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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凉风云-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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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李进正与黄东及其乳娘告别,不料年仅七岁的黄东一把拉住李进衣袖,苦苦问道:“恩公,临别在即,乞怜我思父之情,我父亲是否尚在人世,求恩公实言相告。”
黄东自汝南至河南一路上,不停问其父亲生死,李进见黄东年幼,不由想起自己昔日与母亲相依为命,不忍提及黄浮死讯,欲待黄东成人之后再告知,便假称黄浮尚在左校服役。黄东闻知父亲尚在人世,喜不自禁,几番诉求李进带其入左校探望黄浮,李进只得借故推脱。黄东年纪虽小,却也机敏聪慧,心中不由生疑。
“唉”,黄东苦苦诉求,李进不忍再隐瞒黄浮死讯,叹道:“黄大人已为徐参所害,葬于洛阳城郊十里银杏林,公子节哀!”
黄东闻言,悲痛万分,泣不成声,跪倒于地,往洛阳方向遥遥一拜,哽咽道:“父亲,不报此仇,孩儿誓不为人。”
“请恩公收我为徒,传授武艺”,黄东知晓李进武艺高强,便欲学武报仇,当即跪与李进身前恳求道。
李进犹豫片刻,扶起黄东,说道:“收你为徒可以,不过我尚有要事,不可久留,每隔一月来此处授艺于你,如何?”
“徒儿拜谢师父”,黄东叩首三拜,李进坦然受之。此后,李进不辞辛劳,周转于洛阳、河南二地,传授武艺于黄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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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群宦定计诬结党,窦武开城救党人(上)
桓帝先是巴楚李膺司隶校尉一职,后又怒杀成瑨、刘质,严惩翟超、黄浮,引起轩然大波,天下士人儒生纷纷归咎于宦官作祟。其中,洛阳太学诸生相互成群,常于街市抨议朝政,斥骂宦官及其党羽。曹节、王甫、侯览等宫中宦官十三人被称为“内宫十三司”,又如樊陵、曹陵、程阿、郭防、廉忠五人被洛阳儒生戏称为“五毒”。
这日,洛阳曹府厅堂中,怒骂声一片,在座权宦们激愤不已,辱骂之词不绝于耳。
“肃静”,正中跪坐的曹节一声怒喝,骂声戛然而止,曹节不悦道:“士人儒生若能骂死、骂绝、骂尽,杂家宁愿与尔等骂上三天三夜,如何?”
“曹公息怒,我等实是忍无可忍,士族公卿越发骄横,昨夜徐参险些为刺客所害,曹公不可再任其为所欲为,否则长此以往,我等性命堪忧”,侯览道。
张让每每想起二弟张朔之死,心中郁愤交加,恭声道:“诸位有所不知,如今李膺虽已被陛下罢官,然则声望犹在,每日府门前均有士人聚集请命,不可不防。”
“对,张黄门所言甚是,李膺一日不除,我等一日难安”,张成想起爱子张元之死,自然怨恨不已,与张让一拍而合,二人相视一笑。
王甫阴笑道:“除去李膺一人又能如何?诟骂宫中近侍之人,上有朝中公卿,下有士子儒生,杀一人不足以震慑宵小。”
“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侯览不耐烦,瞪了一眼王甫,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不休。
曹节止住二人,笑道:“正所谓以弱胜强,以柔克刚,日中则昃,月满则亏,盛衰交替,强弱转化,强者守弱,使强者恒强,弱者守弱,必由弱转强,能守弱者,必能变强;之前,杂家让你等忍耐,皆因士人声势浩大,与其冲突,实为不智,如今士人三五成群,非议朝政,已然惹得陛下忌讳,李膺罢官归府,陈蕃不受重用,可见时机已至。”
“曹公心中早已定计,何不告知我等,让我等日日心忧不安”,侯览顿时不悦道。
曹节劝慰道:“侯公莫要心生嫌隙,杂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官场权势之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故而谋划心计不可轻易示人,以免打草惊蛇,事泄身亡,杂家身死族灭,不足以怜,若是连累诸位,让杂家何以心安?”
“曹公方才言及时机已至,不知何为时机”,王甫不解道。
曹节不由目露赞赏,解释道:“其一,为官者必明势也,我等皆是宫中近侍,其势便在于天子之心,顺从天子之意,便可得势;其二,官者忌孤,智者忌名,忠者忌直,杂家让诸位招揽落魄不得意之人,所为者不过拉拢落魄寒士,收归己用,分化士人,以壮我声势,彼弱则我强,免得于朝堂之上势单力孤,如杂家先前举荐的樊陵,如何?”
“曹公让我收揽李颂、朱并等人,莫非便是为此?”侯览恍然大悟道。
“正是”,曹节接着说道:“陈蕃、李膺二人名望过重,又刚正耿直,不知变通,势必引得陛下不喜,而李府门前登龙入仕,天子岂会不生猜忌之心?”
王甫心惊不已,又试探问道:“术多则害也,术寡则衰也,大智无迹,小术无功,求小以直,求大以曲,曹公隐忍不发,韬光养晦,密布暗棋,莫非此次所图甚大?”
“不错”,众人闻言纷纷朝曹节疑惑望去,曹节笑道:“诸位切莫小看士人,今日杀一李膺,只可解一时之忧,明日便会冒出十个李膺,杀之不尽,也有可能弄巧成拙,引得公卿士子群起攻之,陛下亦会心生忌惮,非治本良策也!”
久未言语的曹腾适时问道:“不知父亲有何良策。”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曹节呢喃一句,而后正色说道:“士人自喻为君子,视我等为小人,与其相交者,便是君子,奔走我等府中者,就是小人,虽是虚名,士人却爱之如命,其所求者无非倚仗名望入仕,获取功名利禄而已!”
侯览不屑道:“曹公所言极是,士人多为虚伪之徒,刘质等四人遇祸,张俭等人无不奔逃他处,以求自保;李颂为求官职,上书陷害其外舅父范滂,前几日还来信向杂家求官,岂是君子所为?”
“动辄杀人全族上百口性命,如徐宣、张泛等人,皆被屠家灭族,何其残暴不仁?”王甫对士人所为也是不耻。
曹节打断发牢骚的二人,冷笑道:“依杂家之见,绝其入仕之途,断其取官之道,所谓的儒生名士,无法入朝为官,不过一升斗小民,又如何能再兴风浪,与我等作对?”
“曹公高见,到时士人如刀俎下的鱼肉,想杀便杀”,王甫狠厉道。
中常侍袁赦忧声道:“可是此事牵连甚广,恐陛下心中不忍。”
曹节摆手道:“袁公不必担忧,杂家深知陛下待人仁厚,不过陛下更是一国之君,心中忌惮外戚、士族,非一日之事,而天子最为忌讳朝臣结党成风,危及皇位,若是士人结党乱政,意图不轨,陛下绝不会轻饶之。”
“甚是”,张让插口道:“我自幼入宫,侍奉陛下左右,深知陛下忌惮士族公卿,由来已久,这几日士人朝臣纷纷上书为李膺、翟超等人鸣冤,陛下几次龙颜大怒,将奏章悉数撕毁。”
“此时当真?”王甫急问道。
“句句属实,绝无虚言”,张让如实说道,众人见张让不似作假,纷纷面露惊喜之色,未想到一切都在曹节预料中。
“张成,你几次求杂家为你报杀子之仇,今番杂家让你得偿所愿”,曹节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交给众人一一传看,对张成笑道。
“司隶校尉李膺、太仆卿杜密、御史中丞陈翔…”,曹节闭着眼,一个个念着名单上的名字,而后对众人道:“诸位可自行在后添加。”
“张俭等人,杂家绝不轻饶”,侯览说着一把抢过名单,边添加名单,边回想着过往与其作对的人。
“陈寔”
“范滂”
众宦官纷纷执笔,将怨恨之人添入名单,却有人质疑为何不趁机将陈蕃除去,曹节劝道:“陈蕃乃是朝中老臣,陛下亦对之敬重有加,当避之远之,先不理会,可见机行事。”
“为免陛下生疑,上书密奏之事我等宫中常侍皆不可参与,一切交托于张成,谁若擅自作主,休怪杂家无情”,曹节对众人严声吩咐后,又唤来张成附耳低语,听得张成一脸敬服。
曹节对众人吩咐一番,便让各自回去准备,只剩曹腾、曹嵩侍立左右,转首对屏后笑道:“阿瞒。”
“阿瞒”,曹腾、曹嵩二人望着屏后,闪出一黑脸瘦小的孩童,不是曹操,还能有谁。
曹嵩上前一把揪住曹操,怒问道:“今日你不是说去郊外游玩,怎会在此?”
“曾祖父”,曹操扭身挣脱曹嵩,跑到曹节身旁,笑嘻嘻行礼道。
“你父子二人下去吧!”曹节挥手赶走一旁不住斥责曹操的曹腾父子,拉着曹操手问道:“阿瞒,方才所言,你都听到了。”
“嗯”,曹操点头,敬服道:“曾祖父,原来你也喜欢欺瞒他人,还欺瞒这么久。”
曹节伸手抚着曹操额头,笑道:“阿瞒,你年纪尚幼,不懂官场权术,日后便会知晓曾祖父也是迫不得已。”
“曾祖父,你说与阿瞒听听,也是无妨”,曹操好奇道。
“好,不过你须谨记于心”,曹节缓缓开口道:“官场相斗,权势之争,实乃谋人谋心,谋事谋利也!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出奇制胜,一击克敌,无非攻心谋事,皆由人也。”
曹操听了半天,思来想去,还是问道:“依曾祖父之意,人可无权无势,然须有智有谋,为人处事,应以智取胜,以谋求成。”
“阿瞒果然聪慧”,曹节宠溺轻拍曹操两下,接着说道:“不过你只知其一,亦要认清其中凶险,若是心智不足,必有所失,轻者自身殒命,重者毁家灭族,日后遇事还须三思而行,谋定而动,当你心存疑虑之时,更需谨言慎行;成大事者,心迹图谋万不能示之于人,更不可授人以柄,为人牵制。”
“嗯,阿瞒记下了”,曹操又是不满道:“曾祖父,为何要怕士人?阿瞒时常听到士人辱骂于你,最是可恶,早该将这些人悉数收捕治罪,为何要一再忍让?”
曹节见曹操对权术之道颇为好奇,便耐心说道:“智不代力,贤者不显其智;弱须待时,明者毋掩其弱;奉强损之,以其自乱也;示弱愚之,以其自谬焉,你可知是何意?”
“这些我懂,兵书上有云‘兵者,诡道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实可转化,强弱非定数,若遇强者,当示以弱,以麻痹其心,而后韬光养晦,诱其内乱,一击灭之,犹如昔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一战吞吴,称霸一时”,曹操想起自己看过的兵书,与方才曹节所言,如出一辙,急冲冲说道。
“哎呦”
曹操双手捂着脑袋,不住叫疼,未料到曹节并未如以往一般关切,而是板着脸,严厉道:“阿瞒!以后待人处事,不可如此急切,须知防微杜渐。”
“曾祖父,你把袁绍、袁术二人也杀了,他二人今日辱骂于你”,曹操想起今日出游之时,恨意丛生,袁绍、袁术二人出言辱骂曹节。曹操怒气横生,便跑回府中找曹节,正瞧见曹节等人议事,暗暗藏于屏风后偷听。
曹节笑着劝慰道:“不可,此乃长辈之事,由他去吧!不过你要记住,世人庸俗,在其看来,君子与小人为伍,君子便成了小人,小人与君子交友,小人就变为君子;却不知名声多虚而无用,智者应不计声名荣辱,以利益至上,只有愚痴之士才行善积德,以求无愧于心。”
曹操小眼睛转了半天,才犹豫道:“莫非阿瞒还要与二人和好,继续玩耍?”
“对!和好如初,亲密无间”,曹节点头道。
曹节见曹操犹犹豫豫,满脸不情愿,将曹操拉到身旁坐下,语重心长道:“察微而趋之,无患焉,知大而顺之,无凶焉,要学会见微知著,顺势而为;人立于世,自会有敌友之分,利益与共者,可为友,利益相悖者,必为敌;不仅要学会化敌为友,更应擅于克敌制胜,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想制服敌人,成就大事,就需了解敌人,熟悉其言行举止,知晓其心机智谋,而后避其长处,击其痛处,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阿瞒记下了”,曹操不住点头道。
曹节看着点头不止的曹操,忽而一把揪住曹操,满脸严肃,狠厉道:“阿瞒,你真的记下了?”
“记,记下”,曹操从未见过曹节这般凶相,结结巴巴道。
曹节依旧不信,紧眯双眼,说道:“那你将曾祖父先前之言,复述与我听来,若是有误,今日必严惩于你。”
“曾祖父方才言…”,直到曹操将先前之言一一复述,曹节才脸色舒缓道:“阿瞒,曾祖父爱之深,才责之切,也是为了你好,日后你自会知晓。”
(本章完)
………………………………
第50章 、群宦定计诬结党,窦武开城救党人(下)
公元166年(延熹九年),夏四月,术士张成受曹节指使,派弟子牢修上书弹劾李膺、杜密、陈寔、范滂等二百余人,言道‘李膺等人擅权专姿,养太学游士,结诸郡儒生,更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讪朝廷,败坏风俗’,有结党乱政,意图不轨之罪。
桓帝听信牢修之言,龙颜盛怒,欲打压朝廷内外结党之风,以安稳朝政,便下诏各郡国,布告天下,严令收捕李膺等二百余人,移交有司审讯定罪。
桓帝诏令传达至三府署名,司徒胡广、司空刘茂均已署名,独有太尉陈蕃见所捕之人,多为海内名士,紧盯名册,久久不语。廉忠几番催促,陈蕃才放下名册,皱眉抚须对尚书令廉忠道:“今欲收捕之人,皆乃忠贞为国、名动四海的名士,纵然有所过失,也应加以宽恕,何况并未有所不法,岂可随意收押入狱,受此无妄之灾?”
廉忠轻哼道:“陛下明诏在此,太尉敢抗旨不尊?”
“老夫公务繁忙,无暇于你逞口舌之辩,请讲收捕名册送回,送客”,陈蕃一脸嫌弃,将廉忠打发。
廉忠走后,陈蕃当即奋笔疾书,又唤来属吏朱震、其子陈逸二人,边写边对二人吩咐道:“陛下误信谗言,严旨逮捕天下名士,如今情势危急,老夫已将名册悉数记下,你二人速执名册前往太学,通知何颙、张凤等人,火速出京暂避。”
“诺”,二人心知事急,也不矫情,拿着名册,匆匆分头而去,告知众人此事。
陈蕃将名册与诏书退回,不肯署名,派人通知党人出京避祸,又上书为杜密等人辩护,却为宦官所阻。桓帝为此越加动怒,大骂陈番老糊涂,直接越过三府,下令逮捕李膺等人,收捕于黄门北寺狱监禁。
当时,京师洛阳共有七处诏狱,宫外有廷尉狱、洛阳狱、都内狱,宫内有若庐狱、掖庭狱及暴室狱、黄门北寺狱。宫外三狱,洛阳狱归司隶校尉、河南尹和洛阳令管辖,设在洛阳令府衙中;廷尉狱归廷尉管辖,设在廷尉府衙中;都内狱则设在大司农的都内官署里。宫内四狱,若庐狱在少府属下的若庐官署;掖庭狱和暴室狱位于嫔妃居住的后宫,用于囚禁惩处后宫女子,此三狱设在宫内,虽防卫严密,然却处在禁外,其防范仍不如禁内的黄门北寺。
延熹二年(公元159年),桓帝依靠宦者诛灭外戚梁冀后,移居北宫,北宫自此成为权力中枢机构所在。桓帝为督察士族公卿,于北宫禁内设置黄门北寺狱,属宦官所掌控的黄门署统辖,长官为黄门令,皆有宦官担任,且守卫森严。
黄门北寺狱多避开外朝官员审议,由宦官矫诏或唆使皇帝直接下诏拘捕,囚禁对象主要是反对宦官专权的朝野士大夫,狱内审讯、监管皆由宦官负责,常虐杀犯人。自是宦官得以掌控北寺狱,借北寺狱坑害忠县,借机乱权,朝廷日乱。
朱震、陈逸二人正忙于依照名册四处通知众人避难,不料桓帝绕开三府,直接通令天下搜捕党人,又严闭洛阳城门。一时间洛阳城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满城皆是来往奔走的兵卒差役,四处搜捕党人。
当日,司隶校尉李膺、太仆卿杜密、御史中丞陈翔、太学名士陈寔等共计百余人,悉数收捕囚禁于黄门寺北狱,仅有荀昱、何颙、秦周、范康、王章等十余人逃脱,藏匿于太尉陈蕃府中。
天色已晚,此时窦府后堂中,城门校尉窦武望着眼前二人,满脸无奈,犹豫道:“封闭城门乃陛下诏令,老夫岂能违诏逆行,岂不有悖人臣之道?”
荀昱恳求道:“窦公,宦官为泄私恨,诬陷忠良,窦公一向清正高洁,深为我等太学士子钦佩,眼见天下忠正之士陷于危难,窦公岂可坐视不救,任凭奸佞冤杀贤良。”
何颙见窦武迟疑不决,从怀中拿出陈蕃的亲笔书信,递给窦武说道:“窦公,此乃太尉所写书信,窦公一看便知。”
“咦”,窦武看到袁逢二字之时,不由疑惑道:“信中言及袁家亦会鼎力相助,不知诸位欲如何出城?”
何颙道:“明日拂晓时分,袁隗大人会以返乡祭祖之名回汝南故居,我等十余人届时乔装为袁府随从,随其一道出城,暂往汝南避祸,还请窦公暗开城门,放我等离去。”
“唉!未想到阉宦荼毒至此,我大汉贤良之士竟落得如此惨境,气煞老夫!痛煞老夫!”,窦武看完书信后痛心疾首,对二人承诺道:“只要有老夫在,哪怕拼了老命,也定保你等周全,绝不容宦官肆意妄为。”
何颙二人大喜道:“窦公高义,在此拜谢窦公,今日恩情我等永生铭记。”
窦武扶起二人,和颜道:“二位尽可宽心,明日拂晓老夫在城门口恭候便是。”
二人又是一番大谢恩情,窦武又好言劝慰二人不可灰心,见时日已晚,出城之事还需准备妥当,二人便告辞离去,窦武亲送二人自后门出府。
“子升、由为,你二人以为此事如何?”窦武心中尚存迟疑,对属吏胡腾、张敞问道。
胡腾、张敞二人相视一眼,点头示意,胡腾先说道:“恩师,学生以为当救,陈蕃乃当朝老臣,门生故吏遍及朝野,而荀昱、何颙等人皆是太学名士,多为世家子弟,何况又有袁家从旁相助,若是恩师不应承此事,恐得罪满朝士族公卿。”
“子升所言甚是,若是救助荀昱等人,窦公可得士人之心,威望势必与日俱增”,张敞接着说道。
“袁逢”,窦武轻哼一声,不屑道:“他袁氏本就与中常侍袁赦互为倚助,今番救助士人,所为者不过收揽人心,显扬门声而已,老夫可不能落于袁氏之后,明日拂晓暗开城门,放党人离京,此事务必谨慎,不可有丝毫差池。”
“窦公放心,我二人这便前去安排”,胡腾、张敞二人闻言一喜,告辞离去。
胡腾二人离去后,窦武正欲歇息,却不料宫中小黄门山冰突然来访,窦武心知山冰前来,定是为宫中之事,只得起身相见。
厅堂中,山冰正左顾右盼,来回踱步,见窦武来到,迎上急嘴急舌道:“窦公,大事不好,皇后娘娘她,唉!”
窦武见山冰欲言又止,犹犹豫豫,便斥退左右,急忙问道:“深夜来访,究竟所为何事?”
山冰环视左右,见厅中无人,这才低声道:“皇后娘娘已有身孕。”
“什么”,窦武怒骂道:“糊涂,糊涂,这不孝女欲坏我大事,此事缘由,你须与我一一说来。”
“陛下自娘娘入宫之后,从未留宿娘娘宫中,娘娘正值青春年华,不甘闺中寂寥,不知从何处寻来一男子,陛下又从不来娘娘宫中,娘娘便将这男子留与寝宫夜夜作乐,岂料近日常作呕不止,才知乃有身孕,不知此事当如何处置,还请窦公决断”,山冰诉道。
“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窦武愁眉苦脸,呢喃自语,忽而问道:“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窦公放心,知情者皆已被奴才除去,只是那名男子皇后疼护的紧,不愿杀之,窦公以为是否?”山冰抹着脖子,狠厉道。
窦武眉头稍松,思虑半晌,对山冰吩咐道:“如今之计,为防事泄,惟有杀之,还须将皇后腹中婴孩除掉,以免生祸。”
山冰赞同道:“窦公所言极是,奴才亦是此意,皇后久不得陛下雨露,若是身孕之事为人所知,陛下定然雷霆大怒,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商议作罢,山冰正欲回宫,窦武却将山冰叫住,狠声道:“回宫之后,烦请替老夫告诫皇后,日后不可再如此妄为,让她依照老夫之言行事,恪守妇道,仁厚待人,否则窦家就毁于她手。”
“窦公放心”,山冰忽而想起一事,对窦武道:“近日陛下龙体大不如前,奴才自太医令处多番打听得知,陛下房事无度,不知节制,以致气血两亏,太医令也是束手无策。”
“好!日后凡是陛下日常起居之事,无论大小,你需多多留心,而后告知老夫,日后定有重酬”,窦武转怒为喜,笑道。
“奴才记下了,窦公若无他事,奴才这就回宫安排”,得到窦武承诺,山冰喜滋滋而去。
次日,拂晓时分,荀昱、何颙等十余人随着袁隗车队,由城门校尉窦武暗开城门,往汝南奔逃而去。
“哼!名册之上两百余人,仅有百人归案,黄门署办事不利,该当何罪?”北宫后殿中,桓帝手执名册,怒瞪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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