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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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惆低下头，不再说话——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夏芸的话。

　　　　夏芸再度叹气说道：“本指望你去了北平府，与我朝夕相处，慢慢就会爱上我！这下可好，你我一分别就是半年，只怕你早就把我忘了吧！”

　　　　熊惆苦笑着摇了摇头：“夏姑娘，这件事情休再提起！莫说我心中还有岚儿，即使没有她，我们之间已绝无可能！我如今已是武林公敌，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的杀手，再也无法和夏姑娘相配了！和我在一起，只会污了夏姑娘的名声，只会让夏姑娘为人所不齿！”

　　　　夏芸苦笑道：“可我偏偏就喜欢你怎么办？自从在那个小河边，你就已进入我的心中！是你自己赖在我的心里面不肯走，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熊惆皱了皱眉，沉声道：“夏姑娘，实不瞒你，我就是这半年来武林中人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幽夜’！”

　　　　夏芸淡然道：“我知道啊！你当我是傻子？别人不知道杀手‘幽夜’是谁，我可是亲眼目睹了你是如何一步一步成为一名杀手的，难道我还能不知道杀手‘幽夜’就是你？”

　　　　熊惆的脸色有些苍白，又说道：“夏姑娘，你既知我是杀手‘幽夜’，就该当知道，这半年来，我杀人无数，身负累累血债，将来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夏芸望着熊惆，沉默片刻，忽然极其认真地说道：“那我就陪你一起下地狱，陪你一起去受苦受难！”

　　　　熊惆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他凝视对面那美艳无双的女子，眼中有着深深的伤痛与苦涩。

　　　　“夏姑娘！”他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你出身名门世家，追求者踏破门槛，你又何必……”

　　　　熊惆忽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异样坚定的光芒，寒声对夏芸说道：“夏姑娘，你我身份相差悬殊，此事绝无可能！你若再要提起，休怪熊惆翻脸无情！”

　　　　“身份相差悬殊？”夏芸忽然轻轻一笑，缓缓地摇了摇头。

　　　　熊惆一愣，不明白夏芸是什么意思。

　　　　只见夏芸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到熊惆面前。

　　　　熊惆的脸色瞬间剧变，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抬起头凝视夏芸，眼神中的苦涩愈发沉重。

　　　　许久之后，他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夏姑娘，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说着话，他将手伸入怀中，也取出一样东西，和夏芸取出的那样东西放到一起。

　　　　夏芸取出的东西，是一块漆黑的铁牌，铁牌上雕刻着一条翻滚奔涌的大河；而熊惆取出的东西，也是一块漆黑的铁牌，铁牌上也雕刻着一条翻滚奔涌的大河。

　　　　两块铁牌外观一模一样。所不同者，熊惆的铁牌上刻着两个字——幽夜；而夏芸铁牌上刻的两个字却是——红日！

　　　　那块漆黑的铁牌，就是暗河杀手的信物！

　　　　换句话说，如今的夏芸，也是暗河的一名杀手，一名代号叫做“红日”的杀手！

　　　　两块相同的铁牌放在一起，散发出丝丝冷气，让熊惆感觉浑身阵阵发凉。

　　　　他看向夏芸，却见夏芸的脸色极其平淡，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两块相同的铁牌。

　　　　夏芸忽然抬起头，对熊惆笑道：“你看，如今我们的身份一样了！”

　　　　“夏姑娘！”熊惆涩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加入暗河？”

　　　　夏芸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当日弃我而去，如果不加入暗河，我去哪里找你？”

　　　　熊惆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一个多么简单的理由！

　　　　只是在这简单理由的背后，所包含的情义，却又多么厚重！

　　　　他看向夏芸，却见夏芸的脸色极其平淡，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师父！”熊惆的身体晃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逍遥子；或者说，他忽然想起了平南侯列天顺的嫡长子，世袭平南侯的继承人——列御风！

　　　　那个放弃世袭平南侯不做，甘心做一名不见天日的杀手，只是为了守护在心爱之人身边的“傻子”！

　　　　眼前的一幕，何其相似！

　　　　又有一个和逍遥子一样的“傻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最关键的，她是为了自己，才变成了“傻子”！

　　　　熊惆虽然至今都不知道夏芸的具体身份，却也知道她出身名门世家，是受尽万千宠爱的千金小姐。

　　　　可她为了自己，放弃了尊贵显赫的身份，放弃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甘心做一名整日提心吊胆，过着刀头舔血生活的杀手！

　　　　只听夏芸继续说道：“当日你跟随你娘离开以后，我的心里面一直空落落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你！当初单文信被你的剑气所伤，我把他送回玄武庄之后，就一个人回了北平府！”

　　　　“在北平府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白天想你，晚上做梦也能梦到你。我一直在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再见到你？我本想到暗河总舵找你，可我问过我爹手下很多武林高手，他们都不知道暗河的总舵暗影山在哪里！我又派出身边无数人去打探暗影山的所在，可惜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打探得到！”

　　　　“就在这段时间，武林中传出了杀手‘幽夜’的消息，我知道那个人就是你，心里面就更加为你担心！你到处执行任务，到处杀人，可‘人有失手、马有漏蹄’，没有人能够保证每次杀人都会成功。万一你失手被擒，以武林中人对你的痛恨，你绝无生还可能！”

　　　　“所以我就更加着急，一定要早日找到你！后来我实在没有办法，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加入了暗河的河北分舵！我用尽各种办法，才让河北分舵的舵主从总舵中打探到了你的行踪。前几次你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一得到消息，就会立刻赶过去，想要找到你，跟随在你的身边，和你同生共死。只可惜，你执行任务太快，等我赶到的时候，都只能看到满地的尸体，早已不见你的踪影！”

　　　　“万幸的是，这一次我赶到九道山庄的时候，发现石南山还没有死，我知道你还会再来九道山庄。”

　　　　她凝望熊惆，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光：“所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皇天不负有心人，你终于出现了！”

　　　　熊惆的脸色愈发苍白，默默注视着夏芸。他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段时间中，夏芸竟然吃了这么多苦，只是为了找到自己，跟在自己身边，生死相随。

　　　　熊惆知道，自己欠夏芸已经太多太多了，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引蛇出洞

讲述完自己的情况，夏芸又向熊惆问起九道山庄的事情。熊惆没有隐瞒，就把自己如何中了王文智“关门捉贼”的计谋，身陷九道山庄，多亏了明月和西门霸天他们才将自己救出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夏芸。

　　　　夏芸此时方才明白，原来这次刺杀任务，竟是九道山庄亲手导演的一场计谋，其目的只是为了擒住熊惆，替武林除害。

　　　　夏芸皱眉道：“按照暗河的规矩，杀手如果完不成任务，回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只不过，这一次的任务其实只是买卖双方的一个阴谋，即使完不成，相信首领也不会说什么！再者说，暗河之主是你娘，你回去解释一下，想必……”

　　　　“住口！”熊惆忽然厉声打断了夏芸的话。

　　　　他脸上涌现出无尽的恨意，咬牙说道：“我一定会完成任务！我绝不会跟那个女人求情！”

　　　　夏芸轻轻地点了点头。关于熊惆与夜寒冰之间的恩怨，她当日可是亲眼所见，所以她十分清楚，熊惆即使死在夜寒冰手中，也绝不愿跟她说一句软话。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再进九道山庄，再去刺杀石南山？”夏芸问道。

　　　　熊惆眉头紧锁，低头不语。再进九道山庄也只是重蹈覆辙而已，非但杀不了石南山，反而还会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再有一个办法就是像明月一样，进入九道山庄中擒住一人，乔装成他的模样，潜伏在山庄中，然后借机刺杀石南山。

　　　　可这个方法耗时漫长，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等到刺杀的机会。明月曾经跟熊惆说过，她潜伏在九道山庄已经半个月了，始终也没有机会刺杀石南山。

　　　　就在熊惆一筹莫展的时候，夏芸忽然说道：“九道山庄防守森严，高手如云，你想在山庄里面刺杀石南山，成功率还是很低的。除非……”

　　　　熊惆的眼睛顿时一亮，点头说道：“不错，除非石南山离开九道山庄！若他孤身一人，在他全无防备之时，我一定能够杀了他！”

　　　　夏芸笑道：“正是如此！既然对方想用‘关门捉贼’的计谋擒住你，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来一个‘引蛇出洞’，将石南山骗出九道山庄！”

　　　　熊惆赞赏地看了夏芸一眼，说道：“真是想不到，你竟然还懂兵法！”

　　　　夏芸笑道：“那是当然了！俗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呸，你才是老鼠的儿子呢！”

　　　　熊惆苦笑一下，心中暗道：“莫非她的父亲是朝中大将？所以她才会对兵法了如指掌。”

　　　　“可是！”熊惆又问道：“我们要怎样把石南山骗出九道山庄呢？退一步说，即使能够将石南山骗出九道山庄，可他身为武林盟主，所过之处必然是左拥右护，又怎能让他孤身一人？”

　　　　夏芸皱眉沉思片刻，说道：“看来，只有我亲自出马了！我和石南山有一面之缘，而且他对我印象还不错，我去骗他的话，他一定会相信！”

　　　　她仔细想了想，又说道：“我模仿师父的笔迹写一封信，就说我们玄武庄与北岳恒山派起了一些冲突，希望武林盟主亲自到场调解双方的矛盾。为了不使北岳恒山派说我玄武庄借助九道山庄的势力欺压他们，所以建议盟主孤身前往，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不错，就这么办！”她点了点头：“有了我师父的亲笔信，再凭借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石南山对我的信任，他一定会单独和我前往玄武庄的。咱们两个定个地方，到时候我将石南山引到那里，你就可以趁机杀了他！黑煤球你说，这个‘引蛇出洞’的计策怎么样？”

　　　　夏芸看向熊惆，却见熊惆也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只是熊惆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夏芸不解，于是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熊惆点头说道：“这个计策简直天衣无缝！但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说！”夏芸皱眉道。

　　　　熊惆道：“为什么？”

　　　　夏芸一愣，没听懂熊惆的意思。

　　　　只听熊惆又说道：“你刚才说的很清楚，石南山对你的印象不错，所以你去骗他，他才一定会相信！所以我想问你，为什么？”

　　　　夏芸的脸色忽然黯淡下来。她垂下头，默然不语，脸色的表情愈发愁苦。许久之后，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这样做，很是对不起石盟主。只是……”

　　　　她霍然抬起头，看着熊惆的脸庞，极其严肃地说道：“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石盟主不死，你就得死！我不能让你死！”

　　　　她的声音已然有些哽咽。当初在九道山庄，石南山一直很赏识自己，二人还交过一次手，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石南山贵为武林盟主，竟然不惜当众出丑，佯败于自己手中。

　　　　这样一个心胸开阔的大英雄，这样一个对自己关照疼爱的武林前辈，如今自己却要用最卑鄙的手段，置他于死地。

　　　　如果还有别的选择，夏芸宁可自己去死，也绝不愿谋害石南山。

　　　　可即使自己死了也于事无补！只要石南山不死，熊惆还是要死！

　　　　为了那个自己最心爱的人，即使背上千载骂名，即使永远被人指责忘恩负义，即使一辈子生活在自责与内疚之中，也值得！

　　　　熊惆不是傻子，夏芸心中的痛苦与矛盾，他又何尝不明白？石南山对夏芸不错，难道当年石南山对自己不好吗？

　　　　他为了自己，力排众议，释放一众奴隶；他为了自己，再次顶住所有人的压力，力主放走逍遥子……

　　　　可自己既然选择了这个不能回头的行业，就只能遵守这个行业的规矩。这世间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和自己没有了任何关系。亲人也好、朋友也罢，这些都不应该存在于自己的世界中；在杀手的世界中，就只能有两种人——委托人与被杀对象。

　　　　熊惆轻轻叹了口气，对夏芸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按计行事吧！”

　　　　夏芸点了点头，模仿北宫成广的笔迹写了一封信，然后她和熊惆把地点约定在青州府的“正大客栈”。

　　　　第二天天光大亮，夏芸将夜行衣换掉，然后带上那封假信，准备去九道山庄将石南山骗出来。

　　　　熊惆见夏芸离去之时眼睛中都有泪花在闪烁，知道她于心不忍。熊惆皱了皱眉，对夏芸问道：“你自加入暗河以来，杀过几个人？”

　　　　夏芸摇头道：“一个也没有杀过！”

　　　　“什么？”熊惆一愣：“难道你们的分舵主从来不给你指派任务？”

　　　　夏芸回答道：“当然会指派啊！但我从来都没有答应！”

　　　　“那他还肯留下你？”熊惆感到十分奇怪。难道这个河北分舵的舵主是傻子不成？夏芸不肯杀人，竟然还要留下她？

　　　　夏芸忽然笑了出来，对熊惆问道：“我问你，暗河雇佣杀手杀人，最后图的是什么？”

　　　　熊惆不明白夏芸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当下回答道：“当然是钱！”

　　　　“这不就结了！”夏芸笑道：“我把钱直接给他们不就完了。还能省掉中间一道杀人的程序，既方便，又快捷，而且还不血腥！”

　　　　熊惆几乎吐血，没想到暗河中竟然还有夏芸这么个奇葩杀手。敢情有钱就是任性，不需要杀人，也能在杀手组织中混下去。

　　　　“看起来，夏芸在这位河北分舵的舵主身上没少花钱。如若不然，这位分舵主怎么可能冒着如此危险，去收买总舵的人来打探我的行踪。这要是万一传到夜寒冰耳朵中，他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熊惆暗暗点头，苦笑着看了看夏芸。

　　　　熊惆又对夏芸叮嘱了几句，生怕她因心中不忍而露出破绽。夏芸知道自己这次去九道山庄关系到熊惆的性命，所以也就狠下了心。

　　　　当下，二人分别。夏芸前往九道山庄去骗石南山，而熊惆则赶往青州府“正大客栈”，只等夏芸将石南山骗到那里，就立取他的性命。

　　　　熊惆一路晓行夜住，这一日进入青州府。他来到正大客栈，要了一间上房住下，就在这里等候夏芸与石南山。

　　　　三天以后，他果然发现夏芸和石南山二人也来到了这里。他们也要了两间上房，距离熊惆的房间也不是很远。

　　　　入夜以后，熊惆估计石南山已经熟睡，就拎着夜影剑离开房间，悄悄来到石南山的房间外面。

　　　　他捅破窗纸往房间中看去，只见石南山正端坐床上，盘膝打坐。

　　　　熊惆咬了咬牙，猛然一脚踹开房门，夜影剑狠狠朝前刺去，一股凌厉剑气，直指石南山。

　　　　如果换成别的杀手，绝不敢用如此方法刺杀石南山。因为他只要踹开房门，就会立刻引起石南山的注意。等他再持剑冲到石南山面前，石南山早就有所防备，根本无法行刺成功。

　　　　可对于拥有剑气的熊惆来说，就不会存在这一问题。因为他不需要冲到石南山面前这一过程，从他踹开房门，到发出剑气，几乎在一瞬间完成。石南山虽然听到门声有所察觉，可剑气已然向他袭来，再想躲闪，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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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浴血杀神

熊惆踹开房门，一道凌厉剑气暴射而出，直指石南山。

　　　　一来，熊惆出现得太过突然，石南山根本没有任何防备；二来，石南山正处在闭目养神的状态，反应自然没有平时那么敏捷。纵然他武功再高，也万万躲不开这一道剑气。

　　　　然而就在此时，窗户猛然打开，从窗外迅速飞进一物，朝石南山扔来。

　　　　那件物事扔到石南山面前的时候，熊惆的剑气也正好及至石南山身前。

　　　　“咔！”一声闷响传来，整个房间之中立时木屑乱飞。

　　　　那件扔进来的物事，赫然是一张椅子。

　　　　经过椅子这一阻挡，剑气的威力已然化去不少，但余波不停，朝石南山席卷而来。

　　　　石南山只觉一股气浪狠狠击在自己心口。他的五脏六腑陡然一阵翻滚，一口鲜血立时喷出。当下石南山不敢犹豫，急忙运起内力，调养自己体内的伤势。

　　　　见到有人阻挡自己，熊惆眉头一皱。此时他也无暇顾及那个扔进椅子的人到底是谁，如今石南山已然负伤，正是刺杀他的最佳时机。

　　　　熊惆夜影剑猛然一顺，一道剑气就要再度发出，朝石南山击去。

　　　　就在此时，窗外忽然响起破空之声，一条红色长鞭从窗外袭来，正好缠住了熊惆的手腕。

　　　　熊惆的剑势被红色长鞭一带，立刻就偏离了准头，剑气赫然击在床边的一张柜子上，那张柜子立时爆裂为大片木屑。

　　　　熊惆目光扫过缠住自己手腕的红色长鞭，眉头微皱。

　　　　窗外人影一闪，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已跃进屋中，赫然正是夏芸。

　　　　“夏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熊惆做梦也没有想到，刚才出手相救石南山、阻拦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合作伙伴夏芸。

　　　　夏芸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扫了一眼在床上打坐的石南山，随即快步跑到熊惆面前，一把抓住熊惆的胳膊，大声说道：“黑煤球，我们走！”

　　　　熊惆感到十分意外，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莫非九道山庄有埋伏不成？”

　　　　夏芸摇头道：“没有埋伏。哎呀你别问那么多了，赶紧跟我走！”

　　　　熊惆一把挣脱夏芸，大声说道：“如今石南山身负重伤，正是刺杀他的最佳时机，我怎么能跟你走呢？”

　　　　夏芸急道：“你不能杀石盟主！”

　　　　熊惆眉头微皱，问道：“为什么？”

　　　　夏芸知道如今不解释清楚，熊惆是万万不会跟自己走的。当下她狠狠地咬了咬牙，大声说道：“因为我反悔了，我不想再帮助你杀石盟主了！”

　　　　“你说什么？”熊惆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死死地盯着夏芸。

　　　　夏芸看了看正在疗伤打坐的石南山，咬着嘴唇说道：“这几天我突然想明白了。我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就要罔顾别人的生死，这实在太自私了！石盟主是天下第一大侠，是武林中人人景仰的英雄，我绝不能任由他死在你的手中！”

　　　　熊惆的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夏芸竟然会在关键时刻背叛自己，出手救下了石南山。

　　　　只听夏芸继续说道：“从登州府到青州府这一路走来，石盟主对我关怀备至，不断询问我武功的进展情况，还亲自给我指点武功……”

　　　　她的眼中流下泪来，哽咽着对熊惆说道：“黑煤球，你知道这一路上我有多矛盾吗？像石盟主这样的英雄，这样的前辈，我们怎能害他？所以我想明白了！不就是个死吗？我陪你一起回暗河总舵，你母亲如果要杀你，我就陪你一起死！我们一起在黄泉路上作伴，不要拖累别人！”

　　　　夏芸一边哭着，一边摇动熊惆的胳膊：“黑煤球，收手吧！不要再刺杀石盟主了！”

　　　　熊惆的脸色有些苍白，看了看身边的夏芸，又看了看床上的石南山。

　　　　他一时间心乱如麻。夏芸在身边苦苦哀求，如果说他一点儿也不为所动，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真的要放过石南山吗？

　　　　诚如夏芸所说，大不了回去是个死。反正这个世界欺他骗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他早就萌生过轻生的念头。

　　　　就在此时，一句话突然在熊惆脑海中炸响，犹如惊雷般，让他的身体剧烈一颤。

　　　　“你的存在，是我作为一名杀手最大的败笔，也是我一生最大的耻辱！”

　　　　“我不是败笔！我不是耻辱！”一个莫名的声音在熊惆心中呐喊。

　　　　“我一定会杀了他！”

　　　　这是自己接到任务时，在夜寒冰面前亲口说过的话。

　　　　如果自己没有将石南山的人头带回暗河，生死事小，自己势必会被夜寒冰看不起。在夜寒冰眼中，自己又将成为“败笔”，又将成为“耻辱”！

　　　　“哪怕死在石南山手中，也绝不能让那个女人看轻！”熊惆心中的呐喊越来越强烈。

　　　　一念及此，熊惆猛地推开夏芸，厉声说道：“想让我放弃杀石南山，除非你先杀了我！”

　　　　夏芸的心中顿时一片冰凉。她太了解熊惆了，熊惆已经认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就在此时，那一直在床上盘膝打坐的石南山说话了：“夏姑娘，你的好意石某心领了！你且退到一边，他想要杀我，却也绝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石盟主……”夏芸回过头望着石南山，哽咽着声音说道：“石盟主，我对不起你！我和他其实是一伙的。我私传假信，利用你对我的信任把你骗到这里；而他就埋伏在这里刺杀你！”

　　　　石南山摆了摆手，笑道：“夏姑娘，此事不能怨你！”

　　　　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