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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尘中-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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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生死一瞬,物是人非
他的日子是一天天数着过的。
先前躺在床上的月余,食来张口,衣来张手,倒让他想起更久远的一段日子来,那时只觉得日子本就要这样过的,眼下却真正领悟到了何谓时过境迁、人事已非了。
这是江宁城中一座平常的三进大院,他此时所处的乃是东南角一座单独的院落。
院子极小,几从翠竹绕墙而长,风声簌簌,偶而吹落几片枯叶,他的目光凝聚于此,隐隐的透着几分阴郁。
院落里主人家安排的两个丫鬟远远的站在边上,见状低声说着什么。
他的耳力非是一般,那边的低语并听得清楚,碍于往日的经验,他未曾偏头去看,不然那两个小丫头又要惶恐不安了。
说起来,此时的他该是柔和许多了。
摇了摇头,一声叹息,知晓走不出这个院子,他并回了屋子去。
绿儿见状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一脸后怕的与身边的杏儿说到:“真不知小姐怎么想的,那么害怕的人怎的还留在家里。”
杏儿扯了扯绿儿袖口,匆忙瞥了眼房门,低声道:“上次的教训你忘了啊,再生事,看小姐不打你!”
“小姐那么疼我,才不舍得打我哩……”
几句调笑之后,院落里的气氛渐渐柔和了下来,两个丫头说着话,看着无事也就退了出去。
估摸着午时左右,王凝从屋里走了出来,观其举止倒不像是寻常人家能够教出来的。
本是俊秀清逸的男子,偏偏不苟言笑,面冷如霜,叫人不敢亲近。
踏出院门的时候,恰巧碰上了送饭食过来的绿儿。小丫头大抵没料到他会出门,乍一见惊吓之下手中的饭盒啪的一声落到地上,躲瘟神一样退后了几步。
回过神来,绿儿慌乱间忙蹲下身去收拾,也不知是否吓的,竟是话都未说一句。
王凝也蹲了下去帮着收拾,却是惹得绿儿更加惊慌,错愕之下手中碎裂的瓷片竟是割到了王凝的手。
血滴到地上,绿儿已是满脸惨白。
王凝心想自己纵然有些凶名,但也不至于大白天将人恫吓至此。况且对方身为自己救命恩人,也该是裹恩挟报才对。
不过这月余,对方竟是对此毫不提及,他在感念恩情之余倒也有所防备了。
彼此都不诚心,相处就客气了很多。
“姑娘不必惊慌。”王凝说着站起身来,吮了吮伤口,瞥见绿儿局促模样,不免有些好笑。
绿儿不想这个冷面人语气也能如此温柔,稍稍放下心思,说到:“公子莫要说笑,绿儿担不得的。”如此说着见得王凝吮指的动作,才惊慌的问了一句“公子的手……”
王凝摇着头,嘴里的铁锈味渐渐稀释无感,说到,“无碍。”
“哦。”绿儿面露无奈,脸色戚戚,“我这就给公子准备新的饭菜……”
“早些时候已经吃过米粥,不用了。只是有劳姑娘送过来。”王凝拦下雷厉风行的丫鬟,柔声说到。
绿儿面上一喜,疑惑道:“真的不用?”见得王凝肯定的神色,却又面色一苦:“回去定要被小姐骂了。”
王凝听此一句,抓住了话头,“说起来在下已经叨扰许久,尚不曾见过你家主人,不知能否通报一声,许在下见见?”
“小姐不在家的。”绿儿摇着头,却是补充了一句,“我家老爷管不了小姐的事!”
王凝眼现错愕,不过人家的家事倒无心追问,转而道:“那么能否请你告知你家小姐,并说我有事先行离开,救命之恩容后再报?”
绿儿再次摇头,目色坚定道“小姐吩咐不让你离开……”言罢,这丫头也才反应过来,骇然道:“你这是要离开?”
王凝点头。
绿儿立马站到他跟前,展开手臂拦住他,语气蔫蔫,“小姐叫我守着你,你走了我怎么跟小姐交代!哪有这样不声不响走的,你的命都是小姐救回来的啊!”
王凝颇为无奈,也不知道那位小姐是何人物,竟然让丫鬟如此“害怕”。
看着拦在身前的小丫头,下意识瞥了眼并不很高的院墙……许是对女人的眼泪无从招架,王凝叹道:“那便待你家小姐回来再说。”
“嗯……嗯!”绿儿急切的点头,很认同这个颇为明智的做法。
王凝说罢转身进了院子,绿儿见状连地上碎落的盘子饭菜都不搭理了,大抵是真要守着他了。
日头正盛,竹影婆娑。
“你家小姐何时能够回来?”
“三五日吧。”
“哦。”
再无话可说,各自归于沉默。
是夜,乌云遮月,簌簌风声,一道身影终究还是越墙而过,躲过了院子里睡着的丫鬟,惊乱了一片竹影,顷刻消失在长街里。
翌日一早,绿儿迷糊间醒来,顾不得酸痛的手臂,拿着一纸书信,哭成了泪人,引得一场慌乱。
不多时,书信摆在了府邸主人苏老爷的书桌上。
苏老爷端坐在书案后,不怒自威。
绿儿与杏儿站在书桌前,垂着头听训,府上的护卫首领乍一看孔武有力,此时也弱小得像是小鸡。
“哼,王护卫,你怎么搞的?那么大个人离开,你都没有听到一丝一毫动静?”
苏老爷满腔火气都发在了护卫身上,实在是绿儿杏儿皆是女儿身边的人,他是不敢骂的,不然他这几根胡子不定剩下几根。
“老爷,我已派人去找了。”
“哼,偌大个城,那人有心躲你,你去哪里找?”
苏老爷说着瞪了绿儿一眼,“你这丫头,都那么大了,还那么贪睡,连个人都看不住。”
“老爷……绿儿错了!”绿儿好不容易忍下的哭声,这时候被勾了出来。
这府上除了她,也没人敢在苏老爷的书房哭的稀里哗啦。
苏老爷听不得哭声,大袖一挥,叹了一声,“罢了……罢了。”
却不说苏家此时鸡飞狗跳,王凝出了苏家,待天亮之后就径自去了一家商铺。
时间尚早,商铺里除了掌柜并无他人,倒也显得冷清。
掌柜四十开外,留着八字胡,戴着员外帽,穿一件绣满铜钱的锦袍,整个就一暴发户的打扮。
“客官需要点什么?”掌柜见老早就有人上门,笑脸迎了上来。
王凝无心琳琅满目的各地丝织,蜀绣也好,苏绣也罢,他是没那个眼力劲的,“掌柜这除了丝绸,也无他物了吧。”
“倒不能如是说。”掌柜小眼睛微不可查的一眯,笑意更甚。
“哦?”王凝略作惊讶,看着掌柜笑道:“掌柜莫非挂了羊头卖着狗肉?”
“客人说笑,俺可是正经生意人……请随我进内一谈。”
“请……”
半个时辰之后,王凝离开了丝绸铺子,走出不远转入一处巷子,再忍不住,听得噗的一声,一口浓血喷出,浸红了青砖,血渍沿着转缝,润红了灰浆。
王凝脸色霎时灰白下去,所有的血色似乎都汇入双眸,两个眼珠仿佛要泵出血来,弥漫着蚀骨的杀意。
手握成拳,指甲嵌入肉里,霎时血流如注。
仿佛流干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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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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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河边柳,桥下春波绿
下午时间其实还早,刚下过小雨,微红的阳光穿透薄薄的云层,散在细碎的石子路上。
这边位置有些偏,没有太大的店铺,除了几家贩卖日用品的小店,就只有一家茶铺还算有些规模。
主人家在屋外以竹子搭了个雨棚,放了两张桌子,桌子一段距离之外建了个简易灶台,煮茶的器具整齐的放在灶台之上,想是认为今日不会有人过来,灶上并没有起火。
这边是有些冷清的地界,环境清幽,平日里倒有些人来。临河的柳树下摆了棋摊,闲谈之余,偶尔也说些庙堂之事。
这年已是新朝淳元七年的三月末了,与北戎长达半年的议和之事不久前终于定了下来,虽说最终增加了岁币,但比及一开始北戎提出来的条件,这尚且在新朝能接受的范围内。
换句话说,议和签下的盟约对于新朝而言算是平等合约了。
庙堂之上,几位相公此次破天荒站到了一起,那些反对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唯一叫人难过的,大抵是传言里说不少御史联名上了折子参了几位相公,那位主导议和的秦相公已经请辞,怕是要退下来……
茶摊老板平日里听得几位下棋的老人家说道,并也记下一些。不过庙堂之事又哪里是他这等小民能够妄加评说的,新朝虽不禁民论,但碍于眼界,升斗小民不可能论出什么来。
至于说战争,更是遥不可及的一件事,北戎数度伐新,大抵也只是想着敲诈一笔,因此规模仅仅限于黄河以北,再往南也未曾踏过长江一步。
江宁位处江南,自是安全得很,就算真的打了过来,也还有更南的地方可去……
至于那些所谓的岁币,不多时新朝就能再度从北戎手里赚回来。
南方是不知兵祸之重的。
北戎若真过了长江天险,更南的地方恐怕也就没有机会去了。
这些姑且都是后话了。
茶摊的对面是一座桥,样子古朴,桥侧长了青苔,桥上的石刻久经风雨已经失了真意,刻刀的痕迹都被时光打磨圆润了。
柳条儿随风而舞,散去了叶上残留的雨渍,落去河里,水珠打在河面上,漾出一道道波纹,顷刻延展而开,最终散在了河面之下。
水中倒影,绿柳石桥,白墙黑瓦,散着一种水乡的柔情,比之下游秦淮繁华河段,诸如白鹭洲一带,诚然少了太多的脂粉酒气,显得这方水都要清澈许多。
过往无多少行人商贩,偶有春风拜访,也只是眷恋那一树柳绿,它对这世间倒没有那种复杂的情感。
当然在这江南温柔之乡,这风倒也愿意显露几分温柔来,不似北地那般肃杀凛冽。
青衣公子再一次从桥那头蹒跚而来,如同这半月以来每日的场景。茶摊老板见状摇了摇头,进了屋子端了一碗热茶出来。
青衣公子衣着还算整齐,头发却显得凌乱,像是许久没有打理了,额前垂落的一缕长发,莫名多了几分沧桑,也不晓得是否奉行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孝道,他的胡子如同胡乱生长的荒野杂草,更显出几分颓丧。
青衣公子坐在桥上,仰面朝天,枕着桥上的装饰的石狮,嘴角始终扯着一抹苦涩玩味的笑意。
远远并可闻见冲天酒气,似是刚从酒缸里掏出来的醉鬼。
茶摊老板与此人并不熟识,大抵是先前不愿自家门前有醉鬼惹事,扰了前来吃茶的客人,他并送上一碗醒酒茶与他吃了,一来打发人走,二来也算是积点功德。
茶摊老板可没料到此人后来竟然每日都过来,原本以为此人家在附近,私下里偶有闲话,这附近的人并不认识……
此人身份惹人疑惑之余,他这茶倒是送的习惯了。
茶摊老板自然问过对方,含糊间大抵知道此人从北方而来,终日酗酒醉酒,皆因家人受了兵灾,死于非命,悲恸之下如此过活。
茶摊老板油然一声长叹,每日送一碗茶却不说任何规劝的话。
今日亦是如此……
老板接过空荡荡的茶碗,正欲离开之际,不想那醉醺醺的青衣公子撑着地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捋了捋脏乱的头发,然后朝他作揖一拜,道:“连日来谢过店家的茶水。”
青衣公子直起身来,定了定摇摇晃晃的身体,伸入怀中摸索了一阵,苦涩的笑了笑:“身上已无余钱,此恩日后再报了。”
茶摊老板不过一寻常百姓,纵使平日里接触的人有些地位,这等专注的感谢还是吓了他一跳,半天回过神来,这才悠悠道:“客气了,客气了……几碗粗茶,谈不上恩不恩的……”
青衣公子再朝他一礼,“若非这几碗粗茶,我也许早就喝死在这桥上了。”
茶摊老不置可否的笑笑,宽慰道:“生死有命,公子这样糟践自己确实不该的,上天即是让公子活下来,那一定有其道理,就是为死去的家人,公子也该好好活着啊!”
青衣公子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不瞒店家说,这段时间在下试过不少死法,最后却都没一个好使的,眼下我与自己约定的期限已到,姑且不会再想着死了。”
如此说着,青衣公子缅怀道:“店家茶水之恩,恰让我想起一桩大恩来。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如此糟践确然对不住那位救我之人。”
茶摊老板不知缘由,却也道:“甚好,甚好。”
青衣公子道:“那就不打扰店家了。”
说罢回过身去,踉跄而行,没走几步并摔了狗啃泥。
片刻光景爬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摇摇晃晃的去了。
河边柳絮纷飞,坠入河里,荡了清波,藏了哀愁。
一座长桥两头,一是过去,一是将来。
王凝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装束,此时坐在苏府不远处的茶楼里,目光穿过窗口,整个苏府尽收眼底。尤其那座住了月余的小楼,那段如以前一般的生活,不觉间勾起那段往事,那个人……
悲恸之后,再如何情深似海,而今也只能在心底遥寄一声“珍重”了吧!
一如既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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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沉沉,一场心事作废
白雾流动、散开,阳光升起来,再平常不过的景致,意味着天气进一步转暖,日子也悄悄进了四月,已是夏时农忙。
身处其间,整片天地给人的感觉都是盎然的活力。夏秋两季大概是一年里最好过的日子,没有春日的绵软,没有冬日的寒冽。有的是阳光正盛,白云如絮,一切都明媚得让人心旷神怡。
王凝倒是个闲人,本是北方过来的人,对于江宁这等温柔地方,倒也乐得过几天安逸日子,况且自从到了这边,许多事一时间没个下文,一番自我折磨之后倒让他贪图起了人生的美好。
他不是特为主动的主,骨子里那股天生慵懒到底也没有彻底忘却。前些年虽过了一段苦日子,眼下江宁的处处温柔却还是勾起他玩乐的兴致。
当然眼下他的玩乐也仅仅是喝茶静坐而已。
凤泉客栈,胖掌柜站在柜台后拨弄着算盘,清脆的算珠声响,听在掌柜耳里仿佛催命鬼音。胖掌柜至始至终都阴沉着脸,双眉紧锁。
几个伙计忙着招呼客人,倒没有注意到掌柜的脸色,不然他们想必兴致也会低落,掌柜这等脸色许是又要降他们工钱了。
午时之后,店里的人并渐渐少了,最后只余下靠窗的一位。伙计们坐在远远的地方,习惯性的瞥了眼那个怪人,并都不做言语,店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王凝坐在窗边,这位置他已经连续坐了好几天,虽说这处窗口看出去能见到对岸的花红柳绿,但时间久了,景致高度重合之下也没什么新意了。
店家见他出手大方,倒是好茶伺候着,几个伙计从他那里得的赏钱都快抵上一个月的工钱。对他自然颇为客气。
大家相安无事,日子过得还是顺心的。
外面的街上颇为吵闹,叫卖的商贩,熟人碰面的寒暄……颇是噪杂恼人。
说起来在北地时,街市虽然不及江南繁华,但该有的还是有的,作为家境不差的富家子弟,他本身的生活也是那样惯常的过,终日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闲暇时带上二三仆从,烟花之地大抵也是经常去的,仗着家财,挥金如土的过了此前大半时光。
当然北地女子不如江南温润,他对男女之事本也不上心,做那些事大多都是几个富家公子争风吃醋,而今想想,虽不曾仗势欺人,到底算不上一个好人。
于是对于街上那被人拦住调戏的女子他也不觉有什么了,就连那几位客栈伙计,轻微叹息之后也就偏开头去,不见大抵就能心安理得。
过往的行人匆忙,绕开那三五恶仆,慌张逃去,附近的商贩也快速收了铺子往边上去了。
看那女子装束,年纪不大,已是有了夫家,生的倒也清秀,至于那位拦人的公子,胖若肥猪,一身锦衣绸缎,看来是非富即贵。
手下三五仆从倒不像是练家子,仗势欺人惯了,倒也透着几分可恶。
王凝看了片刻就收回视线,实然那边已经有一队衙差过来,想必会阻止这等闹剧。
事情开头确然似王凝想的那般,听得伙计一声轻叹,他再往那边看时并见那位衙差头子受了人家银子,说不得几句并带人离开了。
好在那女子在先前见到衙差的时候,设法脱离而去。伙计所叹,大抵因为那位肥公子派了人跟了上去。
后续的事大概能够猜知,一个不好,明早的秦淮河里也许会多一具尸体,也可能好几具。
王凝自认铁石心肠,诚然过往年许的时间,他见多了生死,本身也是踩着尸山,踏着血海过来的,若非那位苏家小姐,此时的他也已然成了别人脚下的枯骨。
人生大抵如此,处于底层的,哪怕活的再如何小心翼翼,麻烦迟早都会找上门来,直至将人折磨致死。
王凝喝了最后一碗茶,叫过伙计付了茶钱,顺便说到:“明日不过来了,这处位置不必为我留了。”
伙计点了点头,送着这位财主出门。
长街喧嚣,人群熙攘。王凝寻了处方向,径自去了。
他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而今不晓得是否江宁城的温柔使得他的心也软了几分,他随着那位肥公子一道,去了数个地方,一天竟然就如此过去。
晚间时候,肥公子派出去的人回来与他说了会耳边语,那肥公子终于放开怀中的女子,赏下一锭银子,兴匆匆出了门。
画面一转,已是在南城一座偏远的院落,虽说偏远,但装修却甚是宏大,王凝随着进了最深处的院落,屋子里女子的惊呼已经入耳了。
院落里原本侍候的几个仆从此时一脸欣喜的的退了出来,许是盘算着事后的赏钱该如何花了。
王凝摇了摇头,从墙头跃下,手里提着血淋淋的狗头,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破空声起,那狗头撞破窗户,砸到屋子里,听得两声惊叫,不时那肥公子衣衫不整的冲了出来,惊恐的扫视着,断断续续的吼着:“来人呐,来人……”
仆从应声跑了进来,有的已经拿了棍棒,眼见公子的肥脸满是热汗,他们还以为公子将人弄死了。
“狗……狗头……”肥公子慌张的朝里一指,并有下人跑了进去,片刻跑了出来,“公子,那女子不见了!”
肥公子肥手一挥,重重的打在那家丁的脸上,可见那人的脸瞬间红肿起来,“我的狗……狗死了!”
家丁捂着脸跪地求饶,一边几个侍候的家丁面色煞白,不敢言语。
“废物。”肥公子再踢了那跪地的家丁一脚,整了整衣物,“都给我去找,敢杀我的狗,我要他的狗命!”
家丁们一哄而散,肥公子镇定下来,回了屋子,发现自己掳来的小娘子已经不见了……
再次出了屋子喊人,半天都无人应答,肥公子满脸愤恨。
恰在此时,夜空中落下什么东西,到了眼前,顿时将他吓得瘫软在地,不多时,随着越来越多血淋淋的东西落在他的面前,他竟是哭了出来。
王凝拿着一把柴刀,旁若无人的分割着那条肥硕黑狗的身体,他眼中满是不忍,这黑狗肉,他可是嘴馋很久了。
在他旁边不远,女子的嘴巴还被布条缠着,并是绑住手脚的绳子也完好无损,身上的衣服却是残破不堪了。
女子此时满眼骇然,毕竟是寻常女子,在这样接二连三的惊吓之中,没昏过去已经很了不起了。
王凝救人之前已经撕下一块衣角遮住了脸,倒不介意女子的目光。
最后一只狗腿扔到院子的时候,那肥公子已然哭不出来。王凝纵身落下,捡起一只冒着热血的狗腿,蹲在肥公子的面前,目光柔和的看着他,伸手帮着擦了擦胸前沾染的狗血,叹到:“乖孩子怎么能哭呢!”
抬起手里的狗腿,凑到鼻前嗅了嗅,“可惜是狗血,要是人血……”
他看着肥公子,目色骤然一冷,周边气温都随之一降,“某不轻易杀人,可这天下该死之人太多,某也只好杀啊杀……”
王凝将狗腿凑到肥公子的面前,“你闻闻,这血的味道……”
“其实吧,我能理解你们这些公子爷,所谓温饱思淫…欲,女人嘛,玩玩也是可以的。”王凝坐到肥公子的旁边,复又叹了一声,语重心长的说到,“但有的女人啊,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了,这种灾祸不该再找上她们……”
王凝想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拍了拍肥公子的肩膀,“看在你爹面上,我不为难你,至于下次……”顿了顿,王凝眯起了眼,“忘了……你没有下次了!”
如风来,如风去,只有那满地的碎肉依然触目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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