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锦还乡-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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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是因为我这一下子穿越重生，就造成了这么大的变动，连着瘟疫都提前了么？”夏云初也不知道后阵里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自己小声呢喃着做出猜测。

　　　　她是很不愿意相信这样的所谓“蝴蝶翅膀”的理论的。可现在这情形，却也轮不到她去多猜想别的。毕竟后阵里边好些人都病倒了，她实在也想不出来是有别的什么原因，还能够造成这样大规模的疾病。

　　　　夏云初自己忧心忡忡地盘算了好久，甚至都开始算计起自己穿越到这地方来以后到底做过了什么，又改变了什么，是不是会造成这个战场上边出现什么失衡的状态。可她不管再怎么想，也还是没办法想出个所以然来。

　　　　在这战场上边，她倒确实是做了些事情。可她所做的那些种种，根本不可能当真就产生出什么坏的状况来的。哪怕是她当真就改变了什么，应当也是将这大秦的战士们带着朝好的方向发展才是，又怎么可能会让瘟疫提前发生呢。

　　　　“难道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别的什么人做了些事情么？”

　　　　夏云初自言自语着问了自己一句。

　　　　可她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只是这念头一旦升起来了以后，马上就有一个名字从她的心底蹦跳了出来，将她吓了一跳。她很想要将那个名字用力的按下去，可到底是做不到。

　　　　那名字就好似一个顽皮的浮在水面上的葫芦瓢一样，冒上来以后就再也落不下去了。她努力的想要将那个念头摁住，却反倒叫那念头变得更深刻了一些。

　　　　――那个督军，不会在背后做些什么捣乱的事情吧？

　　　　他好赖也是个从战场上边下来的，总不该至于就当真将这些事情当做儿戏了才是。他总不至于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深深的烙印在了夏云初的脑海当中，再也驱散不出去。

　　　　就好像是有个什么样的第六感在认同着夏云初的想法一样，让她自己都觉得很有些胆战心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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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猜测

　　　　夏云初对那位督军的怀疑没能得到证实。

　　　　她的身份只不过是后阵里边一个负责挑水劈柴的小子罢了，如果不是之前出了那特殊的情况，她甚至就没有资格到前边去走那么一遭，更不要说是见到那位督军大人了。她先前甚至曾经担心过那位督军会不会找上门来寻她的麻烦。

　　　　可很快的她就意识到，自己那简直就是杞人忧天。

　　　　那位督军所在乎的，根本就不是她夏云初本身。甚至就连那些伤兵营帐里边的将士，也统统不是督军心中所念想着的东西。他所唯一在乎的，可能就唯有他自己，还有他自己所能够争取到的那些权利罢了。

　　　　不管是夏云初还是赵三季，又或者是伤兵营帐里边的那些将士，甚或是在前头拼死血战的士卒，对那位督军而言，恐怕都是一样的，都只不过是他手中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随意的利用起那些士卒来，又或是将他们抛弃。

　　　　直到如今，夏云初也还从来没有仔细见过那位督军的模样。

　　　　当初在伤兵营帐前的时候，她本是有机会远远望上一眼的，可那时候她却偏偏又被李顺给拉开了，于是便是阴差阳错的连那一面都没有碰上。

　　　　后来听说了那督军的行为以后，她倒是曾经向猴儿打听过那位督军的相貌，想是日后远远见了，也好提前躲开，别是在那位面前犯了什么错误被抓住了，少不得自己是要吃一顿苦头的。

　　　　可猴儿是个打小就在乡下长大的野孩子，连字都不认识一个，更不要说是别的什么知识了。他没有念过书，对好些形容词都完全没有概念。说来说去，也就只说出来是个长得老气的人，别的就再说不出什么来了。

　　　　听说夏云初是想要远远躲开那位督军，猴儿便笑了，道：

　　　　“你日后见到排场大大的人物，那肯定就是督军。甭管见没见到他人，有三五个人开路的，躲开就是，没错的。”

　　　　夏云初有些哑然。

　　　　她转念一想，又觉得猴儿说的确实是实话，便微微一笑，将这最后的一点儿念头也给抛开了。

　　　　现在她是根本不可能遇见那位督军，所以在担心了几日以后，她很快的就将这督军完全就跑到了脑袋后边去了，根本就不去想对方还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这大概也能算是她的一种有点了。当她发现自己的担心根本没有作用以后，她很容易的就能够将这样的想法给放开了。

　　　　可她能够放开对那位督军的想法，却没办法放开自己对那可能正在蔓延的瘟疫的猜测。

　　　　这可是相关她自己性命的事情，容不得她有一点儿疏忽。

　　　　特别是等她见到自己身边那些原先同她一样干活过日的人也都跟着一个一个的倒下，更是叫她觉得这日子过得十分的胆战心惊。

　　　　她本没有想过要在外头暴露出自己的那点儿本事来，可这时候见到身边有人陆续倒下，她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边注意着防护自己，一边慢慢的朝着那些倒下的人靠了过去。

　　　　这还是因为倒下的人就在她面前，要是换得远了一些，根本就轮不到她靠近去看，这些人就已经会被带走了的。

　　　　夏云初心中一直怀疑着那些倒下的人得的是瘟疫，所以相当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被不知名的病毒就感染上了。

　　　　这地方自然找不到什么口罩防护服一类的东西，夏云初想了好久，最后只能将自己的罩衣脱了下来，随便在脖子前边缠了一圈，然后粗粗系在脑后，算是做成了个简陋的口罩，也好挡住可能会有的病菌。

　　　　大抵是因为她靠过去的模样显得太过怪异，还不等她就靠到那些倒下的病人身边，就突然听见身边传来了一声嗤笑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很大，却已经足够清晰的传入到了夏云初的耳朵里边去了。

　　　　“你现在又来装模作样的搞什么鬼？”

　　　　夏云初只觉得这声音听着很有些耳熟。她回头一看，正好见到那个曾经抢过她吃食的林老二不知道什么时候斜着身子站在她旁边，正在用一种相当嘲讽的表情盯着她看。

　　　　林老二身上的伤痕早就已经都养好了。不论是军棍还是当初李顺给他的那些教训，都没有留下痕迹。

　　　　夏云初从来都没有将心思留在这个人身上，以前也压根儿没有在意过这个人，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又重新恢复了现在这么个神气活现的模样的，这时候突然见到，不免是皱了皱眉头。

　　　　她并不害怕这个壮汉，甚至是反倒觉得这个人很有些可怜的意思。因而听到对方的话，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回头望了一眼，等看清了对方的模样以后，便是挑了挑眉，又将脑袋扭了回去。

　　　　林老二原先是想着要来打击打击夏云初的。

　　　　夏云初没有记恨他，可林老二却反倒是暗地里就恨上了这个小家伙，觉得就是因为这人的存在才使得他出了丑，更造成了自己现在没办法横行霸道的状况，所以总想着要给夏云初下点儿什么绊子的。

　　　　只可惜夏云初一直就在外头跑着，都不太留在后边的，林老二就是想要找她麻烦，都实在没那个机会。

　　　　林老二本以为夏云初在见到他以后会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来，也好叫他心中舒坦一些。可没想到那个小家伙就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就又将脑袋扭回去了，静静地看着面前那横躺在地上呻吟着的病号，好像那生病的家伙比别的什么都要吸引人，叫林老二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腾了起来。

　　　　“嘿，我说你个小子，装什么装啊？你以为你自己是郎中先生啊。瞧你个小心翼翼的模样，要是害怕死人，就甭凑到那些病号面前去做怪相。”林老二又嗤了一句。

　　　　夏云初原先是不愿意搭理这个人的，可见他老是在后头转来转去不愿离开一样，便只好又回过头去看了对方一眼，皱眉细声讲，“我不怕死人，我也不是装样。你要是怕，可以走开，不要站在这儿挡着太阳。”

　　　　她本来还想回刺林老二一句，说当初他被人打得半死的时候，还是旁人央着，自己才过去给他看了一眼的。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实在没什么意思，便摇摇头，重新将精力就放到了面前躺着的那个病号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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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病患

　　　　林老二本意是想要讽刺夏云初几句，最好是能将夏云初说得怕了，这才高兴。

　　　　可他实在没想到面前这小家伙好像一点儿也不怕他，再没有了当初挨打时候那副怯生生的模样，显得十分的冷静。这叫他突然生出一阵错觉来，好似在他面前蹲着查看病号的并不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娃娃，而当真就是个经验丰富的郎中先生一样。

　　　　这样的念头将林老二自己吓了一跳。

　　　　他赶紧摇了摇头，将这荒唐的念头从自己的脑袋里边赶了出去。他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情形，只见夏云初脖子上和面上裹着灰蒙蒙的一团什么东西，这时候正十分认真的低头看着那个病号的情形，不时还伸手去摸一摸对方的额角手腕一类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林老二这才省起夏云初方才回头的时候，面上就已经是蒙住了这么一圈灰蒙蒙的东西了的，只露出了一双明亮的黑眼睛，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看得他心里边都有点儿不舒服的。

　　　　“……喂，你面上裹着那什么东西？”

　　　　林老二虽然不愿意叫夏云初高兴，却也实在有些好奇，忍不住就开口问了一句。

　　　　夏云初这时候正在专心的查看着面前病人的情况，听着后头有问，也没多想，随口便答了一句，“没什么，就裹了个衣裳，看看能不能挡一挡病气。”

　　　　“嗤，这就想要挡病气。”林老二对夏云初说的所有话都露出一股子不屑。

　　　　不过，他这话显然是又放到了空处。

　　　　夏云初这时候只顾着看那病号的情形，根本就没有搭理林老二的话，将林老二给气了个半死。

　　　　他总觉得面前这小家伙肯定是故意的。要不然，怎么自己方才问的话她就听见了，却偏偏不对这些挑衅的话做出任何回应来呢。

　　　　这么一想，林老二便觉得夏云初更加的可恶了起来。

　　　　夏云初却根本没有心思去猜林老二现在的想法。她已经慢慢的皱起了眉头来。

　　　　“你觉得怎么样了，肚子难受吗？”夏云初小声地对着地上那病人问了一句。

　　　　对方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浑身上下都粘着湿哒哒的冷汗。被寒风一吹，整个人就抖得更厉害。他大概也是想要躲开那些不时就吹到他身上去的冷风，可在他躺倒的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避风的位置，因而他就只能是勉强在这地上打滚罢了。

　　　　他的神志好像已经不怎么清楚了，这时候虽然也听到了夏云初的问话，可也就仅仅只是发出了一声相当含糊的呻吟声，也不知道这答案是肯定的还是否定。

　　　　而在他躺着的这个地方旁边，还有一小滩不知道是呕吐物还是排泄物的东西，就差没被他自己滚着沾到身上去了。

　　　　夏云初默默地地用砂泥将地上的那些脏东西掩盖了个干净，然后又蹲在了风口的位置。

　　　　那个躺在地上翻滚着小声呻吟的病人并不太像是得了什么瘟疫。在她看来，反倒像是得了痢疾一类的疾病，也就是俗称的拉肚子发烧。

　　　　这固然是叫她稍稍松了口气，可也还是有些疑惑一下子就浮在了心头上边。

　　　　林老二一直在旁边看着夏云初诊断那个病人。

　　　　刚开始的时候，林老二可是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在旁边瞧着的。

　　　　他也曾经听说了一些关于夏云初的传言。这后头的人其实并不如夏云初所想的那样，当真就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更谨慎一些，在面对着外人同那些军汉的时候，用一种更为沉默的方式来保护着自己，可他们其实也有着自己的方式，能够叫他们接触到前头的一些事情。

　　　　在这后阵里边，至少他们都知道夏云初曾经被那驼背老兵领着，一路就带到了前阵去。虽然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到前边去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话，可曾经有不少人见过夏云初到那伤兵营帐里边去帮忙的。

　　　　这也就是当初那个督军没当真想着要找夏云初麻烦罢了。否则的话，他只要是随便找个人来问问，就可以知道那个在伤兵营帐里头帮忙的人到底是谁了。

　　　　相比起前阵的那些兵士，其实林老二他们这些在后阵帮忙做杂务的家伙更不愿意相信夏云初。

　　　　在最初的时候，夏云初是同他们一样的，甚至比他们都还有很多不如，就只是一个不起眼也不爱讲话的小娃子罢了。他们实在没办法相信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有什么能耐，更不愿意去相信，在他们中间竟然有着一个能够将他们远远抛开的人物。

　　　　可现在看着夏云初慢慢查看病号的模样，林老二却突然升起了一种心虚的感觉来。这种感觉相当的明显，叫他根本没办法忽略。

　　　　他虽然也是个不识字没上过学堂的，可他到底同猴儿不一样，好赖也曾经在外头跑过一段时日，见识了一些世面，勉强算是懂得外头是怎么个模样的。

　　　　在那些边远的村落当中，并没有什么愿意停留在村落里边做事的郎中先生，他们平日的生活里边，从来就不习惯有着这么些人的存在。所以他们对郎中的想法就是那样的单纯简单，根本就只是个仅存在于遥远概念里边的东西罢了。

　　　　林老二是确实见过郎中大夫的。

　　　　他以前也是个种地的，只是因为长得身强体壮的，平日在农闲的时候，就会跟着外头的那些人一块儿到镇上去做一些儿体力活当短工，也算是能够稍微挣点儿闲钱。

　　　　而在镇上的时候，他曾经见过那在镇上悬壶的郎中先生。

　　　　那时候他的村子还没有破败，他还有个安稳的地方呆着，可他还是觉得那郎中先生高高在上的，是他完全没办法仰望的存在。他见过那先生给人治病疗伤，看着就好似是天上的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叫他觉得又艳羡又好奇。

　　　　他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见过真正的先生了，可这时候在夏云初身上，他好像又重新找回了当初的那种感觉来，几乎要将他给吓一大跳。

　　　　“这小子……总不能当真懂这些东西吧？”林老二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想要问什么人，还是要问他自己的。

　　　　这话一下子就被冷风吹散了，化在空中，自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人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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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交托

　　　　夏云初没有注意到林老二一直留在她后头。

　　　　她这时候已经将那位病号的情况看了一遍，初步有了个诊断。她毕竟也不是真正的医生，没办法一下子就判断出病情来，只能大致的决定一个范围。

　　　　可就算只是这样的一点儿判断，也还是能够让她大致分析出一些事情来。

　　　　至少在她面前的这个病号，就并不是像她所担心的那样得了瘟疫，应当就只是痢疾发热罢了。虽然这在医术水平极端低下的古代还是很容易就会闹出人命来，可自然是没有瘟疫来得可怕的。

　　　　最近天气渐渐转凉，换季的时候本就特别容易诱发腹泻，再加上这些在后头做杂活儿的人身体都特别虚弱，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抵抗力了，一经这些寒凉，马上就生出了各种毛病来。

　　　　病号身上的发热也许还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腹泻，还有可能是得了风寒。

　　　　不过，那病人现在晕乎乎的，只懂得蜷缩在地上任由夏云初摆布，甚至不知道去回应一些问题，更不要说是自述身上的毛病和配合展示舌苔一类的东西了。

　　　　夏云初自己本就不是个正规医生，现在还只能看到一点儿片面的东西，暂时也就只能得了个初步的判断。

　　　　她见到那病号紧紧的缩成一团，整个人汗津津的，身上的湿气就一直没断过，心中便觉得很是有些不落忍。

　　　　痢疾和风寒都不是什么大毛病，特别是换到了她这么一个现代人的眼中，其实都还比不上赵三季身上的一道伤疤。这样的毛病，其实就是不用什么药，自己熬个几日，渐渐也是会好转的。

　　　　只是，这大秦的人不仅免疫能力特别低下，对疾病的认识也不正确。如果不给病人一点儿照料，而是直接就将他们丢到这寒风里边去吹个几日，即便是原本好端端的人，也要被吹坏了。

　　　　夏云初便想着要将这病号转移到一个至少能避风的地方去。

　　　　可她现在的这个身体实在是有些太过无力，虽然日日都在挑水劈柴的，可叫她要拖动一个浑身瘫软如同一滩烂泥的成年人，那还是太过吃力了一些。

　　　　她自己弯着身子拉了好久，也不见地上那人有什么动静，反倒是她自己给累出了一头的汗来，不免是觉得十分郁闷。

　　　　这时候她才想起方才站在她后头的林老二。

　　　　夏云初一回头，果然就见到林老二还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便想也不想，直接朝着林老二招了招手，道，“哎，你横竖是没事儿，过来给我帮个忙吧。”

　　　　林老二方才一路在心中有些惊疑不定的，被夏云初展现出来的专业模样给唬住了，心里边正在暗自揣测着。这时候突然听见夏云初这么不客气的一招呼，差点儿没气个倒仰。

　　　　他先前虽然是被那个驼背老兵和李顺教训了一顿，可在其他杂役面前，他也还是个说一不二的，从来就只有他让别人去做事，哪里有人敢像夏云初这样指挥他的。何况夏云初还是个曾经被他狠狠揍过一顿的。

　　　　在林老二心里边，夏云初那就只是个小狗崽子而已，要不是得了别人的庇护，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的。现在夏云初竟然这么大胆，便叫他气得肺都要炸了。

　　　　“不帮！”林老二很是硬气地一扭脖子。

　　　　夏云初顿时摇头，“何苦这样见死不救的。这人死你面前，你倒是高兴了么。”

　　　　林老二就是再横，也不过是个寻常的村夫，听夏云初张嘴就是生死，不免倒是一愣。

　　　　夏云初见他还是对这谈话有反应的，便又朝着他招了招手，讲，“我实在是拉不动这人。你就当是救救他的性命。他现在身上发冷发热的，若是落在这地方吹风，等不了多久就哟啊一命呜呼。我是没法子了，你若是不要帮忙，那我只好走开，留着你在这儿看着他咽气了。”

　　　　她这话讲得十分认真，面上是一种不容置疑的神情，瞧得林老二一下子就犹豫了起来。

　　　　林老二若当真是个厉害有主意的，当初也不会被驼背老兵和李顺一个教训，就直接退缩了。

　　　　他犹豫了一下，瞧着夏云初看了看，又望了一眼地上蜷缩着的那个病号。那人就躺在夏云初的脚边，身上的颤抖一直就没有停歇过，还不时的就抽搐一下，看着十分的可怜。

　　　　夏云初见他犹豫，便又招手，道，“没事儿，不会传染的。你这么大个儿的人了，还怕什么呀。”

　　　　她这么一说，林老二倒是一下子就恼怒了起来，低声吼道，“谁怕了。”

　　　　夏云初可没想到林老二的性子这样经不起话。她才刚讲完，就见到林老二走了过来，弯腰扯着地上那个病号，将他慢慢拖向了个避风的地方。

　　　　――这人，好似倒也并不特别坏呀？

　　　　夏云初愣愣地在心中这么一想，却很快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还没忘记当初林老二打她的时候是什么个模样，那可当真是一副要将她给打死的样子。现在就是林老二稍微帮了个忙，她也不打算这么快就对这人改观。

　　　　林老二辛辛苦苦的将病号拖到了一边去，再一回头，却发现夏云初还站在原来的那地方，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便也有些无措了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只能扬声对夏云初喊了一句，“你过来，处理。”

　　　　夏云初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是摇了摇头，讲，“我要去挑水了。”

　　　　林老二一下子就呆住了。

　　　　他方才还以为夏云初当真是个郎中先生，当真是有什么法子的。

　　　　就在方才帮忙的时候，他其实心中已经相信了。因为夏云初那时候的神情是那样的坚定，让人不由自主的就相信她是有办法的。

　　　　林老二自己不愿意承认，可其实他心里边早就已经相信了夏云初是个有能耐的了，他甚至还在等着，等夏云初将地上这人治好。可没想到，夏云初接下来说的竟然会是这样的一句话。

　　　　“你……不……他……”林老二自己都有些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夏云初却明白他的意思，便又摇了摇头，说，“我不是先生，没办法给他治病，我手上也没有草药。他躺在那个地方，用不了半日就会有兵士过来带他走的吧，也轮不到我去操心啊。我还有事情要做，总不能就守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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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关系

　　　　林老二目瞪口呆的看着夏云初。

　　　　夏云初脖子上裹着的那圈罩衣还没有拉下来，大半张脸都藏在了灰色的粗布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