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锦还乡-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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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冰冷的感觉又再次爬上了夏云初的后背上边去。可她也算是同李顺接触过一段时间，倒也算是习惯了军汉身上的那种冷峻的气息，所以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来。

　　　　另外一个卫兵也跟着过来看了一眼，见夏云初还算冷静，便有些惊讶地讲，“年纪是小，倒还算不错。”

　　　　夏云初也不知道他说的“不错”，所指的到底是什么，只能含糊地点了点头。她本来是想要将脑袋低下去的，可又怕这么一下子示弱了，会被瞧不起，所以只能是傻傻的愣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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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托付

　　　　两个卫兵轮番打量了孙哥儿和夏云初，显然也是知道将军要见夏云初的事情的。

　　　　孙哥儿小声地同他们讲了两句话，他们就已经让开了一条路来，让两人进到营帐里边去。

　　　　夏云初也听不见他们之间交流了什么，只见到孙哥儿在讲话的时候，其中有个卫兵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又瞧了她一眼，叫她生出了一点儿不好的预感来。

　　　　不过她也来不及多想什么，就被孙哥儿拉着，走入到了那个营帐里边去。

　　　　若要说那营帐的外表看着只是让人稍微有点儿心酸，那么那营帐里边的情形，便是叫夏云初觉得十分的不相称。

　　　　她实在没有办法想象一个这样简陋的营帐，竟然就是个大将的居所。

　　　　在这个有些破旧的营帐里边，除了一张大大的木桌、一张矮矮的木床以为，就只剩下一身架在木架子上的铁甲。

　　　　这套铁甲可算是夏云初穿越过来这么久，所见过的最精致的一套甲衣了。也就唯有这身甲衣，才能撑得起一个军中大将的身份。

　　　　两人进去的时候，那个将军早就已经站在里边，正背对着他们的方向，不知道在翻看着桌面上的什么东西。而在那位将军旁边，还站着两个夏云初非常熟悉的人。

　　　　夏云初眯着眼睛，慢慢看清了营帐里边的情形，这才发现站在边上的那二人是李顺同赵三季，想必他们也是被这将军喊过来问话的。

　　　　只是也不知道他们是习惯了在将军面前都保持着那幅严肃的样子，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不希望同夏云初扯上什么关系，这时候都直直地站在边上，目不斜视的模样，就如同是个雕塑一样。

　　　　夏云初一直都知道这两人在军阵里边已经待了好长时间，可她平日所见到的那两个人，都很有些懒懒散散的，可能因为都是在歇息的时候，除了身上带着伤和凌厉的杀气以外，她可当真感觉不到这两人还有多像个当军的。

　　　　现在这样一看，夏云初才发现这两个平日有些懒洋洋的家伙当真是严谨的军汉。

　　　　“将军。”孙哥儿站在门口的位置喊了一声，显然对那将军也很是有些敬畏。

　　　　那位宋姓的将军这才扭头看了门口的位置一眼。

　　　　他站在营帐的桌子旁边，身影完全淹没在阴影当中，夏云初也不太看得清楚他面上到底是怎么样的表情，只知道他好像是看了过来，心中便生出了一点儿隐约的敬畏来。

　　　　不过，那样的敬畏很快就被她自己强行压了下去。

　　　　“将军。”

　　　　夏云初也学着孙哥儿的样子，小声地喊了一句。

　　　　“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小夏子？”将军的声音却带着种温和的意味在里边，也不知道有没有微笑，却十分自然地接道，“我叫宋天岳。”

　　　　“我、我叫夏云初，他们都喊我小夏子。”夏云初总觉得这情形很有些诡异，却还是跟着那位将军一样，将名字报了出来。

　　　　紧接着，他们四人就都被宋天岳这当将军的给喊到一边去，围着坐成了一圈。

　　　　夏云初总觉得现在这情形看着很有些莫名其妙的样子，甚至都有些叫人发笑，可她还是勉强忍住了，就这样端端正正地坐在了那个圈边上，面前正对着宋天岳，于是她面上的那些表情也都不敢做出来了，只能是低头坐着。

　　　　这么个情形看上去还真是有些诡异。

　　　　宋天岳身为大秦的领军大将，这时候却同一个什长、两个普通兵士和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孩子凑在一块儿坐成一圈，不管怎么看都很有些诡异。他不开口，其他人是更不敢讲话了，一时之间，他们就这样静了下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夏云初甚至能够听见营帐外头有人走动的声音，又能听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火焰燃烧时候的噼啪声。

　　　　宋天岳也不知道是在想写什么，并没有马上就开口讲话，场面一时间就有些冷了下来。

　　　　夏云初旁边坐着的整好是李顺，她忍不住就侧了侧脑袋，悄悄地打量了一下李顺。

　　　　可她一扭头，就见到李顺坐得笔直笔直的，连着后背都挺得跟块板子一样。别说是扭头看看她这边了，根本就是纹丝不动的模样。

　　　　夏云初自己向着李顺窥视了几次，都没见到李顺有一点儿回应，心中不免也觉得有些闷闷的，是种被人遗忘了一样的失落。

　　　　宋天岳大概也知道自己不开口，他们围在一块儿也说不出话来，于是也不管什么身份合适不合适一类的事情，当先就开口，讲，“我希望你能在这军阵当中当个军医。”

　　　　夏云初一呆。

　　　　先前李顺同她讲这个事情的时候，她可以当李顺只是在开玩笑。

　　　　毕竟李顺撑死了就能当个伍长什长的，顶天了也还是个小兵。他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因为两人亲近一些，才会显得比较随意。于是夏云初自己拒绝起来也毫无压力，因为这种事情根本轮不到李顺一个人说了算的。

　　　　可现在宋天岳这个当将军的竟然也这样讲，便就叫夏云初很是有些吃惊起来。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年纪小出身粗糙的人，竟然当真能够得到这将军的赏识，说是要邀她当军医，可着实叫她想不到。

　　　　夏云初小心翼翼地扭头朝宋天岳的方向看了看，却发现宋天岳整个脸都几乎藏在了光芒后头，根本看不清他面上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认真的还是仅仅在试探。

　　　　她还是第一次觉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这军阵当中确实算不得什么。若是宋天岳一个不高兴，要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又或者是斩首，她相信自己根本就逃不掉。

　　　　夏云初想了好久，这才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年纪还小。”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会惹宋天岳生气的觉悟了。

　　　　可没想到宋天岳却并没有生气，只是沉吟了一下，紧接着就带着些诚恳地开口，道，“我并不是想要你多做什么，也不求你能有多厉害。只是希望你能为这些将士做点儿事情，若是能救回来一个，那便已经很是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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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拒绝（二更）

　　　　夏云初终究还是拒绝了宋天岳关于军医的提议。

　　　　在离开营帐的时候，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头晕脑胀的，有种很是不真切的感觉。

　　　　她竟然同这秦军大阵的领兵将军坐在一块儿讲话，然后她还就拒绝了对方的提议。这要是换到以前，又或是这大秦当中一直生活着的人来说，可算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连夏云初自己，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做了件混账事。

　　　　那可是大将军，亲自开口邀她，可以说简直就是在求她做事了。只不过是因为宋天岳的身份摆在那儿，根本也不可能同她说些太过软和的话罢了。叫这么一个威武雄壮的将军汉子就这样喊着她帮忙，最后却还是被她拒绝了，她实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的脑子出了问题。

　　　　不过，她虽然没有答应要当军医，却还是忍不住退让了一步。

　　　　她会尽自己的能力去为那些伤员做事。只要是她懂得的知识，都能够教给旁人，然后由那些原本照料伤员的兵士去操作这件事情。

　　　　宋天岳刚开始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道，“你竟愿意将这些都教给旁人？”

　　　　夏云初有些茫然，紧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可不是在现代，而是在一个资讯极度蔽塞的古代。她虽然已经几乎确认这个大秦并不存在于她所知道的历史里边，但这古代的世界，同她所知道的也没有太大的不同。

　　　　在这个地方，同样是相当注重传承。一门手艺通常都只会传给自己的儿孙，甚至连收徒弟都很稀少，更不要说是像她这样直接告诉旁人了。

　　　　夏云初想了想，只能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道，“我并不很懂这些东西。所有的一点儿东西，都是爹娘教的。爹娘从来也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东西不能教给旁人的，他们自己也常常会为村里边的人疗伤。我如今……若不是被李大哥救了，我也早已经不在了。要是我会的这些东西能够救回更多的人，那又何苦藏着呢。”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当真是了不得。”宋天岳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勉强夏云初。

　　　　他原本就只是想在这军阵当中活用夏云初的能力罢了，是不是要让夏云初成为军医，他倒并不很勉强。甚至可以说他自己并没有很相信夏云初当真就拥有那样厉害的能耐。再加上夏云初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是有限的，若是她愿意将这些事情教给更多的兵士，自然是件好事。

　　　　夏云初自己也不是没有自己的考虑的。

　　　　自从先前有人提醒过她要注意那个督军以后，她便是已经想了好多。

　　　　她自己原本就不挑愿意加入到这个军营的事情里边来，再加上旁边还有个事事挑刺儿的督军在一旁，她若是以现在这样的年纪成为军医，别说是她会成为那位督军的眼中钉，恐怕这事情也会跟着就被捅到了王都那边去，说不准还会对这军阵造成影响。

　　　　与其成为那位督军的眼中钉，被那位督军针对着，倒不如就隐藏在其他人中间，说不准还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唉。”

　　　　一回想起先前在营帐里边的情形，夏云初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这时候还站在营帐外头，那两个卫兵简直可以说是目不斜视，见她从里边出来，也完全没有望她一眼的意思，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见里边的那些讨论。

　　　　方才她被孙哥儿拉着走过来的时候，有不少人都拿好奇的眼光看着她。可现在她从将军的营帐里边走出来，那些人好像突然就是去了好奇心一样，都没有一个人是再向她看过来的，反倒是叫夏云初有些儿不习惯。

　　　　“你可是想好了？”李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营帐里边走出来，站在夏云初后头小声问了一句。

　　　　夏云初听到声音再扭头过去，才见到李顺站在她身后。

　　　　“我……”她想说自己完全不后悔，可话到了嘴边，却突然就止住了。

　　　　那是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心情，将她的话塞在了胸膛前边。

　　　　李顺低头看着夏云初，背后是一片模糊的夜色，目光里边竟然叫夏云初看出了一点柔和来。

　　　　“你现在就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李顺的声音很轻，却有种不容置疑的意思。

　　　　夏云初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很奇怪。

　　　　这人身上明明有着不逊于宋天岳的气势，但他从头到尾，一路在大秦军营里边混着，顶天了也就只混成个什长。

　　　　两人都再没有讲话。

　　　　李顺在前头领着夏云初，就好似是专门就来为她带路的一般，沉默地引着她一路朝外边走出去，也不同夏云初搭话，更不和那些站在旁边的兵士讲话，而是一路就将夏云初给带到后阵那边去。

　　　　来的时候夏云初被孙哥儿拖着，只觉得路程也没多远，一下子就已经到了这营帐前头来。她贪着看路上的风光，都还来不及看够，就已经到了这前边来。

　　　　可这时候李顺带着她，也许是李顺更熟悉她一些，配合着她的脚步，竟然是走了半日也还没走到后阵那边。夏云初一边东张西望的，也不敢看得太明目张胆，倒是一次看了个够。

　　　　外头这些风光，看一次觉得新鲜。再看第二次，就已经再没什么了。

　　　　夏云初也想不明白自己来的时候是让孙哥儿带着的，怎么回头就变成了让李顺领路。可既然李顺一路就沉默着，她也不敢多问，就只是这样跟着在后头。

　　　　一直走到快要靠近后阵的地方，李顺这才突然站定了，回头看了夏云初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这已经是相当亲密的行为了，让夏云初禁不住就是一愣。

　　　　可李顺还是没多讲什么，很快就将手收了回去，麦色的肌肤上头染上了些暗红，好像因为自己方才的动作而很有些不好意思一样。夏云初看着他那模样，没来由的便觉得这家伙看上去竟有些可爱。

　　　　唯有在这时候，李顺看上去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青涩模样，而不是被那战场上的血腥和凌厉都掩盖住了自身的淳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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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抵触

　　　　接下去那日，夏云初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她原先一直干着的挑水活儿，在见过宋天岳将军以后的第二日，就被取消了。是那位驼背老兵亲自走到后阵里边来，向夏云初传递了这消息。叫她再也无需挑水了，而是跟着到另外一边去做事。

　　　　因着这么一点儿变动，猴儿还很是有些担心，生怕这是夏云初要受到什么欺负了。

　　　　唯有夏云初自己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先前在同宋天岳说起这事情来的时候，宋天岳早就已经同她商量好了要如何解决她不露面的这个问题。既然是夏云初自己希望藏在后边，那宋天岳也不会勉强她就出现在那位督军的面前，于是便是安排着夏云初隐秘地去为那些兵士们讲解一些照料伤员所需要注意的事情。

　　　　可这些话，夏云初都还不能去同猴儿讲。所以在见到猴儿那担心的神情的时候，她也只能是在心中觉得抱歉，却也没办法多说什么，甚至就连交代一句都做不到，只能是回头给猴儿一个“安心”的眼神，也不知道猴儿能不能看懂。

　　　　她一路跟在那驼背老兵后头，很快地就走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那是个她从来没有注意过、更从来没有来过的路线。一路上扭头打量她的人，都可以集成一个团了。

　　　　那些人在看着她的时候，眼神当中不乏有些疑惑又或是幸灾乐祸的神色，好似就在等着她倒霉一般。她先前还有些奇怪，后来想了想，才明白过来那些人的心思――她是跟在个管事军汉后头走，谁也不知道她要到什么地方去，于是他们便自动地想象成了她可能是要去受罚的。

　　　　夏云初看着这些人面上那种高兴的神情，不由觉得很有些好笑。

　　　　她同这些人从来就没有接触过，更不会产生什么恩怨情仇的。可那些人却还是在她面前展现出一种深深的恶意来一样，叫她相当的不舒服。

　　　　不过这些也不算什么，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仅仅只是一点儿不相干的恶意，对她而言确实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她甚至觉得，这些人肯定是经历过了满满的罪恶和黑暗，才会将人性的恶展现得如此淋漓。想想她先前在这军阵当中见过的冰山一角，便有些忍不住想叹气。

　　　　驼背老兵沉默着领她一路前行，她有好几次都想开口同对方搭话，可嘴巴张了张以后，又发现自己好像找不到什么可以说的话题，只能又将嘴巴给闭上了。

　　　　这样沉默着走了一小会儿，她终于见到了那些等着她的兵士了。

　　　　夏云初用一种含蓄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那群兵士，一时之间没能从里边找到自己认识的人，也不知道这些兵士到底分属哪个营，这时候都被集合了过来。

　　　　他们保持着的大概是训练时候的习惯，站得端端正正的，一丝不苟，用一种十分沉静的目光一直就盯着夏云初看。那些眼神当中，除了冰冷以外，还有深深的不信任。特别是在见到了夏云初本人以后，那种不信任更是剧烈地增加到了极点，刺得夏云初都有些抬不起脑袋来。

　　　　她很用力地想了一下，却还是觉得脑子有点发懵，完全没办法想明白自己若当真就是个这年纪的小姑娘，应当是个什么样的反应。想了好久都没有结果以后，她才发现自己面对着那些目光，竟然都用发呆胡混过去了，不由更是有些愣愣的。00

　　　　这些士兵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显然是早就已经被宋天岳交代过，要过来跟着夏云初学东西的。可即便是有着将军的命令，却也不能就叫他们马上就认同这么伶仃的一个小不点。

　　　　哪怕是那个驼背老兵，先前曾经乐呵呵地说过欣赏夏云初，可这一路上，也没再同夏云初多说一个字，就好似完全不想要同她牵扯上丁点儿关系一般，让夏云初很是有些难过。

　　　　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答应那军医的身份，看来所能得到的并不仅仅只有轻松。

　　　　也许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原先她还一直将自己当成是当年那个在社会上混迹了几年的成年人，唯有是在很偶尔的情况下，她才会猛然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原来早就不在当初的那个身体里边了，必须要学着一些小孩子的态度去行事。

　　　　可这偏偏又不是她自己的本能反应。在好些事情当中，她都是先就用上了自己的本能，紧接着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模样，只好是狼狈地又重新开始处理被自己搞砸的事情。

　　　　夏云初觉得自己拒绝当军医，便算是这样的情况。

　　　　她倒是记住了那督军可能会对她做出的报复，却忘记了自己这样小小的年纪瘦弱的身躯，不要说是当军医了，就是去拿把刀子都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现在竟然叫她这样一个小家伙来指点这么一大群平日惯常照料伤员的兵士，恐怕没有一个人心中会觉得服气。

　　　　将军开口替她讲得越多，那些兵士心中就会积累着越多的不满。

　　　　这时候，夏云初唯一觉得高兴的，大概就是她还维持着个小男娃的模样，没有当真就将自己原本的性别给暴露出来。

　　　　否则的话，想来这些兵士是更不可能对她服气的了。

　　　　可即便是明知道面前这些兵士对她的不满，夏云初还是要硬着头皮开口。

　　　　她已经答应了宋天岳，于是这便就成了她份内的事情。而且，哪怕是有人会说她伪善，可她还是希望能够尽力在这战场上边帮助那些受伤的人。说不准就因为她的一点儿注意，就会将那些伤兵给救回来了的。

　　　　“我……”夏云初张了张嘴，发出了第一个声音来。就连她自己都能够听出这声音里边充满了干涩，就好似是粗糙的兵刃第一下磨在磨刀石上边的声音，可她到底说出话来了，“我先同你们讲讲，处理伤口的时候需要注意的事情。”

　　　　四周是一片静寂，唯有风声带着夏云初自己的声音，在微亮的天空底下慢慢响起，显得十分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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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轻慢

　　　　夏云初连脑子都有些发胀。

　　　　若是回头再有人问她，当初她到底是说了什么话，恐怕就是她自己也没办法复述出来。她对这一段时间里边唯一的记忆，就是她的嗓子干哑，心中满满的都是紧张和不安，却又只能勉强自己露出镇静的模样来。

　　　　当时她自己没有一点儿感觉，可等后来再回想的时候，她便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是个新近毕业的实习教师一般，生硬地在讲台上边讲课，自以为自己表现得很好，其实那种紧张已经落到了所有人的眼中去了。

　　　　那群当军的汉子十分安静，若不是这么多人偶尔还发出一点儿喘气的声音同衣服被吹动的细碎声响，夏云初甚至都要以为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些其实都是幻影，根本就是她自己的错觉罢了。

　　　　在这过程当中，夏云初甚至就不太敢抬头去看看那帮汉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该注意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些了。”

　　　　她好不容易结结巴巴地将自己记得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也不知道途中是不是会丢三落四的忘记了什么。可在落下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夏云初心中还是不免狠狠松了口气。

　　　　这时候，她才终于敢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情形。

　　　　只见那些士兵仍是是静静地站着，用一种十分冷冽的眼神看着她，有种说不出的萧杀。

　　　　夏云初不知道再该说什么好，只能是也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那些人。

　　　　那些军汉子等了好一会儿，好像这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夏云初的话已经结束了一样。紧接着，从不知道哪个地方开始，那个人群当中便突然开始浮出了一点儿骚动来。

　　　　方才的队伍排列得那样整齐，里边的人也不多出一口气儿，很是让夏云初觉得紧张。而现在，队伍当中突然爆发出骚动来的时候，夏云初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是紧张得太早了。

　　　　“说完了？”那队伍里边传出了一个清晰一些的声音。

　　　　“……我讲完了。”夏云初回答了一句，却也不知道自己要回复的对象到底在什么地方。

　　　　可不等她四下张望着去找那个开口的兵士，就见到在人群当中突然伸出了一只大手，直接就将前边的那些兵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