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游漫记-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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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境，他也不去想这些新鲜事儿，赶紧跟上一个挑水鬼，缘河而上。那鬼快步如飞，他展开神骨功能方跟上。中途歇息时孟宇问起这里的情况，那鬼告诉他：“永昌阴间原有地狱十八层，后因永昌人的人性变得极善，恶人逐代减少，现在地狱只用六层，下三层关押的是生前罪恶较重的鬼，受各种酷刑，上三层关押的是生前罪恶较轻的鬼，没有酷刑，只有苦役。在上三层中，要数这一层苦役最轻，只是挑水和搬运巨石，开始每天要挑七担千斤重的水到千里外，一年后每天要背七块五千斤重的巨石跑七趟千里之路。”

　　　　孟宇听了方信这里真的是地狱，心想：“没把我投入下三层地狱，看来他们还没做绝。”又想：“这一千斤水还挑得起，背负五千斤的巨石跑千里恐怕就没办法了，得赶紧练力气。”

　　　　那鬼明察孟宇的心思，对他说道：“挑水也不轻松，每天必须按规定完成七担任务，不够就要挨鞭打，还要补足。这水腐蚀性很大，还有剧毒，别让它溅出，溅到身上或造成不足量都不好。我今天已是第三担了，你得抓紧时间。”

　　　　孟宇听了，感激不尽，道：“多谢仁兄见告！唉，那狱吏也不给我交代清楚，这不是故意让我挨鞭子吗？”

　　　　那鬼道：“狱吏哪管我们的死活，我们自己得处处小心。”

　　　　“那是，那是。”孟宇说罢扶担上肩，哪怕时间来不及。

　　　　到了终点站，有狱卒验了水，幸好足秤。哪知那狱卒竟叫孟宇将水倒入绿水河中，孟宇好生纳闷：从下游挑水倒入上游，这不是做无用功吗？

　　　　那个结伴而来的鬼对他说道：“搬巨石也是这样，从千里外搬来垒成山，然后再搬回去垒成山，反复如是，无休无止。”

　　　　孟宇揣摩了一会说道：“做这种单调而不断反复的劳动恐怕是为了磨练狱犯的心性。”

　　　　那鬼道：“是呀，不管多坏的鬼，到这里干几年活后，连脾气都没有掉了。”

　　　　孟宇听了心想：“毕竟是神界管理的地方，还想出这办法磨练鬼的心性。既然来了，我就把地狱当修炼场所，好好地修心养性吧。”

　　　　由于今天出工迟，比其他狱犯落后了两担水，得赶上他们，孟宇因此而离开那个已经混熟的鬼，赶先回到起始站，开始第二趟挑水的艰苦征程。这一趟途中有个挑水鬼一而再、再而三地以水桶与孟宇的水桶相撞，他涓滴不漏，而孟宇桶中的水却荡出许多。孟宇知道他是故意的，却拿他没办法，幸好缘河而行，便中途取水补足。哪知验收的狱卒对此一清二楚，除了对这担水不予计数外，还责打了孟宇十鞭，而对那肇事者却不予追究。那鞭是铁链鞭，加上狱卒心狠手辣，直打得孟宇皮开肉绽、痛彻心扉。

　　　　挨鞭打后，连挪步都困难，还得继续挑水，不然更有苦吃，孟宇只得挣扎着去突破身体的承受极限。他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诉，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在心理上更是倍受摧残。到了收工时还差四担水，他为此又挨了一顿鞭打，更糟糕的是就是累死也必须连夜完成今天的劳动定额。

　　　　夜间的山野一片漆黑，好在他的天眼看得见一千里路对神骨飞行不算什么，但急速飞行水会荡出，只好放慢速度。时不时有鬼叫声传来，他最担心的是又有鬼前来捣蛋，把桶里的水碰出，这样就惨了。幸好还没发生这种事，直忙到下半夜才完成今天的挑水任务，这时他已累得不行了，便就地躺下。然而验收的狱卒不让他在验收点休息，拎起他一扔就是几百里，落在一个山岭上。

　　　　这一层地狱没有牢房，狱犯可以随处过夜。孟宇初步领略到地狱的黑暗和无情，还真感到受不了，见看管不严，便想逃走。他休息了半个时辰，体力略有恢复，便运用化体**倏忽而逝。他也不知逃出多远，恢复身形一看，眼底下还是那座乱石山，还是那片荒野，方知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地狱之鬼都有神足通，哪能让你就这么逃走。

　　　　他垂头丧气地落在挑水的起点站，以便天亮后准时出工。想到今天的遭遇，想到和七公主天各一方，他的心不知有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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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十五回9

　　　　却说鬼帝一行腾云驾雾回到鬼都幽圣城，一按落云头就有若干京官慌慌张张地拦道求觐见，看来出了什么重大事情。鬼帝接见他们后即把七公主交代给两个亲信，带着一班人马匆匆走了。

　　　　那两个亲信把七公主带到一处建在湖心岛岛顶的别宫。这别宫蛛丝结满雕梁、青苔铺满道路、鸟巢密集、落叶成堆、显是久废之所。他俩叫七公主宫外稍候，即意念通讯召来一伙宫役打扫卫生，并唤来八个侍女陪伴于七公主左右。七公主已完全受控制，心中一片阴霾，然而亦知愁苦无益，十分留意周遭环境，想寻找逃脱机会，表面上看去没有先前那么犟。她见这岛悠晃于黑水湖中，面积不大却山势嵯峨，多奇岩怪石，风景甚佳，便问身边侍女：“湖岛如此幽雅，何以别宫又如此脏乱？”

　　　　起初侍女们都不吭声，有的相视而笑，后来一个侍女不知出于何种心态，神秘兮兮地说道：“告诉你吧：这别宫原是鬼帝金屋藏嬌之所，后来所藏的两个爱妃先后被皇后赶走，便一直弃置不用你是这别宫的第三任主子了。”

　　　　七公主听了，大有受辱、受屈之感，当真心里不好受，同时也证实了鬼帝对自己的非分之想，不由得满腔怒火、气愤填膺，然而，逃不脱，也只有小心提防了。宫殿里外打扫干净后，七公主被迎进宫。她觉得宫中很沉闷，见有一处高出屋面的楼台，便一声不吭地上楼去有四个侍女尾随而上。

　　　　在这楼台上可隔湖观望幽圣城全景。幽圣城虽然阴森森的，但毕竟是永昌冥界的首善之地，景观自有其殊胜之处，并别有一番幽冥情调，如果心情好，倒也值得一览。然而七公主并不是来赏景的，而是来透胸中闷气，眼帘景致引不起她的兴趣，她看到的却是一股邪恶之气把冥界气象搅得黯然失色，这使得心情更加沉重。

　　　　没一会儿那四个侍女请她下楼，她也不想看了，便客随主便。

　　　　下的楼来，进入主楼。那两个亲信请七公主入室休息，说有什么需要就跟侍女说，并交待那些侍女好好伺候七公主，说完还真把七公主当妃子，认认真真地行个礼，告别而去。

　　　　七公主见那两个亲信走掉，便装作漫不经心把那八个侍女看了看，从她们身上发出的光色看出她们的道行都很高，知道是派来监管自己的，不可能从她们手里逃走，便不搭理她们，径自进入他们安排好的房间，砰一声把门关上。

　　　　她很懊恼，很无奈，闭上眼睛安静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后，想了很多。自从认识孟宇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的担惊受怕和牵挂对方的神经也已麻木了，现在想的是如何度过这一关。她知道自己已是笼中鸟，早下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只是不知鬼帝接下去会出什么招，还得看看情形再说。她知道孟宇的情况更糟，可自己救不了他，着急也没用，还是相忘于江湖为上策。她也知道自己性格比较懦弱，心道：“这次一定要坚强起来，不给鬼帝好颜色看，决不让他占一点便宜。”

　　　　是夜，湖心岛上阴风习习、鬼火荧荧、四面鬼歌，令人悚然。这久废的别宫早成了孤魂野鬼的游乐场所，夜深时便有许多鬼进入宫来。但见是：食吐鬼、食火鬼、食气鬼、食法鬼、食水鬼、食唾鬼、食血鬼、食香鬼、疾行鬼、黑暗鬼、叫街鬼、偷尸鬼、轻薄鬼、伶俐鬼、龌龊鬼、讹骗鬼、缠绵鬼、遭瘟鬼、诌鬼、奸鬼等等。他们或戏于庭前、或闹于院后、或踢踏绕床做青梅竹马、或窜上跳下做梁上君子口角的，有之打闹的，有之有装疯作傻的，有惹事生非的。花样百出，滑稽而可恼言行多低俗下流，令人厌恶、嗤之以鼻。

　　　　见到这些鬼，七公主不禁心下发问：怎么这些鬼会跑到鬼都来？看来鬼帝真的是寻花问柳、荒废政事之昏君。想到那个鬼庄的鬼，不禁感叹：一方风水养一方人，肮脏地招来肮脏鬼。

　　　　本来这次厄难她还蛮想得开，被鬼这一闹，心里又乱糟糟的。闹得太过分了，便起身驱鬼，哪知赶走一批又来一群，越赶越多，而那些侍女竟与鬼戏耍。无法，只好闭目塞听，静待天亮。

　　　　近黎明时，鬼帝驾到。那些鬼跑得快的跑掉，跑不及的就床底柜里的尽往旮旯处躲八个侍女匍匐迎驾七公主冷若冰霜，怒目而视。鬼帝向侍女们一摆手，她们后脑袋长眼似的，齐齐爬起立于一旁。

　　　　鬼帝见七公主怒容满面，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出了点宫廷内斗之事，直忙到现在，怠慢公主了！”

　　　　七公主冷冷道：“把我关在这里，意欲何为？”

　　　　鬼帝讪笑道：“孤家可是有名的护花使者，怎会为难你这柔弱仙子。你触犯了我界律法，让你在此暂避，实出好心，公主不可见外！”

　　　　“哼，好心！我宁可下地狱也不呆这鬼地方！”

　　　　“这地方你不想呆？噢，朕知道了，都出来吧！”

　　　　那些鬼一个个战战兢兢地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排了三排。鬼帝喝叱道：“大胆鬼渣，竟敢搅扰公主清静！”说罢拔剑一挥，三排鬼齐齐鬼头落地。

　　　　“啊！”七公主脸色大变，被一股鬼腥气熏得几乎站立不稳。鬼帝上前扶她，七公主忙抽身而退，有点紧张地喝道：“你干吗？别过来！”

　　　　鬼帝笑道：“你放心好了，寡人不会失礼的。”

　　　　七公主把他看了看，没好气地说道：“干吗伤他们性命？”

　　　　鬼帝诛鬼本想讨七公主欢心，哪知反而让她不高兴，话头一转：“你不觉得让他们投胎去更好吗？”

　　　　七公主真没想到一代鬼帝竟是这般油腔滑调，看着他那又残忍又狡黠的脸，心中顿生厌恶之感，随即侧头向壁，再也不看他一眼。

　　　　鬼帝笑道：“既到阴间就应该习惯与鬼相处。鬼没什么好怕的，如果你不喜欢，朕下一道禁令，不许他们来骚扰你就是了。”

　　　　七公主已是厌烦之极，恨只恨自己本事低微，受制于他，看了一眼身首异处的几十具鬼尸，又是一阵恶心，强打精神道：“你不让我下地狱，又不放我走，那就给我换个地方吧！这里一刻也不想呆了。”

　　　　“好说！好说！现在就给你换地方。”鬼帝四下里察看了一下，留下那八个侍女看管这座别宫，便领着随员送七公主来到西郊的一个叫留香园的园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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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第十五回10

　　　　七公主抬眼看去，但见那留香园：几处山丘似真似假，满园树木不疏不密，几座木屋抱朴守拙，数堆石景鬼斧神工；曲径通幽，花果飘香；基础风貌倒也别致，只是也是久失管理之所，枯枝败叶随处可见，很是煞风景。鬼帝即召来一伙园丁修整园林，另唤来另外八个侍女服侍七公主，安排完毕便移驾别处去了。

　　　　七公主在留香园住了半个月，未见鬼帝前来骚扰，也没有鬼来胡闹，她曾试图逃离过，虽然躲过了八个侍女的看守，却有一堵无形的墙让她碰壁，无法出园林半步，连意念通讯也传不出。

　　　　几次碰壁后，他知道鬼帝法力高强，根本逃不掉，便暂时打消逃走的念头。她修行有素，还算沉得住气，然而被软禁在这里，毫无逃走的办法和机会，也难免情绪消沉，――想保持平常心谈何容易？她曾作诗暗示孟宇要相忘江湖，那只不过是无奈之下的一时的想法而已，如何做得到呢？在这无所作为的日子里，一门心思就挂在孟宇身上了。想到两人相处的美好时光，不禁心里甜滋滋的；想到情场风波，又从快乐的山巅跌进烦恼的深渊；想到他生死未卜，却是坐立不安、心如刀割。心想：“下次见到鬼帝一定要问个明白，要是有什么不测，那――那――那我就相从于地下。”半个月来未见鬼帝有什么动静，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他呢？他还真有点让人捉摸不透。她对鬼帝的认识也模糊了。

　　　　这园林中有种果树，果实似黑番茄，甘甜爽口，清香诱人，八个侍女天天摘来吃，说是名叫冥恋果。七公主起先都不吃，后来侍女们殷勤献果，便随便尝了一个。该果入腹后感觉身子变得轻飘飘的，精神若恍若忽，阴间那灰蒙蒙的气象都变了样，仿佛春色融融，周围的景色让人赏心悦目，让人忘乎所以。

　　　　冥恋果会让人上口瘾，后来的几天在侍女的引诱下她又吃了几个。多吃了几个后感觉就更不一般了，眼前的留香园变得宛如仙境，只觉春光明媚、风清气爽、花果飘香、莺歌燕舞，她仿若回到紫虚宫的御花园，而那八个侍女就如同自己的八个姐妹，她们在一起玩耍、嬉闹、吟诗、唱歌。他还梦幻般地幻想着自己和孟宇变成两只自由自在的蝴蝶，在这留香园中追逐来去、尽情戏耍。她爱上这里的一草一木，爱这里的山山水水，尽管还走不出留香园。

　　　　这一日，一个全身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前呼后拥地来到留香园，那八个侍女见了齐齐拜伏于地，口称：“皇后娘娘千千岁！”七公主见是鬼后驾到，也微微屈膝叉手按紫虚宫的一种礼节行了个礼。皇后身旁一个宫官未见过这种礼节，只道是对皇后不敬，狐假虎威地吆喝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妖精，见了娘娘还不跪下！我看你是活腻了！”

　　　　七公主被这一喝，一股倔犟之气冒了出来，冷眼看去，但见那鬼后：发髻在开顶凤冠的扶持下高高昂起，显出不可一世的姿态；两眼鹰视狼顾，冷嗖嗖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虽然姿色过人，却是一副狠毒的悍妇相。她想这下麻烦了，然而又怎肯屈服于鬼后的yin威，不亢不卑道：“小女来自外星仙界，向来只拜天帝天后、地帝地后，不拜鬼帝鬼后！”

　　　　鬼后冷冷道：“什么外星仙女，我看是野冢鬼妖！何得鸡占凤巢？快给本宫说来！”

　　　　七公主气道：“什么野种鬼妖，本女子是堂堂正正的地球神仙。又什么鸡占凤巢，这鬼地方我才不想呆呢。”

　　　　鬼后冷笑道：“不想呆？我看你是想当二（）奶吧！――给本宫拿下！”

　　　　两个宫女抢上前去，七公主见她俩未亮兵器，便徒手与之搏斗。起先那个乱咋呼的宫官见两个宫女战七公主不下，便飞身上前助战，她是鬼后的贴身保镖，道力远在七公主之上，几个回合后就把七公主拿下。

　　　　在她们交战的同时，鬼后迁怒于留香园，喝令将满园树木砍掉。

　　　　七公主被抛到鬼后跟前，顽强地站起身来，那两个宫女又将她强行往地上按去。她身子一歪，干脆倒在地上，就是不跪。鬼后竟然不顾身份，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拉起，两眼喷着嫉妒的火焰，仿佛要将她熔为灰烬似的，而讲话的声调却是阴沉沉的，“让本宫看看，你这小妖精到底凭什么迷惑了皇上！”

　　　　“呸！”到此地步七公主已抱着一死的决心，凛然道：“要杀要剐由你，何必装腔作势、血口喷人！”

　　　　“还嘴硬！这张狐媚脸果然非同一般，如果留下几道沟痕，不知皇上还会喜欢不？”鬼后伸出鹰爪般的手，去抓七公主的脸。

　　　　“不得无礼！”便在此时，鬼帝突然出现，鬼后那伸出的手爪在半途中硬生生停住。

　　　　“这是客仙，在此避难，你瞎闹什么？”鬼帝说。

　　　　鬼后怔了一下，忽然放声大哭，“什么客仙，你道我不知道！天哪！你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到处猫沾腥似的……我真不想活了！”

　　　　鬼帝冷眼看她哭闹了一阵子后，沉着脸道：“你再胡闹，看我敢不敢把你废了！”

　　　　闻此言，鬼后的哭声突然打住。她虽然醋意正浓，大肆撒泼，但知道鬼帝行事多不按常规，若激怒了他，真的把自己废了也没准，再者也没有抓住什么把柄，只得服软。但总得找个台阶下去，便不痛不痒地再骂了几句，领着随从灰溜溜地走了。

　　　　七公主还是黄花闺女，哪见得这种阵势？鬼后走后，就像受到莫大侮辱一样，一扭身跑进被砍倒的乱树丛中蹲着抽泣。鬼帝上前抚慰，却遭一顿痛骂。

　　　　此时的鬼帝显得十分大度，任七公主怎么骂也不吭声，还脸露笑意。七公主的心却是一片昏暗，只有痛，只有悲，只有恨，却又百般无奈，淹没在绝望的荒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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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第十五回11

　　　　许久，七公主想到孟宇，抹去眼泪，惨然问道：“你们到底把孟宇怎么了？”

　　　　鬼帝漫不经心地说道：“就是下地狱嘛。”

　　　　七公主怒道：“你们真的把他下地狱，做的也太绝了，他一个凡人下地狱怎还能活？”

　　　　鬼帝赔笑道：“你放心好了，他下的是第一层地狱，只有苦役没有苦刑。”

　　　　七公主怎会相信，鬼帝向她介绍了永昌地狱上三层下三层等情况。她见鬼帝说得很认真，心想作为一个冥界教主应该不会满口胡言，心下稍宽，不过还是担心孟宇承受不了地狱之苦役，想求情却又觉得反而中了鬼帝的套，便忿忿道：“如果孟宇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死给你看，谅你也没好果子吃！”

　　　　鬼帝饶有兴味地看着七公主，不以为忤，道：“好了，好了，朕还有事，——你们两个把七公主安排一下！”说完带着几个随从走了。

　　　　还是曾经带七公主到湖心岛居住的那两个鬼帝亲信，把七公主带到东郊的一个名叫青园的花园中，又唤来八个新的侍女“伺候”她。

　　　　这花园很大很美，七公主也不多看一眼，待居室安排好就斥退侍女，独自入室，把门关上。她一入室尽情地痛哭一场，然而怎么也抚不平受鬼后凌辱的精神创伤。她在房间里一呆就是二十多天，不曾出过门，也不理睬侍女的叫唤，她不需要她们的服侍，更何况知道她们是来监管自己的。当她走出这间房门时半白的头发却已全白，其中的悲愤愁苦可想而知。幸好这些天鬼帝未来为难她，不然情况可能更糟。

　　　　这日七公主闷得慌，走出楼房，来到花丛中，见满园的花都是同一品种，只是颜色不同，有红黄橙白紫多种，多半紫色。这些花甚是古怪，花瓣娇艳，花香浓郁，观其色而心旷神怡，闻其香而飘然欲醉。七公主问是何花，侍女们嗫嗫嚅嚅皆言不知。回房后花香犹在鼻，满眼是花影，忧思大减，一会儿昏昏然睡去。

　　　　这以后，七公主鬼迷心窍似的每天都会下楼赏花一次，心情逐日好转，还与侍女们说说笑笑。有一天，无意间听见两个侍女在谈话中称这些花为忘情花，顾名思义，感到不对劲，——这不是要我忘掉旧情吗？怪不得这几天对孟宇的思念明显减少。

　　　　是夜，她把那个名叫夜色香的侍女叫来追问。那侍女虽惧怕鬼帝，但不失善良本性，终于告诉她：“这些忘情花是能使人忘却旧情，道行低的不消几日就行，公主道行较高，恐怕再呆些时日也会把旧情忘光的。”还告诉她：“留香园的冥恋果会使人迷恋冥界，多亏鬼后把该园捣毁，不然公主再呆上个把月，多食些果子，就不想离开冥界了。”

　　　　七公主听了大吃一惊，心想怪不得鬼帝这么安分不来骚扰，原来是设下圈套等着自己忘掉旧情、迷恋上阴间而投入他的怀抱。他感到鬼帝太卑鄙、太工于心计了，自己也真是太天真了，还认为误会了他。她感到幽圣城处处有陷阱、时时有暗箭，防不胜防，不由得悲愤满胸膛；同时感到自己太累了，快要抵挡不住了。她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后来有诗道：

　　　　鬼帝出招谋略殊，愁城守困影踪孤。

　　　　愤悲何止书中女，天下情痴掩卷哭。

　　　　从这以后，她不再下楼，终日闭门不出，并处于闭气功态。

　　　　一个月后，鬼帝来看七公主，以为她虽因鬼后毁掉冥恋果而未迷恋上阴间，也会因久处忘情花之园而忘掉旧情，哪知一见面就遭一顿痛斥。

　　　　鬼帝理亏，只好让七公主发泄一通，然后大言不惭地说道：“帮你忘掉那浑小子，那是为你好。你不是不知道神仙和凡人不可以恋爱，只是陷入情网难以自拔是不是？寡人不忍见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故出此下策，你当谢朕才是，怎么还出言不逊、恶语伤人？”

　　　　七公主也知鬼帝说的是正理，不好与之论短长，但其动机总是不纯，便冷冷道：“你给我出去！”

　　　　鬼帝耐着性子，讪讪道：“凡是在幽圣城定居或暂居的神鬼，都得吃冥恋果，这是为了笼络感情，保一方平安，不是针对你一个小神仙。再说，冥界有什么不好，也是方外福地、神仙乐园哪！”

　　　　七公主见鬼帝还是那副油腔滑调的嘴脸，更添厌恶，见他不走，便自己走出房间。鬼帝跟出来，有点没趣地说道：“既然你不欢迎，我走。不过你要明白，能得到寡人的庇护，是你的荣幸，多少阴间女郎天天烧着香也求不到，别那么不知趣。”

　　　　闻此言，七公主觉得鬼帝几近无赖，联想到他使用的种种手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