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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神为饵-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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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走出来,岱鄂迎上去与它互拍肩膀。

    看着它略显滑稽的长相,吴尘却不觉得好笑,因为老猿的一双眼虽然又圆又小,却仿佛透着无尽智慧法门一般,让人心生敬畏。

    况且,它看过岱鄂和韩青算打过招呼后,一直着意盯着站在最后的吴尘。眼中有惊讶情绪闪过,又像是惊喜,带着一丝欢悦。

    这情绪像是看到它的亲人,又像慈爱地看他的孩子……

    为了将吴尘看的清楚,它特地蹒跚着踱了两步,视线绕过韩青,直接看到吴尘。

    同样看着老猿的吴尘,见它一直带有慈爱笑容,也只能微笑算是打招呼。

    岱鄂上前拍了拍老猿,在它耳边低声说了什么,老猿转身示意几人进它的洞壑,转身后还不放心般再回来,挽了挽吴尘手臂,示意他也进来。

    老猿碰到吴尘袖口里隐藏的玄冰缚,它并没看到是何物,但亦稍作迟钝,似乎明白了什么。

    三人遂进入洞穴,洞中极为整洁,有蒲团有木鱼,像是一隐居世外的高僧修行之地。

    岱鄂和韩青也打量着洞中所布,岱鄂不禁问道:“青儿你还记得这里吗?”

    “自然记得。”韩青一笑,眼中情绪单纯的像个孩子。

    “这么多年,这里一点没变,老猿也没变。”韩青又笑着道,她的语气出奇温和,不像平日里不怒自威的母老虎。

    老猿虽通人意但不能言语,听韩青如此说,它便频频摇头,示意自己老了……老了……

    一面摇头,老猿一面走至石桌旁,拣了三个木钵,木壶里倒水出来,示意三位客人喝水。

    “嗯!这可是山涧净水,喝上一钵够我想上几年的!”岱鄂赞着,第一个走上前端起来喝。

    韩青也随之上前,吴尘站在原地没有动。

    岱鄂喝过水,在洞中转了一圈回来,不做停顿便说:“今日途径这里顺路拜访,我等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这是对老猿请辞。

    老猿一听双眼急躁,口中发出呼呼之声,意思是说,怎么这么急?

    “确有要事在身,只能下次再来拜会你了。”岱鄂拍了拍老猿的背。

    “唔唔唔!”

    老猿发出稍显尖利的叫声,一个劲儿地盯着吴尘,这让吴尘有些无措。

    见它情绪激动,岱鄂暂时没有发声,老猿呼叫一阵忽而转身绕过一面墙,招呼三人同去。转过土墙,只见那隔间正中摆放着一石台,台上有一具棋盘。

    老猿正指着棋盘唔唔说话,指向吴尘,指过棋盘,再指向它自己。

    韩青面露难色地看了岱鄂一眼,岱鄂顿了顿,打量着老猿的神情,老猿对着岱鄂露出乞求神色。

    “好吧……”岱鄂微叹:“好不容易来一次,下次还不知何时。”

    老猿立即不住点头附和,对岱鄂友好地笑。

    而后便将目光投向了吴尘,期待之感比方才乞求岱鄂时更强。

    不仅老猿看着吴尘,进而,岱长老和府主韩青也一并向吴尘看来,眼中都有期待意味。

    “不是…你们什么意思?”吴尘不解,环顾众人道,这么看我我心虚啊……

    “老猿请你和他弈棋。”岱鄂淡然道。

    弈棋?

    吴尘双眉一挑,向棋盘看去:“我不会啊!”
………………………………

第135章 一百手

    你不会?

    不会吧!

    见吴尘一脸懵怔地说出他不会弈棋之后,韩青和岱鄂都定睛看着他,而他们眼中之意正是此意,不会吧?

    连那老猿都惊讶地盯着吴尘,好像听到了不可思议之事。

    “我真不会。”吴尘调整了情绪强调道,不会弈棋很奇怪吗?

    难道谁都是书香门第出身,不用为填饱肚子发愁,可以自小骑射鸟兽琴棋诗书地培养成长?

    不过这次吴尘可能误会了韩青一等的理解。

    只听韩青问道:“难道你养父没教过你?”

    “我养父也不会啊!”吴尘回答,觉得莫名其妙。

    这句话一出,韩青和岱鄂眼神中的怀疑更重,这时老猿在旁唔唔地叫着,催促吴尘去棋盘边。

    “我真不会”见老猿一脸央求,吴尘十分尴尬地拒绝着。

    “若真不会,不过片刻你便落败,就且陪它下上一盘吧。”岱长老在旁不动声色地劝。

    吴尘叹了口气,不知这两人又神神秘秘想试探什么,弈棋他是真的不会啊。看这老猿如此心系弈棋,这两个大活人明显都懂,为何

    “你们为何不陪它?”吴尘反问。

    “你问老猿,它愿意和我们下棋吗?”韩青适时辩驳。

    吴尘转首,见老猿一双眼直盯盯在自己身上,无奈一声叹息。转身对韩青和岱鄂低声道:“我为何要答应?”

    韩青眉梢一挑,复又恢复了她平日的气度:“你若让它感觉畅快,我可以考虑告诉你它是谁。”她走上前一步,在吴尘近处道,声音比吴尘的更低。

    这是韩青老女人的一贯套路,用吴尘想得知的事做饵,引他只能听话。

    吴尘心中一松,已经被老猿拉去不远处的棋盘旁,他心知老猿定是不寻常的灵兽,只是猿猴能弈棋在吴尘看来还是惊讶,不过看老猿似饥若渴的神情,恐怕是个高手。

    两相入座。

    老猿显得激动而振奋,且很虔诚。

    吴尘坐它对面,看着面前硕大的石质棋盘。他虽不会下棋,但他在养父收藏的古籍中看过弈棋的故事,有些记载不失精彩,所以他在看到风波楼中棋盘鏖战的幻境时,顿觉神情紧绷肃然起敬。

    虽没下过棋,但吴尘对弈棋基本规则多少还是懂的,幼时他对弈棋也不失兴趣。但岛上根本没有让他弈棋的条件,也没有环境。

    对面老猿“唔唔”出声打断吴尘深思,它正伸手做请势,示意吴尘执黑先行。

    让吴尘执黑先行有相让之意,但吴尘不觉得羞愧,因为他从没拿过棋子,没下过一盘棋,相让也无妨。

    转眼再盯棋盘,棋盘方正,横竖十九道交错数百点,棋子浑圆,黑白二子搁置棋笥当中。天圆地方阴阳交合。

    吴尘想着,啪地清脆一声,下在三三。

    观棋的韩青和岱鄂一惊,两两相觑。

    老猿也有诧异,它的诧异不亚于另两人,这惊讶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会下在这里?你不该下在这里啊?这不是你的风格

    吴尘不顾这几个人和猿的神神叨叨,我能有什么风格?我只是遵照古籍记载而行罢了。

    老猿停顿许久,比不懂棋的吴尘停顿更久,终于落了子。

    又到吴尘。

    遵照古籍,吴尘第二手下的是“星”。

    接下去第三手,他看向棋盘最中心的天元,天元象征“生数之主”,古籍里的弈棋对决记载了很多它的传奇而后,吴尘下在了天元。

    这布局?

    老猿眼中神色大绽,这布局十分惊艳!

    吴尘前三手的性质完全不同,连续下子如此,着实不拘一格霸气十足。甚至打乱了老猿惯用的棋招,欣赏之余,老猿仍着意打量着吴尘。

    对面这年轻人不似有意做作,但这确实不该是他的棋路。

    他难道不想摆出海中捞月的局势?或者,他难道不想尝试铁纲势数的绝杀?他应该温文尔雅步步为营,不该如此冲杀决断

    想过这些,老猿仿佛确定了些什么,它眼中的喜悦有一部分已经转化为疑问。

    思虑不断,手中落子不停。

    吴尘想继续依照古籍记载,将包含天元在内的四星占据。

    然而,千古无同局。

    棋盘之上,老猿的落子并非按照吴尘预想而来。

    若吴尘能持续前三手的凌厉攻势,必会持续冲击老猿的布阵阵脚,使得老猿慌张落败。但无奈吴尘只是照本宣科,纸上谈兵,并不深知弈棋之道,数手之后便捉襟见肘,应对仓皇。

    然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人”弈棋,吴尘便遇到了一位高手,与高手对决体会到的并非紧张而是享受,所谓落子乃有仙气,此中无复尘机。

    吴尘的思绪疾疾运转,一会切换至老猿的布局破局当中,一会又切换到回忆里古籍一页页书墨香气中,一实一虚来回穿梭转换,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乐趣。

    在老猿这高手的激发下,吴尘甚至多有领悟,一连两次破除了老猿布局的合围之势,两次救下即将成为俘虏的棋子。

    他更第一次真切体会到,这棋盘之上便如战场,生杀决断排兵布阵阴谋诡论,同样步步为营,同样招招致命。

    时而卷甲而趋,尾随其后。

    时而滚滚沉雷,乱石崩云

    时而一支响箭划破时空,精准击落。

    两座之上的棋手便如统兵之将,号令千军万马法阵变幻,黑白两子如英勇将士,冲杀掠夺,金铁之声如沸。

    “战场”上战鼓雷动,敲打心底肃杀之敬,手下将士忠心效力,不惜深入敌营厮杀殆尽,拼死突围。

    吴尘在这棋盘上仿佛看到了边境战场上的情形,离开许久,他想念那同歌同袍的战友之情。想念无数个充满肃杀之气的夜色中,愠愠篝火,团团营帐。

    战场上的血与火、生与死、攻与防、成与败,吴尘历历在目。

    这棋局之中,吴尘已然酣畅淋漓。他在疾速尝试着,进步着,收获着。时而进攻,时而险退。

    进攻时算路精准杀机炽炽,突破时反应敏锐战力顽强。

    而对面的老猿则在开局时的慌张之后,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它是真正的弈棋大家,轻柔均衡光明正大,一步一招应对吴尘进攻,不计眼前之失,谋划的是下一步之得。

    老猿棋招之后有浑厚力量作为后盾,虽不明显杀棋,却能一路稳进。

    韩青和岱鄂看得惊讶,这一盘生死对决,双方棋路变幻多端。明显是吴尘缕出奇招,老猿为应对只能突破常规之法,寻新而破。

    在两人攻守几番交战之后,吴尘的棋子最终溃不成军,一直稳操大局的老猿仍在百手之内将吴尘击败了

    如果弈棋开始前,韩青和岱鄂还曾怀疑,吴尘装作不通弈棋之道故意频出破绽。但到后程,他们已然看出,吴尘是个现学现卖的新手。

    他已尽全力。

    而且这一盘他杀的自己似乎很满意,嘴角还带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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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章 你想掩饰什么

    不仅韩青和岱鄂如此推断,比智者还要智慧的老猿也早有此推断。

    棋局之上老猿最初的慌张,并非因为吴尘屡出奇势让它手忙脚乱,而是因为它心中惊疑不定。

    老猿原本认为的,坚信的,应该是的,突然一步步被证明不是,这让老猿慌乱之余更多有不解和失望。再联系它在洞穴外拉吴尘手臂时,感知到的玄冰缚,它好像推断出了什么。

    “老猿,今日可畅快?”岱长老朗声一笑,问道。

    吴尘和老猿还两厢对坐着,听闻这话吴尘起得身来,老猿也随后缓缓站起,笑着颔首。

    “那就好,我等便不多留了。”岱长老一拜说道。

    老猿不动声色。

    岱鄂和韩青转身走在前面,吴尘刚要迈步,突然感觉身侧有只宽大的手握住了他手臂,阻止他前行。

    一侧首,老猿已在近身,方才它明明还在棋盘对面

    老猿紧盯吴尘,眼中自有深意。

    这时岱鄂和韩青已经转过石墙,老猿眼疾手快从棋盘底下抽出一副卷轴,一只手抓着吴尘,另一手提起卷轴一端便欲展开。

    韩青走在前方,忽听身后没有跟随的脚步声,她心中警惕,忙探回头来向石墙里看,一看之下心中警醒,她反应极快,匆忙回身掠步前来。

    “哗!”

    卷轴在老猿手中哗一声展开同时,更有自另一侧方向传来的泼水声。吴尘一回首,见韩青一个踉跄,她手中木钵里的水便洒了一地。

    “青儿,你没事吧?”岱鄂也已折返回来。

    韩青摇头示意没事。

    她当然没事。

    一位高高在上的玄鉴境府主,若是连平路都走不稳岂非笑话?

    吴尘再回神去看老猿手中卷轴时,看到这是一幅画作。

    画上有一少年之相。

    老猿神情有些激动,它提着画卷的手也有些颤抖,方才韩青木钵里的水洒到地面,更洒向了画卷。看着画卷中晕染大片的残留,老猿满眼失望和痛惜。

    转而它看着吴尘的双眼,尽显苍凉。

    吴尘盯着画卷久久难平。

    哪怕这画已经被水浸湿,少年的头冠、衣袍和这画卷的落款都已模糊混沌,但少年的大半张脸却还清晰。

    点滴水色晕染之下,吴尘看到熟悉的额角、眉眼和鼻梁。

    这是

    这好像是我啊!虽然这少年与吴尘年少时相比,气度更高贵,眉目更温润些,但看到画卷的第一眼吴尘就有这感觉。

    吴尘惊措。

    转而抬头看着老猿,它不出声,但它眼中的苍凉仿佛在注视一个可怜之人,一个让它疼惜的可怜之人。

    “这是我吗?”

    “你为何有我的画像?”

    “你是谁?”

    “我是谁?”

    吴尘一迭声问出口。

    奈何老猿不停摇头,不停摇头却嘴巴紧闭,它不会说话,但它连唔唔的说话之声也没发出,说明它不想说。

    或者它不知道答案。

    “我们真该走了,告辞!”岱鄂上前来,一把将吴尘胁在掌间。

    由不得吴尘挣扎询问,虽然他太想求知这个真相,身边岱鄂早以强制之力将吴尘带出洞穴,更飞掠下山。韩青在其后随着,一声不吭。

    直至将吴尘塞进车中,韩青也进得车来,岱鄂一声劲喝,马车加持法力迅猛向前飞掠。身后不远处的应天府众弟子,纷纷驾驭麟驹随之奔程,听取一片轰隆阵阵。

    方才岱鄂那一连串不加喘息的动作在示意吴尘,你若是想反抗,那就跳车,而这个速度你若跳车,就是找死!

    吴尘与韩青两个稳坐车中,吴尘盯着韩青,韩青当他不存在。

    “那个老猿是怎么回事,那幅画是怎么回事?”先忍不住的当然是吴尘。

    哼哼,韩青冷笑。

    吴尘继续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你今日棋招皆是新路,确有新意。”韩青冷笑过后兀自说道。

    “这长星洞乃是府尊当年清修之地,”韩青目光突然渺远有些哀伤,她不回答吴尘问话,而是自顾说道:“老猿是府尊的老友。”

    吴尘强压心中怒意,调整情绪,想听韩青究竟如何解释:“长星洞中有的是佛家之物,怎会是府尊清修之地?”吴尘怀疑。

    “不错,长星洞最初正是佛家得道高僧的洞穴,老猿也应曾与高僧为伴,不过这只是推测,因为府尊当年在此遇到它时,这里就是你见到的样子。”韩青解释。

    她言之凿凿,没有刻意掩饰的意味。

    “可能高僧飞升或仙逝,但老猿却长生不老,后遇府尊,与他老人家投缘,便相伴在此修行了。”

    “那幅画呢?画中之人可是我?”见韩青不解释,吴尘再问。

    “你认为是你?”韩青着眼来看。

    那额角,那眉眼确实熟悉,虽然稍有出入,但吴尘还是第一眼便亲切感觉,认为那是自己。

    见吴尘没作答,韩青语声惶惑道:“那人是不是你,我不敢确保。”

    “何意?”

    “没有何意,就是这个意思,我也不确定。”

    “你故意将水洒在画上,明显是为阻止我看到整幅画,你想掩饰什么?毁去什么?”吴尘不依不饶。

    “你既如此认为,我无话可说。”韩青避而不答。

    “好!就算你不确定那人是不是我,那原本画中之人是谁?”吴尘追问到底,这已经成了最为困惑他的问题。

    自来到应天府,韩青这老女人神神秘秘莫名其妙,让吴尘开始推想自己是谁,养父是谁,这个问题,甚至可与急切见到梅圣人相提并论。

    “你想知道的答案,府尊可以告诉你。”

    “你休想继续推脱!”吴尘毫不客气:“府尊被困骊宫多年,如今府尊已死的消息更传遍南幽,府尊已死,我去问谁?”

    “我说过,府尊不会死!”韩青突然目光森然,直直盯上吴尘的眼,她一字一顿地咬牙道,语气凌厉。

    “他不会死!”方才那句好像不够,韩青又切切补了一句。

    听得吴尘心中震撼。

    见吴尘没再说话,停顿空档,韩青转回头去不看吴尘说:“相信我,府尊不会死,但见到府尊前,我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吴尘双拳紧握,有浑身力气不知何处发泄。

    “为了让你活久一点!”

    车外,岱长老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
………………………………

第137章 趟浑水

    在韩青的刻意避谈和岱鄂的镇定回绝之下,吴尘却有了自己的推断。

    那幅画像展开后,韩青岱鄂的急切和惊讶,画像洒湿模糊后,老猿的无奈和痛惜,那一幕在吴尘脑海里不断闪现。

    他脑中疾疾运转,一刻不停。

    车中气氛顿时冷凝,这突然的冷静,让韩青都不自主看了吴尘一眼,发现他在思考,眼神笃定不察他物。

    韩青提到了幽府府尊练上莫。

    多年来,府尊练上莫是南幽的灵魂人物,他这一世桀骜疏狂洒脱如风,他摊上的不幸之事,恐怕便是受恒文帝失踪一事牵连,被困骊宫诰狱数十年了。

    想到这里,吴尘自觉不寒而栗……

    难道我的身份……与恒文帝有关?

    如此推断确实合理。

    府尊练上莫与恒文帝有关,府主韩青更与恒文帝有关,她是他未过门的皇后啊……如果是这样,便能解释韩青初次见他时的激动,原来是以为见到了老情人啊……

    仔细推断后,吴尘于静默中突然直言:“你们以为我是恒文帝?”

    韩青闻言身躯一震,震惊地向吴尘看来。

    仿佛他在说这世间最大的笑话,又或者,他说出了这世间最大的机密。

    车外的岱长老更是如此,一不留神真气跌宕之间,马车剧烈晃动两番才复恢复平静。

    韩青杏眼眯了眯没作声响。

    “我想你们弄错了。”吴尘淡然继续道:“这玄冰缚可以给我解了,我真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韩青的眼还是眯缝着,显得极为阴狠。

    “难道不是吗?恒文帝是何年纪?我又年纪几何?这其中差距之大你们难道不知道?”吴尘不满。

    “你说的正是。”车外岱鄂终于说话了:“你与他的年龄之差,刚好差出一代人。”

    吴尘应声反应片刻回道:“你是说,怀疑我养父?”

    韩青和岱鄂默然。

    “我养父不可能是。如果老猿手中那画像是恒文帝失踪前的样子,我养父与他并不相像。”

    韩青满眼都是不相信。

    “他是我养父,并非生父,我与他能有多像?你们不要以为看到我的样子,就能推测我养父的面相了。”

    韩青还是不做声。

    “你们真的找错人了。”吴尘无奈叹息着。

    “老实呆着吧!”韩青终于开口,却是命令:“你既然知道玄冰缚可知你位置便老实点,虽出了应天府门,但你一旦离我超过五百米,它还是会警告你的!”

    吴尘来不及辩驳,韩青已经伸手过来,道了声:“还有,你需要变一变。”

    吴尘下意识去躲,却瞬即被韩青发力缚住双手,她另一只手飞快探到吴尘近前,于吴尘脸上接连点了几个穴位。

    “你做什么?”吴尘有些惊慌。

    这时韩青已经迅速收手。

    “既然你也知道你这脸有问题,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帮你易容。”

    “易容?”

    吴尘伸手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不觉异样。

    韩青却抬手在她发簪上轻动一下,便从中取出一雕花铜镜来,递给吴尘。

    这发簪便是韩青的储物袋。

    镜中吴尘的脸并未大变,只是一缕红发变成黑发,眉梢眼角鼻梁嘴型多有微变,微微一变,这整张脸看起来果然不似往常。

    “真是可笑。”吴尘顿了顿,兀自苦笑一声。

    韩青抬眼来看,等他的下文。

    “带我去参加元老会府尊推选,担心我被别人盯上?”

    “你知道就好,”韩青应下:“应天府中长老都是自己人,但元老会不是。很多老东西都对你这张脸有印象。”

    “所以我才觉得可笑,都是南幽数得上名号的人物,难道见到一个虽然相似,却年龄不符,什么都不符的人,便认为我与那人有关联?”

    “不是相似,是很像。”

    韩青补充,她转而又讥诮道:“给你易容是我帮你,省去你一一向那些老家伙解释,你有个养父,养父与你不像的问题。”

    哼。

    吴尘冷笑。

    将铜镜递回给韩青,才注意到这铜镜上精致的雕花装饰,抬眼再看韩青无论何时都精心束起的发髻,不染纤尘的纱袍,心下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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