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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绣-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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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朵枯花也撂到那个太监手中,荟涓道:“以后再这般办事不当心,就不是换一瓶花这样简单了。”

    “庄妃娘娘的话,嫔妾受教了。只不过臣妾私心更以为,花若是有沃土培着,总是能开到最后,待到百花杀后,她却亦然满城尽带黄金甲。”

    果然呵,她看重的还是万隆欣的家世罢,其实,庄妃这么多年,好似也明白,若是万家不除,只怕自己和万隆欣是难分胜负。

    庄妃正想着,萧合却起身,只是站起来时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软玉赶忙扶着,镜昭也赶紧上前,说道:“怕是美人不胜酒力,又吹了冷风,发热了。”

    皇上倒是一回头看见萧合身子抱恙,也顾不得接过柳星因呈上来的酒,关切道:“萧美人,你身子不舒服么?”

    萧合挣着到了皇上跟前,道:“怕是今个晚上多贪了几杯酒,又吹了风,正想得皇上一份恩准,让臣妾回去歇息,不想猛地站起来便觉得头重脚轻的。”

    庄妃嗤笑道:“怎么往年里都是在岁羽殿行宴,今日偏偏设在细察园妹妹本来就身体弱,这下又受了风寒,倒不知道那人存的什么心,以为所有人都是将门之后,都会舞枪弄棒的不成?”

    元妃本来看着柳星因递上去的酒皇上看都不看,她的手就那样尴尬留在半空,脸上虽说旋即恢复平静,仍是讪讪的,正觉得她活该,这时听得白嫣燃的话,顿时来气,却不起身,只将身子稍歪,用帕子擦了嘴角后,揉成一团,往桌上一撂,不屑道:“本宫看庄妃真是禁足的时间太长了些,整个皇宫都知道今日晚宴为何要在细察园举行,偏偏你不知道。舞枪弄棒你倒是没本事,说话夹枪带棒的本事却是见长啊。”

    一团帕子懒洋洋顺着桌角滑落,舒展开来。

    皇上知道庄妃和元妃不对付,也没有多说,倒是一直闭眼赏曲的皇后劝了几句,便让萧合回去歇着。

    待到萧合闻得身后细察园的丝竹管弦声渐远,便和软玉往知春园去了,她开门见山:“原来真是孙度地,他还真是执着哈,万家害得他妻离子散,他却仍然帮着他们,尾随他们。我们本来想着他在北海,还能帮着我们,不料他是始作俑者。他究竟什么时候能看明白这一切?”

    李全福说道:“你怎么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得让他回京。”

    萧合道:“让他回京已经够难了,而他又在绿林党的阵营,难上加难。”

    李全福叹道:“让他回京,也是我们对不住他。那五万人的家人能饶过他吗?若不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的后半生或许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

    “让他回京,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那些人,最关键的是往事幕幕,真相又太过残忍,不知道他能不能挨过去。”萧合知道,到底一个人最难的是要去战胜自己。

    知春园不是久留之地,两人说了些往事,李全福道:“你到底是这里出去的人,若是咱们两个私下相交过甚,怕引人耳目,以后有什么事情,我让毓书传达给你,你也不必再来了。”

    萧合还未走出知春园,就被两个人拦了去路,走近了看,才知道是庄妃,借着月光,萧合打量她今日穿了紫粉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脸色在月光下显得透亮而又惨淡,一双眼睛淡淡地定着,不知怎么的,总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庄妃身旁的倒不是荟涓,而是一个未曾谋面的丫鬟。

    萧合知道瞒不过去了,也不打算瞒她,只是还未张口,便被庄妃截断,道:“本宫往日里也觉得这些宴会没有什么意思,却没有妹妹的气魄,敢早早寻了借口离席。”

    萧合行礼罢,笑道:“那娘娘今日为何却有了气魄呢?”

    庄妃道:“叫娘娘就见外了,你理应叫我一声姐姐。”

    萧合知道她的目的,不愿与她纠缠,道:“是,姐姐。不过妹妹和姐姐不同,妹妹不觉得宴会没有意思,只是回好竹馆的路上经过了知春园,姐姐刚禁足出来,怕是还不知道吧,妹妹以前是知春园的宫女,所以想来看看,也算是来醒醒酒。如今倒是真的乏了,想回去,妹妹告辞。”说罢便转身离去。

    庄妃感到了萧合的敌意,见她离去,便道:“你纵使美貌,毕竟出身太低,若以你的美貌加上我白家的势力,这后宫里的事情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两人就这样脸朝两边站着,有醉人的风,吹着她的脸,她的背。

    萧合并不回头,只道:“妹妹告辞。”

    庄妃拦上来:“你谎称生病离席,却到这里来,是欺君,只要本宫在皇上跟前说上一句,你就是想再做回知春园的宫女儿,怕也不能了。”

    萧合道:“悉听尊便。”又道:“若是娘娘真的有那样的气魄。”

    萧合知道她不会,她刚刚禁足出来,绝不会再将自己置身于任何一场是非里。

    庄妃的眼睛却狡黠了起来,笑道:“那你和林大人的事情呢?你也‘悉听尊便’么?你方才回知春园去难道不是为了怀念么?好好的一对儿璧人,就这样分开了。”

    先礼后兵,萧合冷笑,道:“你究竟还要你这张皮脸么?”又逼近一步,贴上去,道:“你去告诉皇上么?是告诉皇上你身边的荟涓和杨柳上下其手差点毁了我的容颜?还是告诉皇上我和林大人本是真心却被你施计拆散,只为了扩大你在宫里的势力?扩大你白家在朝野中的势力?”看着庄妃惊慌失措,萧合说道:“你们干的好事,我都知道。”

    自己算计了这么一场,还是被她知道了么?怎么会,

    “怎么会?”

    萧合只觉得她可怜,连话都不屑与她多说,道:“娘娘聪明太过,却也不该把旁人当做傻子。”

    灯火带子离她渐远了,萧合觉得自己心中的光与暖也一起流走了,天上一颗星子也没有,只将那一轮渐高渐远的圆月剩下,窘得发白,她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月亮,那样瑟缩一团,月光照到身上,却寒到心里,而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月亮是在宫里。

    她也不会知道,身后一双眼睛直望着她渐渐从灯火里走向一片黑暗中去。
………………………………

第二十章 惊梦

    庄妃是尚在禁足时得了柳杨被皇上赐死的消息的。

    庄妃想起荟涓14只有杨柳这一个姐姐,当初她和杨柳一起被买入白府中,荟涓自小跟在身旁伺候,倒是她姐姐杨柳还是从自己府中送进宫的,这么多年,也帮过自己不少。

    那日荟涓知道消息后三四日不曾吃饭,只淌眼泪。而自己虽说痛心,亦只是损失爱将的微痒罢了,怎会比得上荟涓丧姐的切肤之痛,更重要的是那时的自己把心思都放到了谁害了杨柳一事上,因她知道杨柳做事极细致的,况且自己本来就是为了让萧合得宠,好扳倒万隆欣,杨柳再没有理由用水沉蜜害萧合,其实那时候她已经疑心杨柳的死会和萧合有关。只不过若是萧合愿意投靠自己,和自己联手扳倒元妃,就算死了一个杨柳,也不在乎的,所以不肯相信,她到底更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今个儿的事情倒是让她心里定了,原来萧合不仅仅生得好,连手段都不在她之下。

    庄妃回到承安宫的时候,只觉得疲累,什么也不想做,不想说,只灯下坐着,荟涓捧了蜂蜜甜茶进来,放到她跟前,道:“看娘娘这样,怕是萧美人不愿意吧。”

    “我该早早听你的。”庄妃抬起头,说道:“你姐姐杨柳因她而死,我却不想着为你报仇,反而只想拉拢她。”

    荟涓笑道:“娘娘不过是恨毒了元妃罢了。”荟涓明白,自从庄妃被禁足,这位主子太过患得患失,其实她不过是爱极了皇上,才会恨毒元妃。又道:“其实娘娘若是一心想借萧美人之力除掉元妃,奴婢亦会尽心尾随,姐姐的大仇奴婢也会先放在一旁,等到替娘娘除掉元妃这个心头大患再报不迟。”

    荟涓知道庄妃今日离宴去见萧合,身边带的却是一个二等丫鬟,而把自己留下侍宴,何尝不是怕自己感情用事从而坏事,可是这样长久下去,只怕会疏远,那时候姐姐离去已久,想报仇便更难了。

    月华流照,却太过凉薄,好似怎么都无法把人裹紧似的,良久,庄妃道了一句:“本宫绝不会让你姐姐不会白死的。”

    萧合回宫的时候,邓律已在好竹馆候着了,诊脉时,萧合问道:“邓大人,我脸上的伤什么时候能大好?”

    “眼下天凉快了点,不出十天便可全好了。”

    萧合点了点头,心里犹豫,连话都格外无力,低低道了一句:“是这样啊。”

    邓律以为是萧合嫌时日太长,便道:“美人不必挂心,伤疤要完全好,总是需要些时日的。”

    萧合苦笑道:“那是看得见的伤疤,若是看不见的伤疤呢?又需要多长时间能好呢?”

    邓律虽然知道她和林言原的事情,却不想她竟会在自己跟前流露这样的感情,只能窥着萧合那张苍白如月色的脸,亦如月光不可琢磨,道:“美人恕罪,微臣医术不精,皮肉之伤尚不能尽数医好,更不必说切骨心痛。”

    萧合的眼中泪光盈盈,也或许是灯光映得她双瞳翦水,亮光光的,道:“只是有时候我们得想明白,那些伤疤究竟是好不了呢,还是我们不愿意让它好?邓大人说对吗?”

    邓律本有些惊慌失措,难道她想警醒自己么?旋即放下心来,她又怎么会知道那件事呢?那么久远了。转念一想,就算萧合知道自己和言原交好,可是她已经被封为美人,自然知道有些事是回不去的。他心里只想着萧合能断了和言原的联系最好,否则以言原的性子,不知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到时候事情败露,萧合的生死他自然不放在心上,只是,言原。便道:“既然知道有些伤好不了,倒不如不去想,更不能将伤疤显示人前,尤其是在后宫,没有人会上前帮一把,反而,她们会像嗜血乌鸦一般,将人沿着伤口撕裂。”

    萧合本想警醒他,却让他挂念起林言原来,旋即笑道:“邓大人倒是说这样多,我不过是随意玩笑罢了。”

    “微臣也不过是随意说上几句。”

    两人都是一笑,作罢。

    萧合的脸上仍是一丝血色也无,道:“我不愿脸上的伤口好的那么快?邓太医可有法子?”

    西窗下一片月,有宫女儿在廊下卷着珠帘,相缠相碰,窸窣一片声响,映着远处杳杳丝竹之声,在这样凄凉的夜里格外清脆,入耳便是沧桑,待到宫女们进来时,萧合才嘱咐道:“眼下是秋季,天气干燥的很,还要托邓大人明日来的时候,捎上养颜的药方子,你不要忘了。”又道:“月圆之夜还要大人亲自来一趟,劳烦了。”又打发祝镜昭去送邓律。萧合看到那一轮圆月,自然想到哥哥弟弟,梳洗一番,便睡下了。

    邓律走在甬道上,却不知在这样本该团圆的日子,他该往哪里去。人还未是千里,却也十年了,十年千里,究竟那个更远些,他苦笑,还是千里吧,千里终有一日可达,十年却是再也回不去的了,又怎是千里共婵娟,十年前所共的婵娟和今日的不也是一样么,这么说来,十年千里,不便的竟是这轮圆月了。

    细察园中,宴会也散了,处处残羹冷炙。

    皇上难得见着南安王和墨王,便和他们在园子里叙旧闲话,皇上道:“朕方才见萧美人入席时与你们点头示意,你们见过她了。”

    南安王向来直来直往,道:“见着了,在母妃那里。”

    墨王赶紧开口,以免南安王说出更多的实话来,道:“母妃的园子里有许多花,萧美人不知道那是母妃的住处,只把我们当作宫中普通的人,只是我们二人早早听了,皇兄得了一位绝世佳人,我一见着萧美人,便觉着错不了了。萧美人怕是方才在席上见着我们,才明白我们是谁。”说着在底下碰了碰南安王的手,南安王会意,连连说是。

    皇上却是一笑,道:”她刚刚进宫,身子又不好,一直在好竹馆养病,整日不怎么出来,认得的人是少。”

    墨王听到“养病”二字,只觉得手里不稳,还好酒未洒出,忙忙饮下。

    和皇上饮酒作罢,已是深夜了,皇上便留南安王和墨王留宿在念念斋,两人一同回去的路上,南安王问道:“三哥,你方才为何不让我在皇兄跟前说话?”

    墨王道:“母妃宫里还是不要和如今后宫妃嫔沾上关系才好,为母妃好,也为萧美人好。”

    南安王点头,又道:“不过我觉得萧美人很像咱们的一位故人,特别是她站在梧桐树下的时候,那神态真是像极了。”

    还好树影婆娑,遮了月光,南安王不曾留意墨王刹那的色变,夜色里只有墨王的笑声,“你倒是觉得生得美的都是故人吧?”

    南安王有些不乐:“你真忘了,尚书令大人家的曲端靖,小时候和我们一起在周师傅那里读过书的。那时候你们两个常常抛下我去玩的,怎么我这么局外人还记得清楚,你却忘了么?”

    一抹带过:“我只能模模糊糊记得有这个人了。”

    南安王叹息道:“是啊,要是靖姐姐能长大,以她的模样,肯定能与萧美人比上一比,最不济也是平分秋色。只不过她永远都只能做个孩子了。”

    更深露重,萧合想起第一次见到墨王和南安王的时候,也是在树下,和今天的画面倒是一样,那时候尚是三殿下的墨王也像今日一样在看着她,只不过打断他目光的不是南安王,而是自己直直地瞪过去,质问他:“你看我干嘛?”如今倒是被偷看的人没有理,还得向他行礼。萧合想到以前,倒是笑了,只不过略显得苦涩些。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察觉到什么,平常都很难入睡的萧合,想到这里,眼皮子更合不上了。真不该到那里去,可是看见梧桐树,脚就像不听使唤了一样,她在后悔。

    晚风并不是很猎,但是墨王邵誓合却被风穿过林子的声音搅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是想着他在萧合离宴后也跟了出来,本想说句话的,却不想庄妃赶在自己前头,她在宫里的日子很难吧。

    又想到那样瘦削单薄的背影从一片光带子里走向一片黑暗中去。

    后半夜迷迷糊糊的算是终于睡着了,又做起梦来,小时候的场景,一个女孩坐在梧桐树上看着远方,穿的白裙子被风刮着,背靠在梧桐枝干上,双腿蜷曲在树上,背后是一片晚霞,那是第一次见曲端靖的画面,曲端靖似乎感到了有人在看她,瞪了她一眼,道:“谁在那里?”说罢从树上一跃而下,而自己只低着头,不说话,听到那个女孩说:“你看我干嘛?”

    低着的头才抬起来,那一瞬间,墨王一惊,从梦中惊醒,虚晃的灯光把自己的身影映到墙上,自己从小睡觉便要留一盏灯的,烛苗一闪一闪跳动不停,看看窗户,胡着厚厚的浆纸,怕是自己的心里起风了。想起自己做的梦,最后抬头看到的并不是曲端靖小时候稚嫩的脸,而是今日所见的萧合的脸。彻底睡不着了。
………………………………

第十九章 庄妃嫣燃

    宴上只是一些寻常歌舞,并无新意,皇后一直闭目赏曲,柳星因倒是常14皇上说上两句,又在一旁替皇上斟酒布菜,皇上也乐得她在跟前,元妃虽听不见两人说些什么,只看那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也觉得分外扎眼,只不过皇上这几日一味冷淡她而宠爱柳星因,她也不好发作,便一味饮酒消愁,对过坐着的庄妃见她这样闷闷不乐,纵使不喜柳星因在皇上跟前晃来晃去,也觉得解气。

    而众人举止皆是端庄得体,小心翼翼。

    萧合知道庄妃的心思,便向元妃敬酒,元妃虽说也不待见萧合,奈何萧合主动示好,又是在皇上跟前,自己自然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不过只是呷了一小口,便将杯子随手一掷,残酒摇摇晃晃,溢洒出夜光杯来,红酒荧杯,格外诡异。萧合并不介意。

    庄妃跟前的酒也洒了,她只觉得手发软,握不住荧光杯子,自己费劲心思弄到御前的人,到头来,却向万隆欣示好么?岂能让万隆欣得了便宜?不过,还好,就算萧合顾及万隆欣在宫中的地位,依方才的情形,萧合倒并不怎么入万隆欣的眼。她又恨自己,不该大意,被皇上禁足,倒是给元妃留了机会。

    在宫中,不得有一丝的被动。

    已经出了四五个节目,萧合心里挂念着吕海汝的事情,便想着找个法子离席,却听软玉问道:“美人,什么时候去知春园呢?”

    萧合一杯饮尽,笑道:“我何时说过要去知春园了?”

    软玉又斟满酒杯,笑嘻嘻道:“美人本不愿侍宴的,后来为什么又肯了呢?难道还不是因着细察园临着知春园吗?”萧合也笑了。

    一旁的庄妃一直留意萧合,遂说道:“妹妹和一个宫女儿都能说的这么开心?究竟是些什么话,说来让我们大家都听听。”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萧合脸上的面纱被撩起来半张,萧合赶紧掩住,慌慌张张的样子倒像是失了分寸一般。她道:“不过是觉得元妃娘娘今日穿正红色衣裳很是华贵,倒使我们无心赏月了。”

    庄妃惨淡一笑,道:“元妃的雍容全靠衣裳撑着。不比妹妹你天生丽质,才是真正让皇上难自弃的,若是妹妹肯用心,今日成王,他日败寇,也说不好啊。”又将桌上摆着的一只略枯败些的菊花掐断,拿在手中,道;“就比如这花吧,旁的都开得这样好,偏她枯病怏怏的,哪知不是花开太早太盛的缘故,先开早谢。可是宫中的花绝不会因为一朵花谢便百花凋零,她谢了,自然是被人掐下来,会有更好的花被放在台面上的。”

    庄妃正说着话,早有眼尖的太监看见她掐下一朵败花,知道差事出了差错,忙拿了一瓶新花战战兢兢换上。庄妃见了,宛然一笑,将那朵枯花也撂到那个太监手中,荟涓道:“以后再这般办事不当心,就不是换一瓶花这样简单了。”

    “庄妃娘娘的话,嫔妾受教了。只不过臣妾私心更以为,花若是有沃土培着,总是能开到最后,待到百花杀后,她却亦然满城尽带黄金甲。”

    果然呵,她看重的还是万隆欣的家世罢,其实,庄妃这么多年,好似也明白,若是万家不除,只怕自己和万隆欣是难分胜负。

    庄妃正想着,萧合却起身,只是站起来时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软玉赶忙扶着,镜昭也赶紧上前,说道:“怕是美人不胜酒力,又吹了冷风,发热了。”

    皇上倒是一回头看见萧合身子抱恙,也顾不得接过柳星因呈上来的酒,关切道:“萧美人,你身子不舒服么?”

    萧合挣着到了皇上跟前,道:“怕是今个晚上多贪了几杯酒,又吹了风,正想得皇上一份恩准,让臣妾回去歇息,不想猛地站起来便觉得头重脚轻的。”

    庄妃嗤笑道:“怎么往年里都是在岁羽殿行宴,今日偏偏设在细察园妹妹本来就身体弱,这下又受了风寒,倒不知道那人存的什么心,以为所有人都是将门之后,都会舞枪弄棒的不成?”

    元妃本来看着柳星因递上去的酒皇上看都不看,她的手就那样尴尬留在半空,脸上虽说旋即恢复平静,仍是讪讪的,正觉得她活该,这时听得白嫣燃的话,顿时来气,却不起身,只将身子稍歪,用帕子擦了嘴角后,揉成一团,往桌上一撂,不屑道:“本宫看庄妃真是禁足的时间太长了些,整个皇宫都知道今日晚宴为何要在细察园举行,偏偏你不知道。舞枪弄棒你倒是没本事,说话夹枪带棒的本事却是见长啊。”

    一团帕子懒洋洋顺着桌角滑落,舒展开来。

    皇上知道庄妃和元妃不对付,也没有多说,倒是一直闭眼赏曲的皇后劝了几句,便让萧合回去歇着。

    待到萧合闻得身后细察园的丝竹管弦声渐远,便和软玉往知春园去了,她开门见山:“原来真是孙度地,他还真是执着哈,万家害得他妻离子散,他却仍然帮着他们,尾随他们。我们本来想着他在北海,还能帮着我们,不料他是始作俑者。他究竟什么时候能看明白这一切?”

    李全福说道:“你怎么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得让他回京。”

    萧合道:“让他回京已经够难了,而他又在绿林党的阵营,难上加难。”

    李全福叹道:“让他回京,也是我们对不住他。那五万人的家人能饶过他吗?若不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的后半生或许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

    “让他回京,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那些人,最关键的是往事幕幕,真相又太过残忍,不知道他能不能挨过去。”萧合知道,到底一个人最难的是要去战胜自己。

    知春园不是久留之地,两人说了些往事,李全福道:“你到底是这里出去的人,若是咱们两个私下相交过甚,怕引人耳目,以后有什么事情,我让毓书传达给你,你也不必再来了。”

    萧合还未走出知春园,就被两个人拦了去路,走近了看,才知道是庄妃,借着月光,萧合打量她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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