼了两声鼻音出来,又没动静了。

    那牡丹香太烈了,昨晚忙活了一宿,来了硬,硬了来,照这么搞呢,那的确应该是起不来了。

    啧,这小孩真的,是畜生来的吧?

    相易甩了甩酸绵的右手,脑子里不由浮现出那本书上的某些情节。

    呵,这种本事,还真是半点不带含糊的。

    相易很惆怅。

    他为自己的右手掬了一把伤心泪,这小畜生是个只顾自己高兴不管别人的,帮他弄得时候嗯嗯啊啊那叫一个高高兴兴得寸进尺,缠着一轮又一轮,轮到他了跟个死人一样,很不公道。

    昨天晚上差点没把他老人家气死。

    “嗷哦!”

    还没等他老人家惆怅完,一声嚎丧似的鸟叫轰然钻进了他脑子,相易往边上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那只不知死活的肥鸡又回来了,斗鸡似的抖着俩翅膀晃悠悠地过来,找死找得相当殷勤。

    相易抬手把它举起来,又往后面一扔,脑子里把昨晚的污事秽物都扫到一边去了,开始琢磨起昨天的云间绝色姬。

    说句实话,都三个月了才来找他麻烦,他还觉得出乎意料的久了,虚繇子和谢阆风什么时候这么憋得住气了。

    也怕是他们没这个胆子,毕竟就算拆了七骨三筋,三千恕那座破塔都直接让他老人家掀了,估计现在两人抱团咒骂他呢,又怕他手里还有什么底牌,把云间绝色姬那傻子推出来试试水。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貌美如花的天真小姑娘都熬成老祖宗了,脑子还这么蠢,出来被人拿来试水还这么乐呵?

    相易想了想,觉得应当是纯粹她太恨他了,她脑子本来就那么点,肯定是不够用的。

    不过好在她性子烈又没脑子,跟个二傻子似的,这都能让他跑了,就是――

    他手上掂量着那青面獠牙的面具,下意识伸出食指摸上了自己额头的赤色红印,沉思了一会儿。

    云间绝色姬还好打发一些,就是枭难对付一点,那玩意儿是个十足十的杀胚,啥都不爱就嗜好打架,天天穿身黑衣服不知道搁哪儿胳肢窝里藏着,就觉得自己很他娘酷了。

    人家撺掇一下就能跟着一起去打架的那种,跟个大傻子似的。

    自觉品味高雅的相大仙十分看不起他,这么多年了也没追到云间绝色姬,大傻子追不上二傻子,该。

    想来谢阆风和虚繇子也定然是将百年前的那件事告诉他了,这大傻子现在应当正磨刀霍霍准备起干,好一举歼灭这位多年前的宿敌。

    鹿翡是待不下去了,相易想着,蹲下身来又拍了拍步月龄的脸。

    还是没点反应,相易估摸着这小孩能每日酉时起来练剑,心性是真强,绝不会是真起不来,应该是那牡丹香的缘故,加上……精气泄露什么的,现在是半昏迷着。

    哎,还是逃不过这件事儿,相易拎起自己的外衫,瞄上一眼,抖了抖眉毛。

    上面一派浊迹,惨不忍睹。

    好在天气热,早晨的林间还有些许的微凉,相易顺手把外衫往边上一扔,不要了。

    相易帮那小孩把棺材盖上,探出了八里神识,坐在棺材盖上屏息等了一会儿。

    荆棘间悉悉索索传来了几声落叶被压过的声音,他一抬头,见到一条小指头粗的碧青小蛇缓缓从枯叶中游曳出来,到了他面前,黑曜石似的眼珠子似有疑惑地盯了他两圈。

    怎么又招来个傻呼呼的,这林子里还有没有聪明点的玩意儿?

    相易蹙眉,不过好在也懒得挑剔了,伸出一只手,那青蛇乖乖地绕了上来。

    他和这小蛇低低说了些什么,小蛇似懂非懂地在他指头上转了两圈,然后溜到枯叶丛里走了,跟缕绿烟儿似的。

    这林子里的光渐渐明朗了起来,相易抬头看了一眼,拍了拍衣服刚准备走,见那大肥鸡竟然顽强不息地又摇摇晃晃走到了他的面前。

    “……牛逼,”相易为它发出赞叹,把这灰扑扑的肥鸡提了起来,“这么耐扔?”

    那肥鸡啊不,鸟见愁神智不清,却依然想讨回自己的尊严。

    相易伸手蹂/躏了一下它软融融的脑袋,给揣怀里揉巴了几下,觉得自己和这小东西有点缘分。

    “行吧,虽然长得是又肥又丑,但手感还行,今日我便收下你了,嗯那就叫你阿鸡……吧?”

    至死也没讨回尊严的鸟见愁叹了口气,脖子一歪。

    相易伸手将自己的青面獠牙带上,又给自己扎了把头发。

    日头正好,林子里空色怡然,他随便找了一个方位,迈着荆棘丛走了出去。

    一人带一鸟走了约莫三四个时辰,日头从正中央降到了黄昏线,林子这处才又来了两位新客人。

    为首蹦达得最开心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孩,生得肤白貌美,一身黑衣。

    “相王八传来的口信儿就在这儿?”七婴心里怪美滋滋的,感觉很是扬眉吐气了,“他定然是被昨晚上那小妞弄得快死了,只能传来个口信儿要你帮忙,没想到我七婴这辈子还能有一天见到相折棠落难,啧,着实是解气。”

    宦青一边走一边看书,这林子对于他似乎如履平地,不用看也能眼观八方,声音懒洋洋的,“那你可来晚了,百年前他才叫落了一次好大的难。”

    七婴瞅了宦青一眼,有些忌惮他,小声道,“七百年不见,我在外面打听说他都当上了什么劳什子的天下第一宗宗主,没见过他落过难呀?”

    宦青合上书,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说来也怪,这小鬼不怕那作天作地的相折棠,单单怕这看上去温柔天真的青年少年。

    宦青忽然朝他笑了一下,“你知道相易为什么不杀你吗?”

    七婴动了动喉咙,小小地后退了两步,给他让开了道。

    “因为你脑子里还有他的回忆,”宦青转开眼神,走到了前面,“这世上怕是没几个人还记得他了,相易舍不得。”

    “他?”七婴没明白,“谁啊。”

    宦青抬眼看见了那棺木,停下了脚步,也懒得搭理这小鬼了,任由他在后面抓耳挠腮地思索半天。

    这棺木说来也有渊源,八百年前相折棠在鹿翡横空出世,一刀斩杀当年为祸一方的魔人潇潇叶。

    完了这王八蛋见人家的棺材长得好看都要抢,自己拿来刻了咒印,拿来放点小宝贝。

    没想到竟然今天派上用场了。

    想起相易那语意不明的口信,宦青伸出手掀开那棺材,呼吸一屏,生怕真看到相易血淋淋的一身。

    然而没有,他一愣,呆住了。

    七婴小心翼翼地凑过了头,也呆住了。

    乌发的少年再见到光时,终于是醒了,一抬头看见两双茫然的眼睛,也呆住了。

    “……相易呢?”宦青推开棺木,率先打破了这层尴尬的沉默,他左看右看没看见第二个人,只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年。
………………………………

42。惊雷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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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老人家; 唱的什么呢?”

    旁边在屋檐下绣花的红衣少女瞄了他一眼,见那男人一身白衣; 脸上带了一张雪底烫金边的狐狸面具; 露一小段清瘦的下巴。

    这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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