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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凉风云-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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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贼军并未因此罢休,反而杀得更凶狠,二十余名汉军死士怡然不惧,寸步不让。血红的刀剑,低沉的吼叫,四溅的鲜血,飞起的断肢,整个西门城头为一片血色嘶吼所弥漫。
“嗖”
忽而一支羽箭疾射而来,韩当不慎右臂中箭,吃疼一声,瞥见不远处有一贼军正要再度搭箭上弦,韩当连忙换上左手执刀,拼命的乱砍,直奔向那贼军。
那贼军一见韩当面目狰狞,双眼通红,拔腿欲跑,怎奈双腿不住打摆,慌忙举起弓箭对准韩当,哪知双手又是颤抖起来,弓箭旋即掉落在地。
“去你的”,韩当快步杀到那贼军身前,怒吼一声,一刀将那贼军劈成两半,转而迎向身后扑来的贼军,毕竟韩当左手不如右手熟练,很快便浑身挂伤,鲜血淋漓,犹如血人一般,不住挥着卷刃的环首刀,死命的乱砍。
“杀”
恰在韩当摇摇欲坠之时,祖茂双手舞刀,杀上城来,见韩当危急,紧忙来救,双刀所过之处,鲜血四处飞溅,头颅断臂满天飞,杀得贼军惟恐避之不及。
“大荣”
韩当神色一松,冲着祖茂轻呼一声,瘫倒在地,昏迷过去,嘴角不住流出血来,祖茂三步做两步,跃至韩当身前,护住左右。
却在此时,程普、黄盖、孙坚紧随而至,领着千余淮泗兵勇,奋不顾身往前直冲,杀得西门城头血肉横飞,惊得城上贼军哭爹喊娘。
不及片刻,贼军一哄而散,四处溃逃,西门为孙坚所攻破,汉军自西门蜂拥而入,句章城中贼军或是跪地请降,或是拼死血战,又或是藏身民宅。
可惜,汉军杀得兴起,好似失控一般,屠戮仍未停歇,反而变得更加血腥,城中不论军民,皆未能逃过汉军寒刃,句章城也沦为汉军将士发泄的杀戮场。
许韶一见大势已去,当即在亲随的拼死护卫下,奔往府中,与早已准备妥当的何辉,领着百余骑,拼死向西门突围,却与孙坚不期而遇。
“许韶贼子,孙坚在此”,孙坚一见贼军领头之人乃是许韶,面色狂喜,策马执刀,直取许韶。
“陛下速走,我来挡之”,何辉单手舞着半月戟,迎上孙坚,一戟朝着孙坚面首刺去。孙坚右手挥动斜斜砍出,劈开半月戟,对何辉大笑道:“你这贼将,好不容易逃得性命,不隐姓埋名,逃归山林,还敢出来作乱,今日看某家收拾了你。”
“呸!老子单手也不怕你”,何辉瞧见孙坚刀锋将至,右手挥出半月戟,朝着刀身轻轻一挑,震开孙坚古锭刀,长戟又在何辉右手滚动下,去势不减,直刺向孙坚心窝。
孙坚大惊,紧忙回刀,双手发力,架住长戟,转而手腕绕动,双腿一夹马腹,借着马力,长刀顺着半月戟长杆至切向何辉。
伴着耀眼的火星,何辉右手翻动长戟,用力向下一扣,挡住孙坚古锭刀。哪知孙坚飞马已至,双手又是挥刀,朝着何辉头部凌空劈下,来势汹汹。何辉连忙单手横握长戟,架住孙坚古锭刀,怎奈孙坚这刀势大力沉,何辉闷哼一声。
何辉知晓自己断去一臂,难敌孙坚,又瞥见孙坚身后的黄盖、程普、祖茂齐齐奔来,回首朝着许韶大吼道:“陛下,速与太子随我杀出城外。”
“好”,许韶瞧着身后几十名姬妾家小,以及那璀璨耀眼的珠宝,心中百般不舍,也只能咬牙应下。许韶顺手取走一木盒财物,右手舞着赤钢刀,带着十六岁的长子许亮,策马紧随何辉。
“孙坚看戟”,何辉深吸口气,右手用力架开古锭刀,猛然挥舞半月戟,一戟逼开孙坚。又有黄盖三将围杀上来,何辉三戟挥出,硬是受了黄盖一鞭、程普一矛,吐了几口鲜血,险险冲杀过去,许韶、许生紧忙随上。
祖茂避开何辉长戟,一见许韶将逃出城外,急忙催马截住许韶,双刀齐齐砍出,杀得许韶手忙脚乱,孙坚也是策马而至,一刀将许韶斩与马下。
“父亲”,许亮哀嚎一声,孙坚一听,心道这少年郎乃是贼首之子,断不能让他逃脱,飞马又至许亮身前。何辉随即回马来救,朝着孙坚一戟掷出,孙坚急忙挥刀挡开长戟,马速为之一顿,许亮不敢迟疑,驱马冲出,孙坚当即飞马去追。
不料夜幕已然降临,视力难辨,孙坚追逐良久,终是未有所获,何辉领着许亮一路往吴郡方向逃去。
直到次日清晨,战事虽已结束,杀戮却未停止,句章城中依旧血雾漫天飞舞,哀号经久不息。远远望去,朝阳倒映下的句章城,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让人看得胆战心惊,不忍直视。破碎的残体,满眼的血色,已让你分不清,究竟远处的日光是朝阳还是夕阳,又或是白昼还是黑夜。
句章城头,红衣黑甲的汉军士卒,遍布城头,城楼处大旗上的“汉”字鲜红欲滴。臧旻、陈寅、朱儁、孙坚四人傲立城头,说不尽的春风得意,城墙内外的残檐断壁、片片废墟,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咎由自取,百姓的咆哮、滚滚的烟尘也未能让他们有一丝的同情。
熹平二年(公元173年),冬十二月,历时两年之余的许生、许昭、许韶祖孙叛乱,被扬州刺史臧旻、丹阳太守陈寅、会稽属吏朱儁、军司马孙坚四人合力攻灭,擒杀贼首许氏祖孙三人,斩首数万,平定东南。灵帝闻报大喜,当即下诏,对有功之臣大加封赏。
臧旻因功升任为度辽将军,其中孙坚以千余淮泗子弟兵,屡次先锋破敌,助州郡剿灭许氏祖孙,被任命为盐渎县丞,而朱儁则趁机贿赂宦官,得以厚赏,被任命为校尉。
灵帝继而又是下诏,着令会稽郡官吏催缴先前所欠赋税,可惜会稽郡经两年战乱,百姓四散逃难他乡,已是十室九空,催税之事,终是无果而终。
而许韶之子许亮,在何辉的护卫下,一路东躲西藏,以替身代死,避开官兵追捕。二人最终逃至吴郡,在此隐姓埋名,许亮改名为许贡,何辉改名为何贵。十六岁的许贡自此专心致学,结交宾客,在何贵的协助下,巧取豪夺,于几年后便创下一番家业。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许贡心中对孙坚的仇恨,越发浓郁起来,日夜思忖着报仇。
朝廷封赏已下,本该庆贺欢喜,孙坚却是满心不忿,论起平叛之功,自己虽不敢与臧旻相比,却也远胜于陈寅、朱儁二人,然而两人的封赏高于自己,孙坚顿感愤慨。
这日,臧旻、陈寅二人相继率兵返回郡治,孙坚、朱儁等人自是前往送别,待臧、陈二人走后,孙坚顿时面沉如水,闷着头,跨上马,打马就走。
“文台,留步”
孙坚勒马停住,知晓是朱儁再唤自己,回首迎向朱儁,强自欢颜,拱手问道:“校尉大人,何故唤停下官?”
“呵呵,适才送别臧刺史与陈太守,期间瞥见文台面有不悦,暗含怨气,不知所为何事?”臧旻面露关切,笑呵呵问道。臧旻自从随军平乱,见识到孙坚勇武之后,猜测孙坚日后必有所成,不由生起结交之心,方巧暗中瞧见孙坚面带忿色,免不得上前问道一声,或许自己可为孙坚解忧,加深交情。
“大人既有此问,下官不敢有所隐瞒”,孙坚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经朱儁一问,顿时火冒三丈,将心中不忿尽数吐出。
朱儁听完,已然明了,叹气道:“文台有所不知,臧旻乃是一州刺史,朝中多有故交,陈寅出身官宦之家,又兼是一郡太守,朝堂之上,自有朝臣为其等进言讨赏;至于我受封校尉一职,皆因先前遇事,与宦官多有馈赠,这才得陛下厚赏;此次平叛中,文台功勋昭著,众所周知,然则你于朝堂上并无亲旧,因此朝廷也就随意封赏,文台不必为此烦扰,日后多加留意朝堂之势便是。”
“多谢大人赐教”,孙坚闻言,豁然开朗,抱拳称谢,心中却是暗暗思忖起日后之事。
熹平三年(公元174年),春一月,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北漠的积雪渐渐融化开来,嫩绿的草儿缓缓挣出土中。自鲜卑入寇幽并二州,边郡百姓深受其害,各处驻军固守坚城、殊死抵抗,鲜卑五路大军只得望城兴叹,将一腔怒火尽数发泄于边郡百姓身上。
且说乞伏部首领置鞬落罗奉令,率轻骑万余,一路攻入北地郡,烧杀劫掠,进占灵州县,威逼富平县。北地太守夏育当即征集各处援军,又修书与匈奴中郎将张脩,借来南匈奴屠各部千余骑兵,聚兵八千,固守富平,据黄河阻击鲜卑乞伏部。置鞬落罗不敢攻城,回兵灵州,搜集船只,率精骑千余,自灵州渡过黄河,寇掠北地郡诸县。
北地郡,有户八万,人口近三十万,其中大多为羌人,汉人不足三万,乃是秦昭襄王灭义渠后所置,为秦初三十六郡之一。
东汉初年,北地郡领十九县,郡治设为富平县,已成为羌族的聚居地,随着羌人越来越多,势力越发强盛,却因地方官吏、豪强的盘剥及压迫,不断发生骚乱,最终酿成羌人大起义,汉军屡战屡败,羌人越发猖獗,趁机夺取富平,自立天子,建国开制。
北地郡中的汉人军民,因厌倦战争,争相向朝廷进言内迁,朝廷随即下诏边塞四郡内迁,四郡分别是北地、安定、上郡、陇西,其中北地郡迁治左冯翊池阳县。
后第一次羌人起义被镇压,朝廷认为边塞四郡地势险要,沃野千里,水草丰美,阻山带河,不可久弃,下诏边塞四郡各还旧县,修复城郭,大兴屯垦,富平随之迁回原地。
不久,由于朝廷依旧如昔日一般,对羌人百般压迫,第二次羌人起义再度爆发,征西将军马贤及其二子,为羌人击败身亡,羌人攻克富平县,迁往左冯翊高陵县。
直至汉桓帝在位期间,凉州羌人及部分汉人百姓,因不满朝廷苛捐徭役,接连发动两次大规模起义,战火波及至三辅、凉州、并州等地,皇甫规、张奂以招抚之策,纳降羌人,暂时平息羌汉争端,北地郡仅有富平、泥阳、灵州、弋居、泥阳、马领六城处在汉军控制中。
后段颎以羌人“狼子野心,难以恩纳,势穷虽服,兵去复劫”为借口,残酷屠杀羌人,先后在灵武谷、泾阳等地,追杀羌人无数,终是将羌人第三次起义镇压,将北地郡诸县尽数收回,迫服羌人诸部。
北地太守夏育随后利用羌人对鲜卑人不满,趁机征召羌人入伍,固守富平,又令人率军死守泥阳,加之匈奴中郎将张脩严守上郡,置鞬落罗仅能在北地郡一地肆掠。
时节已至开春时节,置鞬落罗当即率军回返,进兵至黄河,置鞬落罗瞧着眼前黄河波涛滚滚,以及舟船上满脸惊惧的鲜卑军士,脸色为之一拧。
看着四周荒林枯草,置鞬落罗不禁对身旁长子言勿术叹道:“我鲜卑人兵强马壮,来如如风,原野之上,无人可敌,然而汉人城池坚固异常,弓弩强劲,且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单靠骑兵之利,此生恐难攻取汉家天下,也只能做些贼匪寇掠之事罢了!”
“父王,孩儿以为汉人以耕地为生,稻谷为食,体质柔弱,只知舞文弄墨,如同妇人一般软绵无力,哪比得上我鲜卑勇士,日日食肉,强壮彪悍,骑**湛,汉骑对我鲜卑轻骑闻风丧胆,畏之如虎”,言勿术一脸傲然,不屑道:“弱肉强食,强者统治弱者,乃天地常理,万物法规,这等文弱之流,我鲜卑虎狼之师强横无敌,蹂躏汉人乃是遵循天地法则,代天统治汉人。”
置鞬落罗见麾下两千精骑,人马渡河,着实麻烦,又见四周山高林深,心头泛起几丝不安,又是对言勿术叮嘱道:“此次寇边,北地太守夏育骁勇善战,防备严密,自灵州渡河侵扰,乃是逼不得已之举,如今看着我鲜卑军士渡河情形,犹如惊弓之鸟,满眼惧色,日后若非不得已,王儿切不可轻易从北地渡河寇边。”
“父王教诲,孩儿记下了”,言勿术口中虽是如此说,内心里却是殊为不屑,甚至生起几丝抱怨,若非置鞬落罗瞻前顾后,不肯全军渡河,仅率两千骑兵过河侵扰,不然此次劫掠所获,定要丰厚数倍,言勿术自是不敢表露,将心中不满暗暗藏于心中。
“杀”
置鞬落罗父子二人正说间,忽而四周山林之中杀声四起,羽箭狂泻,随着一面面“汉”字大旗映入眼帘,置鞬落罗放眼一瞧,漫山遍野,密林草丛,无数汉军哄然杀出。
(本章完)
………………………………
第217章 、夏育北地破鲜卑,曹操入洛阳为郎(上)
却说置鞬落罗见开春在即,随即率军归返,渡河之时,忽而四周山林中喊杀声一片,当置鞬落罗瞧见一面面“汉”字大旗后,惊呼道:“不好,汉军。”
“传令下去,丢弃马匹,全速渡河”,置鞬落罗拔出佩刀,跨上战马,转首对言勿术喝令道:“王儿听令,即刻率军渡河,奔往灵州,返回北漠,汉军自有我来抵挡。”
“父王,情势危急,孩儿怎能弃你而去?”言勿术急忙上前勒住马首,恳切劝道。
“此乃军令,再敢多言,军法从事”,置鞬落罗怒喝一声,见言勿术不肯撒手,扬起马鞭就抽,言勿术无奈之下,领着千余精骑火速渡河。
“鲜卑的勇士们,列阵迎敌”,置鞬落罗战刀高举,五百亲卫紧随其后,整齐划一,唰唰拔刀出鞘。
“杀”
随着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漫山遍野的红袍汉军,如同一片红色汪洋般,聚集成步骑两阵,大纛旗上的“汉”字格外显眼,大旗之旁又有一面“夏”字帅旗,帅旗之下,北地太守夏育傲立马上,长枪一挥,千余南匈奴骑兵疾驰而出,杀向河边鲜卑轻骑。
鲜卑五百轻骑肃穆有序立在白鹿大旗下,严阵以待,置鞬落罗一见汉军攻来,战刀一挥,五百轻骑嘶吼连连,呼啸迎击。双方骑兵皆是当世善战精骑,实力不相伯仲,奔腾起来犹如排山倒海,声如沉雷,响彻河岸。
终于,两股洪流以相似的阵形,砰然撞上,马嘶人吼,战马相撞,战刀相碰,血肉横飞,然而这两支轻骑又是有所不同,鲜卑骑兵大多身着布甲,手执弯刀,而南匈奴骑兵多是皮甲护身,环首刀在手,与汉军骑兵一样。
两合交锋过后,鲜卑轻骑损伤近半,南匈奴亦是折损百余骑,置鞬落罗回首一瞥,见言勿术等人还未渡河,闹哄哄一团,争相搬运财物,顿时怒喝道:“谁敢再贪图财物,耽误渡河,杀无赦。”
“不得携带财物,快快渡河”,言勿术四目一瞧,河岸上财物已搬运大半,紧忙奔上船头,受不住船体的左右摇摆,顿感头晕目眩,急急趴在船上,呕吐不止,其余船上兵士亦是如此。
“给我杀”
置鞬落罗愤怒的望着对面匈奴骑兵,本欲稍加拖延,哪知匈奴骑兵再度冲杀上来,恼喝一声,迎头杀向对面匈奴骑兵。
“呵呵,鲜卑人意欲拖延,传令全军压上”,夏育一见己方兵卒列好阵形,长枪一挥,鼓号骤然大作,旌旗迎风招展,汉军两翼骑兵率先杀出,直奔鲜卑轻骑两翼,中军步卒稳步急进,一股红流席卷而来。
“放箭”
此时,鲜卑、匈奴骑兵混战一处,忽而夏育脸色狰狞,又是大吼一声,弓弩齐发,羽箭密集如雨,猝然落在鲜卑、匈奴骑兵交汇处,射得夷族骑兵人仰马翻,嘶吼声一片。
几波箭雨方才落下,汉军骑兵已然自两侧包抄过来,纷纷抄起手中弩箭,一阵疾射,不停有夷族骑兵落下马来。转而,汉军步卒又至,盾牌林立,枪矛乱刺,不及片刻,千余鲜卑、匈奴两部夷族骑兵,皆被汉军屠戮杀尽。
“全军向河中抛射”,夏育率军急急赶至河岸,高喝一声,河岸汉军张弓拉弩,万箭齐发。船上鲜卑骑兵早就吐得气虚力弱,动也不敢动,望着空中黑压压的箭矢,还未来得及闪躲,便被羽箭洞穿,如下饺子一般,哗啦啦跌入河中。
言勿术也是身中数箭,幸亏未伤及要害,逃过一劫,带着百余残兵败将,逃往灵州。夏育瞧着敌军逃去,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奈,若非置鞬落罗于灵州留下六千精骑,自己早就再遣一军度过黄河,于西岸布下伏兵,定能一举全歼鲜卑轻骑。
“太守,此时是否渡河追击?”一旁军校们神情激昂,纷纷请命道。他们多年来尽受鲜卑人欺凌,望着同胞百姓为鲜卑人所凌辱,却只能坚守城中,不敢出外作战,今日夏育追击鲜卑,大胜一场,甚为痛快。
“置鞬落罗倒也考虑妥当,为免后路受挫,于灵州留有后手,若是此刻率军渡河,不仅难以取胜,反而会遭受敌军伏击,一败涂地,不宜追击”,夏育摆手劝止众将,回首瞥了一眼身后一千五百余名夷族骑兵尸首,严声令道:“严格盘查,不准许放过一名夷族活口。”
夏育打马踏入死尸堆,方巧碰见置鞬落罗的尸首,手中长枪猛然刺下,将置鞬落罗尸首挑在枪上,细细一瞧,大笑道:“果然是置鞬落罗,此次追击,斩首鲜卑一部之长,倒也立下大功。”
熹平三年(公元174年),春一月,鲜卑乞伏部首领置鞬落罗率轻骑万余,侵扰北地郡,北地太守夏育趁置鞬落罗撤兵之际,率汉军、南匈奴屠各部轻骑前往追击,击破鲜卑骑兵,斩首置鞬落罗。朝廷升任夏育为护乌桓校尉,震慑幽州乌桓诸部,协助度辽将军臧旻,确保北疆安宁。
又有并州刺史胡芳病逝,因定襄太守丁原抗击鲜卑有功,光禄大夫举荐丁原为并州刺史,灵帝允准。
熹平三年(公元174年),春二月,鲜卑撤兵北返,边郡暂得安宁,灵帝下诏大赦天下。同月,左扶风地震,灵帝归咎于朝堂三公,罢免司徒唐珍,擢升永乐少府许训为司徒。
灵帝之前曾罢免太尉段颎,而后因许生叛乱及北疆寇边,太尉之职空缺许久,灵帝思来想去,不知何人可担重任,经宋酆举荐,授任太常东海人陈耽为太尉。
此时,隐居在安定老家的皇甫规因年老多病,卧床不起,眼见朝不保夕,其妻马氏急忙召来家中子侄、孙辈,恭奉在榻前,静听皇甫规训教。
一众家小瞧着皇甫规奄奄一息,满脸泪痕,抽泣不止,皇甫规轻轻挥了挥手,房中诸人急忙止住哭声,马氏探身上前,扶起皇甫规,半坐于榻上。
皇甫规双眼半睁半闭,招招手,将独子皇甫诚(字义平)、侄儿皇甫嵩(字义真)二人唤至身前,吃力说道:“我皇甫家虽不能与杨、袁两家相比,却也是边郡大家,老夫生于关西,喜好百家经典,后应征贤良,出仕为官;时逢宦官乱政,朝政荒废,兵甲废弛,国事倾颓,以致暴民作乱,羌人反叛,内忧外患,刀兵四起;可惜,朝中又无良将可用,想起昔日霍去病之言‘匈奴不灭,何以家为?’,我这才与张奂立志去患,弃文从武,屡破强敌,安抚边疆,由此声名显达。”
皇甫嵩泣道:“叔父为人清正廉洁,刚直不阿,不屈奸邪小人,用兵无往不胜,实乃将帅之才,当世名将,着绩中外,誉满边疆,人人赞叔父为‘凉州三明’之首,侄儿日后定效仿叔父,扬我皇甫家威名。”
“咳咳”,皇甫规摇头苦笑,连咳数声,马氏紧忙令下人端来茶水,皇甫规润过嗓子,舒缓口气,接着说道:“义真之言,虽有夸耀之词,却也合乎实情,老夫素习羌事,深知羌戎溃叛,实乃边将绥御不当所致,若是抚之以清平之政,慰之以良吏之治,羌人自是不会再起祸端,西疆自可安定;故而平生以招抚羌人、安定西凉为己任,反对一味杀戮羌人,主张柔和纳降,倒也小有功绩。”
“然而,我本意并非如此”,皇甫规话锋一转,又是说道:“自出仕之后,我亲眼目睹,朝廷内乱丛生,外患不绝,世家豪强竞相盘剥,地方官员贪污腐败,以致百姓困顿至极,再加上连年用兵,国库越发空虚,民力日渐疲弱;我有感于此,屡次上书朝廷,招抚羌人,不可轻动兵戈,实是希望朝廷借机喘息,蓄养国力,而后再图谋羌胡诸夷,以求长治久安;哪知晓天子、朝臣毫无此意,只知享乐,世家官宦大肆敛财,培植党羽,安插亲信,国库不仅未有积蓄,反而越发空虚;就算如此,朝廷本可勉力维持;不料又有段颎征讨东羌,穷山搜谷,大肆屠戮,羌人几乎亡族灭种,西疆虽有一时安宁,然而国库再无余力,若是朝廷空乏无力,地方必然生起僭越之心,久而久之,地方势必凌驾朝廷之上,臣子亦会触犯天子权威,国势也将为之倾颓,我日夜为此苦闷郁愤。”
“父亲一心报国,然朝廷昏聩,天子不明,重新奸邪小人,父亲也是屡番为权幸奸党所陷害,若非父亲辞官归隐,力图自保,只怕早已为宵小所害,父亲不必再为朝廷之事忧虑,倒不如安养病体,早日痊愈”,皇甫诚深知父亲一生清正廉洁,刚正不渝,本是不畏权奸,无奈朝廷昏庸,不得已辞官自保,看着父亲时常落寞叹气,自己心头早对朝廷满怀不忿。
“住口,竖子休得胡言!”皇甫规喝斥一声,皇甫诚赶紧收声闭嘴,皇甫规沉吟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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