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游漫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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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江王看了一眼，道：“算了，既是珍藏的，本王就不喝了，酒本府倒是不缺。——弥天魔君就在大西北，你到那里观察一下，什么地方有地震，什么地方就有他。去吧！”

　　　　“好，好！你牛哥先走一步。”说罢径自去了。

　　　　它来到大西北，凭灵感很快就找到弥天魔君。其时，弥天魔君正在一个仙洞口挑衅一个八千年前就交过手的老仙翁。地牛按落云头，颐指气使地问道：“你就是弥天魔君吧？”

　　　　弥天魔君见是一头壮牛，倒是心平气和地说道：“你是妖还是仙？是妖，咱们就是朋友；是仙，赶紧溜掉，本教主不杀无名之辈。”

　　　　地牛听了道：“好大的口气！这么说你就是弥天魔君啰？你牛爷既不是妖，也不是仙，今天出来就是专找你晦气！——看好了！”说罢挺着像犀牛角一样直挺挺的双角，向弥天魔君冲去。

　　　　弥天魔君觉得好笑，一动不动地站着，满不在乎的样子。地牛的双角扎扎实实地刺在弥天魔君的肚子上了。只听嘭的一声响，弥天魔君的身子晃了晃，地牛却倒退了三步。

　　　　弥天魔君暗吃一惊，心想：“地球哪有如此大力者，居然能撞动自己的身体？”正待发作，要给它点颜色看，忽又想道：“此牛应该不是神仙界的，牛精一般在魔道，魔道中像它这样不知天高地厚、性情古怪、行为莽撞、蛮不讲理的比比皆是。自己回地球后到现在还是独来独往的，何不把它收为手下，也有个听使唤的。此牛颇有蛮力，将来必定是干将，可以独挡一面。”想到这里乐呵呵道：“小牛精，力气不小，你老祖宗看上你了，还不参拜八千年前的教主！”

　　　　那地牛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还有怪物经得起自己这么一撞。看来楚江王所言不虚：想跟我比，还要把我比下去。心想：“这怪物哪里冒出来的，看来不是他对手，怎么办，比力气老牛可从来没输过，不能就这样认输，不能把几千年的威名堕了，再试一下。”它后脚前前脚后退去，一边喊话道：“什么老祖宗、八千年教主，乱七八糟的！本牛才是你老祖宗，老教主。想占我地盘，没门！”

　　　　弥天魔君道：“小牛精，别不识好歹！投到本魔爷麾下，将来够你威风的！”

　　　　“什么？说什么？投到你麾下？你什么东西！本牛爷是镇地之王，是地帝敕封的！别那么多废话，老牛今天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你准备好，第二招来啦！”地牛退出十几步，鼓足劲，后腿一蹬，泼刺刺地向弥天魔君冲去。

　　　　弥天魔君做好了充分准备，依然一动不动站着，等待着地牛的冲撞。坚硬的双角再次撞上他的肚子，这回他毫无动摇，而地牛却连退了七八步，直痛得哞哞叫，也不知受伤了没有。只见那地牛，不知那根神经出了问题，暴跳了几下，摆着一副打斗的架势，怒目圆睁，却不敢向前。弥天魔君上前几步，地牛突然泄了气，道：“不跟你玩了！”拔腿就跑。

　　　　“想逃！”弥天魔君赶上去揪住牛尾。

　　　　这时十殿阎王出现，一字儿摆开，齐声喝道：“放了老牛，本王跟你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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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二回4

　　　　原来当时地牛一走，楚江王即赶回去禀报，天齐仁圣大帝恐地牛有失，即命十殿阎王火速赶来接应，可还是迟了一步。

　　　　弥天魔君哪里肯听十殿阎王的，拎着牛尾旋转了几圈，无比强大的离心力硬生生把牛尾扯断，地牛弹丸也似地射向山壁，落到山脚，断了脊梁骨，半死不活的。本来弥天魔君还不会对地牛痛下杀手，尽管地牛说什么“是地帝敕封的”，弥天魔君还认为它是个老顽魔。十殿阎王的出现，使弥天魔君知道自己判断错了，恼羞成怒之下，便对地牛不客气。

　　　　后来有诗咏叹地牛道：

　　　　神州蒙难地牛出，勇斗魔君不认输。

　　　　尾断骨折终不悔，轻敌自大愧当初。

　　　　十殿阎王见了，大惊失色。他们十个人的力气加起来也没有地牛大，地牛尚且惨败如此，他们哪敢轻举妄动。不过既然来了，又不好不战而退，而且还必须把地牛抢回去救治，于是互相使了眼色，摆开五行相生阵御敌。五行是相生相克的，何以这五行阵只提相生不提相克呢？原来这五行阵有个显著特点，就是当某一个方位危急时，五个方位中必有一个方位能使遇险方位的战友死里逃生，是以称五行相生阵。至于相克，则被他们共同的敌人吸去了。面对强敌，他们共同御外力量尚且不够，内部哪还能相克？他们之间的相克自然而然消失了，转化了，转化成五合一共同对敌的强大力量。

　　　　只见是：一殿秦广王和二殿楚江王一组站定金位，三殿宋帝王和四殿五官王一组站定木位，五殿阎罗王和六殿卞城王一组站定水位，七殿泰山王和八殿都市王一组站定火位，九殿平等王和十殿转轮王一组站定土位，把弥天魔君围在核心。这阵势一摆开，他们一个个有恃无恐似的，虎虎生威。不过也不想激怒弥天魔君，都不打话，只是各守门户，静观其变。

　　　　弥天魔君见他们一个个虎视眈眈，却不出声，觉得有趣，便趋前几步，想吓吓他们。然而这个战圈如同他身上的光环，随着他脚步的移动而移动，敌我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弥天魔君见了笑道：“久闻十殿阎王骁勇善战，名满幽冥，今日看来，也只是一群窝囊废，徒有其表而已。”

　　　　十殿阎王不为弥天魔君的激将法所动，只是轮转方位、各守门户，并时不时从背面和侧面发起攻击。然而，这些攻击对弥天魔君如同搔痒，根本不起作用。高手一出招，便知对方斤两。十殿阎王见弥天魔君不怕他们的攻击，便知道五行相生阵对弥天魔君无效，准备撤退。因为所谓的相生主要就是通过攻敌而实现对战友施救，对弥天魔君攻击无效，施救也就落空了。

　　　　正当他们要撤退之时，弥天魔君对木位的宋帝王和五官王发起攻击，两道劲力像蛇一样分别缠住他俩。他俩使出浑身解数始终无法摆脱这两道绵绵而来的也不甚强的劲力的攻击，渐觉身子麻木不支。处于水位的阎罗王和卞城王见状，一个使枪，一个使刀，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对弥天魔君狂砍猛刺。弥天魔君也不招架，任由砍刺，继续对宋帝王和五官王发力。被砍刺了几十下后，弥天魔君不耐烦了，回手一格，截断刀枪，双掌一推，击倒阎罗王和卞城王。其他六王见状大惊，交换了眼色，刹那间变出万象，有美女在跳舞，有猴子在戏耍，有狼追羊，有牛相斗，有猫抓老鼠，有凤凰在盘旋，有百鸟在飞翔，等等，满天满地，令人目不暇接。六王是以此扰乱弥天魔君的心神，旋即，他们又放出烟雾弹掩护，乘乱将受伤的四王和地牛救回地府。

　　　　这下冥界再无敢出头与弥天魔君交战的，众帝王便指挥冥兵随其脚步移动，齐心协力运冥功抵其中子聚散魔功，甚至以身躯相叠抵住地壳。这样虽可减弱地震，但伤亡惨重。

　　　　他们又驱地狱之鬼上阵，让他们戴罪立功，宣称牺牲了便可投胎做人，免受地狱之苦。这一招还真管用，数以百万计的鬼踊跃赴死，释放出巨大的超常能量，一时竟把地震控制住。后来有诗道：

　　　　一魔肆虐恃才凶，五帝十王苦计穷。

　　　　百万鬼魂重赴死，汗青难写笑啼中。

　　　　弥天魔君见地壳变固，震不动，大吃一惊。一看，是众鬼作怪，大笑神界无人，便打入鬼门关、大闹抱犊山、踩断奈何桥、直捣阎王殿，搞得鸡飞狗跳、鬼哭神惊。

　　　　姜子牙败回、冥界告急、地震愈演愈烈、驱黑天王迟迟未到，地帝别无选择，只有御驾亲征。为此，他急报太阳系神仙分部，知会了地籍天神天仙和驻地菩萨，下了战书，约弥天魔君在云横山会战。

　　　　这一日，地帝亲率三万地球神仙界精英和前来助战的天神天仙、佛菩萨等，在云横山列开阵势。弥天魔君也啸聚了一万多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前来应战。

　　　　弥天魔君鸡胸龟背、鼻凹齿露、黑不溜秋、圆鼓鼓的，这种丑陋形象全拜中子星的严酷环境所赐，同八千年前他的英俊伟岸判若两人，无怪乎他恨满天地。只见他在阵前耀武扬威，大嚷大叫道：“赤脸儿，还不出来受死！你夺我领地、陷我于炼狱，此仇不共戴天，今天老子跟你算总账来了！”说完使劲一跺脚。（地帝生就枣红脸色，故弥天魔君称他赤脸儿。）

　　　　众神仙一见，各使神通化震。这三万神仙齐出手，其威力岂止是排山倒海，然而，大地还是颤抖不已。这使得群魔一片喝彩、乱喊乱跳，而神仙阵里却有张口结舌、目瞪口呆的。

　　　　星主徐步走到阵前，他妙相庄严、双目如电、不怒而威，自有震慑妖魔的气势，全场立即肃静下来。只见他指着弥天魔君正色道：“八千年前你为祸环宇、作恶多端，打入中子星炼狱乃罪有应得，怨不得他人。你置之死地而后生，在极端严酷的环境中练出极高的本领，殊为难得。倘若你能吸取教训，造福宇宙苍生，善莫大焉！可惜你恶性不改、野心膨胀，竟冒天下之大不韪，到处制造地震，这必将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劝你趁早回头，随朕归案，当有出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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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二回5

　　　　这一番话义正辞严，入情入理，说得不少妖魔鬼怪低下头来，大有后悔投靠弥天魔君之意。而弥天魔君是何等魔头，哪会听得进去，更何况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令他咽不下气的是地帝仍然红光满面、丰采依旧，而他却已变得不成人样、丑陋不堪。想当年两人一样的器宇轩昂、风流潇洒，宛如玉树临风、恰似龙凤共舞，虽打斗得你死我活，却充满了诗情画意，山河也因此而增色，天地也因此而生光，如今当真是山鸡斗凤凰了。想到这些，弥天魔君一股无名之火就冒了出来，只见他，暴跳如雷，怒吼道：“自古神魔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赤脸儿，废话少说，咱俩大战三百回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说罢掣出双锤抢将过来。

　　　　地帝更不打话，抖擞精神，亮剑迎上前去。

　　　　于是，锤来剑往，一个狠砸猛打，一个剑走轻灵，各展所长，打得难解难分。

　　　　弥天魔君跟地球上的其他神仙打斗，都可以只攻不守，唯独对地帝不敢。因为他知道地帝手中那柄长剑是银皇大帝赏赐的，锋利无比，无坚不摧，而且具有销魂夺魄之法力。尽管他炼成了金刚不坏之体，也不敢去试那剑锋。

　　　　只见那地帝：一柄剑使得出神入化，随心所欲；招式变化万千，招招含造化之妙、式式夺天地之功；出剑或虚或实，攻敌所必救、出敌所意外；有时竟把弥天魔君逼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弥天魔君虽然功力远胜地帝，但武艺要比地帝稍逊一筹，且因身体过重而显得笨拙，又对那柄宝剑有所顾忌，故而在千招之内只和地帝打个平手。

　　　　千招之内地帝不能以巧取胜，千招之后弥天魔君功力强的优势便逐渐舒展开来，地帝渐落下风。然而弥天魔君仍然不敢大意。他记得八千年前跟地帝交手，每次似乎都是他先占上风，而最后都是他落败，地帝总能找到他的破绽，出其不意地制服他；今儿也不知地帝会出什么他意想不到的奇招来。

　　　　姜子牙见地帝渐落下风，恐地帝有失，麾军直冲敌阵；那边也摇旗呐喊，迎了上来。于是，兵对兵，将对将，各显身手，混战成一团。但见：

　　　　风起云涌，刀枪剑戟亮闪闪；地动山摇，铙锣鼓镲声隆隆。沙飞石走，颗颗暗蓄妖法；土卷尘扬，点点内蕴神通。红光蓝光，忽南忽北；黑气紫气，忽西忽东。撒豆成兵萁做将，挥雨为箭虹是弓。刀光剑气生霜雪，腿影拳风震碧空。龙腾虎跃，水淹火攻，方热气腾腾如盛夏，又寒流滚滚似严冬。雾迷烟熏，电劈雷轰，正乌烟漫卷千山暗，忽玉宇澄清万壑红。

　　　　真是说不尽的光怪陆离，道不完的千奇百怪。后来有《阮郎归》一词描述这场大战：

　　　　神魔狭路起纷争，凭空万象生。云横草木尽成兵，腥风万里行。

　　　　妖法恶，道行轻，临危众志诚。拼将仙体护生灵，乾坤浩气盈。

　　　　地帝与弥天魔君又酣斗了几百个回合后，地帝明显处于劣势了――已是只有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姜子牙密切注视着他俩的战况，急命龟蛇二将上去替下地帝。他早就准备了一支由七大洲洲主、四大洋洋主、地籍天仙、驻地菩萨、太阳系神仙分部派来增援的悍将以及地仙界的佼佼者等一等一好手组成的预备队，随时准备接替地帝。

　　　　这龟蛇二将是真武大帝的爱将。据说真武大帝修行时不食五谷，把肚肠掏出，成仙后这肠子和肚子沾了灵气，便变成了龟蛇二将；也有说龟蛇二将出身魔道，是真武大帝收服的。龟蛇二将成仙后身上总带着那么一些邪气，比如经常偷吃仙物供果，更有甚者，经常溜出吃喝嫖赌。真武大帝便把龟蛇二将放到一颗白矮星上改造。白矮星和中子星一样，都是处于演化后期的恒星，只不过形成白矮星的恒星其质量要小于八个太阳而已。白矮星的表面重力等于地球表面重力的十亿倍，龟蛇二将放在这样的环境中改造，功力必定突飞猛进，因此地帝把他俩召回参加同弥天魔君的决战。

　　　　这龟蛇二将，到白矮星后个子变得矮墩壮实，脸色变得黝黑发亮，更像一个战神。他俩血气方刚，正要在众神仙面前显示一下本领。但见得：龟将骑神骏、佩宝剑、使长枪，蛇将乘仙驹、挎弓箭、持长矛，从相反两个方向冲出，驰近弥天魔君时，二话不说就来个长虹贯日，一左一右直刺弥天魔君的太阳穴。弥天魔君也不躲闪，想给他俩一个下马威，哪知这两个后生力道奇大，虽然没刺破他的太阳穴，也震得耳鸣目眩。这下再不敢轻敌，抡开双锤，大战龟蛇二将。心道：“这两个野小子哪里冒出来的？看来地球神仙界人才辈出，可不能小觑！”

　　　　毕竟中子星来的恶魔与白矮星来的战神不在一个级别上，三百回合后，龟蛇二将皆被弥天魔君打下马。幸好他俩经过白矮星的锻造，耐打的承受力极强，不致丧命，败退而去。

　　　　紧接着姜子牙组织的预备队队员轮番上阵，打得不可开交。虽然单打独斗没有弥天魔君的对手，但三昼夜的车轮战也搞得他疲惫不堪。

　　　　那些闻讯赶来依附弥天魔君的妖魔鬼怪本无多大本事，全靠弥天魔君间歇性的加持才得与众神仙相抗衡，现在弥天魔君疲倦了，必然减少对他们的加持，因而被打得抱头鼠窜、东躲西藏。

　　　　战场形势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神仙胜券在握。

　　　　突然间，弥天魔君全身膨胀，肤色由黑变绀，身上发出千百道绀色光束。该光束诡异莫测，能够拐弯，遇到妖魔就绕道，遇到神仙就缠上，难以躲避，威力极大，碰着不死即伤。

　　　　弥天魔君使出了他的杀手锏――中子黑煞魔功。该功的使用极耗元气，不到紧要关头他不会用，可眼前战场的形势不容他不用。

　　　　这下变生不测，战场形势立时发生逆转，神仙伤亡惨重，战斗力立减，节节败退，群魔随后追杀，大有赶尽杀绝之态势。

　　　　地帝身受重伤，由前来助战的地籍天神关公和姜子牙护着，且战且退，弥天魔君穷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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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二回6

　　　　孟宇在废墟中又昏迷了五天，当他再次苏醒过来时，已是回光返照、奄奄一息了。他感到死亡即将来临，想再次呼救，可喉咙干干的，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有眼睛还能动。看来，要死在这里。

　　　　“梦”破灭了！什么佛茶护体、空如佛保佑，那只是想当然罢了，眼下还不是难逃一死？所谓的地球浩劫，与地震也只是巧合而已。什么化解地球浩劫的契机冥冥之中落在自己身上、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真是痴人说梦、天字第一号笑话！那些让自己深信“梦”不虚的推断全没有实在的依据，梦就是梦，说什么仙人托梦，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更何况本来就是一个梦！

　　　　“梦”破灭了，生还的希望也就破灭了。由于经历长时间被困和被压的煎熬，“梦”和生还希望的破灭倒使孟宇产生一种解脱感。他的思想活动和呼吸突然停滞下来，苟延的感觉就是眼前一片祥和的茫然。

　　　　不知不觉间，心灵深处又本能地发出求生的欲望，产生一种很不甘愿就这么死去的情绪，思想也跟着复活起来。他还年轻，连家业都没建立，而且还负责，很多应尽的义务都没尽到，也不知人生价值体现在哪里，怎能就这么死去呢？再说，人生的诸多美好都没享受到，死去多有不甘哪！

　　　　求生的欲望刚产生，死亡的恐惧却接踪而来。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只觉眼前一片昏暗，只有前方一盏飘忽不定的微弱的灯还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仍存在。迷迷糊糊中，他不自觉地朝那灯走去。走着走着，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有时觉得走在半山腰的小道上，一不小心就会滑落山底，有时觉得走在沼泽地里，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泥潭，而那盏灯却始终不即不离地在前方引路。沿途冷风凄凄，鬼火荧荧，远处不时传来虎啸狼嚎；有时听到一种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呼哨，心里直发毛，他想，这大概就是鬼叫吧。他愈来愈害怕，然而已经没有退路了，后面大概有许多野兽在等着自己，只有跟着那盏灯还有些安全感。

　　　　惶然间，他已没有时间在进行的感觉，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座怪石嶙峋的山崖边，那盏灯忽明忽暗地飘进一个黑洞洞的山洞。他跟到洞口，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心道：“这不就是鬼门关吗？一进去就出不来了！”那盏灯也停了下来，似乎在等他，颇具诱惑力。他犹豫了一会儿，鬼使神差也似的向前跨步。便在此时，突然响起鸡鸣声，而洞门砰地一声关上，把他的前脚推了出来。就在洞门即将合拢的瞬间，他见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闪进洞内。

　　　　关门的推力和声音吓了孟宇一跳，他头脑清醒了些，不过还处在若恍若惚状态。他迷迷糊糊地觉得这不是梦，是自己感到求生无望又处于迷糊状态之下而产生的一种有别于梦的幻觉。他努力睁开眼睛，见自己还躺在老地方，心里也踏实了些。那虽是幻觉，却让无助的他燃起了新的希望，心想：“看来自己死亡的时辰未到，不然何以那黑白无常都带不走自己呢？为什么偏偏就在自己正要踏进鬼门关时鸡叫呢？――原来鸡叫鬼门关就关门，那么白天死的人，鬼魂在哪里滞留呢？”他胡思乱想起来，却没意识到“鸡叫关门”也是自己的幻觉，并不是真有其事。

　　　　鉴于目前的身体状况，他又觉得虽然死亡的时辰未到，但也拖不了多久。心想：“剩下的时辰不多了，还是回到过去美好的时光里，别老往死里想！”

　　　　这一想，多少往事又涌上心头。最让他留恋的美好时光是一次次的同学聚会。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经常聚在一起无拘无束地畅谈理想抱负、国家前途、民族命运，有时也吟花咏草。记得还是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在一个女同学家里小聚。那同学家里人爱花，除了阳台摆放着一二十盆花卉外，室内合适的地方也放上一两盆。孟宇去迟了，走到门口就听见一位名字叫筱白的同学吟道：

　　　　窗外阳光千万缕，闺中花卉两三株。

　　　　兰竹窃语出墙去，摇动春晖态自殊。

　　　　一位名字叫樟松的同学听了这首诗后，故意打趣道：“你这不是讽喻若莲姐妹假日都锁在深闺吗？――外出还要密谋，还要翻墙，哪怕被伯母知道似的。”

　　　　筱白笑道：“绝无此意，绝无此意！樟松，你可别节外生枝！”

　　　　女主人若莲低着头道：“筱白同学说的也是，家母封建，对我姐妹仨管得严，总是要我们没事少出门，所以才要你们到我家里来聚会。”她一眼瞧见孟宇站在门口，充满喜悦地说道：“哟，书虫（孟宇学习刻苦，在学生时代有个“书虫”的诨号）咋了，还不进屋！”

　　　　孟宇一边走一边说道：“好一句‘兰竹窃语出墙去，摇动春晖态自殊。’我完全被吸引住了，脚被定住似的。”

　　　　樟松拍了一下孟宇的肩膀道：“你迟到可要罚一首，大家掌声鼓励！”

　　　　“对、对，迟到罚一首！”室内掌声噼里啪啦。

　　　　孟宇笑对樟松道：“你看，你又节外生枝了是不是？”

　　　　樟松不理会他，抚掌道：“掌声，来一个！掌声，来一个！”

　　　　又是一阵掌声。

　　　　孟宇只得说道：“好，好，我来一首。诗做的不好，大家可别笑！”他看了看放在墙角冰箱上的一盆吊兰，略一思索，吟道：

　　　　墙角吊兰枝外枝，芬芳淡雅总依依。

　　　　人嫌节外生枝事，谁信枝头尽是诗？

　　　　大家鼓掌称好，樟松却说道：“你又说我节外生枝。指桑骂槐是吗？”

　　　　孟宇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