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妃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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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察哈尔氏何为要和七王联姻？若是为求庇护，大可以将唯西送进宫里啊？为什么？

　　　　晏如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头一阵眩晕。连忙扶住了晏和。

　　　　“二姐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晏和问道。

　　　　“没什么不对，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便安心做个娇新娘便是。嫁妆可都备齐了？成婚是哪个好日子？”晏如平静下来，岔开话题道。

　　　　“嗯，假装都备好了。母亲说，八月十五过门。”晏和娇羞地低下头来。

　　　　“八月十五是个好日子。没想到你也比我先嫁了。”晏如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晏如认真对晏和说道：“你告诉二姐，你喜不喜欢七王，是不是真心愿意嫁给他的？”

　　　　晏和用力点了点头。

　　　　晏如放心道：“那就好。把你交给七王宋山潜，我也是放心了。”

　　　　“二姐，他的字是衎之。我以后可以叫他衎，对吗？”晏和带着幸福的笑，转头向晏如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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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风雨骤来时（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典司宫教。率九御以承休。协赞坤仪。

　　　　应四星而作辅。祗膺彝典。载锡恩纶。

　　　　咨尔何氏二女。尔其益宣礼教、襄壸政而树芳型。蔚为女宗、佩恩纶而膺景福。

　　　　册封尔为昭仪。尔其徽音益懋、积余庆于家邦。

　　　　誉命惟新、荷殊荣于简册。

　　　　钦哉。

　　　　“二姑娘，这是程姑姑。是宫里派来的教习姑姑，指导你宫里的礼仪。你可要跟着姑姑好好学。”

　　　　“二姑娘，皇上说了，八月十五是你小妹大婚的日子，你们姐妹情深，特许你在小妹大婚后入宫。可见皇上待你不一般啊。”

　　　　“二姑娘，你一进宫皇上就给了你昭仪之位。将来你要是顺利生下皇子，封个贵妃也是极有可能的。”

　　　　“二姑娘怎么不说话了？高兴得过头了？你娘亲走的早，我是你嫡母，在婚姻大事上对你们三姐妹是绝对公平的。”

　　　　“你大姐和你大姐夫，是情投意合。你父亲也很满意这桩婚事。你小妹吧，虽然不是嫁过去当个正妻，但是七王爷的人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再说说你吧，你才貌双全，是何家最出众的姑娘，也难怪皇上指名要你进宫。”

　　　　“二姑娘，你这么说母亲就有点不高兴了。皇上要你进宫的，难道我还能拒绝吗？再说，谁家要是有这等喜事，那还不得去庙里烧香去？”

　　　　“做母亲的，也就希望儿女们能够幸福安康。把你送进宫里，也可保证了你一世的荣华富贵。二姑娘你这是什么眼神，嫁入皇家有什么不好？皇帝的女人是多了点，但以你的资质，难道还能怕了那些女人吗？”

　　　　“二姑娘。难道母亲这么做你不满意吗？”

　　　　“二姑娘。圣旨已经下来了。木已成舟，你就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母亲先回去了。”

　　　　骗子。全都是骗子。

　　　　亦邻真班骗我，骗我说她叫王唯西。

　　　　宋山潜骗我，骗我说他叫宋衎。

　　　　采葛骗我，说宋山潜只是个普通商贾。

　　　　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入宫？我要进宫做什么昭仪？这是喜事吗？为什么我一点也哭不出来？

　　　　采葛看着濒临崩溃的晏如，心疼道：“二小姐……”

　　　　娥眉打断说道：“采葛，你和我都是陪着二小姐一同长大的，你难道看不出来二小姐心里是……二小姐你早就知道你是大夫人身边的人，是来监视她的……但是二小姐说，大夫人对你有恩，你这么做也是身不由己。

　　　　“可你明明就知道大夫人的意思，明明就知道她要将二小姐送进宫里，明明就知道二小姐不愿意进宫，但你什么都不说。你觉得你这么做，真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采葛道：“我也不做些无谓的辩解，奴婢确实知道二小姐一早要入宫，所以才配合着大夫人不让二小姐去见……七王爷的。”

　　　　娥眉冷哼一声：“你就在大夫人身边好好待着吧，多学学大夫人的心机和哄人的伎俩。说不定大夫人一高兴了，也把你送进宫里，得个美人的封号呢。”

　　　　采葛神色如常道：“娥眉，咱们在一起服饰二小姐也有不少年了吧。这时候吵起来也没意思。”

　　　　“哼。”娥眉又冷笑一声。

　　　　采葛道：“皇上要谁入宫，谁敢不入宫，这已经是定下来的事情了。现在该商量的就是带些什么去宫里。”

　　　　“我肯定要跟二小姐入宫的。”娥眉知道这事已经无力回天了，不情愿地赞同着采葛说的话。

　　　　“我也去。”采葛说道。

　　　　“你去？你去干什么？大夫人还要你做什么？”娥眉气骂道。

　　　　采葛面色平静道：“从前做了许多错事，是因为我娘的命还在大夫人手里。我娘生了很重的病，这几年几本靠人参养着，我没有那么多钱去买昂贵的人参给我娘。

　　　　“要不是大夫人出的银两，我娘根本活不了那么久。我也是不得已才帮大夫人做的这些，去监视着二小姐。

　　　　“我娘被病拖着的这几年，也实在是痛苦，走了也好。如今，大夫人也没有能够威胁我的条件，我若是不跟着二小姐入宫，想必在府里也没有好日子过。所以请二小姐带我一同入宫。”采葛说完，跪在地上重重一拜。

　　　　采葛和娥眉说了那么多话，晏如却像没有听见似的，呆呆坐在贵妃榻上。眼睛也不曾眨一下。

　　　　她如白玉般光洁的脸低着，看不见表情。身上穿着浅碧色的罗裙，上面绣着两只可爱的小喜鹊，仿佛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而上身穿柳叶底折枝花纹的鹅黄圆领对襟大袖衫。这样一身暖意的衣服，此刻却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喜鹊不能成双，柳叶不能留住君心。

　　　　“你倒是想得明明白白。二小姐入了宫，你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迟早会被大夫人抛弃，入宫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呢。”娥眉再次对采葛冷眼道。

　　　　“二小姐。您可知道二夫人是怎么死的？”采葛仰头问道。

　　　　晏如抬起头，一句话也没说。

　　　　“在大夫人身边待了这么久，奴婢终寻得一点蛛丝马迹，二夫人是被大夫人谋害死的。”采葛道来。

　　　　“难道二小姐觉得，入宫就不是一个好去处吗？您先是昭仪，以后也会成为妃子，而手中会掌握更多的权力。您难道不希望，您能用手中的权力去亲手了结那些送你入宫之人的性命吗？”采葛又说道。

　　　　晏如的闺房的装扮最是清新淡雅，喜欢在桌上的瓶子、水缸里放上鲜花。今日放了许多粉色的蔷薇，静静漂浮在水面。水珠落在花瓣上，显得晶莹剔透。花开得正是荼蘼热闹，香气一缕一缕不断飘到远处，让晏如又回到了在青州的那个晚上。

　　　　会再来青州的。

　　　　会一起放河灯的。

　　　　那天的月色太好，青州城里满城蔷薇的馥郁芬芳。

　　　　那晚的人也很好，穿着白衣，站在船头撑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晏如从头上扯下那支木簪子，狠狠掷在地上，向采葛问道：“你知道这上面是什么花样吗？”

　　　　采葛捡起来，道：“是蒲公英。”

　　　　“它会随着风四处飘散，落在哪就在哪里扎根。原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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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冷彻鸳鸯浦（一）

　　　　何府二小姐要进宫了，还未入宫便封了昭仪娘娘。这消息一传开，便在京城里炸开了锅。

　　　　早起炸圆子的秦大嫂和就近卖豆浆的张大娘就这一话题唠起来了。秦大嫂用勺子挖了一小团调好味的糯米，握成小杯子状，再里面塞上剁成沫的猪肉和姜蒜，在手中揉搓成丸，扔进油锅里，再用长筷子轻轻翻动。

　　　　如此，在油锅里炸了十几个丸子后，秦大嫂的手在腰间的围裙上重重地擦了两下后，抬起头来对正在舀豆浆的张大娘说道：“张姐，我嫁过来的时日没你多，你来这都十多年了，又在何府斜对面卖了这么多年早点。你给我说说何家二小姐呗。”

　　　　张大娘用木勺子搅动着锅里的豆浆，回道：“秦妹子，你这可就问对人了。我在何府这块摆摊都十三个年头了，算是望着何家二小姐长大的。”

　　　　秦大嫂问道：“何家二小姐出门都是乘轿子，我们平常百姓是看不到她人的。不过我听说她长得狐媚，是不是真的啊？”

　　　　“不能这样讲，二小姐跟她生母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像天上的仙女一样好看，跟狐媚沾不上边。说狐媚的，那都是嫉妒。”张大娘拿着木勺挺直身子摇头道。

　　　　“她生母我晓得，是谢家的大小姐，不过好多年前就去世了吧？”秦大嫂回道。

　　　　“嗯嗯，她去世得早，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你别看现在柳氏得宠当着家，把府里几个姨娘管得服服贴贴，可十多年前可不是这样的。

　　　　“谢氏一嫁进何府，和何国公恩爱得不得了。你晓得何府花园后面的大戏台子吧？我敢说宫里的娘娘也没见过那样华丽的戏台子！谢氏爱听昆曲，那就是何国公专门给她建的。那时候，全京城最好的昆曲戏班都在何国公府了。”

　　　　张大娘的早餐摊子上来了几个吃早饭的菜贩子，要了五碗豆浆和十根油条。张大娘一边张罗一边往桌上的碗灌上滚烫的豆浆，还不忘向他们嘱咐道：“豆浆烫，你们慢点喝。油条马上就给你们炸！”

　　　　秦大嫂说：“那可真是天妒红颜，谢氏走得早，留下的女儿就命苦了。”

　　　　张大娘摆摆手道：“那也不是。到底留下来的是个女孩子，又不能世袭爵位。对柳氏来说，又没啥威胁，不打紧，不打紧。柳氏肯定要好吃好喝地供着这个庶女，免得落人口实。”

　　　　秦大嫂点头道：“嗯嗯，面子上还是要做好看点的，何府又不差那点钱，养个女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那何国公到现在都没有儿子，这爵位由谁来继承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肯定是要姓何的。再说，柳氏也不算太老，何国公还有好几房年轻的姨娘，老来得子也不一定。”张大娘说道。

　　　　“哦对了。何国公的小女下个月就要嫁给七王爷了。昭仪娘娘的册封礼我们是看不见了，但是王爷娶亲我们还是能凑一凑热闹的，也不知道何国公给多少嫁妆。”秦大嫂一脸期待。

　　　　“嘿嘿，那肯定是良田千亩，十里红妆。”

　　　　张大娘又说道：“说不说八月十五王爷娶亲，眼看着中元节就要到了。你带不带你家宝儿去护城河放河灯？”

　　　　“去，当然要去。”秦大嫂有个十岁的儿子，身体不太好，所以秦大嫂每年中元节都要带着儿子祭祖，请祖宗保佑儿子健康成长。

　　　　“嗯嗯。对了我跟你说，清真庙可真是灵验啊！一开始我还不信呢！我婆婆上次头疼脑热，我就去庙里求了一包香灰，回来冲了一碗水，我婆婆喝完立马就好了。”张大娘换了个话题。

　　　　“张姐真是孝顺，对婆婆这么上心……”

　　　　两人一遍忙活一边闲谈，一上午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到了七月半中元节这天，何府也相当热闹。数百的奴仆都起了个大早，依照着吩咐，把何家老祖宗的牌位擦洗干净，一位位请出来，恭恭敬敬地摆在供桌上。在每一位牌位前插上香，供上茶饭。

　　　　何国公带着妻妾女儿先给祖宗们磕头，请祖辈保佑家人幸福平安。过了午后，他又亲自将供品撒在自家的良田里，再往田里烧了千层叠纸，把剪成碎条的五色纸缠在稻子的穗上。到了下午，又带着全家去了清真庙里烧香磕头。

　　　　这一天，何府的厨房也格外忙碌，厨娘们都在忙着揉面蒸花馍，把面塑成各种形状：送给小辈的花馍要捏成平型，称为面羊，取意羊羔跪乳，希望小辈不要忘记父母的养育之恩。

　　　　送给长辈的花馍称为面人，寓意福寿双全。给平辈的花馍要捏成鱼型，寓意年年有余。

　　　　除此之外，牛、虎、兔、鸡造型应有尽有，还要再捏许多瓜、果、桃、莲、菊、梅等样子，以花、鸟、蝶等为点缀。

　　　　白天就这样过去了，中元节的晚上才是重头戏。全城的男女老少都会集聚在护城河边，竞观河灯，热闹异常。去年的七月半一过完，从河边捡起被踩掉的鞋子都有百余只，可见放河灯、观河灯的人有多少。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所以到了晚上天上繁星密布。天还未完全黑下来，京都的护城河边就已经站了好些人。

　　　　水面上漂浮着一只只莲花状的河灯，都燃着小小的蜡烛，随着水波向远方漂去，寄托着人们对亡者的思念。

　　　　一支洁白似藕一般的手从浅蓝色的薄衫中伸了出来，也拿着一盏小小的花灯，轻轻放置在水面。往上看去，戴着面纱的脸露出一双秋瞳。

　　　　那是怎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像远方的青黛，像远处的一泓清泉。只是那乌黑的眸子里，没有一点点愉悦的感情。

　　　　她就静静蹲在水边，旁边的仆人递过来一盏灯，她就往水里放上一盏，目光顺着河灯和水流一直飘到很远。

　　　　来放河灯的每个人，神情都是不一样的，或是肃穆，或是平静，或是悲伤。而这个姑娘，只是那么静静地放着河灯，面无表情，却让人感到了一种无法诉说的浓浓的悲伤。

　　　　她的身边被黑暗包围着，就算是再多的河灯，也不能照亮她。她的眼睛里突然闪过白衣的一角。

　　　　“你来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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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冷彻鸳鸯浦（二）

　　　　那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近，像晏如幼时在梧桐树下接的从树叶的细缝中漏下来的一小块日光，只要有风吹过，那块白色就落到了别的地方，晏如怎么也抓不住。

　　　　“我要入宫了。就在下个月。”晏如依旧蹲着放河灯，此时的河面上漂浮着一盏盏温暖的莲灯，为死去的亲人指引着阴间的路。娘，你在地下可会知，女儿有一天会走进那层层深宫里？

　　　　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

　　　　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今日在京都放下的河灯，也不知何时还能再放了。今日遇见的人，也不知何时再能遇上了。

　　　　娥眉在旁边抹了一把眼泪，心疼道：“七王爷就不能想想办法吗？能不能不让二小姐入宫？”

　　　　晏如接过采葛递来的河灯，用一根蜡烛映燃了其他蜡烛，她也不看其他人，目光只随着水波和河灯漂向远方。她轻轻开口道：“皇上下的圣旨，岂是你我能够改变的。七王爷，咱们就此别过吧。”

　　　　说完起身便要离开。宋山潜侧身一挡，痛哭道：“是我对不住你。”

　　　　“宋山潜。我知道你为何要娶察哈尔亦邻真班，我曾亲眼见识过察哈尔氏手里掌握着多少精兵良马。你有你的目的，你有你的野心，你有你的不得已，我无话可说。但你为何还要娶我的亲妹妹？”晏如冷冷地问道。

　　　　宋山潜的手就悬在半空中，也想要抓住什么似的，但终究，他也什么都抓不住。

　　　　采葛平静道：“七王爷与三小姐的婚约是大夫人和章妤帝姬定下的。七王爷恐怕并不知情。”

　　　　“哈哈！不知情！好一个不知情！”晏如此刻不再冷冰冰，反而有些癫狂了。

　　　　宋山潜沉默了。他的指尖冰凉，凉得像那晚珠娜山上的月光。他从未觉得这般迷茫过，从前走的每一步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可现在命运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眼前的人就要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曾经以为，江山可以自己打下，大齐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繁荣昌盛，他会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会让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站在自己身旁。

　　　　“退婚？衎儿！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要退什么婚？察哈尔氏的公主好不容易找回来了，我们完全可以按照先前的计划开展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章妤帝姬听到宋山潜要退婚的意愿，急得拍桌大喊起来，全然不顾自己平日里端庄大方的形象。

　　　　“阿姊，没有察哈尔氏，我一样可以在十年内登上皇位。”宋山潜沉稳道。

　　　　“十年！阿姊不是不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只是你有几个十年？你只要愿意娶了察哈尔亦邻真班，察哈尔的十万精兵便任由你指挥。你在此刻退婚，难道是希望这十万精兵冲进京城内向你讨个说法吗？”

　　　　“他们冲进来便是！察哈尔氏不过是想借助我皇家的血统来分享大齐的大好河山吗！他们打进来就是！我大齐难道真的怕他们吗？”

　　　　“山潜！察哈尔不想开战，你也不想！你难道希望看到大齐血流成河吗？”

　　　　章妤帝姬气急了，直接将一纸婚约扔在宋山潜面前道：“阿姊为你求了何氏三小姐来，有了何国公的帮助，会有更多的文官、武官扶持你称帝的。废了宋山煜，再做你想做的事情。何国公都不介意把幺女给你做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宋山潜这才知道自己和何氏三小姐订了婚，难以置信地抢过婚约，语调也变了，何晏如？笑话！他怎么会娶这个从未见过的女人？他怎么能娶自己心爱之人的亲妹妹？荒唐！

　　　　“我谁也不会娶的。”宋山潜将婚约丢在地上。

　　　　“你还不是为了那个何晏如？实话告诉你吧，她要进宫的旨意早就下达何府了。”

　　　　“封了昭仪娘娘。”

　　　　“她不能进宫，我会带她走，天涯海角，总有容纳我们的地方。”宋山潜平静道。

　　　　“哪里能容得下你们？察哈尔氏若是被退婚，难免恼羞成怒，连累的又是谁？是大齐的百姓，你难道能真的做到冷眼旁观吗？”章妤苦苦哀求道。

　　　　“阿姊！”宋山潜的声音充满了纠结与痛苦。

　　　　“衎儿！我要你登上皇位！我要你为我们死去的娘亲报仇！我要你夺回本来属于我们的一切！何晏如不过是个女人，等你登上了皇位，你再将她夺来就是！”

　　　　阿姊与自己的对话历历在目，皇位、权力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娘亲死前的遗言让他痛苦不堪。

　　　　中元节的护城河边多热闹！谁能注意到河边这样一对凄苦的男女！

　　　　一对仅隔半米却又咫尺天涯的男女！

　　　　晏如拍了拍自己的衣袖，细细理了自己散落在耳边的鬓发。清丽的脸上带着一点冷艳笑，一点一点从宋山潜的身旁绕过。

　　　　“七王爷。青州城的蔷薇花已经开到荼靡，青州城里贩杨梅的乌篷船里又装上了新的甜果子，云柒客舍里每晚还有好故事可以听，喜娘的歌声也会永远飘荡在河水之上。但你我再也不能回到从前。我们，就此别过吧。”

　　　　晏如踩着端庄典雅的莲步，徐徐向前走去，每一步走得仔细、小心、认真，像是用脚下的步伐丈量着今夜走的路程。晏如竟在此刻想到，教习的程姑姑看到她这样的形态，定是要好好夸赞一番吧。

　　　　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和最亲的妹妹都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为何一夜之间，自己便要入宫成为素不相识的君王的枕边人。

　　　　依采葛之言，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被大夫人柳氏害死的，而自己入宫之事，早在几月之前，大姐晏姝、章臻帝姬、大夫人柳氏便一起谋划好了。

　　　　好一个亲切和蔼的大姐姐，算计起自己来真是毫不含糊！不是一母所生，就真的没有真情实意吗？

　　　　她好恨！好恨身后欺骗自己的宋山潜！

　　　　恨这些将她送进宫里算计她的人！

　　　　恨这些将自己美梦亲手捏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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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无计留夏住（一）

　　　　中秋，秋之于时，后夏先冬。八月于秋，季始孟终。十五之夜，又月之中。稽于天道，则寒暑均，取于月数，则蟾魄圆。

　　　　一大早，晏和就被采芷唤醒了，晏和还未睡醒，问道：“什么时辰了？”

　　　　采芷掩嘴笑着说：“小小姐，离吉时还早着呢。”

　　　　晏和用手指梳了梳自己的头发，撇撇嘴道：“天凉了，要换被褥了。”

　　　　“小小姐，您今日就要嫁到七王府了，怎么还惦记着家里的被褥。七王府都会为小姐您打点好的。恐怕现在您的喜床上，会洒满花生、红枣、桂圆、莲子吧。”今天是晏和大喜的日子，采芷格外高兴，面上一直挂着欢愉的笑容。

　　　　“可是七王府离何府多近啊，我能不能经常回家看看爹娘呢？”晏和下了床，在采芷的帮助下，换下了寝衣。

　　　　采芷道：“回娘家当然是可以的，但也不要太勤了，免得章妤帝姬不高兴，好像七王府会苛待咱们似的。”

　　　　“不过章妤帝姬都住在公主府里，咱们也少见到。”采芷补充道。

　　　　“我就是有点怕章妤帝姬，虽然听说她性子很好。”晏和低声说道。

　　　　采芷安慰道：“小小姐多虑了，章妤帝姬和善可亲，您怕她做什么。最重要的啊，是您和七王爷举案齐眉，过上活神仙一样的日子。”

　　　　晏和道：“我想去找二姐。”

　　　　晏和眼见着二姐回来以后，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虽说一日三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