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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妃传-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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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璇顺势向皇上撒了个娇，装作不安状，扭怩道：“何妹妹只是没教导好下人，又没有犯下什么大错，皇上至于这样做吗？”
宋山煜一本正经道：“虽然后宫杂事都由皇后来掌管，但朕也有想过目的时候。何昭仪今日管教下人不当，如果不加悔改，明日又不知会犯下何错，影响后宫的安定。”
戚璇本以为何晏如是个才貌双全的女人，进宫后一定会得到皇上的另眼相看，没想到皇上这样不喜欢她，甚至不顾何国公的面子，这样不待见她，她心里便逐渐放下了警惕，回道：“皇上拿主意就是了。干嘛要询问臣妾的想法，倒像是臣妾要故意难为何妹妹似的。”
宋山煜直了直身子，严肃道：“何昭仪不能管束住下人，不配高居昭仪之位，降为常在。喜常在深得朕心，封为昭仪。”
喜娘出身不高，入宫前一直在花船上伴唱，没想到今日也能封为昭仪娘娘，这福气也不是一般人能学来的。
“孔甲，传我的指令给六宫。”宋山煜对自幼就服侍在身边的公公孔甲吩咐道。孔甲有半个甲子的年纪了，看起来却像是不惑之年，老道沉稳，平日里惜字如金，也不见他与宫里其他人有什么过多来往，这样的性子很受宋山煜的信赖。
孔甲眉头也未皱一下，回了一声“是”。喜娘表面上也不见得非常喜悦的样子，向宋山煜下跪叩首道：“多谢皇上。”
宋山煜笑道：“起来吧！别跪着了！地上凉！朕也乏了，璇儿，移清宫里都准备了什么样的美味佳肴？”
戚璇回道：“皇上上回不是说那道菊花水蛇羹不错吗？臣妾连续好几天亲自在小厨房督促下人烹制这道菜，就等着皇上再来尝尝鲜了。”
这道菊花水蛇羹，做法复杂，材料要求也高，要用上两条新鲜的水蛇，一整根猪舌头，一整只鸡，笋干、木耳若干。选的菊花一定要是刚盛开的杭白菊。
做这道菜时，一定要将蛇皮、蛇肉、蛇骨完整地分离开来，这极大地考验了一个厨子的手艺。再准备上一只砂锅，将蛇骨、鸡、猪舌、蛇肉、蛇皮依次放进锅内，加上切好的姜和蒜。
先用武火转文火炖上半个时辰后，撇去葱段与浮油，然后转文火慢炖，最后再加上泡发好的笋和木耳，撒盐吊出香味。这道汤费时费力，但味道奇鲜，很受宋山煜的青睐。
宋山煜道：“那朕就留在璇儿的移清宫用晚膳，可好？”
喜娘知趣地行了送别礼后，宋山煜就摆架绮妃的移清宫了。绮妃在路过晏如时，说道：“何昭仪，啊不，该改口叫何常在了，你跪了也有半个时辰了，起来吧。”
晏如只觉得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只凭自己，连站也站不起来。
采葛搀扶着晏如站起来，而曲汾急着去扶娥眉。晏如还未站起来，又软绵绵地坐在地上了。喜娘见状，也赶紧过来扶了晏如一把。
晏如苦笑着对喜娘说道：“让喜昭仪见笑了。”
喜娘低声道：“一别数日，喜娘也没想到能在这样的场合下遇见你。”
晏如勉强能站起来，就近在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她与喜娘两人极有默契地，遣开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奴仆。
晏如问道：“如今都进宫了，喜娘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这是为何？”
晏如并未再称喜娘为喜昭仪，而是唤了喜娘这个旧称。喜娘愣了一下道：“我入宫后，就再也没有听过别人叫我喜娘了。人人都喊我喜常在、喜小主。”
晏如道：“那我私下里还可以喊你喜娘吗？”
喜娘点点头，道：“你问我为何看不见一丝喜悦，但我何尝不想这样问问你？你可是一进宫就封做昭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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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绮窗纱幌映朱颜（二）
晏如没有说话，在宫里，一切都是陌生的，突然遇上一个故人，遇上一个在宫外认识的人，一时觉得有些恍惚。
喜娘道：“我还记得那一日青州城里来了一对神仙似的眷侣，在青州河上的乌篷船泛舟游湖，一眨眼便物是人非了，真叫人感慨。”
晏如听了后，竟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她道：“喜娘提这些旧事做什么？”
喜娘低头痴痴地笑道：“我原以为我喜娘算是遇上了让我从良的贵人，谁料到他竟是大齐的九五至尊。”
晏如稍带嘲讽道：“你哪里是从良了，简直是光宗耀祖。”
喜娘抚着额头道：“你就别再笑话我了。我每次侍寝完，皇后娘娘都会吩咐我喝下避子药。大约是我出身太低贱，还不配孕有皇上的孩子。我这一生，也不会拥有自己的孩子了。身为一个女人，却没有做母亲的权利，我还不够悲哀吗？”
晏如道：“只要皇上松口，你还是会有孩子的。”
“也许真的会有那一天吧，但愿我能等的到。”喜娘回道。
晏如又道：“你还这么年轻，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那你呢？青州城里与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你放着情投意合的伴侣不要，非要进宫做什么？”喜娘问道。
晏如也不愿意多说，摇头道：“他并非是我的良人，我与他，本就不是一路人。”
喜娘叹了一口气道：“原以为皇上是那晚突然看上你了，如今想来，他可能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而且……”喜娘犹豫了一下，道：“说句心里话，我觉得皇上今日在有意羞辱你别说是堂堂昭仪了，只见过一面的小宫娥，咱们皇上都过目不忘，又怎么会偏偏不记得你呢？”
何氏子弟好逸恶劳、骄奢淫逸、声色犬马、酒池肉林。一提到何氏一族，让人首先联想到的，都是这些不好的词语。青州城里云柒客舍中百姓的议论声在晏如耳边响起。
晏如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喜娘，听闻你是均容班的出身……又怎会……”
喜娘回道：“你晓得我原是均容班的歌姬。我七、八岁的时候跟着我爹在青州桥头卖唱，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吊嗓子，后来我就被我爹送进均容班里。
“我们虽是皇家的歌姬，但有时也会去王府献艺。那时我不过是和你一般年纪，也不知羞耻，还真以为六王看上我了。其实，我只是这些人手中的玩具罢了。玩上几个月就腻了，我那样年轻气盛，以为攀上了六王的高枝，也敢顶撞均容班的师父们。没过多久我就被均容班子赶出来了。”
晏如道：“那后来呢？”晏如听得入迷。
“后来的事也不难猜了，我一个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一副好嗓子，我又有什么呢？我被均容班赶出来了，六王不要我，我也没有脸再回自己家了，就只能流连于花船。伴个奏，唱个曲儿，也不至于饿死。要不是那日皇上……”喜娘垂下头，再也没往下说了。
晏如道：“进了宫也是好事，总比在花船上卖唱的日子好过吧。”
喜娘道：“也许吧。”
随着与晏如的谈话，喜娘的思绪也飘到青州城里的那个改变她命运的夜晚。她一如既往地趴在最豪华的花船的船檐边，她是最漂亮最出众的歌姬，她知道桥上向下张望的男子都是来看她的。她心情好时，也会免费为大家唱上一曲。
花船上的张妈匆匆捧来一条艳红色的衣裙道：“喜娘，今朝青州城里来了位极富贵的公子哥，侬拣侬最拿手的曲子唱，晓得伐？”
她不耐烦接过衣裙道：“张妈！覅吵！”
张妈气得敲了一下她的头，道：“侬今早抓啦！作西呀！有银子侬也勿要？这公子包了十条花船！”
她一听，能包下十条花船的人，非富即贵，不是能惹的主，少不得小心应付。她这才听话地换上裙子，重新开匣补妆。
刚开始她极不情愿，还带着些许怒气。因为这个公子太过讲究，连近身都要仔细搜查。花船很大，却也十分安静，那位公子穿着一身黑衣，背部线条线条紧实流畅，将衣服穿得十分合体。
喜娘见过的男子不下数百，却没有见过一位像他这样的，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危感。他却漫不经心，一只修长的手握着青色的茶壶，认真洗着茶，黑发束在脑后，梳得潦草，发丝随着窗外吹来的风轻柔飘动。
喜娘的脚步本是有些轻浮，但看见了他的背影后，不由地放低了脚步声。那公子也未回头，说道：“你坐罢。”
喜娘心头一颤，小步走至公子左侧的软垫旁，屈膝跪下，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她带来了一把琵琶，在一旁用指甲轻碰着琴弦，琵琶便发出沉闷的响声。
公子这才侧过身看了喜娘一眼，道：“不要弹琵琶，你清唱一曲。”
喜娘放下了琵琶，道：“喜娘献丑了。”原本她就是欢场上的人，平日里唱得最多的不过是朗朗上口的艳曲，暖场子用的，可那一日，她就突然决定不唱了，改唱别的她不拿手的。她轻轻喉咙，唱道：“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如此，清唱了三遍。
黑衣公子，一边品着茶，一边用手轻轻在小桌板上敲打着节拍，半眯着眼睛，陶醉的样子。
曲毕，喜娘向他行了个礼。那公子睁开眼睛，推开了窗户，向远处的风景眺望，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表情十分微妙。很快，他就带着一抹轻挑的笑，扣下了船帘。
喜娘望着他，默默等他开口吩咐。他说：“就在刚才，我好像是爱上了一位姑娘。但她身边，站着一位我不喜欢的男人，你愿不愿意帮我去把她抢过来？”
喜娘低头道：“公子何必夺人所爱，我们青州有句古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
黑衣公子将手中热茶往地上一洒，冷笑道：“再不甜，它也是个瓜。”
喜娘觉得甚是荒唐，但她也有了一种从来未有过的感受一种对未来的预感，有挑战性的预感。她答应道：“喜娘愿为公子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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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付与时人冷眼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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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样，她能离公子更近一些？虽然早预料到那姑娘会拒绝公子的心意，但喜娘亲耳听见拒绝之语时，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喜娘将晏如的话转告给了公子。公子转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带着一些无奈的笑，回头对喜娘道：“呀，被拒绝了呢。”
喜娘心说，以公子您的条件，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呢，天涯何处无芳草，这样简单的道理您不懂吗？您知道您身后有多少双眼睛在默默注视着您吗？
喜娘很想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公子，但话到嘴边，欲言又止。花船里静了好一阵子，公子的声音突然传来：“喜娘，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喜娘字识得不多，书读得也少，但她听说过李夫人的故事。李夫人凭借着美貌独得汉武帝宠爱，临终前却不愿意再见汉武帝一面。她说：“以美色侍人者，色衰则受意松懈，爱懈则恩断义绝。陛下之所以还能念念不忘来看我，正因为我美好的容颜，如今若是见到我残败的容貌，一定会厌恶我、抛弃我，更别说会再怜悯和重用我的兄弟。”
喜娘觉得李夫人极聪明，所以今日，她明知道皇上想听的是那日花船上唱的曲，但她一直没有再唱过，这也是她最后所坚持的。
喜娘从往事中回过神，对晏如道：“你乍然被降为常在，不会怨我吧？”
“不会，我一向不在意这些。”晏如说道。
“可你总要在宫里活下去。”喜娘真诚道。
又过了几日，一日午饭后，晏如闲来无事，在宫里翻晒菊花。
就在这时，皇上身边的孔甲来报：“皇上请您和窦修仪一同去大庆殿下棋。”
这是晏如进宫后第一次被皇上召见，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些天宫里的流言蜚语自己也是有所耳闻的，自己一进宫便被贬成常在，顿时成为后宫茶余饭后的笑柄。
铅华殿的两个婕妤，每天绕着远路来到晏如的降萼阁，总要冷嘲热讽几句才走。晏如也不生气，只觉得烦，从前也没发现这女人，聒噪起来，比夏日里树上的蝉还吵。自己和两位婕妤无冤无仇，共同服侍皇上，何必要做得这么难看？可见，宫里的女人是多么寂寞无聊，空虚到要整日话别人的闲事来弥补自己内心的寂寞。晏如心想，这样没脑子的两个女人，也不知道怎么被挑进宫来的，一时在腹诽了宋山煜几句。
娥眉自从上次受罚后，安静了不少，再也不敢在后宫口无遮拦了。那日她去小厨房吩咐点事，刚走至大殿门口，就听见容婕妤和施婕妤掩着嘴高声议论。
容婕妤说道：“何常在也真够倒霉的，一下子从昭仪降到常在，你数数，她降了多少级？”
施婕妤应道：“皇上想怎么降就怎么降呗。要是我啊，早就把那不长眼的婢女打发去慎刑司了。”
容婕妤接道：“本来以为进来个新人，能分一分绮妃的宠。没想到，来的是个绣花枕头，白白浪费了降萼阁这样的好住处！”
施婕妤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娥眉，白了她一眼。娥眉早已气红了眼睛，偏又无可奈何，还要向她们行礼。
施婕妤、容婕妤觉得无趣，带着仆人打道回府了。娥眉等两人远去后，悄悄抹着眼泪。来到宫里这些天，没听见过别人说上一句中听的话。因为自己说错了话，还连累了自己家小姐，白白叫人家笑话。
但就这样，小姐也没有责备她，这让她更加羞愧，终日里惶惶度日。她不明白，自家小姐长得那样美，性子又好，怎么就不讨皇上喜欢呢！这么多天了，小姐再也没见过皇上一面，自己都替小姐急，难道小姐就这样在宫里孤独一生了吗？
想到这，娥眉的眼泪就更汹涌了。曲汾刚领了一些新衣料回来，看见娥眉坐在殿前抹眼泪。她将娥眉拉至一侧，悄声问道：“是不是容小主和施小主又来过降萼阁了？”
娥眉点点头。曲汾道：“你也别伤心了，身子最重要，眼睛都肿成什么样了。容小主和施小主就是这种性子。”
娥眉含着泪水道：“曲汾，我不是因为她们嘲讽我而难过，我做错了事情，连累了自己的主子，别人说两句也是我自己活该。我只是心疼小姐……刚进宫就是这样凄凉的情景，我难受啊……”
曲汾拿了自己贴身的手帕，给娥眉擦着眼泪，道：“这你就错了，我到觉得，咱们皇上心里是有小姐的。”
“嗯？”娥眉不解道。
曲汾道：“你知道为何宫里的娘娘都眼红于降萼阁吗？”
“难道不是因为咱们降萼阁风景独好吗？”娥眉思索了一番，认真回道。
曲汾说：“但是你想过没有，咱们主子从昭仪降到了常在，皇上却没有指她迁居别处，常在这样的身份，难道还能住在降萼阁吗？”
娥眉这才发现了一点不对劲，支支吾吾道：“那你的意思是说……”
“凡是居住在降萼阁的妃嫔，都被默许能够自由出入大庆殿。这是从齐祖爷那一朝就传下来的规矩。大庆殿是什么地方？那是皇上办公的场所。从前的吴淑妃，就是可以自由进出大庆殿。”曲汾耐心解释道。
“那！那小姐知道吗？我要去告诉小姐这条规矩！”娥眉听了后，急匆匆站起来，想要去告知晏如。
曲汾非常理智，按下了激动的娥眉，道：“程姑姑肯定已经告知主子了。若是换作旁人，入宫第二天便去大庆殿里请安了，咱们却当没事人一样。你说，那一日，皇上无视咱们主子的行为，像不像是在怄气？”
“怄气？皇上是天子，难道也会耍小孩子的脾气吗？”娥眉疑惑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我总有一种预感，皇上迟早会召见小主的。”曲汾直起身子来，信誓旦旦地说。
等孔甲来传达皇上的旨意时，娥眉这才相信曲汾所言，不由地心中更加敬佩起曲汾来。娥眉听说窦修仪也要一同前去，颇有些不安起来，她生怕窦修仪又抢了小姐的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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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付与时人冷眼看（二）
娥眉心道，窦修仪也是美人一个，小姐万万不可输给窦修仪，于是自己急巴巴赶进库房想挑一件突出的衣裳，好让她一鸣惊人。等她好不容易挑上几件衣裳抱出来，却发现晏如已经收拾妥当。
晏如本是穿一身藕色宫装，较为家常，但考虑到一会儿要面见圣上，只得重新更衣补妆。晏如暗自道：若是我再穿得不如皇上的意，我怕是要被贬为答应了。
于是晏如挑了一身粉蓝色宫装，上身是一件白色锦袄，挑不出一点错来。底纹是淡淡的水波纹，交领边有一小圈绒绒的兔毛，两肩各有翠鸟的刺绣。
下身着一条粉蓝色燕底丝缎裙，粉蓝色的裙面让人联想到冬日午后结冰的淡蓝湖泊，恬静而美好，绣在表面的几只活泼的小燕子，张开剪刀似的尾翼，衔着柳叶，活泼灵动。
外套搭一件藕色金边琵琶襟外袄，领子边一圈兔毛从里面挤了出来，让一身装扮看起来保暖极了。
晏如深知自己已经降为常在，不能戴些贵重的首饰以免僭越，只梳一个简单大方的迎春髻，点缀一些蓝紫水晶。妆容也不夸张，白嫩如玉的脸蛋上一双灿若星辰的水眸顾盼生辉，朱唇不点而赤，延颈秀项，皓腕凝雪，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清丽无双。
晏如平日里不留心打扮已是绝色倾城，偶尔认真描眉点唇，依然颠倒众生。娥眉默然放下手中衣裙，心道小姐如此打扮，定能给皇上留下深刻印象。
晏如自己也满意地照了照铜镜里的自己，对娥眉说：“娥眉，你留在降萼阁，采葛和曲汾陪同我一起去大庆殿。”
娥眉早在那一日吓破了胆子，再也不想出降萼阁半步，此时听见晏如这么说，忙不迭点头答应。
降萼阁里几个打扫卫生的小宫娥，等主子走后，才敢跟娥眉搭上话：“娥眉姐姐，咱们小主可真是美，奴婢觉得，比绮妃还要美些。”
娥眉骄傲道道：“咱们小主，是京都第一美人，别说京都了，就是放眼整个大齐，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美人。”
“咱们降萼阁就是出美人，从前的吴淑妃也美极了。”小左子说道。
晏如走至降萼阁门口，问道：“曲汾，皇上是不是还邀了窦修仪？”
曲汾回道：“回主子，皇上是邀请了窦修仪。窦修仪的翠保阁离降萼阁挺近，小主可要先去翠保阁，邀上窦小主一同去大庆殿？”
“我正是这样想的。曲汾，时间还早，你去把我这两天晒的花茶装一袋子过来，我要送给窦修仪。要晒好的，你可别拿错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快去快回。”晏如说道。曲汾应了一声就去了。
采葛为晏如抚了抚衣裳，悄声问道：“小姐今日面圣，可有一丝紧张？”
晏如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他是我的夫君，我还哪有避而不见的道理？紧张做什么，不过是去下一盘棋罢了。”
采葛道：“小姐的棋艺奴婢是知道的，何府上下也找不到能和您棋逢对手的人。不过，和皇上下棋……”
晏如道：“和皇上下棋，可真是一件难事。赢，不能光明正大赢。输，要不漏痕迹地输，谈何容易？”
曲汾已经拿了一包花茶回来，听到晏如和采葛的对话，提醒道：“小主，咱们皇上棋艺也了得。窦修仪……”
曲汾小声道：“窦修仪性子冷淡，不问世事，但下得一手好棋，皇上喜欢与她下棋，赞她心中有沟壑。不过奴婢没有那个眼福，也不懂棋，从来没有见过皇上与窦修仪在棋盘厮杀。”
三人缓缓朝着窦修仪的翠保阁走去。晏如边走边想：既然窦修仪棋艺了得，那皇上还召我去做甚？晏如一共见过皇上两次，一次是在青州花船上，一次是在移清宫门口。这两次皇上给晏如的印象是……这个人阴晴不定、轻浮狂傲。一想到要与这个人共度余生，晏如边有说不出的疲惫。
但她又觉得她与皇上之间有一层微妙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他在青州的示爱，他在宫中对自己表现出的不屑……一种复杂的情愫仿佛在自己与皇上之间暗生这就是为什么晏如被降后也不慌不忙的原因，她想弄清楚，皇上在想什么，她偏要在这个男人心中占有一个特殊点的位置。好让她完成自己的心愿。
窦修仪的翠保阁有两个特点：一是绿荫遮蔽，二是空敞凉快。夏日时，只有穿过遮天的大树和密集的灌木丛，才能隐约看见翠保阁的白墙黑瓦。
晏如进了翠保阁，才发现里面格外宽敞明亮，若不是庭院打扫地纤尘不染，家什也被擦得增光添彩，晏如差点就以为这是座无人居住的空殿。
窦修仪刚刚收拾妥当，穿一身粉霞色织锦长裙，整个人如一枝笑迎春风的艳丽夹竹桃。棠棣与宫里众多美女相比，出众的是她令人过目不忘的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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