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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绣-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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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规矩。”萧合瞥了一眼软玉,又对着柳星因说道:“柳美人别往心里去。”
柳星因见软玉穿着一件油绿绫机小夹袄,外面套一件葱黄坎肩,水葱似的,和方才二门处的一个丫头子一般俊俏,道:“都是我搅了妹妹休养,既然这样,那妹妹好生歇着,我去看看孟昭容,也给她定定心。”
萧合进了屋,才道:“软玉,你若不喜欢她不说话便是了,何必给她难堪,让人觉得是咱们失了规矩。”
“我就是看不惯她这样矫情,明明是个厉害人,偏偏要摆出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
萧合笑道:“正因为她厉害,咱们更不能输在这些细枝末节处。”
软玉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柳星因刚走出好竹馆一箭多地,身边的成儿便觉得不平了,道:“连她的一个丫鬟说话也这么不客气,真是仗着皇上宠爱,什么狂样子?”
柳星因嗤笑道:“狂又怎么了?我怕的是她们像孟昭容那样,看着粗粗笨笨的,对谁都是一团和气,实际是心里头通透着呢。本宫刚开始只觉得向凝和穆苓两人碍眼,偏偏把她给落下了,没想到那两个人才真是草包,真正厉害的在后头呢。”
成儿道:“那美人现在正好腾出手了,也该对这漏网之鱼好好做一番打算了。”
柳星因把玩着衣带上的一穗流苏,道:“漏网的不漏网的,本宫迟早有一天要一网打尽。”
孟昭容一见柳星因进来,便赶紧起身迎道:“怎么样了,元妃娘娘怎么说?”
柳星因只管坐下,剥开新贡上来的蜜桔,也不说话,只一瓣瓣往嘴里喂。
孟昭容一把夺过柳星因手里的橘子,道:“好姐姐,你倒是快说啊。”
柳星因笑道:“我为你的事情在这大热天忙前忙后的,怎么到头来连个橘子也不给吃了?”
孟昭容赶紧吩咐丫鬟们上茶果,又笑嘻嘻地说道:“自从你来告诉我说,皇上和元妃娘娘要为贱人而迁怒于我,心里就乱糟糟的,连中饭也没吃好。你倒是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贱人究竟怎么在皇上跟前说的?”
柳星因道:“那你倒是得先告诉我,她晕倒究竟是不是你害的。”
“怎么会,你和元妃娘娘走后,我本想给她些颜色瞧的,可是还没来得及发作,就看她倒下了,我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做。”
“那不就算了,清者自清,你还怕什么?”
“我不是怕,我就是,哎!!!!!”
柳星因见孟昭容慌了,这才正色道:“罢了,元妃娘娘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萧合的意思,我听着是不肯轻易作罢呢。”
孟昭容一时发作起来,啐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从一开始她就和我过不去,什么身子娇弱,分明就是算计好了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呢,你和元妃在的时候她怎么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偏偏你们走了,她就成多病多灾的了。”
“你可别说这样的话,如今是咱们被她拿捏在手中。元妃娘娘就算面儿上不说什么,也是看着皇上的意思呢,若是皇上到时候问起来,以元妃娘娘的手段,必然会将事情都推到你身上,把她自个儿撇的干干净净,这般说来,如今你下半身的荣宠都系在萧合身上呢。”
“可我看今儿个娘娘的意思,眼里也是没有萧合的,萧合得宠,娘娘心里过得去吗?就算皇上问起来,元妃不见得就会帮萧合。”
“你竟是个傻子。”柳星因见孟昭容有些动摇,便道:“这还不到一年呢,咱们一回进宫的人还剩下几个呢?娘娘不是看在本宫姐姐的面子上,怕以我的盛宠,早被她斩草除根了。就算是有一层姻亲在,你见她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了,我哪次侍奉她不是把心提到嗓子眼上,就是这样,还是非打即骂的,更别说你了,前几天日日晌午到岁羽殿去侍奉皇上歇中觉,她心里早就不是滋味了,只是一味忍着,没有发作罢了。”
孟昭容听见柳星因的声音娇娇怯怯的,又说得在理,便道:“依你说,我是真的没有法子了吗?”
柳星因摇摇头,道:“都在萧合一人,若她不肯在皇上跟前嚼舌根,也可相安无事。不过妹妹以前那样对她,怕是难。”
孟昭容这才慌了,道:“我等了你大半日,却等来这样的噩耗,不如先下手为强,和她拼个鱼死网破。”
柳星因道:“妹妹以为这样行得通吗?到底是妹妹这回理亏,就算你到皇上跟前去分辨,又怎么说呢,说她眼里没有尊卑吗?妹妹别忘了,是皇上嘱咐的不必去向皇后娘娘请安的。若说别的,就更没意思了。萧合再怎么不好,不过都是小事,咱们除了心里不好受,毫发处都无损,不比人家身子娇贵。”
孟昭容见她这样娓娓道来,把事情都分析得透彻,想了一回,道:“如今我是当局者迷,已经乱了阵脚了,还等求姐姐这个局外人拿个主意才是。”
“我能有什么主意,就算有,怕你也不肯的。”说罢,便坐下喝茶。
孟昭容急道:“我如今都这样,还有什么不肯的。你只管说便是了。”
“我心里头想着,若是萧合真的想在皇上跟前搬弄是非,早就说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还没个动静,方才我去的时候看她的意思是想要您亲自过去赔礼呢,其实能有什么,不过借此羞辱妹妹一番罢了,妹妹忍一忍便过去了。总比闹到皇上跟前好。”
那日萧合不向她行礼,并以百合薏仁粥相辱,她已经觉得受不过了,如今又想怎么做。她虽说出身低一些,相貌也算不上出挑,可是从小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了,世家小姐的教养一分也曾少过,当初能被选进宫也是因为皇后觉得她蕙质兰心,眉眼处不像是能生事的。自己毕竟年轻,也有个心情坏要撒性子的时候,那日自己熬了半个上午的粥,喜滋滋往岁羽殿去,却被皇上相拒,她怎能不恨,如今要她去受她人侮辱,她骨子里怎么肯?便道:“既是这样,我宁可听凭皇上发落罢。我自入宫来,原不指望能得宠的,如今得了皇上一两回宠幸,也算是值当了。若是皇上能念着我的好,我以后就算是当粗使丫鬟,也死心塌地侍奉皇上,若是皇上眼中只有美色,我便只当自己命苦,怨不得旁人。”
一旁的成儿见柳星因听了这话有些发慌了,忙道:“哪里就这样被动了。依奴婢看,萧合不过是宫女出身,能见过什么好东西,给些好处便是了,怎么会像昭容主子想得这样难呢?”
柳星因和成儿换了颜色,也道:“成儿的话虽粗,却在理。我记得姐姐不是有一样冰麝香粉么?还是滇国进贡来的,极是难得,统共一年也就能得一盒,那日偏偏只有妹妹在皇上跟前伺候,皇上便将一盒都赏给了妹妹,连皇后都没有,元妃娘娘还为这事发了好大的火呢。若是姐姐舍得,任萧合怎样难磨,怕也肯了。再者这香粉是皇上亲自赏的,若是见萧合用了,必然念着姐姐的好,那时候,就算萧合反悔,想中伤妹妹,皇上也不会信的。”
“可是那香粉我已经用过了,她肯用我剩下的吗?”
柳星因叹道:“这可难办了,我是真没法子了。”
孟昭容身边的一个丫鬟道:“正是呢。昭容,上月内务府送来赏的珐琅彩胭脂盒子,通明剔透,昭容不舍得用,奴婢想着比装冰麝香粉的盒子小巧,不如将香粉剔出一半来,用珐琅彩胭脂盒子盛了,送去才好呢。”
“这不就好了,剩下的事情你们忙吧,说了半天话,我也乏了。”柳星因正要走,孟昭容道:“你和我一起送去,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好歹做个人证。”
“我做人证皇上信吗?萧合想必也看出咱们两个的交情的,到时候若说我帮着妹妹欺瞒圣上,皇上岂不是更恼?”说罢,思索道:“要按妹妹的意思,想以防万一,又何必绕到我身上来,白费功夫,你何必不等皇上去看望萧合的时候,亲自送去呢?”
孟昭容这才如生过一场大病似的放松了下来,道:“很是。”
等到柳星因出来的时候,天空已显澄澈通透的宝蓝色,弯月如钩,雾蒙蒙地发出清光来,月光温柔,如霰一般倾泻开来,晃晃如水银,成儿问道:“美人为何不替昭容将冰麝香粉送去,让她自个儿去不怕生出什么枝节来吗?”
“这香粉咱们一点不碰,将来才查不到咱们头上来。”
“美人真是想得周到。”
柳星因的眼里团着层层雾气,良久,说道:“事情办妥后,立马送那个宫女儿出宫,记得要办的干净利落。”
………………………………
第九章 棋逢对手
孟昭容送来冰麝香粉的时候,皇上正在,见那盒子又好,便以为是她用14心的,又想着皇后和元妃都不曾来看望萧合,只有她肯来,也实在欣慰。萧合也无法侍寝,便去孟昭容的宫里宿了一宿,孟昭容心里因此更感念柳星因。只是软玉的心里到底受不过,等皇上刚走,便一口啐道:“若是真心来探望美人,为何拿那样好的盒子在皇上跟前晃来晃去,只当我们是买椟还珠那样没眼光么?竟然这样不知道避嫌,就那样光明大胆地来了,打量我们都是傻子,看不出她的心思不成。”
萧合叹道:“你倒是一心护主,跟着谁,谁便是好的,旁人都是坏的了。若是有一天你不再跟着我了,是不是连我都有许多不是了?”
软玉愣了一愣,不屑道:“可她前几日还分明难为主子来着,怎么这时候就变了个人似的?”
萧合望着那珐琅彩盒子,只听得回廊下定巢燕子叫得那样低回,千万丝高柳处又有间有间无的蝉声相和,这样热的天,竟是连燕雀都这样慵懒,也实在难为肯亲自来这里走一趟的孟昭容了。萧合打开盒子,取出香粉来先擦抹在左耳后,然后右耳,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股极厚重的麝香味儿飘来,萧合望着香粉,道:“我也想知道。”
软玉急道:“怎么就开始涂了?好歹得让太医看看才好。”
“麝香通关透窍,上达肌肉,内入骨髓。若是没有身孕,用着是没什么大碍的,虽说这香粉唤作冰麝,可是麝香味道极为厚重,我方才闻这香粉,用量应是极少的。若是真的对女子无益,这东西也不会这样讨人稀罕。”
软玉道:“要说孟昭容真要害美人,她也不会蠢到皇上在的时候送这个来。”
正说着话,萧合便见七巧进来,忙问道:“请来了吗?”
七巧一边应着,一边打着帘子道:“邓大人请。”
邓律上前福了一福,道:“请主子安。”
萧合一边道:“邓大人请起。”一边道:“早就听闻宫里邓大人医术高明,皇上让你调理本宫的身子,本宫便安心了。”
邓律和林言原一向交好,如今算来也是十几年的好友了,自然知道他和萧合的事情,不过是想着萧合又是这世上的一个伤心人罢了,只是这回初见,仍觉得动心,见萧合坐在西窗下,窗上合欢错落,透过窗外沾了风絮的珠帘看去,只见杨柳滴金一般拂落下垂,海棠半亩,开得正当醉人,槐树碎影儿绿绿皆缭绕在帘上,萧合发上烧蓝簪子映着日光,斑影绰绰,像是碎了的水银一般闪在石青色深衣上。但即使邓律是万花丛中过,对于后宫的主子却一向避而远之,一点不敢怠慢,便道:“是,林大人如今告假,皇上便派臣来。无论谁来,孝敬美人的心都是一样的。”
“怎么好端端地就告假了?”萧合刚出口,便觉得似乎有些急切,一旁的镜昭见了,忙道:“当初林大人肯悉心照顾病中的美人,如今美人是主子,出于感恩,自然也对林大人上心。”
邓律知道萧合的心思,便想试一试她:“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林夫人身子不好些,大人留在府中全心照料。”
邓律见萧合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对,不过遮盖的极好,眼神也只那么一瞬的黯淡,若并不留心,并不会发现,便忙说道:“等林大人回来,我让他亲自来向美人请安。”
“不必了。”萧合道。
镜昭忙递过冰麝香粉,对着萧合道:“美人只顾着说话,都忘了正事了。”
萧合示意邓律接过盒子,道:“大人瞧瞧这香粉有什么不妥?”
邓律放在鼻前嗅了,他是闻惯了脂粉香的人,却仍然觉得这样的香粉世间少有,道了一句:“好香。”只是觉得这香好像很熟悉,却又很少见女子用的,仔细一回味,突然惊道:“冰麝。”
萧合立马起身,向镜昭使了颜色,萧合见祝镜昭打发众人出去了,才道:“孕中女子不可用麝香,本宫知道,可是本宫并没有身孕,大人再瞧瞧有什么不妥。”
邓律这又仔细看了,只见盒子周围的香粉颜色更亮一些,便用银针将那一块剔开,又往手上涂了一些,道:“听林大人说,美人脸上的红疹是杉木引起的?”
“是,我自小对杉木过敏,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都要戴上薄纱的,今年倒也忘了。”
一边说着,一边由祝镜昭接过盒子,邓太医道:“香粉并无问题,关键是这盒子周围沾了薄薄一层杉木粉,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杉木粉中好像还掺杂有荧光粉。微臣斗胆问一句,这是谁送来美人用的?”
院里头光影儿斑驳,萧合的脸却如同埋进了深夜一般,让人觉得阴森森的,旋即一笑,道:“邓大人问是谁送来的么?过两日皇上会亲自告诉你的。”
邓律见萧合不愿多说,又诊了一回脉息便退下了,镜昭才叹道:“孟昭容的心思实在太过简单,或许,她原不该是后宫的女子。”
萧合看见日暮下寒鸦如幕布一般盖过头顶,只觉得格外悲凉,道:“她以为送来了香粉,既卖给了我人情,也得到了皇上的宠幸,如今怕是不知道还做着怎样的美梦呢。冰麝香粉颜色比起杉木算不得黯淡,若不是有人用心将杉木粉中故意掺入荧光粉来警示咱们,邓大人又怎么会看出盒子旁有那样薄的一层杉木粉。”
镜昭道:“那美人接下来想怎么做?这香粉,由奴婢拿去扔掉吧。”
“为何扔掉,它的用处大着呢。”
“可是美人该知道柳美人和元妃娘娘两家乃是姻亲,咱们并没有证据说这香粉就是柳美人做的手脚,若是到时候再因为这被元妃抓住不放,可就不好了。美人要知道,元妃如今正愁找不出美人的错呢。”
萧合莞尔一笑,道:“除不掉柳美人,除掉一个孟昭容也是好的。若是留着那样一个蠢人在跟前,不知道能给柳星音带来多大方便呢。我虽说并无心与孟昭容争锋相对,可是这样送上门来的机会,我怎么能轻易放过。”
镜昭望着萧合腕上的南红缠丝玛瑙手钏,那么一瞬,她明明看着手钏光泽晶莹剔透,美得让人窒息,她却觉得像是人血烧红的一般,让人惶惶不安,亦如眼前这个倾城的人,可是她到底见惯了宫里的腥风血雨,很快便镇静了下来,本来就是打算中的事情,就算顺带除掉孟昭容又有什么不妥,总归有人要尝到苦头,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自己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只是美人,邓大人信得过吗?”
“他我倒是放心,只是镜昭。”萧合语气低沉,良久,才从袖中取出一粒药丸,声如蚊呐:“镜昭,你服了它我会更放心的。”
祝镜昭见萧合一直随身带着,便知道她想这样做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苦笑道:“美人早就起了心思了,对吗?”
“镜昭,你真聪明。可就是你的聪明才让我这样不安心,我不会害你,但是我不能不防着你,不防着你的聪明。就像你以前照顾病中的我时说的那样,一切都是虚无,活着才是真的。你的心意可能会随着时光改变,但你想活下去的**在什么时候也不会变。而我更想活下去,去做我想做的事情。”萧合顿了顿,又道:“你放心,这是**丸,三个月需服一次解药,而解药的配置方法普天之下只有我有。只要按时服解药,这药吃了与没有吃是一样的。”
原来都是一场算计罢了,从一开始自己算计她,不过是因为宫外已经没了父母亲人,没了自己盼着的人了,而自己眼看已经到了出宫的年龄,她看出萧合和李全福交情匪浅,才会去照料病中的她,为的不过是能留在宫中接着苟延残喘罢了,如今又被她算计,罢了,都是一样的,这不就是后宫么?既然她早起了心思,自己又怎么能抵得过去,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她还肯对自己坦言相对,总不至落得孟昭容那样,便道:“美人这样倒也坦诚,我既决定跟着美人,服了又如何。”镜昭拿过萧合手中的**散,连水也不曾喝,便干巴巴咽了下去,只是嘴里的苦怎么也遮不住心里的苦,倒是觉得甜了。
萧合见她服下,便也不在此事上面矫情了,说道:“对了,有一件事情你要当心,我听皇上说,这次的宫女儿太监都是大总管选的,王礼自然要留意,他原来和王怀恩一样是御前侍奉的人,若是他没有旁的心思便也罢了,仍旧是我宫里的掌事公公。旁的人你们也留心着些。”
都是一样的。
祝镜昭心里冷淡,随口道了句:“奴婢会留意的。“
末了,萧合还是道:”去把杨柳上回送我的胭脂拿来吧。”
“好。”镜昭应道。
………………………………
第十章 皇后
这日刚过了正午,蝉声渐消,地面还是晕陶陶地蒸着,像水珠子溅到打14正好的赤铁上一般兹的一声化作一股白气。空气中微尘飞扬,各宫主子养的猫狗挺尸一样摊在地上消夏,四下皆是静悄悄的。
皇上来到好竹馆的时候,正看见软玉手执一卷书在蔷薇架下读得如痴如醉,门外的丫头子们正想通报,皇上一摆手,又示意王怀恩别跟着,便往蔷薇架下走去。
一架蔷薇开得极艳丽,花朵是鲜亮的虾子红,枝叶太葳蕤,攒绿中星星绯红,颜色倒是让人觉得调和,蜂蝶穿进穿出。软玉穿一身新碧的衣裳,头上挽一个松松的云髻,显得格外慵懒,坐在霉绿斑驳的廊沿上,身子倚着大红漆柱子,蜷着两腿正读着书,便见一袭藏青色袍角和明黄带子浮现眼前,抬头一看竟是皇上,忙不迭跪下,请安道:“皇上吉祥,美人歇午觉还没有醒呢,奴婢这就去叫。”
皇上倒是一撩袍角,坐下,道:“看什么书呢?”
软玉也是刚睡醒,通身打扮都极随意,因着萧合正歇中觉,便随手拿起一卷书读,知道在皇上跟前必要妆容得体,一心只想走开,却不想皇上竟问起她话来,所以并不敢回话,只虾着身子跪着,却听皇上道:“抬头说话。”
软玉道:“回皇上的话,奴婢见主子桌上放着一本《诗经》,便随手拿来翻翻。”
“《诗经》?”皇上道:“哪一篇?”
“《郑风》中的《女曰鸡鸣》,以前读过的,如今再看罢了。”
皇上“嗯”了一声,道:“‘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普通百姓温馨的小日子,的确是可遇不可求。”
“是,日子虽然平实,却令人羡煞。帝王将相之家虽然华丽高贵,却也有他们的无奈和悲哀,市井村落虽说清贫些,亦有他们的诚笃和热烈。“女曰鸡鸣”,妻子催得委婉,“士曰昧旦”,丈夫淹恋枕衾而纹丝不动。若是每个清晨都是这样恩酣爱畅,此生还有何求。”软玉说到动情处,竟忘了自己的身份,直到发现皇上望着自己的眼神炙热,才忽然想到皇上亦是帝王将相之家,忙道:“奴婢失言了,皇上和皇后鸾凤和鸣,亦为天下人楷模。”
皇上却不很在意,道:“你叫软玉?”
软玉想起那日在皇上跟前镜昭姑姑曾唤过她的名字,所以对于皇上知道她的名字也不觉得奇怪,便道:“是。”
“‘阮籍猖狂’的‘阮’么?”
“并不是。”软玉缓缓道:“亦如唤作鸳鸯的便是鸳鸯二字,唤作彩霞的便是彩霞二字,软玉二字便是最初的软玉二字。”
皇上笑道:“你的口齿倒是伶俐。”又道:“你本贯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你的书是谁教的?”
“回皇上的话,奴婢本是京中人,如今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曾在吕尚书府做过工,难得夫人喜欢,认奴婢做了义女,跟着愉美人识得几个字罢了。”
软玉本望着皇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听完了这番话,面上却是一脸茫然,恰时风过,落花旋人面,皇上的脸藏在飞落的蔷薇花后,亦如蒙上一层积年的沉灰,看不真切,好像能听得“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皇上心里炸开了一般,只见皇上随口道了句“既然你家主子未醒,也不必叫醒她了,朕去看看皇后。”
软玉亦起身,道:“奴婢恭送皇上。”
霎时落花沾衣,软玉望着皇上的手伸将过来,像是想要帮自己拂落肩上的花瓣,忙往后退了三两步,软玉看着皇上的手不尴不尬地停留在半空,亦如他脸上的神情惨淡,刚想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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