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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强大唐-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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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滴眼泪“啪嗒”掉落,在信封上洇开一团墨迹,西岭月再难遏制伤心之情,蓦然哭出声来。李成轩和小郭在内室听到哭声,连忙赶出来看她,就瞧见她握着书信泪流不止,一张娇颜上尽是泪痕,有如清晨的花蕊含着露珠,楚楚动人。

    李成轩知道她定是为情所伤,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小郭倒是很着急,围在她身边手忙脚乱的,又是递帕子,又是痛骂萧忆负心薄幸,还宽慰她:“你大好芳华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桃花树不行,换棵梅花树不就成了!像我们王爷这么好的树……哎,也不是,总之我们长安子弟各个玉树临风,让王爷再给你找一棵,梨花的、杏花的……包君满意!”

    西岭月被一群花树绕得头晕,反而哭得越发伤心。李成轩有些头痛,适时开口阻止她:“好了,白学士也快到了,你确定要让他看见?”

    西岭月立即止住哭声,啜泣着道:“您怎么不早说!”

    李成轩很无奈,朝她摆手:“进去洗把脸吧!”

    约莫一盏茶之后,西岭月重新出现在李成轩面前时,已经洗过脸换了衣裳。因方才眼睛哭得通红,怕白居易见了笑话,她还刻意上了点眼妆,显出几分不同以往的妩媚。

    李成轩见了没什么表示,小郭却有些惊艳之感,低声惊呼:“啊,西岭妹子,你是使了什么法术,怎么突然变美了!”

    西岭月有些不满:“怎么,难道我以前很丑?”

    “没有没有,你以前也好看,但是……上了妆更美!”

    西岭月闻言心情好转,来了劲头:“那你说说,我和李忘真相比谁更美?”

    “这个……”小郭挠了挠头,似乎比较不出来。

    “她更美。”李成轩忽地开口接话。

    西岭月气得咬牙切齿:“王爷,我都这么伤心了,您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李成轩端起茶盏拂开茶盖,头也不抬地回道:“这妆面不适合你。”

    西岭月只道他是见惯了各色美女,正待开口反驳,却见他低头饮了口茶,听他又补了一句:“素面朝天,她比不过你。”

    西岭月这才露出一丝笑容,然而李成轩也笑了:“你不是让我说句好听话?我说完了。”

    西岭月顿时泄了气,愤愤不语。

    小郭唯恐她再哭出来,连忙打圆场:“哎哎,别听王爷瞎说,你和李娘子嘛,当然是……半斤八两!”

    “那叫‘平分秋色’!”西岭月出言纠正他,也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索性不再多问。

    幸而此时白居易已秘密抵达后门,此事便揭了过去。

    白居易抄来了李锜的任职脚色,据说也是颇费功夫。西岭月想不明白,李成轩既然能让户部把阿萝的户籍飞鸽传书过来,为何不能给吏部也下个命令,非要让白居易冒这个险?然而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她自然也无法置喙,便凑上前去,与李成轩一道查阅李锜的脚色。

    李锜的背景并不复杂,众所周知乃高祖堂弟、淮安王李神通之后,只是血统已远,并未承袭爵位。其父李国贞生前也算一代清白辨吏,位至从三品殿中监,身后追赠扬州大都督。李锜是他的嫡子,弱冠之后以恩荫入仕,凭借父亲李国贞的权势直接做了凤翔府参军,数年后又娶了高句丽皇室后裔、时任平卢淄青节度使李正己的外孙女高新波为妻,即高夫人。

    此后,李锜一直在凤翔府混日子,直至贞元初年德宗即位,他投其所好进献了许多奇珍异宝,德宗欢心之下升任他为宗正少卿,随后又调任他为润州刺史、浙西观察使、盐铁转运使,从此他便掌控天下漕运,收受私税。

    (本章完)


………………………………

第260章 真凶何人?

    据传德宗在位期间,李锜恃宠而骄,在江南称霸近二十年,敛财无数。直至德宗驾崩,先皇顺宗即位,当今圣上李纯时任太子,对李锜的敛财手段实在看不下去了,又不能与他撕破脸,便解除了他盐铁转运使一职,升为镇海节度使,实则是明升暗降,削减了他从中敛财的机会。

    谁知李锜变本加厉,不再敛财,却又将政权和军权牢牢抓在手中,杀掉不少属吏,把镇海六州的要职全换成了他的亲信。六州百姓在他的淫威之下生存艰难,先后与官吏联手起义,然而李锜知情不报,都私下处置了。

    事情传到朝内,龙颜大怒,圣上登基之后便想拿他开刀。岂料去年接连发生夏绥银、剑南西川两镇叛乱,圣上精力有限,只得暂且放下此事,派遣新科魁首白居易以幕僚的身份投奔他,秘密搜集他为害一方的证据。

    直至今年政局稍定,白居易也成功取信于李锜,圣上才让胞弟李成轩借由护送皇太后生辰纲的名义来镇海与他联手,就是想找机会狠狠发落李锜。李锜大约也是察觉到了圣上的意图,这才上表效忠,但迟迟不肯赴京,怕也是知道自己将有去无回。

    “李锜果真是只老狐狸!”西岭月恨恨地道,“我居然还替他查找刺客,真是助纣为虐!”

    “你人在西川,不知镇海局势,此事不能怪你。”李成轩公平言道。

    然而她还是有些自责,又将李锜的脚色看了一遍,询问:“圣上想如何治他的罪?”

    “这就要看你何时能破案了,”李成轩淡淡地说道,“这案子定能牵出不少秘辛,倒可名正言顺地发落他。”

    “你利用我!”西岭月至此才终于明白,李成轩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破案!

    李成轩也没解释,只道:“你可以这么想,反正我们早已站在同一条船上。”

    西岭月顿时无话可说。是啊,自从那夜劫狱之后,自己和他便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自己还利用他的身份和权势做掩护,想要借他逃离镇海。如此说来,倒也不是谁利用了谁,各取所需吧!

    西岭月这般想着,心中稍稍平衡一些,将李锜的脚色还给他:“听您这般说,我还肩负重任呢!若是不能及时破案,岂不是要耽误圣上的大事。”

    李成轩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

    西岭月又哀叹一声:“可眼看就到月底了,我还一件案子都没破呢!”她不禁喃喃自语起来,“李锜得罪过这么多人,就算有人要报复他,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完啊!”

    “哦对了,我倒是听说过一件事,直觉上与此案有关,或许能帮上西岭娘子。”白居易突然开口。

    西岭月迫不及待地追问:“白学士快说!”

    白居易遂算了算时日,叙道:“此事说来也过去四十多年了。我听说李锜出仕前,曾与凤翔府参军齐长天交好,有一日李锜突然去大理寺举报他,说他妄议宗室、污蔑先人。当时代宗皇帝刚刚即位,正要拿人立威,便以此事判了齐长天斩首示众,他的夫人也上吊自尽了。李锜这才补了凤翔府参军的空缺,此事一直为人所诟病,说他是卖友求仕,还占了人家的官位。”

    西岭月虽不知此事与最近的案子有何关联,但也感到不齿:“卖友求荣,齐家的后人居然没找他算账?”

    白居易闻言叹了口气:“这才是最令人发指之事。齐长天死时,他的夫人刚刚身怀六甲,带着那孩子一并自尽了,没有留后。”

    西岭月听后更为愤怒,小郭也大骂出声:“他真是个无情无义的老畜生!”

    唯独李成轩听出了其中奥义,询问白居易:“齐长天当年是妄议了哪位先人?”

    “高祖幼子、太宗之弟,滕王李元婴。”

    “滕王!”西岭月惊呼出声,与李成轩对看一眼。电光石火之间,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神色,似意外,又似了然。

    可惜小郭什么都没听明白,迷茫地问:“滕王不是百年前的先人吗?和李锜能有什么干系?”

    无人应他。只有西岭月说出一句不相干的话:“王爷,我想请白学士帮个忙。”

    两日后,皇家别院,御园。

    天刚蒙蒙亮,白居易便亲自驾着马车悄悄来到御园后门。小郭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连忙迎上去:“白学士辛苦了,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了。”白居易从车上拖下一个满是泥泞的麻袋,两人一起抬进了后门。

    西岭月正在厅内来回踱步,显见是等不及了,当看到小郭和白居易的身影时,她快步迎了出去,说道:“麻袋太脏,别抬进来了。”

    白居易也正有此意,便就近把麻袋放到了台阶下。西岭月顾不得泥泞,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一边割绳子一边询问:“是在蓬莱岛附近找到的吗?”

    “没错。”白居易累得满头是汗,“也是赶得巧,李衡发丧在即,昨夜李锜住在金山寺没回来,我这才逮着机会打捞。”

    “有劳乐天了。”李成轩也从厅内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看着几人忙活。

    白居易抬头笑道:“王爷太客气了,倒是西岭娘子,你怎么知道湖里有个麻袋呢?”

    “我不仅知道湖里有麻袋,我还知道这里头是瓷土的碎片。”西岭月用匕首割开最后一个死结,将麻袋解开,正如她所言,其中满满都是瓷土碎片。但因在湖中泡了二十几天,那些碎片上沾满污泥,已经辨不出原本的颜色样式了。

    然而这已经足够,她捏起一片瓷土,开心地笑道:“我果然猜对了!”

    李成轩见她下颌处、衣襟上都蹭满了污泥,活脱脱像只花猫,亦是忍俊不禁地问:“你是如何得知湖里有麻袋的?”

    “这个嘛,秘密!”西岭月卖起关子,“等我揭露真凶的时候自会告诉你们!”

    “哎呀,你怎么学会王爷那一套了,说话只说一半!”小郭感到很不满。

    李成轩也是无奈,但没再追问下去。

    (本章完)


………………………………

第261章 祈求原谅

    西岭月遂站起身对白居易道:“有劳白学士,把这麻袋放回湖里吧。”

    “还要放回去?”白居易有些抗拒,“为何?”

    “若不放回去,难道要我带给真凶看?那岂不是昭告天下,节度使府有我的眼线吗?”

    “对啊,还是娘子想得周到。”白居易也想通了其中关窍,“我这就回去,把它扔回湖里。”

    他边说边将麻袋重新系好,扛在肩上匆匆往外走,小郭跟去帮忙,路上还嘀咕着:“哎,白学士来了连口水都没喝,这又要走了,王爷忒不地道啊不地道……”

    李成轩听在耳中,失笑片刻,才转头对西岭月道:“恭喜你,离真相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是啊,就剩最后一步了。”西岭月望着郭、白二人的背影,一时感慨。

    李成轩也顺势望去,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那位义兄何时能到?”

    “今日。”

    两个时辰后,可意清茶楼。

    西岭月订了二楼一间靠窗的厢房。临近晌午,润州城正是热闹之时,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路旁的酒楼茶馆客人络绎不绝,博士们站在店门口高声揽客,一片繁华景象。

    西岭月从二楼望下去,恰好看到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茶楼门口,是一袭素色衣裙的蒋韵仪从车上走了下来,进了茶楼。

    须臾,门外传来“嘭嘭”两声轻响,西岭月望过去:“请进。”

    包厢的门被推开,茶博士引着蒋韵仪出现在门口。西岭月立即起身见礼:“蒋三娘,又见面了。”

    蒋韵仪脸色不大好看,但也没说什么,走进包厢在她对面落座。

    西岭月吩咐茶博士上茶,又点了几样可口的吃食,这才对蒋韵仪说道:“今日把三娘约出来,是我冒昧了。”

    蒋韵仪娇容沉沉:“你不是被李仆射收监了吗?怎么出来了?”

    西岭月故作赧然:“是……是福王将我保举出来的。”

    “福王?”蒋韵仪有一瞬的疑惑,旋即了然,开口冷笑,“你的命还真是好。”

    西岭月顺势回道:“无论三娘你是否相信,贵府失火之事我毫不知情,节度使府的祸端也与我无关,我的确是冤枉的。”

    “节度使府的案子与我何干?我只关心我们蒋家。”蒋韵仪言语冷淡,“德宗赏赐给家父的宅子付之一炬,还死了那么多来历不明的人,我到如今都没敢将事情告诉我父母,生怕他们承受不住这打击。”

    西岭月羞愧地低下头去。

    “还有,”蒋韵仪又流露出几分愤慨,“都是因为你,高夫人也不可能再选我当世子妃了,我这大好的姻缘都教你给毁了。”

    “怎么,您还不知道?”西岭月有些惊讶,“世子已经不在了啊。”

    蒋韵仪似乎没听明白,眼风更加冷淡

    :“世子去哪儿了?”

    “世子他……那晚也死了啊。”

    “你说什么?”蒋韵仪猝然失色。

    西岭月亦是黯然:“他的尸身还是我亲自找到的,就在他房内的密室里。因着凶手不明,仆射才一直没有发丧,将此事按了下来。”

    听闻此言,蒋韵仪惊恐地睁大双眼,面色已经变得惨白。

    西岭月见状,故作遗憾地道:“莫说您吃亏,我才是最吃亏的,原本世子对我极有好感,簪花宴那晚也能替我做个人证,但因他突然死亡……也无人能为我说句话了。”

    蒋韵仪仍旧感到匪夷所思,开口欲道:“你……”

    她话还没说出口,厢房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是茶博士将煮好的浆酪和吃食端了上来,一一奉至案上。西岭月遂将那杯浆酪端在手中道:“无论如何,都是我一时鲁莽酿成了大错,幸而您一家平安无恙,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她边说边把浆酪高高举起,再道,“还请三娘允我以茶代酒,向您谢罪。”

    此言说罢,西岭月低头喝了一口浆酪,抬眼再看,却见蒋韵仪面上血色全无,就这般愣愣地望着自己。

    西岭月唤她:“三娘?蒋三娘?”

    蒋韵仪回过神来,端起浆酪勉强往口中送去,只抿了一小口,突然又问:“你今日叫我前来,就是想说这些?”

    “不不,”西岭月连忙否认,将带来的包袱并着两个小小锦盒放到案上,推至她面前,“我是来还东西的。”

    蒋韵仪打开面前的锦盒,见其中全是珠翠首饰,小巧精致,一看便是闺阁女儿所用。

    西岭月随之解释:“我是着了贼人的道,鸠占鹊巢做了几日蒋府千金。这些衣物首饰都是从您房间里取出来的,说是让我暂且用着,我也不知到底是贼人留下的,还是您的私物。今日特地请您来辨认一番,若都是您的东西,便原物奉还吧。”

    蒋韵仪闻言,将另外一个锦盒也打开查看,随即点头:“这的确是我的首饰。”她又将包袱解开大致一扫,再道,“衣裳也是我的,不过我从不穿旁人穿过的。”

    她嫌弃似的将包袱退还回去,恢复了最初的冷淡:“首饰我收回,衣裳我就不要了。”

    西岭月没再勉强,又做出几分愧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贪财,也不会让高夫人痛失爱子,贵府也遭了殃。”

    蒋韵仪冷笑:“有福王保着你,谁还敢说什么。”

    “三娘这话可就轻视我了。”西岭月做出一副大义凛然之色,“我虽是小户人家出身,却也知道礼义廉耻,我惹出的是非,绝不会一走了之,至少……至少要求得您和高夫人的谅解,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蒋韵仪露出一丝讥笑。

    西岭月重重点头,乞求地望着她:“您会原谅我吗?”

    蒋韵仪没有立即回答,转头看向旁边的窗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答道:“好吧,我原谅你了。”

    “当真?!”西岭月惊喜地问道。

    蒋韵仪轻哼:“我是看在福王的面子上。”

    然而这已经让西岭月很开心了,她激动地拉住蒋韵仪的双手,口中不停地表示感谢:“多谢三娘……您真是人美心善,老天会保佑您找到如意郎君的……”

    (本章完)


………………………………

第262章 怎么是她?

    蒋韵仪听她说个没完,不耐烦地将双手抽了回来,冷漠地反问:“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可就走了。”

    西岭月立即点头:“没事了没事了,您能原谅我真是太好了!”

    蒋韵仪便将两个首饰盒抱在怀中,提醒她道:“过我这关容易,你别忘了还有高夫人。”

    西岭月哪里会忘:“那是自然,王爷说了,他会亲自陪我去谢罪。”

    蒋韵仪又是冷笑一声,起身朝外走,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又顿下脚步转头问她:“你打算何时去节度使府请罪?”

    “这……”西岭月皱了皱眉头,“我还没想好。不过王爷月底就要护送太后殿下的生辰纲返京了,我会随他一起走,在此之前定然要将此事办妥。”

    “离月底只剩两天了,”蒋韵仪冷冷提醒,“此事宜早不宜晚,你尽快吧。”

    “多谢三娘提点。”西岭月向她颔首。

    蒋韵仪这才出了厢房离去。

    西岭月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一直看着她走下二楼,才转头望向隔壁的厢房,淡淡问道:“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厢房内有人回答。

    翌日清晨,李锜正式为爱子李衡发丧。同一日晚,在金山寺设坛作法,为李衡超度亡魂。

    亥时末,大雄宝殿前设起阴阳坛、招魂幡,摆上鲜花供果、三茶四酒、香宝蜡烛等祭品。坛前停放着李衡的棺椁,由数百年的绿檀木雕刻而成,据说这原本是李锜为自己备下的,没想到一夕之间白发人送黑发人,只得拿来装殓爱子。

    因怕亡魂被惊扰,金山寺方圆十里全部戒严,润州当地不少官员想来祭拜,均被李锜的手下婉拒。祭坛前只有李锜、高夫人、李徽、裴行立、李忘真以及李衡生前的奶娘刘氏,气氛沉重而肃穆。

    金山寺主持法海大师亲自主持超度仪式,携三名亲传弟子护法净坛,全寺僧侣共同为李衡诵经祝祷、施食化宝,最后念起了往生咒。繁冗的仪式一直进行两个时辰,待超度结束已过了凌晨。

    僧侣们欲将李衡的棺椁抬入大雄宝殿接受佛洗,然而高夫人悲痛欲绝,死死扑在李衡的棺椁上痛哭流涕,坚持要再看爱子最后一眼。李锜、李徽父子二人齐齐上前劝阻,才勉强将她架开,令棺椁得以进入大雄宝殿。

    李锜见高夫人伤心欲绝,心里更是难受,望着殿内宝相庄严的释迦牟尼像,低声叹道:“家宅不幸。”

    李徽连忙上前劝道:“父亲节哀,儿子会好好孝敬您的。”

    李锜看了一眼高夫人,回道:“好好安慰你母亲吧。”

    李徽正要开口应声,忽见一名侍卫前来,附在裴行立耳边说了一句话。裴行立随即走到李锜身边,压低声音禀道:“舅舅,福王来了,侍卫们拦不住。”

    “福王?”李锜有些疑惑,“他来送衡儿?”

    裴行立点了点头:“说是顺便向您辞行。”

    李锜冷笑出声:“算他识相。”

    裴行立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将李成轩请进山门,引至大雄宝殿前。李锜快步迎上去,当先拜道:“王爷驾临,下官有失远迎,望您恕罪。”

    李成轩今夜轻车简从,只带了小郭一人前来,见李锜拜倒,立即将他扶起:“仆射快快请起。”

    殿前一众人士亦纷纷跪拜,法海大师也持佛家礼仪向他参拜。李成轩抬手虚扶一把,对众人言道:“今日是本王私访,不必多礼。”言罢又看向李锜,沉声叹息,“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仆射及夫人节哀顺变。”

    李锜夫妇面色黯然,朝李成轩行礼道谢。

    法海大师旋即走上前去,恭请李成轩入方丈室用茶歇息,李成轩并未拒绝,众人也都随着他同去方丈室内院,在待客厅依次坐定。

    待法海大师亲自奉了茶,李成轩才又开口说道:“不瞒仆射和夫人,本王今日前来,一则送世子最后一程,二则欲向两位辞行。”

    李锜做出一副惊讶之色:“您要走?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李成轩无奈地摇了摇头:“皇太后殿下生辰在即,已来信催促,本王实在不好耽搁下去了。”

    众人皆知,李成轩是当朝皇太后嫡出的幼子,素日里最受宠溺,如今他已离家近两个月,皇太后思子心切也是正常。何况她老人家生辰在即,护送生辰纲进京之事也的确不能再拖延了。

    李锜巴不得他尽早离开,忙道:“生辰纲已送至您手中,只要您一声令下,下官立即便能派人随您进京。”

    李成轩摆了摆手:“不必劳烦仆射,本王带了人手。”

    李锜知道他带了五百名侍卫到镇海,也没多想,只问道:“王爷预备何时启程?”

    “明日。”

    “这么仓促?下官还没设宴为您饯行啊。”

    “世子丧葬,一切从简,仆射不必费心。”李成轩客气地道,“况且来日方长,本王与仆射还有再见之时。”

    “是啊,来日方长。”李锜别有意味地附和。

    高夫人亦愧疚地回话:“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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