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锦还乡-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

五十八　关系

　　　　林老二目瞪口呆的看着夏云初。

　　　　夏云初脖子上裹着的那圈罩衣还没有拉下来，大半张脸都藏在了灰色的粗布后头，唯有眼睛和几缕发丝露在外头，逆着阳光，看得十分不真切。

　　　　林老二接连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最后只能是又将嘴巴给闭上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当真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

　　　　从头到尾，夏云初就没有说过一句要负责的话。她只是说那人一路躺在外头吹风，会直接一命呜呼，可没说过在给这人换个避风的地方以后，还会做什么别的事情。

　　　　也是他自己有了点儿幻想，这才会觉得夏云初还会做些别的什么治疗。

　　　　夏云初其实也很是有些无奈的。

　　　　她并不是当真就漠视这病号的性命。对她而言，不管是前头拼杀的将士还是后边做杂事的普通人，都是平等的性命。

　　　　可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够做点儿什么。

　　　　就如同她方才所讲的那样，她手上没有一丁点儿药物，也没有相关的器具，甚至没有时间和最简陋的一点儿东西，也没有任何身份。她所能够给这位病人的，至多就唯有是一点儿热水和照料罢了。

　　　　诚然，她的照料比其他兵士是要专业一些，可那并不是真正能够救命的东西。她就是继续这么呆着，也并不就能救得了对方的性命。又或者说，哪怕是缺了她，对那生病的人也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她静静的看了看那个缩在地上的病人。

　　　　对方的身体还在颤抖着，只是因为到了一个避开寒风的地方，那颤抖终于变得微弱了一些，身上的汗湿好像也跟着变少了，整个人看上去都平静了不少。

　　　　夏云初将脖子上边缠着的罩衣慢慢取了下来，抬头看了林老二一眼，正准备要说什么，却突然顿住了。

　　　　林老二也感觉到夏云初的视线突然就越过了他，落到了他身后去，赶紧就转身。

　　　　他一转身，就见到后头有个兵士打扮的人正急急忙忙的朝着他们这边赶了过来。那人他没见过，可只要见到对方身上那风尘仆仆的模样，就能够想象对方是有多心焦如焚。

　　　　自从被李顺教训过一顿以后，林老二对这些当军的家伙就已经生出了点儿敬畏来。这时候见到个兵士打扮的人朝着他一路赶过来，心中不免就是有些发虚，忍不住朝着旁边缩了一缩，让开了一条道路。

　　　　那当军的却是眼神一亮，吆喝道，“小夏子！”

　　　　竟然是个同夏云初相识的。

　　　　林老二又再次朝着角落里头缩了缩，已经开始小心翼翼地打量起了四周来，想着要从哪个方向溜走才不会引人注意。

　　　　李顺教训他的时候虽然一个字儿都没留下，可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那个军汉找他麻烦，就是因为夏云初这臭小子。现在他虽然也没做什么，过来的也并不是李顺，可对于这些同夏云初相熟的军汉，他早就已经有些敬谢不敏的了。

　　　　夏云初同那军汉都没有在意林老二的举动。夏云初也跟着抬了抬手，同那当军的打了个招呼。

　　　　赶过来的是赵三季。

　　　　打从上次在宋天岳的营帐当中见过一次以后，夏云初就再没见过李顺，也没见过赵三季。这时候突然见到，对方看着气色又很不错，自然是有些惊喜的。

　　　　“你是要过来将这病号给带走的么？”夏云初瞧见赵三季那一面焦急的模样，便伸手指了指躺在边上的那个病号，讲，“别着急，这些病也都不碍事的，不过是有些发热腹泻罢了。你……你们若是能说得上话，就将他们放在避风一些的地方，不要着凉，过些日子说不准自个儿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赵三季本是满脸着急的模样，突然听见夏云初这样讲，倒是愣了愣，扭头一看，才发现旁边的地上还蜷缩着个人，眉头便皱了起来，“怎么，你们这儿也有个病倒的？我回头就喊人过来处理。知道不是大事，有人专门看着的。”

　　　　夏云初也跟着一愣，“怎么，你过来不是为了将这人带走的么？”

　　　　赵三季知道夏云初误会了，便赶紧摇头，“我哪里知道这有人病倒了。我过来是……”

　　　　他的话讲了一半，却突然一停，扭头就看了站在旁边的林老二一眼。

　　　　林老二还在悄悄地打量着四周，想着要从什么地方溜走，冷不防的被赵三季看了一眼，便好似是被野兽盯上了的猎物一般，瞬时就吓出了个寒颤来。

　　　　赵三季却根本就不理会林老二，话也没接着再往下说了，而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夏云初身边去，一手就抓住了夏云初的手臂，一边往外拉，一边扭头同站在边上的林老二讲，“你在这儿等着，马上会有人过来将人接走的。”

　　　　他口中所讲的“人”，显然就是那个还蜷缩在地下发抖的病人。

　　　　林老二还有些愣愣的，只能是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继续逃走，还是应该就听着赵三季的话，留在这地方不动。

　　　　可赵三季根本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

　　　　在说完那句话以后，赵三季就再也没有去看林老二了，而是直接转身，拉着夏云初就朝另外一个方向走了开去。

　　　　赵三季走路的时候还有些不稳。走得急了，先前受伤的那条腿便显得有些一瘸一拐，只要认真看看就能看得出痕迹来。

　　　　林老二愣了好久，呆呆地看着赵三季拉扯着夏云初从他面前消失了，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一低头，就见到脚边还躺着那个发出微弱呻吟的病人来，不免是吓了一跳，赶紧就退开了一步，又左右张望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寻找什么，可他已经被迫同这病号待在一块儿了，要是不找点儿东西来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他都要担心自己一下子就会转身走开。

　　　　“没想到……那臭小子竟然同当军的关系那么好。”

　　　　林老二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甩了甩脑袋，又跟着“呸”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到底还是不喜欢夏云初那小子。

　　　　要不是那小子，他现在都不知道跑什么地方逍遥去了，又哪里需要守在个病号旁边，等着那些当军的过来将人给拖走啊？
………………………………

五十九　重伤（上）

　　　　赵三季走得十分着急，腿上还未好全的伤便显露了出来，走得很是有些跌跌撞撞的模样。这一路上，他就仅仅只是在路过一个哨岗的时候，同那个后头巡逻的兵士交代了一句，叫他去将那生病的人接走，就再没有同别人有过任何接触了。

　　　　夏云初先前还从来没有见过赵三季这样子。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赵三季腿骨的伤到底没有好利索。她的那点儿三流都算不上的接骨手段，虽然确实将骨头给接回去了，但要说没留点儿什么后遗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先前赵三季在她面前走路的时候，都走得又慢又稳的，她也就从来没有发现对方的腿伤原来还遗留着这样颇为严重的问题。

　　　　现在被赵三季这样拉扯在后头走着，那种颠簸的模样一下子就变得明显了起来。

　　　　看着赵三季一瘸一拐的背影，夏云初心中不免就有些难过了起来。

　　　　她到底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更有用处一些，手法更醇熟一点儿，赵三季就无需再受着这样的伤痛之苦了。她很努力地在脑海里边回忆了一番，将自己以前所知道的那些疗伤的知识都挖了出来，却发现还是贫乏得可怜，也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先前赵三季好转过来以后，虽然是被外头的那些军士传得神乎其神的，可实际上等他离开了伤兵营帐以后，也不过就是恢复了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被重新分配到了前阵的队伍里边去，再次编入到小分队里边，用自己的性命去杀敌。

　　　　夏云初先前从来就没有去询问过，赵三季到底是被分到了什么地方去，如今又是负责做什么的。她怕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这个人，可能下一刻就要又壮烈在那战场上。

　　　　这时候她倒是有些后悔了起来，觉得自己可能本该问一问的。

　　　　也许她是应当更在意一些。

　　　　赵三季显然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夏云初的心思，根本就不知道夏云初自己一个人在后头纠结了些什么，急急忙忙的拖着夏云初就往边上的地方走过去。

　　　　刚开始的时候，夏云初还以为赵三季是想要同她商量腿上的那个伤势，因而整个人的心思都放到了赵三季那条伤腿上边去。

　　　　可后来两人渐渐走得越来越远，几乎就已经完全脱离了后阵的位置了，朝着一个夏云初从来没有去过的方向走过去以后，夏云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

　　　　赵三季如果仅仅只是想要同她商量脚上的旧伤的话，根本没有必要将她拉到这种地方来。

　　　　先前夏云初还以为赵三季只是忌讳着林老二，不愿在林老二面前开口。如今一看，赵三季这哪里是顾忌着林老二，简直就是顾忌着所有旁人了。

　　　　夏云初心中升起疑惑来，又抬头看了看赵三季那上下都透露着焦急的背影，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赵哥，你这是带我到哪儿去？”

　　　　赵三季听了这问话，脚步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边着急的往前走，一边四下看了看。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刚好是在后阵和前阵之间的交接处。从这个地方已经几乎要望不见后边的那些营帐的尖顶了，反倒是前边有些厮杀的声音，随着风尘和硝烟一下一下传过来，显得有点儿断断续续的，听得并不很清晰。

　　　　在后头的时候，夏云初也曾经尝试过靠近前边的战场，可他们挑水的地方距离两军对垒的地方还有相当遥远的一段距离，不管是再怎么靠近，总也要在绕开了中间的那些巡逻的士兵才能过去，于是便连那么断断续续的喊叫声都听不见的。

　　　　如今能够稍微听清一些，便说明他们确实是已经十分靠近前头的战场了。

　　　　夏云初可没想到赵三季会带她到战场那边去，不免是心中吓了一跳。

　　　　却见赵三季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旁人以后，突然开口，焦急地讲，“顺子受伤了。”

　　　　夏云初眨了眨眼睛，花费了好长时间才渐渐地将赵三季的话给消化下去，突然就明白了过来。赵三季话里边的那个“顺子”，显然就是李顺。

　　　　唯有这个人才是他们双方都认识的，并且会为之而着急的。

　　　　“受了……什么伤？”夏云初有点儿茫然。

　　　　她甚至觉得能听到自己胸口砰然跳动的声音，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想法正慢慢朝上冒出来，又被她自己用力的按下去。

　　　　赵三季一路朝前赶着的身形终于一顿，微微停了停，回头望了夏云初一眼。

　　　　那眼神当中包含着太多东西，夏云初一时之间竟然都没能读懂。

　　　　“重伤。”

　　　　这两个字几乎就是赵三季的牙缝当中挤出来的。

　　　　夏云初一时就哑然了。

　　　　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要不是李顺身上的伤十分严重，恐怕赵三季也不会就直接将她拉走到一边来讲话。可这时候当真听到这话从赵三季口中说出来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比想象中的还要难以接受。

　　　　李顺虽然并不很经常在她面前出现，可她还是将那个寡言的汉子当成了自己同这个世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变的联系。

　　　　他虽然不会时时刻刻就出现在她的面前，甚至好像从来就同她没有多少接触，可当她有了什么困难的时候，那人总是会默默地出现，然后在后头帮她处理，甚至都不会多同她讲一句。

　　　　夏云初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心中虽然有些诧异和难过，却比她自己所想象的还要冷静。她抬头看了看赵三季的背影，追问了一句，“什么伤？”

　　　　“……你亲自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赵三季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直接将李顺的伤势说出来。

　　　　夏云初的心又往下沉了一些。

　　　　她不知道赵三季是不懂得去描述李顺身上的伤势，还是说李顺如今所受的伤已经超乎了他所能够形容的范围，而赵三季是根本不忍多说，让她从现在开始就提心吊胆的。

　　　　夏云初还以为自己会害怕，可她却只听见自己的声音相当冷静地说了一句，“那就走快些吧。”
………………………………

六十　重伤（中）

　　　　见到李顺的时候，夏云初的眉头微微动了动，是那种难以自制的跳动。

　　　　她还以为自己会被赵三季带到伤兵营帐里边去，却没想到两人一路穿过淡淡的硝烟，最后停住的地方，竟然是在距离战场不远的一个小荒坡后头。

　　　　从这个地方抬头四望，已经能够见到前头将士和战马奔跑扬起的滚滚烟尘，将明亮的天色都遮挡了半边。

　　　　前头地平线的方向有着好些晃动的影子，远远一望，就好似是些皮剪影一样，印在烟尘后头。唯有被高高举起的军旗还能够从弥漫的硝烟之间露出个头角来，还保留着一点儿鲜明的颜色，在天地之间显得格外的抢眼。

　　　　夏云初还从来没有到过真正的战场上来，这时候听着不远处的阵阵厮杀声，一时之间，竟都有些恍惚了起来。

　　　　她甚至觉得自己耳边好像听到了凄厉的惨呼，还有兵刃割破血肉的那种沉闷的声音，只不知道是这些声音当真顺着风一路传入到她耳中，还是她自己在这战场上所产生的幻觉。

　　　　若是换了平常，叫夏云初落到这战场里边来，她肯定会忍不住四下张望好久的。

　　　　可现在她是被赵三季牵扯着的，心里边又记挂着李顺的伤势，也就没有心思在这地方多作停留。

　　　　“前边。”赵三季抬手朝着某个方向指了指，也不管在这混乱的战场里边，夏云初是不是能够听见他的声音。

　　　　飞扬起来的荒漠烟尘差不多都遮蔽了天上的阳光，虽然日头早就高高升起，可在这下边还是灰蒙蒙的一层，就好似天色发昏一般。

　　　　夏云初眯着眼睛顺着赵三季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除了几个模糊的人影以外，再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好放弃。她反倒是注意到赵三季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这时候的气温已经降下来了，再加上不是吹过战场的凉风，原本早就不是会叫人热出汗来的天气。

　　　　夏云初自己跟着赵三季跑了一路，虽然走得快一些，可被风一吹，浑身也是没一点儿汗的。

　　　　她恍惚了好久，这才猛然醒悟过来。

　　　　赵三季额头上脖子后的那些汗根本就不是累出来的。

　　　　――那是痛。

　　　　赵三季小腿上的伤口一直没能好利索，平日稳稳当当的走路，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先前着急着要赶路，便是加重了伤口的负担。方才他一路上走得歪歪扭扭的，除了是因为伤口不便以外，恐怕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牵扯着伤口的疼痛。

　　　　他一路上忍痛赶路，虽然一声不吭，可却终归也止不住那些疼出来的冷汗。

　　　　夏云初咬了咬嘴唇，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她其实没办法带入自己的感情，去理解这些同袍。

　　　　他们一块儿生，一块儿死；一块儿上过战场，又一块儿在死人堆里边挣扎着爬出来。那种同生共死的情谊恐怕不是她能够理解的。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呆着看着，然后用自己的所有能力去帮着这些人，活下去。

　　　　前头的那些厮杀声音很近，甚至就好像是在耳边不远的地方回荡着的一样。可若是仔细听，又会觉得其实还隔得好远。

　　　　中间还有那么些将士拼命拦着，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又杀出一条血路。

　　　　夏云初随着赵三季后头，越过层层硝烟，总算是靠近了那个掩埋在后头的小荒坡。

　　　　在看清楚那荒坡上头的情形以前，首先就是一股子强烈而浓郁的血腥味直接扑到了夏云初面前来，叫她忍不住连鼻梁都微微皱了起来。

　　　　她见到了一滩暗红色的血，有些已经都渗入到了黄沙层下边去了，有些却还留在地面上，将浅浅的一层沙土都染成了奇异的颜色。

　　　　在那片血泊当中，她率先见到的并不是李顺，而是两个蹲在旁边、士兵打扮的人。

　　　　可那两个人实在是太过于瘦小，以至于夏云初根本没办法分辨他们的年纪。

　　　　隔着浓重的烟尘，夏云初也没办法判断那两个人面上是不是带着惊惶的表情，可她自己已经直接就被地上躺着的那个身影吸引去了注意力。

　　　　横躺在地上的正是李顺。

　　　　可她已经要有些认不出这人来的。

　　　　那身影就安安静静地趴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的模样，要不是身上还在慢慢渗出血来，她甚至要怀疑躺在那地方的到底是个活人，还仅仅只是一具尸体。

　　　　因为对方是趴在地上的，面上又盖着些乱七八糟的头发，夏云初也没能看清那张脸。她能将人给辨认出来，纯粹只是看体型，还有衣着打扮罢了。

　　　　看着面前这样的情形，便叫夏云初有些想起自己当初第一次见到赵三季时候的情形来。

　　　　不过，李顺现在显然是比赵三季当初糟糕得多。除了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以外，他背上还插着一把已经折断了的长刀，从伤口里边延伸了出来。从外头只能见到那长刀的刀刃从中间断裂开来，仅在体外留下了不到一寸的刀刃，也不知道有多少插在了身体里边。

　　　　赵三季回头去看夏云初的时候，夏云初已经越过了赵三季，直接走向了李顺。

　　　　那些本来以为会出现的情绪好像就完全不存在一般，夏云初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少慌张，反倒是镇静得很。

　　　　她一靠近到李顺身边去，那两个原先蹲在李顺旁边的小兵士就赶紧退开，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好像下一刻就要忍不住从这样血腥的场面前头飞逃而去一样。

　　　　瞧着他们两个的模样，看上去完全就没比夏云初现在这身子大多少，就已经是要上战场了，看的夏云初忍不住眉头动了动，开始担心起自己的未来。她只能强自又将自己的注意力唤了回来，重新放到了李顺身上去。

　　　　李顺身上的伤口完全没有被处理过，就连那把插在伤口上的刀刃，也没有一点儿抽动的痕迹。

　　　　夏云初猜这大概是赵三季的意思。

　　　　先前她在伤兵营帐里边帮忙照看伤兵的时候，偶尔也会经手处理伤口。那个时候，赵三季总在一边看着，笑话她事儿太多，可现在看来，赵三季还是有将那些法子都放在心上的。他自己可能不太懂，却至少知道不能随意触碰伤口。

　　　　“没有送回伤兵营帐么？”夏云初一边低头看着李顺身上的伤，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她本以为能得到那两个小兵的回答，可这话问出去以后，便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儿回应。夏云初一呆，再抬头的时候，才发现那两个家伙已经跑到了远远的地方去，有些胆怯地朝着这边张望。别说是回话了，甚至就不愿意稍微靠近过来看上一眼。
………………………………

六十一　重伤（下）

　　　　夏云初呆了好久，这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她抬头看了看那两个惊慌躲远的少年兵士，再低头瞧了瞧躺在地上微微起伏着呼吸的李顺，嘴角不由就露出了丝苦笑来。

　　　　“他们说……救不活了。”

　　　　赵三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夏云初身后，声音颇有点儿低沉，显得有点儿无精打采的。

　　　　夏云初回头朝着他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因为天色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赵三季的眼角竟然好像泛起了一圈浅浅的红。

　　　　他见到夏云初回头，一下就将头扭到一边去了，根本不去同夏云初对望。

　　　　夏云初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她再次低头看了看李顺的伤势，心中也渐渐生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来。

　　　　李顺的呼吸很是平稳，并不像寻常伤员那样挣扎扭动着。同他一对比，方才那个被落在远处的病号简直可以说是鲜活得要命了。

　　　　见到李顺这个模样，夏云初心里边就更觉得难受了起来。

　　　　那种疼痛得到处翻滚的伤患，那些惨烈的叫声虽然听着叫人胆寒，可像是李顺现在这样安静的模样，才更显得虚弱，叫人真切地感受到了生命在安静流失的感觉。

　　　　她仅仅只是这么看了看，就已经判断出李顺身上的伤势来了。

　　　　赵三季说那些医兵不愿将李顺带到伤兵营帐里边去，刚开始的时候，夏云初也还觉得有些过分，可现在仔细看了李顺身上的伤口以后，才发现那样的判断可以说是正确的。若是按照大秦现在的医疗水平，根本就不可能对这样的伤势有任何有效的救治。

　　　　即便是这当下将人带回到营帐里边去，也根本不可能活得下去。

　　　　夏云初微微喘了口气。

　　　　看着李顺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就连带着她自己也跟着讲呼吸放缓了下来。

　　　　她扭了扭脖子，这才发现自己的脖颈和肩膀一块儿竟然都显得有些僵硬。

　　　　方才那两个看不出年纪的瘦小兵士早就不知道退到什么地方去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