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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上攻略-第6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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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那个女人抬头往地上的影子看了一眼,林映空一惊——女人是真的瞥了一眼他的影子,难道她发现什么了?
林映空想起刚才打骂男孩的那些孩子说的“怪物”一词,也不是很意外,人界其实一直以来异能力者辈出,随便碰上一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封容的识海限制了他的能力,让他不仅感应不到部长大人现在在哪儿,还不能识别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属于灵异学界的,可也没关系,这对母子已经是过去时了,他在这里做什么也不会影响现实里他们的生活。
男孩盛完了粥之后才反应过来习惯摸黑做事的自己没有在客人进屋的时候点上蜡烛,甚至没有请他坐下,便急急忙忙过来找了一支一看就用过很多次的短小的蜡烛点了起来,还拖了张长凳到林映空面前,用袖子擦了擦上面不存在的灰尘,讷讷地道:“那个,你坐一下吧。”
林映空也没说什么,对他笑了笑之后就坐下了,影子已经从房间里缩了回来,他温文有礼得叫男孩觉得自相形愧。可这没什么的,林映空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比起那些尖酸和刻薄,男孩的内向并不是不能忍受的事情,而且他总觉得对这个孩子有种莫名的好感,说不上是为什么,但是部长大人的事情压在心头,使得他没什么心思分出去考虑这点小小的事儿。
男孩不安地打量了他好几眼之后才放下心来去端那碗盛好的白粥,好像怕林映空会反悔、把那些不好吃但是足够顶肚子的大馒头收回去一样,他拿着一个大碗盛了满满的粥,比起刚才男孩自己喝的米汤,这碗粥里显然三分之二都是米粒。对于这个家徒四壁的家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食物了,但是男孩仍然忐忑,林映空不知为何看得心里一酸,下意识接了过来喝了一大口,佯装满意地道:“还好能在这个点儿喝完粥,我不饿,就是刚才都快被馒头噎死了。”
男孩抿了抿唇,但是没有笑,看起来似乎是并不习惯微笑这么个动作,只是有些刻意在模仿眼前眉目温柔的男人,“你喜欢就好,我……我去给我妈妈送粥,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好吗?”
那个女人还没吃?林映空有点后悔自己因为想证明什么所以吃得太快了,“……没事,你去吧。”
男孩也没解释他的妈妈为什么不在有客人来的时候不出来打招呼,只是盛了一碗同样带着很多米粒的粥,带着林映空塞给他的一半的馒头进了屋,薄薄的墙完全阻隔不了他细细的声音:“妈妈,你该吃晚饭了。”
林映空按捺不住自己不知因何而起的好奇心,影子这次更加小心地顺着墙根钻了进去,调整着角度注视着屋子里的场景,只见男孩像是忌惮什么一样轻手轻脚将粥和馒头放在一边的小桌子上,然后靠近女人,仿佛在靠近一个定时炸弹一样,他轻声地唤了几声,女人才面无表情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睨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她的眼神很冷,很深,犹如有一只野兽藏在眼底深处,在某一时刻就会猝不及防地钻出来食肉渴血,男孩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猛地一瑟缩,后退了一步,喊了一声“妈妈”,恐惧在声线里奄奄一息地跌了出来。
这一声那“妈妈”似乎是触发了那个女人的什么雷区,她深邃的眼神骤然狠戾起来,手一挥就将一堆布头砸在了男孩身上,声音尖利地吼道:“你怎么还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死了么,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缠着我?!”
她的声音尖得几乎能把头顶有裂纹的瓦片都震碎了摔下来,林映空和他的影子同时做出一个缩了缩头的动作,一里一外正好听到的双重声音对他的刺激可不小,这女人的语气听起来简直就和疯子没什么两样,不过相比之下他更在意这个女人对男孩的态度——什么叫死了?他们,真的是亲生母子吗?
男孩却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他的样子仍然显得畏缩而惊惧,可是眼底又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逆来顺受,他甚至不敢去扒开砸在身上、头上的布头,只懦懦地道:“我、我没有……妈妈,我不缠着你,你别生气,我这就走,你好好吃饭好么?我马上就走,真的……”他的话宛如排练过千百遍一般轻车熟路,一边劝慰着一边往后退,可是他忽然想起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馒头了,男孩想让母亲第一时间尝一尝,毕竟因为他工作上的失误导致没有及时拿到工钱补给家用,他们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于是他试图将放在一旁的粥和馒头递过去,“你看,妈妈,我们今天有馒头吃了,你吃一点好不好,只要你吃了,我就会走了……”
他重复着这些话,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外来的人一样说着自己会离开,但是男孩不但不离开,反而伸手去拿东西的动作又刺激了女人,她猛地站了起来,疯狂拿起手边能拿到的东西朝他砸过去,“你现在就走!不,你不肯走,你不肯走!恶魔,你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为什么!……你已经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家庭,为什么还要继续跟着我,你还要拿走我的什么东西,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声嘶力竭地嘶吼着,下一秒又悲伤地掩面哭泣起来,那哭声太凄楚了,好似在哀悼缅怀着自己终生都不可能再得到的东西。
男孩看得眼眶一红,忍不住靠过去想安慰他的母亲,女人却在他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遽然惊醒,恶狠狠将他推倒在地上,“恶魔,滚开!你休想再拿走我的一切……不,我不能被你缠上,我还要活下去,我要见到他……你不要缠着我,滚开!滚开!”
她一边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一边跌跌撞撞地在房间里走动,随即就被那张小桌子绊倒了,还温热着的粥洒在了她的碎花裙子上,迅速晕开渗进皮肤里,她就像是真的被恶魔贴身缠住一样尖叫起来,爬起来疯了一样往外跑。
林映空实在是被这突变的场景惊呆了,竟然没能在女人跑出去的时候及时把她拦住,直到跌倒在地上的男孩也焦急地一边喊着“妈妈”一边追出去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这个时代没有路灯,只有稀薄的月光照着大地,对于要寻人的孩子来说这片土地实在是太大了,太黑了,他又跑得太急,刚出门没多久就被一块石头绊住,扑通一声摔了出去,摔得天旋地转,发出闷哼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割破了,温热的鲜血顺着他起身的动作往下流的触感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所以他甩了甩头,毫不在意地想要继续往前追,但是这时候男孩就发现他已经跟丢了自己的母亲,四周都是黑黪黪的,那尖叫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平息了,他这么孤独地、失措地站在这片大地上,看不清前方,也找不见他的母亲,好像已经丢掉了人生的方向。
这种突袭而来的悲伤如此迅猛,他几乎就要像他的母亲刚才那样捧住自己的脸哭泣起来,但是一道亮光突然打在了他身上,男孩愕然地一抬头,看到刚才给了他几个馒头的奇怪客人飞快地朝他靠过来,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东西,会发光——发出温暖的,足以驱散他身边的黑暗的光。
“发生什么事了?”客人用一种带着叹息和温柔的声音说:“你吓坏我了。”
男孩一下子闭上了眼睛,像是忍受不了那突然靠近的亮光,也像是……因为自己的卑微而无法面对那太过纯粹的善意。
………………………………
第六卷:听说那是爱情(五)
“你怎么不说话?”林映空奇怪地看着用力闭了闭眼睛的男孩,随即就注意到了他在汩汩流血的手掌,以为他是疼得厉害了,便找出一瓶止血粉来想给他止血,但是被男孩躲开了。
“我没事,”他这么说道,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来压住出血的地方,好像自己不会痛一样,“我要去找我妈妈。”
“她去哪儿了?”林映空问道,因为男孩的动作而有些皱眉,不过没说什么,他的影子在黑暗里无声地悄悄地往四周扩散,但是封容的识海限制了他的能力,他无法对这个世界的人进行标识,所以找起来有点力不从心,“她平时都会这样么?有没有她……这样之后经常去的地方?”
“……我不知道,”男孩有些迷惘又有些无措地道,“她平时不这样的,她只会在屋里……她从来没有跑出来过……”
在夜色里,在借着手机不甚明亮的手电筒功能的灯光里,男孩细弱的声音显得那么无助,林映空自认不是神子幻枫那种圣母心到什么事情都想掺一脚的善良性格,但也不知道被什么迷惑了心神,他这会儿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是软绵绵的,忍不住揉了揉他凌乱的头发,道:“我们去找找吧,我陪你去,走吧。”
男孩一怔,他似乎下意识要反驳,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迟疑地点了头,浑身压抑着一种特殊微妙的情绪,仿佛从未接受过来自外界的帮助一般陌生又感激地道:“谢谢……谢谢你……”
林映空忍不住在想,这个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下的男孩到底有多少岁呢,八岁,还是九岁?
于是,林映空就在这个没有路灯、甚至月光惨淡的时代里陪着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小孩,在复杂又肮脏的街道里四处寻觅着一个疯子一样的女人——当然,他也没有放弃寻找自己的部长大人——他们两个人默契地什么都没有说,闷头找着,直到天蒙蒙亮了也一无所获,两个人只能暂时回到那间看起来随时都会倒塌的屋子,希望那个女人已经回去了,因为男孩说他的母亲这样发疯的状态通常情况下不会维持超过一天的时间。
那个女人的确已经回来了——但她是被人抬回来的,双膝残疾,头破血流,她在疯跑的时候从一个高高的地方摔了下来,摔碎了自己两只脚的骨头,那些人痛恨她“怪物”的身份,但又怕她报复自己,所以没有放任她躺平等死,而是将她随便丢给附近的医生治疗了一下就抬回来,也没跟男孩要医药费,便像是怕染上瘟疫一样急匆匆地离开了,徒留那个男孩呆呆愣愣地站在一身狼藉的母亲面前,瘦弱的肩膀塌了下来,好似他的整个天都塌了一样。
“她……”林映空帮忙检查了一下昏迷的女人的骨头,然后有些犹豫地道:“抱歉,我想,你妈妈的脚恐怕治不好了……”就按这个时代的医疗情况来看的确是治不好了,虽然异能力者的身体素质多半都会比较强悍,但是林映空发现这个女人的确是异能力者,可她的能力不知为何退化得十分厉害,这会儿已经没办法借助灵力让自己慢慢恢复了。
男孩因为他的话而抬起头来看他,两行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往下淌,只是他似乎早就习惯了生活对他加诸的各种磨难一样,懦弱得不敢抵抗,只能认命地接受现状,他就这么流着泪,但是没有太多的惊惶和怨恨,甚至比女人走失之前还要平静,“这样么……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他这么说的时候成熟得简直不像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林映空心里忽然升出一股异样的熟悉感,他不由自主地屈膝蹲了下去,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男孩似乎被问到了一个极为陌生的问题,茫然地抬了抬小脸。
“嗯,”林映空软着语气,“方便告诉我吗?”
男孩好片刻才道:“……暗儡,我的名字叫暗儡,黑暗的暗,傀儡的儡。”
林映空一下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男孩连对自己的名字都是陌生的,说出口之后又想了想,才确认似的重复道:“嗯,我叫暗儡,抱歉,很久没有和别人提过我的名字了,我几乎记不清了。”
男孩解释着,他纯粹只是想找些话来聊一聊,转移一下心中无从发泄的沉痛感,林映空却猛地站了起来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旋即才惊慌无比地又半跪了下去,撩开了男孩过长的散乱的额发,所有动作都是急匆匆又不知所措的,直到看到男孩的双眼,他才如遭雷击一般再度僵住,“你、你……怎么可能……”
无论是明面装的也好实际上的性格也好,林映空素来都是一个彬彬有礼的人,即使面对一个脏兮兮乱糟糟的孩子也不会直视他的眼睛,刺伤他的自尊——所以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个浑身上下从轮廓到气质都和他的部长没有一分相似之处的男孩子,竟然有一双丹凤眼,一双眼角上勾的、在外形上和灵安全局执法部部长一模一样的丹凤眼!!!
之所以说是外形上一模一样,是因为公认强势自信又强大的封容从来不会在他的眼里流露出这样的感情——这样卑微的,逃避的,无力的,束手无策的,人性中最懦弱的感情。
如果不是因为暗儡这个名字,如果不是因为这双眼睛,林映空根本不会联想到这个孩子就是他的部长大人!
也对,这个世界是由封容的记忆创造的,一切的重心自然是围绕着他来进行,林映空这么巧两度遇到同一个人这本身就不正常,要么这个人是封容回忆中的重要角色,要么这个人就是封容本人……林映空这般想着,在心里用很多理由很多证据来证明眼前这个卑弱瘦小的男孩子就是他的部长,可是那种震惊至极的情绪还是一丝不落地从大脑传递到每一个神经末梢,惊得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是连动弹都动弹不了的。
哈,开玩笑吧,不是说人类都是三岁定八十么,林映空以为自己已经见过封容最落魄的样子了,因为他和百里梦鄢闹掰的时候封容的身心俱疲,那对于铁人一样很难找到弱点的部长大人来说都已然是一个巨大的把柄了……林映空想笑,想说眼前这些场景都是那个混蛋罗成在跟他开玩笑,可是,可是……
——其实我现在照镜子,也想不出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有的时候,其实我自己都不太喜欢去回想以前的事情。
——你永远想象不到以前的我有多狼狈。
林映空回想着封容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忽然发现自己还是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他居然还试图想过挖出属于暗儡的过去,了解他的一切,找出他深陷其中的原因,在回忆的泥沼里把他拉出去,但是这样狼狈又不堪的暗儡……林映空觉得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想要这般赤裸裸地对他和盘托出这些回忆。
“……你怎么了?”男孩——不,暗儡因为他的突然举动而整个人都惊得毛发立起,他似乎很怕别人的接触,但又顾忌着这个和善的客人对自己的所有善意的举动,直到他维持着同样的动作超过一分钟之后才苍白着脸小心翼翼地退开,结结巴巴地问道。
“没事,”林映空终于回神过来,他的脸色同样苍白得和暗儡没什么区别,慢一拍才道:“我、我有点饿了,我出去买点吃的,等等就回来。”
他说完之后没等对方回答就直接奔了出去,大步大步地冲着一个方向像是傻子一样走了好半晌才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他近乎懊恼地找了个地方蹲下,就差挖个洞把自己往下埋了——瞧他都干了什么蠢事!
林映空也不是嫌弃部长大人以前的生活还是什么的,他就是觉得不能接受,哪怕他对封容不像空聆对神子那样子盲目又舍命地追随,但是仍然接受不了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有着这样的回忆——他的部长大人强大,从容,冷静,坚毅,威势赫赫,是所有人无论喜不喜欢他都无法不佩服他的存在,他应该有着光明又幸福的未来,也有着即使是挫折众多可也充满希望的过去,他会满足于自己如今人上人的位置,他会憧憬着终有一天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热切地盼望着他的部长安好,愿他从出生到死亡都不需要经历太多的苦难,而不是像这个男孩一样,带着一双满是死灰的眼睛,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绝望生活。
对,绝望,这样的生活太绝望了,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一贫如洗的家庭,疯子一样的母亲,所有人都厌弃着鄙夷着的目光洗礼,孩童天真无辜的恶毒伤害……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林映空都觉得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如果他没有被逼疯,那他已经很强大了。
他不嫌弃他,他只是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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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听说那是爱情(六)
冷静了片刻之后,林映空才去弄了一大堆吃的和治疗的药物,虽然他明白这样做是没有用的,已经定下的历史永远不可能被变更,但是他还是没办法忍受在自己看得见的情况下,还让他的部长大人在受苦。
只要一想起来封容如今这个小小的瘦弱的模样,他就心疼得受不了,恨不得将全世界最珍贵最美好的东西都送到他面前,一口气将他变成以后那个高大的、自信的部长大人。
等林映空回到那间在沉甸甸的天幕下愈发显得要倒塌了一般的屋子里时,小小的暗儡已经替他的母亲换了一身衣服,擦干净了全身上下的污泥和血迹,那个苍白又疯狂的女人就这么紧闭着眼躺在那里,即使在昏迷中也有一缕怨恨在她的眉宇之间徘徊不去——她怨恨着这个世界,也怨恨着她唯一的儿子。
看到林映空回来的时候,暗儡的表现竟然是一下子愣住了,他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一切都会失去而从不回来,他离以后那个冷静从容的部长大人还太远了,面对突然去而复返的陌生客人,他面上的惊讶之情毫无可以掩饰的余地——他好像从不相信有谁会在离开之后再回到他身边。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林映空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酸酸软软的,其实这会儿他还不清楚暗儡为什么用这样子的眼神看他,好一会儿才想到把手里头大包小包的东西放下来,然后找出豆浆和肉包子一股脑地塞给他,道:“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晚上都没休息了,一定饿了吧,吃这个,唔,还有这个……有油条你要么,快吃吧,吃饱之后睡一会儿好吗?”
林映空一边给他塞东西一边对他说道,声音温柔得就像是面对以后他心心念念之的部长大人一样,暗儡本来就有些回不了神,这下子就更加怔愣了,林映空好片刻才发现了自己看似温柔的举动中的不知所措,也只好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在确定了那个女人暂时醒不过来之后,他就和暗儡一起坐在屋子前的台阶上,双双沉默着吃着这迟到的早餐。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暖烘烘地照在大地上,攀上了人的身体,纠缠着相互传递热量,暗儡却似乎还是很冷,他机械地吃着对于平日的他来说是无上美食的食物,脸上苍白一片,显得那些不知是被打还是摔到的青黑淤痕愈发明显,林映空装作不经意地碰了碰他的脸,那种冷冰冰的温度几乎让他忍不住将这个瘦小的男孩抱在怀里,可惜不论是对于现在的暗儡还是以后的灵执法部部长来说,他都还不具备这个资格。
“你还好么?”憋了半天,林映空这般问道。
“我吗?”暗儡有些迷茫地问了一句,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似的,又机械性地把豆浆喝完了之后才道:“哦,我、我还好。”
他这般道,却不是以后的封容那种心神坚强亦或者故作淡定,而是一种空茫的、束手无策只能放而任之的卑怯,他简直就像是一只胆小的老鼠,被强大的野兽抢走了他好不容易叼到嘴里的肉块,他不但不能对那只野兽宣战,反而饿着肚子瑟瑟发抖地蹲在角落里,徒劳无功地安慰自己没关系,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直到被饿死的那一天……林映空不想这么形容自己心目中最美好的人儿的,可惜现实中的暗儡只给他这种感觉。
“你真的还好吗?”林映空又问了一句,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失望于曾经的封容竟然这么容易被击败,他有种强烈的、希望他坚强站起来的冲动——但也许他失望的是,明明离封容最近的是他,他却从没发现他那种近乎尖锐的防备究竟是来自何方。
暗儡却对他笑了笑,虽然那只能算是嘴角无力地拉扯了一下,“我看起来很糟糕?”
你看起来就像是已经倒下了。林映空这般想道,却没说出来,只道:“睡一会儿吧,”微顿了顿,补充,“我不走,我陪着你。”
暗儡却没有听他的,只是捏着手里头的半个肉包子呆呆地坐在那里,目光虚无地盯着前方的某一点,过长的额发因为一个细微的震动而耷拉下来,阴郁地遮住了半只眼睛,他此时看起来和他的母亲很神似,那种厌世的、无力抗争的情绪毫无保留地从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孩的眼神里如出一辙地宣泄出来。
“妈妈一直觉得都是我的错,”暗儡用这样一句话做了开场白,声带因为长久没有使用而显得生涩干硬,“其实我也觉得是我的错,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林映空听得皱了眉,他因为他的部长居然会对旁人倾诉自己的心情而觉得陌生又激动,这也许是以后用强势的外壳将自己全部包裹住的封容永远学不会的事情,但是他也因为他消极的话语而觉得有些不开心——每一个生命都需要被尊重,哪有应该不应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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