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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娇女风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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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总能处置的。”
阮媛神情淡然,仰着头,眼神似是穿越了宫墙、穿越了生死。说道:“我知道。就是皇上不下旨,魏王为了天下悠悠众口,也不会放了我的。”
承天帝看了眼跟前的太监,说道:“王贤,传朕旨意,阮氏心思恶毒,毒杀皇子,罪不可恕,剐刑,即刻执行,一千刀,朕要她挺过一千刀。我儿觉得如何?”
魏王一直跪着,磕头道:“皇上英明。”
承天帝心底清楚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让魏王起身,就那么一直跪着。阮媛被宫监押解出来,从西内宫平安殿到出内宫到外宫城的庆安门,交由近卫军,直接押赴刑场。
一千刀,阮媛生生捱了一千刀。那种刻骨的疼,无法用语言形容。
承天帝吊着一口气,中毒的皇子们也在等着,尤其是太子,他有太多的不甘心。他明明都赢了,怎么就让魏王翻了牌?
而后宫里的皇子母亲们,也在等着。整个京城里中毒的勋贵家里,都在等着。太阳渐渐西斜,这些个人都派了人去刑场,虽不能亲眼看见阮媛行刑,但也要让人亲口描摹了她的惨状。犹不解恨。
最后的余晖被黑暗吞噬之后,阮媛终于死了。死相惨烈。阮媛当时只觉身子一轻,一把枯骨的魂魄飘在空中,万没想到,她依然入骨的疼。
“我真的死了么?”阮媛疼得牙根打颤,心底实在疑惑。
没人回答她。
“那我为什么还会疼?”阮媛不解。行刑时,她一心想着自己快点儿死,好感觉不到疼,可真的死了,为什么还会疼?怎么和她以前听人说的不一样呢?
“哦!”阮媛痛呼:“我疼得走不了路。”
她以为,她毒死了那么多人,肯定是要下地狱的。可是哪里是地狱呢?阮媛飘在高高的空中,俯瞰着人头攒动的刑场,有人欢呼、有人叹息,也有那听了信来看热闹,却被吓得晕了过去的、或面色惨白,狂吐不已。
一时天大黑了,围观的人作鸟兽散,然后看到有人将她的尸首收敛,抬到一辆牛车之上。阮媛不自由地跟在后面,似是有一股力气在拉扯着她,不由自主地便跟在那牛车后面飘浮着。
那些人将她的棺椁安置在了京城外的万安寺里,一堆的高僧日夜在棺椁前为她念经超度。隔了两日,这些人又将绿珠的棺椁拉来,安置在停放阮媛棺椁的下首,与阮媛做伴。
一百天之后,那些人将阮媛与绿珠入土,无碑无竖。就那么归于尘土,地面平平,若不是新泥隔着旧土,没人会看出这块地方被人动过。
阮媛一直没停止的疼,守在那片空地上,一日一日,她不知道在等什么。直到新泥与旧土融为一体,阮媛突然将手伸向自己的心房。楼石是她的心头肉,她要不起,也不想再要了。可是,她并没有实体,白骨森森的手,透过心房,抓住的不过是一把虚无。
原来,这就是地狱!
阮媛抚住胸口,喃喃低语,像是信徒地祷告:“来生再遇,若再为你心动,便让我日夜受这刀剐之痛,直至身死,除非那人拿他的心头肉煎了让我服下,除此无解。”
心空落落的,身上的疼似乎已经成为阮媛的习惯。她随着风无目地地飘泊。不知道何时,已置身于一片荒野之中,四周一片枯树败草,无边无际,全无一条路径。阮媛想:这世上还有如此荒凉之地?
她的心莫名地一阵难受。便想让这里变得繁盛起来,草绿如油,鲜花似锦,杨花参径,清溪潜流,泠泠有声。
看得出来,这里也曾经繁盛过。干涸了水源,所以成就了这片荒凉。
阮媛四处搜寻水源,却到处是极致的干涸。飘荡了不知多久,她忽地发现,自己被一团不知何处来的雾围住,她拼命地四处乱跑,用尽了力气,却怎么也冲不出这团团的迷雾。莫名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心。阮媛用尽全身的力气往那看不见路的前方跑。突然,她只觉一脚踩空,身如落花般,直直地坠落。
胸中的恐惧化成了一声大喊:“啊……”
却说那日阮媛咽气之后,承天帝和众皇子都先后去了。在魏王踏出魏王府的那一刻,他便已经着手调动自己的人,站在皇宫外面时,整个皇宫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得不说,阮媛就是聪明。
燕北的夏日,和它的冬日一般,都是极致的。夏天是极致的热,冬天是极致的冷。燕北城由于北邻落后凶残的铁狼族,常年征战保边。楼石以重罪被承天帝发配至此,监视居住。虽不像别的流边罪犯一般做苦役,但却没有自由。
燕北城本就是守边战城,城内居民多是流边劳役家眷,极为残破。燕北城守给楼石安排的住处,破旧不堪,并非有意为难。独院墙高大,边上又无一棵树木,以供攀爬。
前后门处,有重兵把守,进出人,仔细盘问。没有燕北城守的印信,除了送饭菜的士兵,无论是谁,也不能入内。刘贵以尚书令之贵,燕北城守自不敢阻拦。
所以从京城到燕北,千里之遥,楼石最先听闻的,便是阮媛再嫁的消息。楼石在燕北呆了几年,第一次见到京城之人,平静地接了信,竟还赏了送信人五十个大钱。与他聊了些这些年的京城变化。
待送信人出去之后,楼石只是看那信的封皮,全没要打开的意思。
阮媛以前的丫头绿柳也不通报,直接进到室内,跪到地上,手里举着一沓信笺,说道:“侯爷,这是夫人临走时留下的,说是刘府人送来信的时候给侯爷看。”
“是吗?”楼石接了信,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我就奇怪,她为什么没将你带走呢,竟然还留了信?”
“侯爷!”绿柳想说,她之所以没跟阮媛走,不是阮媛不肯带她,是她想留下来照顾他。可是动了动嘴,终无法说出那种话来。
楼石若无其事地接到信,并不打开,只是合到刘贵的信一起,一张一张的看那信封,像是欣赏着什么绝世名品。
然后,平静地说道:“拿个瓷盆子进来。”似是嘲笑地又道:“如今想用铜盆子,是不能了。”
………………………………
4 一个讨厌的人罢了
绿柳似是知道楼石欲做什么,并不动身,跪地磕头道:“侯爷,就看看夫人写的什么吧。”
“可真是流边的罪人,我如今连你都使唤不动了?”楼石坐在糟了四腿低了许多的破木椅上,手搭在一样破旧有些略低的八仙桌上,一下一下地用手指敲击桌面。
“咚、咚”声,似是敲在了绿柳的心上。
绿柳出去,流着泪端了一个破了沿的瓷盆进来。放到楼石脚前,跪下哀求:“侯爷……”
楼石取出火折子,将那信一封一封地烧,扔到瓷盆里,火焰跳越如浴火的蝴蝶。
绿柳痛哭道:“再也没了,侯爷,再也没了。我们姑娘的东西,全都让侯爷给毁了,再也没有了。”
“一个讨厌的人罢了,就是你,因为是她的人,我都懒得看,别说东西。全毁了才好。”楼石站起身,冷冷地说。
绿柳惨然道:“我们姑娘在侯爷眼里,不过一个讨厌的人。可是,侯爷,我们姑娘为了侯爷,只怕现在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楼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们姑娘已经改嫁了,嫁给了她表哥,皇上的新宠,新上任的尚书令。”
绿柳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土,边笑着说话,边往外走:“一个讨厌的人罢了,姑娘听见了么?一个讨厌的人罢了。呵呵……”
楼石没有理会,他是知道阮媛和她的几个丫头情同姊妹。不过,他还真不明白,为什么阮媛走时,会将绿柳留下。
绿柳侍候他很上心,很多时候,他都会感觉到绿柳对他的意思。他想,这定是阮媛安在他身边的眼线。到底对他是不放心的,怕他东山再起吧。
楼石三十二岁,一路被押解到燕北,吃尽了苦头,他却是从没放弃过。他还年青,等得起,只要皇上不死,新上位的太子总会露出尾巴来,他只要等着就行了。当初将宝压在魏王身上,他早就想过了要是万一大事不成怎样办,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急。
可他万没想到,当初满嘴说爱他的夫人,用尽手段嫁给他的阮媛竟等不及,去嫁了刘贵。不过也好,楼石心下冷笑:“不过是一个讨厌的人罢了,改嫁了更好,省得日后再来纠缠。”
然而,一月之后,楼石竟等来了京城传圣旨的太监。传国丧的驿使同时进了燕北城守的府门,三日后,便是新帝登基的喜驿。
燕北到京城,一月的路程,楼石被太监催促着赶快回京。留下家眷在后,楼石与太监和一队京城来的近卫军骑马先行,日夜兼程赶往京城。
太监已然和楼石说了,登基的是魏王赵炜。
一路上,楼石心下只是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他在燕北,一直没停止的活动,现在看来,他这几年全是在做无用之功。
楼石有一种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饼于饥饿之时砸中的感觉。以至于在京城南门外的十里长亭,看到新皇帝的仪仗,竟都忘了行大礼。
新皇帝,前魏王赵炜一身便服,已经不是阮媛在宫门口看见时的模样,帝王的威严自然天成。周围一圈的太监、大臣,宫娥美嫔,华盖彩旗,辉煌耀眼。
翻身下马的楼石冲到赵炜面前,皱着眉,只是不敢置信地看着,直到有宫监提醒,才跪地上行礼道:“罪臣楼石参见吾皇,祝吾皇万岁。”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问赵炜,但楼石明白,赵炜今非昔比,绝不能失了礼节的。再说自来君臣都是可共患难,难于共富贵。
赵炜上前笑着扶起楼石道:“快起来,你我自幼的情份,又分别几年,快别多礼,咱们回宫再细说。咱们像从前一样,与朕同乘御撵。”
楼石跪地道:“罪臣不敢,承蒙万岁抬爱,解臣于罪役之列,却无尺寸之功,臣万死不敢。”
赵炜微笑,独自坐上御撵,楼石骑马在旁,君臣一路无话。说是回宫,可御撵所去之处,却是前镇北侯府。刘府上下一百多口人的尸体全被清走,那口井也让人填平。府宅里外翻新,门前的匾额上,赤金大字“延平王府”。
楼石知道,这是皇上给他的封号,忙下马谢恩。
赵炜下了御撵,扶起楼石,两人一前一后进到王府。里面被刘贵动过的地方,又恢复回原样,一切就如楼石没有离开一般。
三个五进的院子并成的王府,楼石和赵炜走在正中的中轴路上。
青石铺的路,两边花草正盛。南窗檐前,游廊栏下,藤蔓蔷薇二次绽放,也是天渐凉的最后一次盛开,再之后落花铺路,便只等着花枯叶落了。粉红的多层花瓣的花,一团十几朵,就顶在绿色叶蔓上,远远的,人便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那是阮媛嫁进府后种的,楼石曾让人将这花铲了,可是阮媛却一回一回地种。后来楼石发现,他越生气,阮媛似乎越闹得欢。之后楼石想明白,便直接拿阮媛当空气,任她做什么,他也不会出声。
后来,阮媛嫁给他多年,便越来越沉默了。
之后,不是他不和她说话,她也跟他说不上几句话。他们也就相敬如宾地过日子罢了。
“阮媛呢?”楼石站在蔷薇花前,想伸手摘朵花,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
赵炜也看着那花,屏退了众人,好一会儿才将阮媛的事说了。而这,好似耗去了赵炜全部的力气,语气及为艰涩。
楼石终于知道绿柳为何哭了。
半晌,楼石问:“尸首呢?”
赵炜想从楼石的脸上看出些东西来,可惜,楼石的脸上没有半分的表情。只得说道:“我让人给她收入棺中,现放在城外的万安寺里,请了和尚为她超度。你……要不要去看看?她是为了你才……”
赵炜实在说不下去,他虽然贵为皇帝,可却救不了阮媛。
楼石淡淡说道:“不用了,皇上让人将她埋了吧,不封不树,不过是一个讨厌的人罢了,不会有人为她上坟添土的。”
赵炜想说些什么,可又无从谈起。劝楼石吧,楼石面上看不出悲喜,并且他也清楚楼石与阮媛的关系。可是,一个女人为了他做了那么多,楼石就真如表面上那般无所谓吗?赵炜又无法确定,最起码他就做不到。
初秋的风凉而柔,正解秋的酷烈。
好一会儿,赵炜说道:“朕明日在宫中设宴,为你洗尘,数日奔波想你也累了,今天就先休息休息吧。”
送走赵炜,楼石喊来了原镇北侯府总管,楼仁:“你去寻几个工匠,呆会儿我给你修葺图,你即刻将王府重新照图修葺一番。”
第二日,楼石像没事人一般,入宫赴宴。因为休息一晚,再加上洗浴去须,竟比昨日看起来还要精神百倍。让赵炜看了,心里暗自担心。
可是楼石进退有度,谈笑风生,竟似从来不认得阮媛一般。让有心想要规劝一番的赵炜无从下手。心下疑惑起来:难不成真的不在乎?
等到延平太妃简氏,带着楼石父亲的妾吴氏、妾生子楼印,和楼石的两个妾、绿柳等人回来时,延平王府已焕然一新。
才一进到京城门口,楼石就让楼仁将绿柳领走。他去了绿柳的奴籍,为绿柳在城南买了个小院,两个侍候的丫头。但却下了死命,若绿柳敢出现在延平王府门首,后果自负。
绿柳骂楼石心狠、畜生不如。楼石听了楼仁学话,一笑,全不在意。只淡淡地说道:“一个讨厌的人罢了。”
日子平淡无奇地过着,三十二岁的延平王总要成亲。简太妃四处为他张罗,问他想娶个什么样的人,他无所谓道:“一切听母亲安排。”
还未等简太妃选到合适的儿媳,赵炜却从宫里赐了一妾。那妾一身红衣,顶着红纱围帽。并没圣旨,只让宫监送楼石一道口谕:“留送全于卿。”
因是圣上所赐,简夫人少不得让人收拾出后院堪比自己的院子,给此女住,又怕楼石犯了牛性,好言相劝了一番。
一年之后,此女被扶成正室,成为延平王妃。对于这位王妃,楼石很是宠爱,为了她,将两个妾全部遣走。但直到简太妃过世,这位王妃也未能生出个一儿半女。
每每看着一片平静的楼石,简太妃的心一阵难受。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孙子了。她只希望自己活得久一些,好让自己的儿子能冲出心锁。
简太妃过世之前,拉着楼石的手,劝慰道:“事情已经这样,再后悔也是没法。那孩子聪明活泼,敢做敢当,但于情感上却是迟的。而你又是将万事放心里的,你不说,她不懂,你们俩个也就渐行渐远。好孩子,听娘的,算了吧。”
楼石眼底无波,淡淡说道:“不过是一个讨厌的人罢了。”
“唉!”简太妃最后,也只是一声叹息地闭了眼睛。她终是知道,无法劝的。
庆安八年冬十一月,简太妃过世一个月后,楼石病逝。无嗣,爵位收回,延平王妃接入宫中与太后做伴。
………………………………
5 蚀骨的疼痛
“啊……”
阮媛猛一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外间软榻上轻微传来人睡着后的均匀的呼吸声。借着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看到了一片的红。
然后,蚀骨的疼痛在身上蔓延。
阮媛本想忍着,可实在忍不了,呻吟声从嘴里不自觉地溢出来。外间的人看样子惯是个睡眠好的,阮媛刚喊了一声,又哼哼了两声,外间人才有了动静。但动作倒是很麻利,没一会儿,随着帘子被掀开,一道微光后面,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举着一盏大红烛灯进来。
“少夫人。”那少女轻声试探着喊了声。
烛光下,少女的脸非常的清晰。白净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闪着明亮地青春。来人阮媛非常的熟悉,只是比记忆中年轻了十岁的样子。这少女赫然是十六七岁的绿珠。阮媛有一刻的晃神,然后被疼痛拉回到现实。颤声说道:“我浑身疼得紧,现在什么时候了?”
绿珠大惊,将烛台放到炕沿头的桌上,三两步抢到炕沿前问道:“姑娘怎么了?为什么好好的就浑身疼?可是病了?奴婢去找个郎中来,姑娘别急,奴婢这就去找。”
随着烛光室内一下子明亮起来,入眼的是一片的红色。这是一个新婚的喜房,然而,喜庆的红在阮媛眼里漫开,却是滚动着的、烫人的鲜血。
阮媛不自觉地又“啊”了一声,忙闭上眼睛。身上的疼和眼里的红都让她迷惑。
房间如此的熟悉,此时她应该是在镇北侯府,她刚嫁来时住的归燕居,她的新房里。室内的装饰还是新婚时候的样子,说明她现在嫁进来还未到一个月。
那是梦吗?可是身上的疼,却是在提醒着阮媛,那些是确切发生过的。谁又能梦得如此真切呢?就连那千刀万剐的疼,至梦醒了还延续在身上?
阮媛不知道做何解释,身上的疼却是真真切切的,足以说明眼前的一切不是梦,这是现实。绿珠见阮媛紧闭着又眼,脸色惨白,眉头皱在一起,紧抿着的嘴不时的发出闷哼声,吓得快哭了。
“少夫人怎么样?到底哪儿不舒服?和奴婢说句话啊?”绿珠伸手欲轻推阮媛。
才轻碰到阮媛,阮媛就像被针扎了一般“啊”了一声,惊叫道:“别碰我,疼。”
这一声,惊断了绿珠紧绷的神经,急道:“姑娘、姑娘别急,奴婢这就去喊人。”然后没等阮媛反应过来,已经飞快地往外屋跑,大声喊道:“绿柳、绿玉、绿蓠快起来,姑娘……姑娘身子不好了,快来人啊……”
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阮媛的父亲是低级官吏,不过是小小的大理寺评事,官居八品,比那七品芝麻官还小。好在她好读书,但礼仪上,却没受过什么教育,不过是生活比穷苦人家富裕些,而绿珠自小被阮家买来侍候阮媛,随着阮媛长大,更是没什么规矩。
大家奴仆的风度一点儿也无,虽然处处小心,也总是在不经意间露出自己小家奴仆的本相来。就像此时,听闻阮媛身子不好,首先应该想到此时是什么时辰,看看能不能忍忍,免得半夜惊动了侯爷或夫人。要是实在忍不了,也最好是先报给阮媛的夫君,镇北侯世子想办法。而不是像此时,一惊一诈、毛毛糙糙的。
前世的时候,阮媛自己的毛病看不见,对于自小陪在身边的这个婢女的毛病,倒是一看一个准,为此没少说绿珠。可惜这主仆二人,自死都没能改掉从小养成的习惯。抑或说是毛病。
现在阮媛浑身疼痛,对于身处何地,到底哪个是梦还在迷惑中。即便如此,对于绿珠的这种情真意切的关怀,依然倍感亲切,眼泪一下子如决堤的水,从眼里涌落。
随着绿珠的叫喊声,没一会儿的工夫,一堆人拥进了内室。阮媛并不敢睁开双眼,听着声音分辨来人。
“姑娘、姑娘这是怎么了?”声音沉厚,像是个上了年纪又长年干活的妇人声音。阮媛知道这是以乳母身份陪她嫁进侯府的郑妈。
阮媛的父亲阮峰字登成,阮家祖籍河东,家里本是商户,经几代人的努力,低买高卖,又肯吃苦,又自来节俭,到了阮峰父亲这里,家底殷实,不愁吃穿了。
仓廪实则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商户虽然有钱,然而社会地位低下,只能拿钱去巴结当官的。然而一般官员都贪得无厌,所以,到了阮峰的父亲这里,便想到了走科举取仕这条道。
阮峰哥五个,四个哥哥读书到老大,却连个秀才也考不上,终都弃文从商。到了阮峰这里,阮老太爷着实地怒了,下死命令,就是阮峰考到死,也不得放弃。但阮家大概没什么读书的天分子弟,阮峰虽然自幼读书,大体上也是个没天赋的,科举上异常艰难。
开始还行,阮老太爷活着,没人敢说阮峰在家里吃干饭。但阮老太爷一场病去世后,阮峰的四个哥哥见阮峰经商不成,科举又没个希望,白养着阮峰一家子吃干饭,闲言闲语多了起来。熬到阮峰母亲去世,老太太一入土,阮峰的四个兄长便提出分家,各过各的。
不过阮家兄弟也不是那等落井下石的小人,家产也算平分。但他的四个兄长经商有进项,而阮峰一家则是坐吃山空。好在阮峰娶的媳妇大孙氏厉害,会算计着过日子,分家又憋着一股气,到底让阮峰继续科考,大孙氏持家过日子,与家中老奴郑妈两人做针黹,能换钱来贴补家用。
终于在阮峰三十八岁时候,中了进士。三年复考后,封了个吏部主事之职。阮峰便将家中的老妻大孙氏和子女都接入京城,在京城极偏僻的地方租了几间破房住下。
阮峰为官严谨本份,自没什么油水,熬到五十多,也不过八品。所以阮媛嫁进侯府,阮家实在没什么嫁妆。而陪嫁也都是临时凑的。
阮峰与大孙氏自来偏疼阮媛,比过她的两个兄长。虽然反对,但宁不过女儿,眼看着高嫁侯府,只得倾尽所有。打听着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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