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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锦还乡-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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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初的声音虽小,可这时候的营帐当中却是彻底地安静了下来。所有兵士都在有意无意地朝这边伸耳朵,想要知道这门口到底是在闹哪一出。她一开口讲话,声音顿时就在整个营帐当中响了起来。
那年长医兵目光一扭,这才见到赵三季身后原来还藏了个夏云初,顿时就是一怔。
他自然记得夏云初。
不说当初夏云初一直在戊午营的伤兵营帐里边帮忙,就是宋天岳吩咐他们去跟着夏云初学那些疗伤的手法,就足够叫他记住夏云初这个瘦小沉默的娃子了。
方才是他只注意到了浑身伤血的李顺,后来又是赵三季一味在那儿讲话,确实是将瘦小纤弱的夏云初完全挡在了后头。等夏云初走出来开口讲话,所有人这才都注意到了还有这么个人藏在后边。
谁也没料到这时候竟是夏云初当先开口,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都只是怔怔望着她,好像还在等她接下去的话。
这伤兵营帐里边的兵士大都是认得夏云初的。在他们心中,这个小家伙可当真如同她的体型一般不起眼。旁人在讲话的时候,她只是安安静静听着,从来不多说什么。正因为她这样的性子,才一直在这营帐当中默默存在着。
按理说,像她这般沉默寡言的娃子应当是相当不起眼的才是。
这些兵士们自己也是出身自乡野之间,也见过好多同夏云初这样的少年。别说是以前的乡间了,就是在这行伍之中,不也有许多瘦猴那样的半大小子么。
夏云初同他们一样,却好像又和他们全然不同。
她确实也会躲着他们那些当军人,可在必须要面对的时候,却并不像其他小子那般怯生生的,在她的眼底之间,竟好像对他们没有星点畏惧。不仅仅是不怕他们的煞气,甚至连他们身上浓浓的血气也不害怕,这可当真算得上是件奇事。
在这伤兵营帐当中,就算夏云初从来不怎么开口讲话,可他们也还是能十分明显地感受到有这么个小家伙默默跟在一旁做事。更多的时候,别人正忙活着,她也会默默地给予一些帮助。当时忙活着可能不觉得,但事后回想,却发现她的帮忙是那样的恰到好处,正巧就是在最需要的时候伸了一把手。
否则,以夏云初当初那只在李顺和赵三季二人面前开口的性子,又怎会让他们都记得住。
年长医兵见是夏云初开口,锁紧的眉头倒是稍松了松,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一些,问道,“是你给处理的?”
夏云初点头。
她本就生得矮,此时站在一旁,要同那老兵对视,还得将脑袋昂起,一下就失了气势,看着都竟都有些怯弱。
只是,那位年长的医兵却知道,这小娃子看着纤弱,实际却绝不可能就此放松。他可是见过夏云初在宋天岳和他们面前那股子气势,哪里是现在这样的温雅。
一想到“温雅”这个词儿,便连医兵自己也都有些诧异。
不过是乡下出来的野小子罢了,怎么会叫他想起这等词来?
此时却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这位中年人到底曾同夏云初真正接触过,知道她在这伤兵营帐当中并不是胡乱闹事,而是切实救回了好几条性命。不管她的法子是否真能凑效,救人的是她,这一点总没有错。有人会因顾忌督军而同夏云初闹翻脸,可要说夏云初的话一点儿道理没有,却也……并不是那样。
中年汉子略一犹豫,竟当真走到了李顺身边去,掀开了他后背上遮挡着的布条,仔细瞧了瞧他后背上的伤口。
那些布条本是压在李顺伤口上的,已经因为血液的凝固而有些半粘住了。被这么轻一拉扯,也让李顺生出感觉,痛得浑身微微一颤。
“你……轻一些。”夏云初见李顺声痛,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
中年汉子朝她看了一眼,未作表示,手上的动作却果然是跟着放柔了些。
等李顺后背上的伤口完全露出来以后,营帐当中顿时传来了好些抽冷气的声音。
这营帐当中的军汉子都是惯常见着伤痕血迹的,按照他们自个儿的判断,这么深长的伤口落在身上,别说是想要活下去了,就是能不能活得过一个时辰,那也当真就说不准。这伤口却是已经止住了血流,可却显露出了更狰狞的模样,看着竟好像是什么恶毒的东西依附在了背上一样,十分可怕。
中年汉子一呆,马上是反应了过来,沉声道,“烧伤?”
夏云初再点头,没开口说什么。
她根本无需多说什么,只看着这个伤口,那中年汉子就已经明白了过来,面色瞬时已经全变了,勉强压住声音里头的颤抖,问道,“是……姓赵的,还是你……动的手?”
“是我。”夏云初这才应了一句。
中年汉子整张脸都已经皱到了一块去,沉声道,“胡闹!”
夏云初只瞧了他一眼,声音依旧是低低的,讲,“活着的人,才能够胡闹呢。”
这次,便是轮到这中年汉子无话可讲,实在是夏云初这话当真叫他无法反驳。他呵斥夏云初的做法是胡闹,却也不得不认同夏云初所说的这话――唯有是活着的人,才有胡闹的资格。若是夏云初没有用烧伤去为李顺止血,李顺此时可能都已经是个死人了,还能有什么胡闹不胡闹的说法么。
他只是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粗暴的战场急救方式,一时之间不能扭转态度罢了。
李顺背后那伤口,他是瞧过的,如今又见李顺呼吸平缓,只因为伤口撕裂才微微颤抖,当真好似无甚大碍,心中不免也是一阵惊诧。
被夏云初那么一说,他自是只能是狠狠噎住。隔了好半晌,中年汉子这才终于瞪了夏云初一眼,挥挥手,道,“抬进去。”
………………………………
六十九 安歇
几经波折,李顺这才总算是在伤兵营帐当中得了个歇息的位置。尽管夏云初一直觉得这营帐里头恐怕是飞扬着无数细菌,但到底是要比在外头干冻着强一些。
李顺的伤口几乎布满整个后背,二人不敢让他平躺在床铺上,只能慢慢地将人脸面朝下地挪了过去。这次营帐当中有别的兵士帮忙,这种力气活儿也就轮不到夏云初来做了,她终于也能在边上看一看,喘一口气。
这次赵三季过来找她,可不是什么将军的意思,她白日要做的活儿还是照样那么多。若是她一个人跑了,那便就只能是让猴儿倒霉了。又或者猴儿能做好自己的份内事,那么她就可能会被克扣去晚上的那顿口粮。
夏云初犹豫了一下,却到底是放心不下,脚步轻跺,直到李顺被人抬到了床铺上边去,她也没有从营帐当中走开。
等李顺身边的人离开以后,夏云初这才慢慢靠到了他身边去,又是伸出手去,用指尖小心地碰了碰李顺的脸。
“辛苦你了。”
夏云初的声音很轻,几乎是马上就已经消失在空中,好像根本就没吐出来一样。
赵三季倒是还一直就站在旁边,听见夏云初这话,瞬时就笑了起来,接道,“他有什么辛苦的,可不就是躺着让我们帮他做事折腾么,倒是当真舒服得紧。辛苦的可是咱们啊。”
夏云初抿着嘴笑笑,到底没去应赵三季的话。
她所讲的,自然不是赵三季想的那个意思。
李顺确实是辛苦了。
背上那道刀疤那样深长,要用烧灼的粗暴方式去处理,可不是寻常人能忍受得住的。纵然他一直是在昏迷当中,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知觉。夏云初记得,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可是曾听说过有人当真活活疼死,李顺要是身体弱一些,如今是不是还能躺在这儿,可也难说得紧。
他身上的衣裳几乎就好像是被水浸透了一样,又湿又冷,全是他先前痛出的汗,如今都沾在了上头,叫人瞧着就也不舒服。
夏云初倒是想要去烧点儿热水,帮李顺将浑身的烟灰泥污并冷汗擦去,但四下张望了一下,才发现今日伤兵营帐里边好似特别忙碌,不住有人进进出出的,虽然方才好些人是好奇地朝他们这边看,到底最后也没有凑到这边来闲站着看热闹。
她一时是连落脚的空地都找不到,更不要说是找东西烧水给李顺擦身子了。
而且这么一看她才猛地省起,这儿到底不是她原先的那个世界了。在这个伤兵营帐当中,所有伤员收到的待遇都是一般的粗糙,若是她此时精细地去帮李顺收拾,倒是要引出旁人的嫉妒来。
李顺到底也不过是个普通兵士罢了。
这么一想,夏云初才忍住了自己要做事的心思,扭头同赵三季对了一眼,两人也不多话,一同离开,到了营帐外头。
二人都有不得不去完成的事情,稍微说了两句话,跟着就转身离开了。
夏云初心中惦记着李顺,可在回到后阵去做事的时候,心情却已是平复了下来。如今仔细一想,倒是很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
她不仅是个穿越过来的人,还得了这身体原主重生的记忆。若那一切都不是梦,而是切切实实应当会发生的事情,那么她就无需担心李顺的安危才是。毕竟在那些零散的记忆当中,李顺也根本就没有在这个时候出什么意外,倒是最后原主死在战场上的时候,李顺都还在她身边。
那时候李顺背后是不是有这么一道狰狞的伤疤?
夏云初微微闭上眼睛,用力地去搜索那些零碎记忆当中的片段,却发现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记不得那样清晰了。实在是当初那个小女生完全就躲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即便是被拉入到了行伍当中,就跟在李顺身边,却甚至都没好好抬头看过李顺一眼。
“既然他日后还会有这样那样的机缘,总不能是现在就遇上什么意外吧。”夏云初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自个儿也跟着叹了口气。
她到底是有些太担心,明知道李顺不大可能会出什么状况,却还是忍不住焦虑。其实她本就该知道李顺不会在这时候出什么意外,却到底还是担心得紧。
于是这日的事情,她一直是做得心不在焉,人也有些浑浑噩噩的,差点儿没将一桶水直接扣到猴儿头上去。她只能是忙不迭地道歉,勉强将自己的心思和精神都集中会到了手头上的事情,总算没有闯出什么大乱子。
猴儿也是看出了她心中藏事,悄声问了一句,她却只是摇头,到底没有将李顺的事情同猴儿讲。这毕竟是说了也没什么帮助的事情。
夏云初也是好容易才将手头的活计做完,几乎又是拖到了晚上。猴儿本是想要陪她的,最后也被她拒绝了。
猴儿见她好端端地出去走了一遭,回来的时候却连身上的衣裳都不见了踪影,可实在是叫人担心。不过夏云初既然是不愿开口,猴儿这么个想也小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也不是个口齿灵力的,问题也是全积压在胸中。
于是夏云初独自将事情都做完,也好是宵禁的时候了。她就是心中再怎么记挂,却已经不能马上就去伤兵营帐那边去询问。
好不容易等到白日,夏云初抽着冷子跑到附近去一看,却是愣住了。
在那营帐外头,竟然又站住了几个打扮让她看着很有些眼熟的兵士,却是显得同周围的人都很有些格格不入。那种离群的感觉并不仅仅是来自于他们的打扮,更是因为他们自己本身所展现出来的态度。
再加上周遭那些兵士在看向他们的时候,目光中都好像带着根刺,更是叫人一下就看出了当中的不适来。
周遭的人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他们,可那些格格不入的兵士,却是对此没有任何感觉,仍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用相当傲慢的神情看着四下来去的人。要不是没找到什么借口,肯定是要张嘴就斥骂几句。
督军的人。
夏云初在心中默默地念了一句,不自觉地将自己的身子朝后头缩了缩,避开了那些兵士扫视过来的目光。
………………………………
七十 相接
夏云初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兵营帐前边守着的几个督军帐下兵士,静静站立了一会儿,也没见到什么偷溜进去的机会,只能是满怀心事地回转到了自己平日住的后阵去。
她虽是担心李顺,但在督军的眼皮底下,却也只能是将担忧的心思先按捺了下来。
接连数日里,夏云初都有在空暇的时候悄悄摸到伤兵营帐外边去,却总是见到穿着督军帐下服饰的兵士,晃晃荡荡地在营帐门前的位置来回走动。
要不是前边的喊杀声依旧震天响,夏云初甚至都有种错觉,要以为现在是什么歌舞升平的时候,能让这么些家伙如此安逸地仅仅只关心着后边这么一群伤兵。
夏云初到底只是个外来者,对于这军中的事情甚至是这大秦的事儿都并不很清楚。有人同她讲过,说那位督军便是想要夺权,可她也还是没办法真切地理解这中间的弯弯道道。她所生活的那个地方那个年代,人们固然也是争权夺利,可却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生死战场。
她总以为在这样生死存亡的时候,人都该是团结一心的,却哪里想到
“盯着我一个小娃娃,能折腾出什么来呀。”
夏云初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到底没敢继续朝营帐前边再凑过去了。
这样在营帐前边连续看了有好几日,却也终于是让夏云初见到了李顺。
她其实已经不抱太多希望,每日到那营帐前边去,所见到的全都是那几个督军帐下打扮的兵士来回转悠着,好像每日除了这么在营帐前头游荡以外,他们就再没别的什么事情可做。更好像就只要这样游荡着,他们就可以逮住夏云初一样。
但夏云初还是忍不住往营帐前头凑。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也许只要站在营帐前边,她就已经觉得同李顺靠得更近一些,让她心里高兴。
这日也是同往常一样,直走到了营帐前边去,小心想着那边扫了一眼,却是忽地就愣住了。
在那营帐前边,除了几个见惯了的督军兵士以外,竟还在那前头见到了漫不经心地站着的李顺。
初见到李顺身影的时候,夏云初都好以为自己是眼花看错了,怎的会见到这人站在伤兵营帐外头。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待再看清楚了以后,才敢确定那有些闲散地站在前边的人确实是李顺李大哥没错。
李顺身上披了件衣裳,将后背的伤口完全挡住了。就那样笔挺地站着,一点儿也不叫人觉得他是个刚从死亡边缘走了一遭的人。
那几个督军帐下的兵士自然没拿任何好脸色去看他,可李顺却是一点儿也不在乎。督军的人几乎已经是朝着他翻白眼了,他却是完全没有看见一样,挺直着身子在营帐前头溜达。
唯有是在转身的时候那微不可察的一丝僵硬和迟缓,才让夏云初从中窥出了一点儿端倪。
这人确实身上还带着伤,不过是意志坚韧,才没有在外人面前露出多少伤疲之态。其实在转身挪移之间扯动了背上的伤口,到底还是让他难受。
夏云初本没弄明白李顺怎么会迎着督军将士刀子一样的眼神,竟要在这营帐外头溜达,却就在心下疑惑的时候,突地见到李顺的目光朝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紧接着就是一顿,将眼神完全停在了她所在的方向。
“咦。”夏云初也是一怔。
她可没想过会同李顺直接就目光接触。李顺甚至还向着她微微抿紧唇,露出个旁人无法觉察的笑容。
只是这么一呆以后,夏云初却也跟着就反应了过来。
李顺原来是专门就站在这外头等她的。
也不知道李顺是听见了谁人的话,又或是对此本就有着猜测,竟然是在伤势稍微好转以后,就独自走到了这伤兵营帐外边来,就为了让夏云初瞧他一眼。
夏云初怔怔地看着李顺的笑,见他的笑意从眼底划过,很快就收了回去,又恢复了那漫不经心却又严肃的模样。
一旁那几个督军帐下的兵士近乎已经是在拿横翻的白眼去瞪李顺了,他却仍是那板着脸的沉默模样,慢慢在营帐前边踱步。
若不是他身上带着伤,那几个督军派过来的家伙肯定已是要动手对他做出驱赶。此刻由着他在这前边晃荡,也根本不是因为怜惜他是个伤员,只是害怕因此产生什么纠纷,最后闹到那宋将军面前去,才不得不有所收敛罢了。
夏云初就这么远远看着,心中竟生出了点儿名为感动的情绪来。
甚至就是在原先那个世界里头,她磕磕碰碰、跌跌撞撞地活了将近三十年,也交过好几个男朋友,却还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有个男人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也不理会旁人对他的阻挠,就只是为了让她看上一眼还是在这生死瞬间的战场之下,一时都让夏云初微微红了脸。尽管她心中知道,李顺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个小姑娘。
就在她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李顺已经彻底地转回身去,再没有看向她这边了。夏云初细细一想,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这是怕她被那几个督军帐下的家伙发现了。
见到李顺仿佛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夏云初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这才跟着落下。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李顺背上的伤口,但夏云初以前就跟在长辈身边帮忙,照看着那个小小的医馆,如今又在战场上见过了复原的伤兵。仅仅就只是看一眼李顺走路的姿势,她就已经大概清楚对方背后的伤恢复了个什么程度。
她也不是那种黏糊的人,见到李顺以后,心中也再无多少牵挂,便转身向着后阵的方向走回去。
在这喊杀声震天的战场上边走着,身边不时就会有浑身染血的人擦肩而过。一阵凉风吹过,带着浓重的烟土和血腥味,冻得夏云初又是一个哆嗦。
她当初撕了自己的外套去给李顺包扎伤口,此后就完全没有再补充过衣裳就是她想要再寻一件新的,那也找不到地方要,只能就此将就。幸亏接连几日气温都不算低,她还能勉强撑得住。
今日也不知道是因为心中松懈,还是气温当真降低了,冷得夏云初都有些受不了。
“怎么这么冷啊。”夏云初小声嘀咕了一句,又四下一阵张望。
没有旁人注意她,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的,她却已经有些忍不住,又自言自语,道:
“要么去找点儿什么穿的?”
………………………………
七十一 军需营帐
能找到衣裳的地方只有两个军需营帐,和死人堆。
夏云初并不觉得自己能在军需营帐那头要到外衣,可她却也更不愿意从那死人堆上边去扒拉。她虽然已经落到了这战场当中,可她心中所惦记着的却仍旧是那种和平而安逸的日子,心中那点小小的矫情总是驱散不去。
与其让她去扒拉死人身上的东西,她倒更情愿去军需营帐那头碰碰运气。
“而且,那些人身上都是带着伤,不是缺了胳膊少了腿,就是被长枪横捅,身上的衣裳也没哪件是完好的。”
夏云初便用这近乎借口的话来说服了自己。
她并没有去过军需营帐那边,却是知道那营帐所在之处的。同这身体原先的主人不一样,在落到了这大秦军中以后,夏云初就开始想方设法地去了解这军中的情形。包括各种各样的人,和各个营帐之间的关系以及所在。
了解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想要做什么,如今倒是用得上了。
顺着记忆中曾经打听到的那个方向,夏云初一路走了过去。
随着她渐渐走远,离伤兵营帐那边远了,原本常常会擦身而过的人也变得稀少,甚至有好长的一段路,她都没见到一个活人当然,只是没有活人而已。
夏云初咬着嘴唇喘了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将目光落在旁边的那些尸首上边,目不斜视地朝前迈步。
正在她心中已萌生出一些悔意的时候,忽地却好似听见了风声当中夹杂着什么细微的响动。
刚开始的时候,夏云初还以为是前边的喊杀声又随风飘了过来,可等她再细细一听,才发现好像并不是那样激昂的声响。那碎碎地夹在风中的声音,竟好似是谁在轻声哼着一首歌谣。
这大秦军中每日都会有人唱着乡音和战歌,夏云初都已经有些习惯了他们这种风俗了。可现在还根本不到那个时候,所有将士都还在阵前流血拼命,哪里会有人有什么闲心思来哼唱小曲儿。
夏云初将眉头一皱,左右看了看,顺着声音朝前走了两步。
她其实并不太认同这种在尸堆之中唱小调的做法。说她迂腐也罢,可这些逝去的人不论是将士又或是后头忙活的杂役,甚至是落到他们阵中的敌军,生命总是值得尊重的。
轻哼的声音并未停止,随着夏云初一步步靠近,零散的声音反倒是更清晰了一些。
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先前的想法原来并不准确对方并不是在哼唱什么小调,而是在用近乎唱歌一般的调子,在吟唱着几个句子。
“河边腐骨濡野花,凄凄堂下荒草深。”
夏云初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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