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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血丹心-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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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有真才实学,还愁没有出人头地之日当今天子虽然年轻,但已经显露明君气象,唯才是举,包容万千。诸君都是熟读经书之辈,当努力,一展胸中所学只在今日尔!”
几人说的激动起来,声音高昂,不免打扰了周围气氛的清静,一个脸上带了赶路风尘之色的青年把背上负着的剑放到案子上,嘴角轻轻的冷哼了一声。
“读书人抵的什么用!拿不得刀剑,跑不得战马,能去抵挡匈奴人吗?”
他话音虽低,但周围人却都听到了,几个书生转过了头来。见那青年似是口渴难忍,举起手中茶盏,一饮而尽,连几片茶叶也在嘴里嚼着吃了。
众人心下鄙夷,哪有这样喝茶的,如此牛饮,一看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名叫赵旭的白衣男子却很有修养,听这人如此说,只是嘴角淡淡一笑,示意同座稍安勿躁,然后拱了拱手。
“这位兄弟看打扮,应当是行走江湖的侠士。你所说的话,当然也不是没有道理,抵御外虏,保护边疆,倚仗的自然是大汉将士们。但也不能就此说书生无用。远的不去说他,就说本朝的留侯张良,却也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一人可抵十万兵!却有谁敢说他无用呢?”
赵旭本是饱读之士,对历史掌故前代事迹都清清楚楚,此时说来,有理有据,不得不让人心服。但那人听他如此说,却并不服气。
“你和我说的根本就是两回事!某家虽然是武人,但也听说过,那留侯虽然不会武艺,却是一副侠肝烈胆。曾经不顾生死,派力士持铁锥,博浪一击秦始皇帝,此正是吾辈中人!怎么能把他归入你们读书人中去呢?”
听到这人如此固执,座中早已忍耐多时的几位心高气傲的书生就要站起来好好与他理论一番。
“诸位不必争执 ,前辈英烈无论是何等身份,那些丰功伟绩,都是需要我等敬仰的存在。只是可惜,现在世间已无此等人物矣!”
赵旭一边慨叹一边归座,品了一口清茶,脸有唏嘘之色。
“那倒未必!你们在这长安,难道没有听到北疆前线传回来的最新军中消息吗?”
那青年游侠有些奇怪的问道。
“大军失利,功亏一篑,又何须多言!”
赵旭听他有此问,脸色微变,有些黯然。其余人也连声叹息,看来他们早已经知道此事了。
“谁问此事来着!我说的是那位小小年纪的长乐侯,啊,就是他,空城设奇计、三箭退强敌、刀斩左贤王、火烧匈奴军!哈哈!这短短数日,大名早已传遍天下。如此人物,假以时日,难道还比不得那留侯吗!”
说起此事,只见这人眉飞色舞,满口的赞叹,却是发自内心。
原来这些天,随着军报不断的传来,前期保密的这次“射天狼”行动终于大白于天下。汉军失利,所有有识之士无不扼腕叹息。五位军中名将率领的三十余万精锐未建寸功,暗淡收场。而那位少年侯爷以一己之力做下这么多令人震惊的事,就显得更加惊艳了。
这青年侠士名叫周兴,是一名中原武术世家的子弟。自从流云帮覆灭,长乐侯元召的大名早已经在江湖人士当中传开。虽然还有许多人不服气,但在前段日子朝廷全力打击江湖帮派的风口浪尖上,却也无人敢来长安对他展开挑战。
经过这几个月时间的沉淀,终于避过了风头的江湖,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当然,这里面除了有些是流云帮的余孽准备展开复仇之外,还有的,只是想单纯的来切磋一下。毕竟,如果没有亲眼所见,大多数江湖人士对那个“一剑震雪原”的传说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
周兴就是这其中的一个。但就在他满怀信心地准备动身来长安找这位小侯爷较量一下的时候。就听到了关于他的更震撼人心的消息。
于是,他快马加鞭,以更快的速度来到了长安,来到了梵雪楼,等待着,等待着那位小侯爷的归来。
但,目的已不是挑战,而是真心的想认识和拜见,这样的传奇人物,值得侠义之士倾首低头。
周兴并不知道,和他有同样心情的还有很多人,此时正在奔赴长安的路上……。
但当他满怀激情地说出上面的话,满以为这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也会有同感时,却见他们只是摇头叹息,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那位长乐侯嘛……他所做的那些事,我们当然也已听说。那小子虽然智勇堪嘉,但也只不过是凭了一股勇力做事之人,不遵律例,不顾大局,终究难成什么大器。”
周兴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评价元召,当时心中的不快就转为有些恼怒。冷哼了一声,他是武人习性,有心起身教训他们一番 ,让这些书生知道一下勇力之人怎么就难成大器了,但转念一想,教训他们容易,但自己就得马上跑路了,那样的话,好不容易等到如今,再见不到及将回来的小侯爷,有些得不偿失。
想到这儿,他把火气压了压,只管喝茶休息,不再搭理这帮人。
也许是看出了他的不快,赵旭淡淡的笑了笑,却也不再主动来接话,只是回身自与同伴说话去了。
“这些武勇之徒,也只不过在战阵上立些功劳罢了,要治理天下嘛 ……还是需要吾辈啊!”
“是极是极!先前听说那位小侯爷倒是做了不少与民有利之事,也算是少年老成了,没想到这次如此糊涂,竟然敢当众折辱廷尉大人,那可是代表我大汉律令的所在,这样的大罪……恐怕连窦太后都不好替他说话了!唉,真是年少无知啊!”
低声细语,对名叫元召的少年侯爷带了无尽的惋惜。周兴听在耳中,也不禁有些犹豫起来,难道……立下大功的长乐侯回到长安真的会被问罪
有如此疑问的人,并不只是他,相关的,不相关的,还有很多人,在问着同一个问题。
梵雪楼二楼栏杆边,苏灵芝已经问过昨天刚回来的主父偃十几遍了。虽然他总是笑呵呵的说元召不会有事,这只不过是那小子故意的举动,但她的心里还是不踏实。一双妙目盯着绿柳巷口的动静,也许,只有元召的身影真正的出现在那里,她才会彻底的放下心来。
同一时间,未央宫内,皇帝刘彻结束了今天的奏章批阅,有些疲倦的回到建章宫卫夫人处,看到她满脸喜悦的样子,知道她已经得知了女儿无恙即将归来的消息。
“……那个小子,既精明又滑头,这次给朕出了一个难题啊!”
已经接受了自己第一次策划的大行动失败结果的年轻天子,躺在温柔乡中,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苦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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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归来应是 名动长安
其实认真说起来,对于国家层面的每次重大行动,民间的议论往往在很大程度上也代表了官方的主流态度,虽然不能说全部,但最起码是表达了大部分朝中官员的意向。就如同江湖中人与书生文士对马邑之围中元召所做之事情绪不同一样,朝廷上也是有各种不一样声音的。
这一次的朝会,百官来的很齐,只要身在长安的、有资格上殿的,必须参加这次朝会,这是皇帝陛下亲自下的命令。
就连已经卸任丞相职务多时的窦婴,因小错被勒令回家歇着的田玢,来京朝贺后一直逗留未回封地的淮南王刘安也都在此列。
高高御座之上,皇帝刘彻坐在那儿,强压下几日来的沮丧和烦躁,居高临下看着下列群臣时,心中莫名涌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些服色各异,神情不同的朝堂大人们,到底有几个是真心为这汉家社稷天下黎民着想的呢?恐怕还是尸位素餐者居多吧!待会儿可要好好看看他们的表演。”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最近就有三件大事沉甸甸的压在了他的心头,马邑失利、北方大旱和西南夷作乱。
筹划了小半年的马邑之围就这么失败了, 当那份综合了各项数据的奏章呈报御案之上的时候,皇帝只是扫了一眼,就抓起来扔到了一边。
不就是耗费了些钱粮吗!这些损失他不在乎,大汉朝还完全负担得起。天下承平近二十年,文景两位先帝爷积攒下来丰厚的家底,区区几场战争的耗损,又算的了什么呢!
他在乎的,是大汉皇帝的颜面,是因首次出战无功而造成的难以挽回的挫折感!
所以,罪不至死的王恢,按照天子的意思自刎以谢天下了。
消息泄露,单于遁逃,这样的结果只能归结为天意。
可是五路大军,哪怕有一只军队与匈奴人厮杀一场也好啊!即便死上二万、三万甚至五万八万,那也是有其巨大意义的。
这是大汉帝国对北方强大宿敌的第一次亮剑,需要的是一种勇敢和无畏!壮烈和浴血。
然而,作为君临天下的帝王,他没有等到他想要的结果。
好在,还有一个唯一可以让人欣慰的奇迹,算是多少给他这位帝王的颜面遮了遮羞。
当年轻天子在未央宫中因为接到最先失利的战报而大发雷霆的时候,他紧接着又看到了由红翎急使送来的第二个消息。细致的看完每一个情节,即便以他帝王的自负,也不得不对那个神奇小子产生了一种敬佩。
当时他的脑中就掠过一个念头,元召凭一己之力就能做到这些,如果让他统领一万军队呢?十万军队呢……!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小子真是天下奇才啊!刘彻想到这些的时候,因军事失利而产生的不良情绪似乎也冲淡了许多。
然而,正在他几天来心中想着该怎么好好奖赏元召,以作表率的时候,昨日奉旨巡查北疆军情的廷尉张汤回来了。
张汤带回来了王恢的尸体和谢罪奏章,同时也递上了自己参奏长乐侯元召的奏章。
“……长乐侯元召,恃功自傲,不遵法纪,包庇有罪,欺凌殴打廷尉府人员。而且鼓动边军,视朝廷旨意于无物,隐隐有悖逆之心……如此顽徒,应予严惩!”
果然,专业事还是要专业人士来做啊。用现代话来说,张汤的业务水平还是挺高的,罗织罪名,阴人的手段一流,不愧是著名的西汉酷吏代表人物。
皇帝刘彻平静的听完了张汤义愤填膺的哭诉,看着这位奔波千里回来的大臣鼻青脸肿的样子,好言安慰了一番,命人接下了两份奏章,说会酌情严肃处理,让张汤回家好好休息,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位九卿重臣,刘彻一屁股坐下,气的大喘气半天。
“小倩,你来说说,那小子做事怎么就如此糊涂!这次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朕本来还想好好的奖赏与他,谁知道他又弄出这么一出,真是大失朕望。”
侍立身边不远名叫东方朔的青年书生还并没有被授予什么官职,他的身份就只是天子侍读。听到皇帝问询,东方朔笑了笑,先躬身一礼,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陛下,臣想先冒昧问一句,在陛下心中,当今天下形势,是约束臣子的遵法自律重要呢?还是得到一位国之干城重要”
刘彻一愣,他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有此一问,但素知这位东方曼倩从来不会说没有意义的废话,想必这其中应该有所隐喻。
“当今天下看似平静,但其中的致命隐患,朕自然心中清楚,诸臣能大用者寥寥,当此际,朕心中当然是求贤若渴,何用多问!”
“好!既然陛下如此说,那臣恭喜陛下了,那长乐侯元召正是不可多得的大贤之才!”
“什么?朕正对这小子恨铁不成钢呢!你还说他是大才小倩,你可知道,君前妄言,也是大罪!”
刘彻对元召正在气头上呢,听到一向稳健的东方朔竟然如此说,不由得有些微微动怒。
“臣非妄言,只是据实陈述。陛下,别看长乐侯小小年纪,但历来做事大有规矩。这次之所以如此对待廷尉张汤,臣以为,原因有二。其一,他是恩怨分明之人,不忿那位聂姓商人无端被廷尉府严刑逼供,因此才出手相救,小惩大诫。其二,那长乐侯给廷尉府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恐怕是故意为之的吧!呵呵。”
“故意哼!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知不知道廷尉府乃是执掌大汉律例的所在本朝开国至今,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敢殴打廷尉府官员的呢!他这么做,置大汉法令何在置朝廷体面何在!”
“陛下,长乐侯如此做,其实……其实正是为了维护陛下与朝廷的体面啊!”
皇帝把伸向那奏章的手停了下来,他本来是想好好看看元召做下的好事的,听到东方朔越说越离谱了,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打了朕的钦差还有功了东方朔,给朕说清楚了 ,否则,今天要严办你!”
见皇帝变脸,龙颜不悦,胸有成竹的饱学侍读并未惊慌,神态没有丝毫改变。
“陛下请仔细想想看,此次马邑之围,动用天下兵马三十余万,耗费粮草辎重无算,最后劳而无功。天下间士大夫辈必议论汹汹,莫衷一是。然而,长乐侯以一己之力,杀王灭军,立下偌大功劳,可谓卓然而立,奇峰突起也!本来有罪当罚,有功必赏,这也算不了什么。可是,陛下不要忘了,长乐侯只不过是长安城内一个弱冠的闲散侯爷,他既非任职于军中将士,也不是参加此次马邑之围的参谋之士 ,可以说是一个局外之人。以如此身份骤立大功,却不知陛下打算以何名义封赏?又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封赏陛下想过没有,如果封赏过重,诸军无功而独赏一人,会不会引起物议非论如果封赏过轻,哈哈!又如何酬得了救回公主、阵斩名王、火烧六千匈奴铁骑的大功呢!”
他这一番言论说完,果然是见解独到,探究入微,深知斯人之用心,如果元召在此,必然吃惊于此人的心思缜密如海了。
皇帝刘彻会是傻子吗?答案是不言而喻的,他静静听着东方朔的一番大论,嘴角一丝无人察觉的笑意一掠而过。
“如此说来,那小子是故意打了廷尉府的一干人……好落得一个功过相抵,就此让朕有个台阶下喽?”
“陛下圣明,真相应该就是如此了。”东方朔又拱了拱手,以示赞许皇帝的睿智。
“那依你看来,朕如何处置这件事合适呢?”
“臣不敢妄自指导圣裁,想必陛下心中早已有了定案,这一番也只不过是故意探究微臣的见识而已。呵呵,如果让微臣出主意的话,不过就是‘难得糊涂,遂其所愿几个字而已!”
说至此处,无需多言,君臣相顾而笑,如何处置此事就此定论。
因此,今日朝堂上,当廷尉张汤当廷启奏完巡视北疆军情以后,接着说起长乐侯的种种恶行,正准备展开长篇大论以控诉其罪名的时候,御座上的人打断了他的话。皇帝说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大臣们当廷决断,此类小小顽徒,年少无知,待其回来后,交由长乐宫老祖宗处,好好管教一顿就是了,也好让他长些记性……云云。
交给窦太后管教一番这……这简直就是**裸的包庇啊!谁不知道那名叫元召的少年在长乐宫中的分量啊?这也护短的太明显了吧!
本来听到元召闯祸的消息后,替他担了一份心的窦婴郑当时汲黯等人,登时长吁了一口气,把一颗心都放到了肚子里。
而站在金阶之下的张汤脸上本来就还没有消肿呢,这会儿更是白里透红、红里透黑、黑中透紫,整个不是人色了!
“陛下!那厮怙恶不悛,依仗武力……。”
还没等他说完呢,太中大夫郑当时早已趁机出班奏事。
“陛下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此等细枝末节之事,哪里还值得在这煌煌大殿之上讨论呢!现在正是农事春耕播种季节,而整个北方大旱,再不想想办法,可就真的耽误了农时了!”
他此话一出,张汤老脸实在挂不住了,刚才被皇帝那么避重就轻的裁断后,自己如果再揪着元召不放,好像就是只为了个人恩怨而显得太小鸡肚肠了。再与天下农耕这等大事比起来,他一句话都没法说了,只得低了头悻悻的回归班位中,自己暗中怀恨不提。
郑当时提出的问题,也正是今天朝会要讨论的主要内容之一。天下大旱,自去冬至今,已经半年之久,开春以后,此季短暂,眼看农时将过,而农田因为缺水,大多还都没有耕种完,即使早些时候耕种上的,如果旱情持续如此,那也是无济于事。这种情况,尤其是在长安所处的关汉地区更为严重。
大汉帝国 ,农耕播种为第一要务。皇帝刘彻心中也是自然非常焦急,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久不下雨呢?自己也没有什么失德之处啊!
当即下旨,一面指派各郡县官员奔赴乡间,了解确实的旱灾情况。一面下令观星台的望气师们密切查看天象变化,一旦发现有**迹象,立即飞报。
当未央宫金殿上皇帝和大臣们都在想办法救灾抗旱的时候,元召一行三百余人随扈着公主车驾终于踏上了长安城外的大道,遥遥望见了那座巍峨的雄伟名城……。
“长安,归来兮!”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心若沧海 世事桑田
农耕田地,春种秋收 ,靠天吃饭。这是历代以农为本的中原王朝所不得不面临的现实。遇到风调雨顺的年份还好,一旦遇到旱涝灾年,黎民百姓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但就算是天气再干旱,春季农时却不敢耽误,要不然下年吃什么啊!
长安西城外,阡陌纵横,就是一片片大块相连的良田。有不少的乡农在田间播种。俗话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虽然天旱无雨,但地上水还是有的。
长安城周围水源丰富,自古就有“八水绕长安”之说。其中水量最丰沛的渭河与泾河水系绕城三围,浩浩荡荡,转而向东南,与江流汇合,直入大江东去。
既然有水,就难不住这些能吃苦耐劳的田间汉子。于是,从高处看过去,就见原野天地里,到处都是担水的身影,踩着崎岖不平的田间小径,手提或是肩担着沉重的大木桶,从遥远的河岸边,汲了水,一路蹒跚,再浇到自家的田地里。
天太旱,地太干,木桶太重,路途太远……往往是后一桶水担来后,前一桶水早已渗入干透的土地,不见多少潮湿之意。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就此放弃,因为这是当下唯一抗旱育种的办法,如果连这都没有用,那就是活该老天爷惩罚了。
农业大计,非同小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敢来的半点偷懒和侥幸。不仅种田的百姓们心急如焚,老少齐上阵,就连官府中人也全都动起来了。
长安附近三县,长安、万年、蓝田。自县令大人以下,到书案杂役,除了少数留守官衙之外,可以说是全员出动,每日蹲在田间地陇上,指挥帮忙,全力投入到这抗旱春耕大计中了。
汲黯的嘴上都起了一层水燎泡,一张黑脸更黑了。这段日子,杂务都抛到了一边,除了上朝的时间,他基本都在这城外待着。与他同样的还有万年县令姚师古,蓝田县令杜周。
皇帝已经在今早朝会上下了死命令,传谕各受灾郡县,必须保证这季春耕的完成,朝廷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也不管你们有什么难处,反正如果耽误了农时,办不好这件事,就要依法严办了!
大汉朝能有今天的局面,不就是倚仗了文景两位先帝爷对农事持之以恒的高度重视吗!要是真因为自己的轻忽而办砸了差事,不用说治下的百姓没饭吃,也不用说面临的丢官罢职下场,只是内心的惭愧恐怕就再也无颜面对世人了!
所以,听完参加朝会传达消息的汲黯说完面对的形势,姚师古与杜周都耷拉下来苦瓜脸,就差哭出来了。
汲黯看了看两人,叹了口气。此前三县合作,集体抗旱,相处的还算不错,这两位父母官倒也是为民做事的人,他能体会他们的心情,但自己也无能为力啊!事到如今,什么也别说了,撸起袖子领着拼命干吧。
看着拍了拍自己肩头,什么话都没再说,而是脱下官服,担了木桶,直奔河边而去的汲黯,姚师古杜周对视一眼,咬了咬牙,一人也抄起一只木桶,干吧!干好干坏,凭天由命,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征尘满身,春风拂面,远处稍高点的官道旁边,一队车马静静停了下来,稍事休息。
大多都是出身于贵戚名门之家的羽林军士们,看到阡陌田地间近万人忙碌来回担水的情景感到有些好奇和惊讶,这样的场面他们并没有见过。
“他们在干什么呀?好多人啊!”
不知人间疾苦的并不只有他们,打起车帘四处兴奋张望的少女其实更加好奇。
看着自己所骑的那匹马在低头啃着刚刚冒出一点嫩芽儿的草,拱了满嘴的沙土,依然是一身淡青色布袍的少年用手替它抹去。
“天气大旱啊!为了播种春耕,这些人不得不辛苦些,以人力浇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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