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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妖似魔-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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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时节,山林中会出现一种虫,我听说那种虫全身透明,大概到人的小腿那么高,背后生有一对巨大的翅膀,以吸食鲜血为主,尤其人血对它们最补,喜欢明亮之物,一般人看不见它们。

    它们生活在潮湿的山林里,会被光明之物所吸引,它们的幼虫在启蛰之后诞生,以雄性幼虫为尊,雌性幼虫为吸引雄性,在婚配前身体皆会发光,但幼虫尚小,无法出去觅食,而雌性的幼虫一旦经过婚配产下虫卵之后便会死亡,因此这种虫每一代都会特意留下一只未经婚配的雌虫来照顾幼虫,雌虫若不经婚配是不会死亡的,不过光芒会随着衰退的身体而逐渐消失。

    一般它们寻找食物的方法是通过固定的伪装来引诱各种动物或人类进入它们的领地,随后设法取血,直到幼虫在鲜血的喂养下逐渐长大,成熟之后,便会在春分时为它举行婚配,不过这种虫类有一个可怕的天敌,这个天敌春分而登天,秋分便潜渊,每到婚配之期,天敌就会前来攻击。

    天敌擅长兴云布雨,幸好这种虫的数量庞大,当它们一起扇起双翅的时候,便能抵挡狂风暴雨,但也会因此损失大半的雌虫。

    据我所知,它们先天失血的病症便是因千年前被天敌攻击所致,因它们伤重后繁衍,便将这种病症代代流传下来,后来又有一次在对战中,唯一的雄性成虫的头不慎被天敌所折断,之后所有的后代子孙的头都变得极易折断,因此称为‘落头虫’,而落头氏便是如此而来。”

    应皇天缓缓道来,像是在说一个故事,又像是在介绍一种虫类的一生,更让观言听来有一种好像他见过那种虫的感觉,虽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又总觉得有几分可信。

    因此听完后观言便不由地问,“若这种虫天生透明,那要如何看见它们呢?”

    “很简单,用金磨成粉,穿浅色的衣服,并在衣服上洒上足够多的金粉,手上也沾一些,它们只要一碰触到你,便会染上金粉,你就能看见了。”应皇天回答。

    观言想了想,点头道,“这倒是个好方法,说起来那天我与那位官员错身而过之时,的确什么东西都没看见,难道世上真的存在透明的虫类?”

    “你不妨再去那位官员家拜访看看。”应皇天忽然提议道。

    “嗯,好,我这就出发。”观言并非急性子,但对于师父交代的事情他向来认真对待,再加上有人卧病在床,原本毫无头绪的他在听完应皇天所说的虫类之后,总觉得有此可能,只因说的人本就是古里古怪的应皇天,他又那么难得会对自己说这些,一定有他的道理,因而此刻的他不由得就想尽快前去确认。

    应皇天也不拦他,目送他离去。

    雨仍未停,应皇天似是不打算起身,仍坐在那里,独自饮茶,看起来好像在等待着谁人的到来。

    天色一寸一寸暗淡下来,不多久,廊屋内外便一片漆黑。

    除了雨声之外,四周围便不再有任何颜色。

    忽地,一抹温润的光华大作,照亮整个廊屋。

    那是一颗通体发光接近人首那么大的蛋,白玉般的色泽由内而外,散发出平和的气息,和一股不同寻常的生命力。

    若用手去轻触,这颗蛋甚至有几分温度。

    当光芒现出之后,蓦然间,雷声大作,雷电划破天际,又像是天空中有一对巨大的翅膀割裂风声而来。

    隐隐约约之中,有一物身长若蛇,鳞片闪着惊人美丽的光泽,在雷电的光亮之中若隐若现。

    不一会儿,似兽非兽的吼声出现在廊屋之外。

    “一年了,你果然如约而来。”应皇天的声音在檐下响起。

    那物以吼声回应。

    “这,应该就是你那失落千年还未孵化出世的孩儿吧?”

    吼声阵阵,响彻天锁重楼周围。

    “既然现在终于将它找回,你可要小心,千万别再将它遗失了,也别再让喜光的虫类将它盗走才是。”应皇天垂眸,视线盯着那枚蛋,喃喃地道,“毕竟……它就快要出世了……”

    “……嗷……”

    “不过,对于它们,你可以安心了,这次的重创已使它们最后那点伪装的能力也失去了,放心吧……”唔,大概,只剩下蜇人取血的那点能力了吧……

    应皇天说着轻轻捧起那颗蛋,交到来者巨大的爪子里。

    随即,天空中再度响起一声雷鸣,呼啸声之中,那抹晶莹美丽的光亮逐渐远去,可就在这时,凄厉的嘶声响起,雨幕之中无形而透明的轮廓争先恐后朝着那抹光亮追逐而去,却又因它越渐远离而发出更为凄厉的怒鸣,“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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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观言才再度来访,那日,雨终停。

    “……原来那种虫的唌液能使人产生幻觉,那晚那名官员便是被它们蛰了一下才会这样,而且,好像也被吸食了不少血,不过,头掉了就逃走了,只是……为何使人生出的幻觉偏偏都是落头呢?”观言轻轻抚着脖颈不解地道,他的脖颈上,似有一个小小的红点,不知是被何物蛰伤后所留下的。

    应皇天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回答道,“谁知道呢,也许,它们在寻找什么吧……”

    落头虫,春生秋死,透明无色,有翅,擅兴风,其唌生幻,喜湿,喜光,食血,头易落,叫声如噚。

    虫落之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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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云梦之泽(一)

    自舜时水患被大禹整治干净之后;天地便一派清明,从此就有了“清明”之说,清明时节也应运而生,丹阳地处江水以南,一到清明便是春耕春种的大好时节;也是白桐花绽放、云霓现世的奇妙之期。

    在江水一带;直至梅雨季前后,雨水仍是偏多,但一至清明,晴日也逐渐增多,春的气息举目千里;天空一旦放晴,春光便倾巢而出,一瞬间溢满山河大地,如火如荼而来;而在一派盎然的春意之中;只让人赞叹眼前美景并无华,却偏又如诗如画,妙不可言。

    连那位于王宫西北角的天锁重楼也早已被满园的春…色所包围,尽管那里的庭园从无人打理,不过看上去一年四季景色也是各异,只有小楼依然故我,老神在在地矗立在长廊最尽头,看起来一成不变。

    这日观言踏着明媚的春光前来拜访,就见应皇天正在廊屋外一处空旷之地切鱼。

    那条鱼相当大,有观言一半大小,此时已去掉鳞片,洗得干干净净放置在一块巨大的冰块之上。

    “你来得正好,禁火之日寒食就属它最佳。”见到他,应皇天便道。

    除了鱼之外,还有两碟佐料,两双筷子,两只空盘,一壶美酒,和两只酒杯,似是早已布置好放在石桌之上。

    所谓禁火,是因换季导致钻火的树木也必须要更换,新木未至,便不宜生火,无法生火的日子,吃的食物便称之为寒食。

    “你又知道我要来?”因见东西都是双份,观言虽见怪不怪,但仍是不免要问上一句。

    应皇天笑而不答,将鱼肉切成薄片,端上桌,才道,“尝尝看。”

    观言最清楚应皇天的脾性,他偶尔自己动手的时候,要么是实验某种食物的好吃与否,要么就是挑剔的毛病又发作了,观言还记得最初认识他那会儿曾尝过他烤焦的鱼肉,看起来黑乎乎一团,吃起来却出乎意料的美味,可轮到自己动手时,却很难得才烤出那种味道来,然而一旦他学会了怎么做,这个人就再也懒得动一根手指头,宁愿懒在那儿挑剔这个挑剔那个,要么索性吃一口就丢下,总之是不用指望他再亲自动手了。

    观言夹起一块,因整条鱼放在冰块上切,是以鱼肉还带着些许冰凉之意,而肉质鲜醇至美,滑而不腻,厚而不肥,又有刀锋工整,厚薄恰到好处,佐着调料一并入口,吃起来让人欲罢不能。

    应皇天并不等观言回答,自己也夹起一块慢慢品尝起来。

    他的味觉细致而挑剔,似是天生的吃客,每次观言来到重楼,所品尝到的好像都是前所未有的美味或美酒,此时鱼肉入口,几番品味,吞入肚中,他不禁赞不绝口地问道,“好吃,这是什么鱼?”

    应皇天似也极满意这条鱼的味道,表情里并无半分挑剔之意,随即回答道,“是我刚从一个特别的地方钓到的。”

    “特别的地方?”观言一怔问。

    “你又是为何而来?”应皇天不答反问。

    “啊?”观言险些忘记正事,只因每次来到重楼,应皇天总有办法让他忘却烦恼,就像此刻,在温度如此适宜的天气里,碧蓝的晴空之下,又有悠然的春意相伴,微风徐徐,鼻尖是花草清新的香气,还有佳肴送到自己面前,美酒随时能饮,这种悠闲的气氛,让观言很快就沉溺下去,这时应皇天问起,他又仿佛从舒坦的云端冷不丁坠到地面上一般,被无情地推回到现实之中。

    想起手上的怪事,观言的眉头就深深拧起来,倒不是说它有多严重,而是这件事令他束手无策,压根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怎么?很棘手?”

    应皇天就不一样了,似乎闲得发慌,又是钓鱼又是切鱼的,观言倒也不是羡慕,只不过相较之下,他的烦恼就显得更加突出了。

    “所以我才前来重楼,欲拜托应公子一事。”观言道。

    “哦,何事?”

    观言想到那件事又忍不住轻叹,便道,“还是让我从头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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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虽不是突然发生的,但在人们注意到之时,那一整片的沼泽已经出现在了云梦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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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梦一地,位于楚国境内,乃是一处极为开阔的山林原野之地,楚王熊渠擅射,每到狩猎季节,也就是十一月前后,能见结驷千乘,旌旗蔽天,便知是楚王来到云梦游猎了,年年皆是如此。

    狩猎时节之后,便是深冬,深冬的云梦被厚厚的冰雪覆盖,万物皆冻,一直到来年冰雪消融,春的气息悄然降临,慢慢度上此地,云梦之地似才又渐渐苏醒过来。

    可今年在云梦却发生了一件怪异之事,不知具体是何时,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云梦的最北边忽然多出来一块沼泽地,等偶然被人们发现之时,它已经出现在那里了,还日渐扩大,至今为止大约吞噬掉了云梦山林下那整块的平地,还有人不慎落入沼泽,幸而被附近知情的人及时救起,才幸免于难。

    楚王得知此事,立刻让大宗伯派人详细调查这一块沼泽地的来历,大宗伯将此事交代给了观言,观言去看了之后头疼不已,只因地貌的变化又岂是人力所能改变,而他翻遍了所有资料也不见曾有过这样的先例,因此一无所获,不过当他第三次去到那里的时候,却有一名自称是“追虹人”的男子前来搭话,并告知他这片沼泽地的确有所来历。

    “我是自镐京一路追随这片沼泽地,沿着汉水南下,才来到楚地的。”“追虹人”如是说。

    观言着实一怔,“从镐京而来?它是在镐京出现的?”

    “追虹人”回答道,“它最初在哪里出现我并不知晓,我也只是路过,它的出现就如同你们所见到的一样,先前没有的平原之地,忽然间就出现了一大片沼泽,我觉得奇怪,便一直在观察,没想到就这样一路跟随它来到了此地。”

    “原来竟是这样……”观言口中虽这么说,但仍然免不了惊叹,他从未听说过沼泽地还会如此长距离移动的,不禁又问,“从镐京到此地,大约花了多久?”

    “我是在去年深秋时发现的,冬天的时候它的速度就慢了许多,现在又快了起来,可到达此地,不知为何又慢了下来。”“追虹人”似也颇为不解地道。

    观言仍是毫无头绪,呆了片刻,忽地问,“你因何而自称‘追虹人’呢?”

    “哦,因为这块沼泽地被阳光照射的时候,会突然现出虹龙来,我一直想查明原因,才会这么自称。”“追虹人”戴着大大的斗笠,斗笠下的那张脸生满虬髯,身形被宽大的斗篷遮着,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刻意地压低,又掩饰自己的名字,显然不想暴露身份,但听他谈吐文雅,并非粗鄙之人,解释听起来又自然得很,虽然显得匪夷所思,但本来这片沼泽出现就已是怪事一桩,因而也没理由说谎。

    “虹龙?”观言一怔,“你是说雨后的七彩虹龙?”

    “不错。”

    “那这里的虹龙又有何不同?”观言又问。

    “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唯一的不同是它时隐时现,不是雨后也能看见。”“追虹人”道。

    观言闻言不由侧首望去,原本沃野千里的平原,如今变得坑坑洼洼,湿意遍地,虽也有绿色植物覆盖其上,却让人不能近前一步,一眼望去范围极大,他有些难以想象“追虹人”所言的虹龙会怎样出现在这片沼泽地之上,然而一想到整片沼泽地是自己移动而来的,观言就觉得头皮发麻,真不知世间上怎么会有如此奇妙的现象,又偏偏来到楚地再被自己碰上。

    “还有一事,我必须告诉你。”“追虹人”又言道。

    “什么事?”观言问。

    “我仍然觉得这片沼泽来到此地是有目的的,因为自进入楚地伊始,每到夜晚子时附近,只要天不下雨,沼泽地之上便会出现一名奇异的女子,她飘然而现,轻舞一曲之后便消失其中,夜夜如此。”

    “啊,居然如此怪异?”观言不禁感到极为纳闷,莫说是在沼泽地上舞一曲,就连踏足其上都不可能,那名女子又是如何办到的?

    “公子若不相信,今晚可来此见识一番。”“追虹人”道。

    观言半信半疑,不由点头道,“我明白了,今晚我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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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云梦之泽(二)

    是夜;子时前,观言便再度前来。

    春寒并未完全散去,一到夜晚就显得凝重起来,风仍有些凉,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天空中;显然是个晴朗的夜晚;夜半的一切都显得寂静无比,而此时的沼泽地之上,忽然轻飘飘现出一抹白色的迤逦之影。

    观言禁不住瞪大眼睛,远远的,就见那名女子踏足沼泽之上;月光盈盈,映照得水洼如明镜,女子一身白衣,衣带飘飘;果然在那上面翩然起了舞;手中一管玉笛,吹奏起幽怨的笛声,幽幽绵绵,配合着舞步,如泣如诉。

    观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又知道自己绝对没有看错,此时此刻,那名女子的确是站在了沼泽地的范围之内,而且还是正中央。

    一曲之后,女子蓦地失去踪影,似是深入沼泽之中,可这显然又是不可能的事,观言明知不是梦,依然分不清是梦是幻,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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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连续几晚,我都在子时时分前去,那名女子真如‘追虹人’所言,夜夜都在沼泽地上出现。”观言对应皇天道。

    应皇天听罢,托着腮喃喃地道,“听起来,像是女鬼……”

    观言的确也有这么想过,因为他无法解释为何有人能够在沼泽地之上自如地跳舞。

    “我便是为了确认她的身份,才前来拜托应公子你的。”观言道。

    应皇天看着他,却是不语,像是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观言本就为这事踟蹰了好久,现在人既已到来,也不隐瞒,便道,“不知应公子是否有‘朋友’能否步上沼泽,助观言一臂之力?”

    “原来是这样……”应皇天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微一思索便道,“这件事倒是有趣,我可以设法助你,三天后,你去沼泽附近等我便是。”

    他愿意相助,观言便觉得这件事有望解决,不由大喜过望,不过他还来不及谢出口,应皇天的如意算盘已然到来,“这三天,观小言,你就留在这里帮助香兰把这条鱼处理干净吧。”

    “欸?”

    “欸什么,就当是我助你的谢礼,我会不客气地收下它的。”应皇天听完故事,吃完最后一块鱼片,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拭了拭嘴唇,心满意足地起身,拍拍观言的肩膀说,“这里就交给你了。”

    他说着便丢下手帕负手离开,一副不容人拒绝的气势,留下观言与那条鱼“面面”相觑,就在这时,香兰忽然从长廊另一端来到,她背着一个大大的布袋,看起来很重的样子,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听起来“哐当哐当”直响,她一见观言就现出惊喜道,“观公子!公子一早就说您一定会答应帮忙,果然如此,这真是太好了!我已经找来了工具和储器,我们这便开工吧!”

    “储器?”观言怔怔地道。

    “这条鱼那么大,这几天怎么吃得完,而且每个部位不同,处理的方式就不同,我们还得把骨头全部剔掉才行,有些要放在储器里腌制起来,公子的嘴可挑剔了,总之我一个人有点勉强,幸好观公子愿意帮忙。”

    虽然观言对于如何处理这么大一条鱼一无所知,但面对此情此景,他也责无旁贷,毕竟是他前来提出要应皇天出手相助的,所谓有来有往,想来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只是……

    他望向那条肚皮朝天的大鱼,对他来说,若女鬼不是出现在沼泽地上而是别的平地上,相较之下,恐怕比起面对这样一条鱼来说,处理起来恐怕要简单得多吧……

    那边香兰已经握起大刀,挽起衣袖,一脚踏上冰块,一派威风凛凛地道,“观公子,我们开始吧!”

    “啊……哦、好。”观言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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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观言率先来到沼泽地附近。

    这三天他虽然都身在重楼,却自那之后一次都没看见应皇天的影子,问香兰,香兰也毫不知情,是以这日他只能独自先来到此地等待。

    然而子时将近,应皇天却仍未出现。

    观言不由越感焦急起来,生怕应皇天错过时辰,只因那女子通常只舞一曲,一曲毕,便消失无踪,不过他与应皇天相识已久,只要是应皇天答应的事,也从未有过食言,是以他虽然心急,却也只能默默地在原地等待。

    子时一到,那名白衣女子便自沼泽地上幽幽出现,笛声哀怨响起,慢悠悠传至耳畔,月光下,曼妙轻盈却略显哀伤的舞姿将笛声衬得愈发带起一丝轻愁,观言却无心观赏,只顾四下环视,看有没有应皇天的踪影。

    就在一曲将近舞毕之时,蓦地,一大片阴影遮去月光,自头顶一掠而过,观言睁大眼睛,就见有一物展开巨大的双翅,朝沼泽地猝然而去,随即,一张大网对准女子的方向豁然张开,再撒了下去,女子身形一顿,那网便已被收拢,可就在这时,女子突然在眼前消失,看上去似是一下子沉入了沼泽地里,然后一个干净的嗓音在观言身后响起,“观小言,看起来她果然是女鬼了,而且是个沼泽之鬼。”

    观言猛地转过身,此时月光复又出现,应皇天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负手泰然而立。

    “你何时来的?”观言不由问。

    “就在你紧张万分的时候。”应皇天说着,抬起头来,就见方才飞翔之物已然来到他们的上空盘旋,并将网丢了下来。

    应皇天顺手接过,观言瞥了一眼却不由一愣,因为那张网罩住了一物,却是一根镶有淡绿色琉璃珠的发簪。

    也多亏网丝细密,才不至于让发簪自缝隙之中溜走。

    应皇天将发簪递给观言,再将网收起来,那时,空中已无物,那展开巨大双翅之物,恐怕早已消失在了天际。

    观言怔怔地接过发簪,却仍然仰头望向深暗的天空,过了好半晌,他才回过神,问,“方才,那究竟是何物?是离遥姑娘见过的那只赤鸟吗?”夜色中看不清颜色和轮廓,但那么大的鸟,观言生平仅见过那一只,但这只似乎还要大一些,颜色也深许多。

    “不是,那只不过是一只鹰罢了。”应皇天轻描淡写地答。

    鹰?应皇天的回答只令观言感到愈发惊异,到底这世上究竟有多少巨大之物的存在?又为什么总会出现在这个人身边?它们到底是神是鬼?还是什么不知名的怪物?

    观言一脸疑惑,应皇天便问,“不然呢?”

    “这……”观言答不上来,又见应皇天一副肯定的模样,心知已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这才低头看着自己手中之物,若仔细看去,那颗琉璃珠的淡绿色之中好像还有其他的颜色,而在黑暗中,却闪烁着荧光般的微芒,煞是动人,“总算有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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