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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凉风云-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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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名册之上两百余人,仅有百人归案,黄门署办事不利,该当何罪?”北宫后殿中,桓帝手执名册,怒瞪跪在一旁不住叩首请罪的曹节,喝斥道。

    曹节满脸无奈,苦诉道:“陛下,党人遍及朝野,内外勾连,相互庇佑,以致走漏风声,纷纷闻风避匿,暗中逃脱者甚多,老奴等职权有限,如之奈何?”

    桓帝怒气稍消,问道:“难道就任由党人逍遥法外?”

    “陛下,党**乱朝政,败坏风俗,绝不可放任,老奴以为朝廷应悬赏缉拿,派遣使者前往各地,督令府衙限期搜捕党人归案,另严令不得窝藏党人,旦有包庇者,同罪惩处”,曹节谏言道。

    “即刻传诏,不得延误,此事全权交予黄门署处置,若遇阻拦不从者,一律收押治罪”,桓帝冷声道。

    这时,王甫匆匆而来,禀报道:“前司隶校尉李膺、太仆卿杜密、御史中丞陈翔等人皆是朝廷重臣,倚仗声名,拒不招供,不知该如何处置?”

    桓帝不悦道:“哼!冥顽不化,如今他们不过是狱中囚徒,还敢妄自尊大,不必有所顾忌,不肯认罪招供者,用刑即可。”

    “不过奴才还有一事,李膺之子李远现任北军屯骑校尉一职,素来凶悍骄纵,擅于笼络军心,其他三子均居地方要职,陛下不可不防”,王甫担忧道。

    “所言有理,传诏***远屯骑校尉一职,让其闭门思过,不得擅离洛阳,其他三子全部罢免,召来洛阳”,桓帝说道。

    却说李远正为李膺蒙冤入狱之事,心中恼恨,又闻桓帝罢免其职,郁愤不已,闷闷不乐。这日,李远正与府中练剑,却闻下人来报,蹇硕、左丰二人于邀请相见,李远不由纳闷。

    李远带着李胜如约赶到城西一处亭落,见左丰、蹇硕二人早已在此等候,上前道:“二位久等了,在下因家中琐事缠身,故而来迟,还请见谅。”

    “季然,事出匆忙,不必多礼,今日邀你来此,实有一事相劝”,蹇硕开门见山道。

    李远见左丰、蹇硕二人面色难看,不由问道:“不知何事?”

    “哎呀!别在这磨磨唧唧”,左丰急道:“有人欲害李家,我与蹇硕二人不忍季然遭此无妄之灾,劝你早早离去,莫要束手待毙。”

    李远沉吟片刻,问道:“莫非是曹节、张让等辈,欲害我李家。”

    “既已知晓,何必再问,你如今惟有带着家小速速逃去,可免祸事”,蹇硕劝道。

    “迟了,陛下早已诏令,不准我李家老小离开洛阳,何况我父尚在牢狱之中,我身为人子,岂能弃之不顾?”李远拒绝道。

    左丰摇头苦笑,说道:“生死之际,何必顾及一纸诏令,你留在洛阳又能如何?还奢望救出你父亲?”

    二人再三相劝,李远终还是坚决不从,拱手谢道:“我与你二人虽无深交,然则今日竟能在我危难之时,前来相告,李远在此谢过了。”

    “唉!我二人不过宫中宦官,为人不齿,季然不顾世俗偏见,与我等相交,此情足矣!我蹇硕虽是残缺之人,壮士情怀依然在胸,区区小事,无需言谢”,蹇硕笑道。

    左丰摇头叹道:“你既心意已决,我二人也不会再劝,若是日后李府遇难,力所能及者,定会设法保全,出宫已久,不宜久留,告辞。”

    三人告别之后,分头而走,李远带着李胜往府中赶回,路上李胜出言劝道:“兄长,我看这二人虽是阉宦,方才之言不无道理,天子昏庸,听信谗言,先是叔父罢官入狱,后又罢免兄长之职,依我之见,不如先将府中老小送往陇西故地,安置妥当,以防不测。”

    “不可”,李远回想道:“先前父亲入狱之时,嘱咐我切勿鲁莽,如今三位兄长均已罢官,不日返回洛阳,若是我一人任意妄为,岂不害了他们!不如等三位兄长回来后,再作计议。”

    “既然兄长执意如此,弟也不便多言”,李胜见李远不愿离去,无奈道。

    李远转首对李胜说道:“为兄倒有一事,思虑数日,今日便说与你听,我欲让你带着妻小,返回陇西故地。”

    “兄长不必再言,我自幼在府中长大,值此多事之秋,正应于李府共患难,绝不独自离去,苟且偷生”,李胜扭头拒绝道。

    李远再三劝说李胜离去,无奈李胜死也不肯,兄弟二人相视苦笑不已,策马而去。

    (本章完)
………………………………

第51章 、陈番申诉遭罢免,三木酷刑不足惧(上)

    桓帝听信宦官之言,严旨逮捕党人,班行郡国,布告天下,大兴党狱,到处可见督令捉拿党人的使者,前后缉捕不下三百余人。

    太仆卿杜密,字周甫,颍川阳城人,为人沉稳质朴,自幼立志去浊扬清,一向不屑于宦官为伍,处处与之争锋相对,与司隶校尉李膺齐名,时人敬称为‘李杜’。

    昔日郑玄奇其才,派往太学修学,成为知名大儒,司徒胡广亦因其名望举荐其为北海相。后杜密去职还乡,常因举贤惩恶之事请托于太守王昱,而同郡人刘胜也从蜀郡离职回乡,却闭门谢客,深居不出。

    郡守王昱不喜杜密多事,曾讥讽杜密道:“刘胜居家致学,足不出户,真乃清高雅士,朝中多有人欲举荐其为官,古人言‘见贤思齐’,周甫何不效仿之?”

    杜密洞悉王昱之意,回道:“刘胜虽有才学,却只知明哲保身,遇见不平之事,视若罔闻,空有虚名,不足为道;我举荐贤良,检举恶行,只求有助太守奖赏刑罚,美名远扬。”

    王昱无可奈何,只得对杜密更为殷厚,而刘胜得知此事,私下说道:“杜密贪功好名,不知时势,日后定难以善终,智士当存有用之身,以辅佐明主,造福万民。”

    及至李膺下狱,杜密自是难逃,二人同时入狱,杜密行至狱门前,恰遇王甫,对王甫笑问道:“元礼公到否?”

    王甫亦笑道:“李杜之名响彻洛阳,杂家神往已久,岂可将你二人分开,不时将至,太仆卿可先入狱中,静候便是。”

    杜密却伫立狱门,迟迟未动,王甫问起故,杜密道:“李杜齐名,同心同德,老夫岂能先于元礼入狱,独得贤名,此非君子所为,自当在此恭候。”

    “有劳周甫在此等候”,果不其然,片刻李膺即至狱门前,二人相视大笑,携手入狱。

    党人蒙冤入狱者,既有朝臣公卿,亦不乏太学名士,诸如太学名士陈寔、范滂。

    陈寔,字仲弓,颍川许县人,虽出身寒微,有志好学,坐立诵读不辍,为人仁厚恭谦,甚得众人拥护。

    昔日县令邓邵与其相谈,赞赏有加,举荐其入太学致学,后为颍川郡功曹,恰逢中常侍侯览请托太守高伦举荐其族中人为吏,此人却不堪大用,太守高伦畏惧宦官权势,又恐招人非议。陈寔知晓此事,便代为举荐,同郡人多斥责陈寔用人不当。后高伦调任,向众人坦言此事,陈寔仍言此事皆是自己过错,众人纷纷敬服陈寔仁厚。

    及至桓帝下诏搜捕党人,太尉陈蕃遣属吏朱震、其子陈逸通知众人避祸,陈寔因其名望,被诬陷为党人,最为冤屈,朱震劝其逃奔避祸。

    陈寔怡然不惧,说道:“我若逃去,恐累及他人,今番入狱,亦可安定人心”,说罢,乃自请入狱。

    另有太学名士范滂,于汝南惩恶扬善,所举荐之人多为名士鸿儒,以致郡县属吏多有不满,宦官授意其外甥李颂、朱并等人上书,言范滂广植党羽,图谋不轨,郡中有‘范党’之称,范滂因而入狱。

    范滂至狱中之时,吏卒言道:“凡获罪入狱之人,皆须祭拜皋陶。”

    皋陶是与尧、舜、大禹齐名的“上古四圣”之一,乃古之贤臣,以正直闻名天下,曾被舜任命为掌管刑法的“理官”。

    范滂不肯行祭拜之礼,回道:“皋陶乃清正刚直之臣,若其知我无罪,定会诉之于天帝,若是果有其罪,祭之又有何用?”

    “孟博所言甚是,我等本就无罪,受冤至此,若是祭拜皋陶,岂不是心虚认罪之举”,众人纷纷不再祭祀皋陶,以示冤屈。

    眼见天下名士遭此无妄之灾,陈蕃不忍坐视,借朝会之机,坚决为李膺等人申诉,极力劝谏桓帝宽恕党人,厚加封赏。

    陈蕃言辞恳切,反复奏道:“臣闻贤明之君,委心忠良之臣,亡国之君,忌讳逆耳之言;商汤亲信伊尹,周武尊崇吕望,倚重贤良,得以开立商周二朝之盛;而夏桀荒淫无道,商纣奢侈暴虐,亲信奸佞,以致毁灭祖宗社稷之业;故而天子应为首,众臣为股肱,一体相连,共修善恶。

    司隶校尉李膺、太仆卿杜密、御史中丞陈翔、太学名士陈寔及范滂等皆是刚正清白,忠心社稷之士……今陛下临朝,厚待宦官,听信谗言,轻薄忠贤,堵塞忠言,吉凶之见,在于识善,成败之机,定于听言;何况人君者,摄天地之政,秉四海之维,举动不可以违圣法,进退不可以离道规,谬言出口,则乱及八方,何况收无罪之人入狱,诛灭无辜于街市?而今党人并非大盗,何故待之如此严酷?

    老臣位居三公之位,忧责深重,不敢空食俸禄,贪生保命,坐观社稷兴亡,泣请陛下铲除奸佞,自省修德,如蒙陛下纳言,死而无憾。”

    陈蕃一连串奏完之后,伏首跪地泣诉不已,桓帝端坐龙椅,一脸厌恶,满心不喜,未发一言。太中大夫程阿适时奏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先前何颙、荀昱等人自洛阳逃出,经臣等明查暗访,当日陈蕃曾藏匿党人于府中,其中便有何颙、荀昱等人,请陛下裁决。”

    桓帝本就对士大夫存有戒心,更是对党人深为厌恶,决心剪除党人之患,见陈蕃接连为党人求情,不由起疑,不悦道:“陈蕃,程爱卿所言是否属实?”

    樊陵又奏道:“陛下,陈蕃平日就与党人来往甚密,深受党人拥护,而今又屡次庇护党人,臣以为陈蕃必有不轨之心,请陛下明察。”

    “你等阴毒小人,不知羞耻,进谗言迷惑圣听,该当何罪?”陈蕃指着樊陵怒斥道。

    “大胆”,桓帝喝止陈蕃,冷声道:“陈蕃,朕问你是否有藏匿党人?”

    刘瑜赶忙奏道:“陛下,陈公乃当朝老臣,忠心耿耿,绝无异心,万不可听信小人之言。”

    “陛下,绝无此事,定是小人作祟,意欲谋害老臣”,陈蕃叩首道。

    “臣等愿为陈公担保”,刘瑜、尹勋、冯述等人纷纷出言为陈蕃辩护。

    樊陵等人也不罢休,争锋相对道:“党人中多有陈蕃举荐之人,陈蕃岂能置身事外?”

    正当群臣争论不休之时,桓帝犹犹豫豫,左顾右看,惟有周景闭口不语,默默侍立一旁。桓帝不耐烦道:“陈蕃举贤失察,用人不当,念其乃是老臣,罢免太尉之职,另周景素有躬亲清正之名,擢升周景为太尉,陈蕃之事就此作罢,勿要再提。”

    “陈蕃,你褪去官服,回府去吧”,桓帝瞥了一眼陈蕃,淡淡说道。陈蕃见桓帝不纳其言,起身摇头,流涕不止,落寞而出。

    新任太尉周景素以忠正闻名,此次见陈蕃为党人进言求情,以致罢官为民,险些丧命,又想到自己年迈多病,便不敢为党人诉冤求情,闭口免灾,倒也乐得自在。

    前太尉陈蕃为党人劝谏桓帝,争之不能得,惨遭罢免,朝臣纷纷震栗心寒;而新任太尉周景明哲保身,坐视不理,以致满朝公卿,再无人敢为党人进言。

    陈蕃自罢官之后,日日郁郁不乐,苦思救助党人之策,不由想到袁逢、袁隗兄弟二人,袁氏乃当时官宦世家,便带着长子陈逸同去拜访。

    “陈公,非是我兄弟二人不愿上书进言,怎奈如今陛下心意已决,又有宵小从旁作祟,心有余而力不及,还请陈公体谅”,袁逢叹气道。

    袁隗一旁附和道:“袁家虽有些声名,却不足以号召群臣联同进言,若是周太尉肯不吝相助,袁家绝不袖手旁观。”

    “既然如此,老夫即刻便往周景府中,劝其入宫进谏”,陈蕃见袁逢兄弟二人有推脱之意,心中知晓如今朝臣纷纷畏惧宦官,只得无奈而去。

    陈蕃父子二人方出府门,便驱车往周景府中而去,其子陈逸见父亲唉声叹气,不由劝道:“父亲,孩儿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说吧”,陈蕃略感乏累,倚靠车上,闭眼说道。

    陈逸稍微挣扎片刻,咬牙说道:“如今朝政昏聩,奸佞当道,父亲何不早日告老还乡,以保一家老小周全,何必再枉费心力,徒受无妄之灾。”

    “你为何有此想法”,陈蕃睁眼,瞪了陈逸一眼,满脸不悦。

    陈逸深吸一口气,抬头说道:“太尉周景亦是闻名朝野,被誉为‘当世名臣’,如今不也是谨言慎行,以求自保,何况父亲曾言汉室江山乃是天子家业,而今天子都不爱惜其祖宗家业,父亲何必再管朝中之事,不如回乡安度晚年。”

    “尽人事,听天命,当今陛下宠幸宦官,以致宦官之势日益增广,昔日外戚邓氏与士人合力才可制约宦官,而今党人多为知名之士,若是肆意迫害,宦官势必一家独大,借以独揽朝纲,恐有昔日赵高之祸,我父子二人到时只怕也难以安身”,陈蕃叹息道。

    陈逸这才明白陈蕃苦心,还是摇头道:“在孩儿看来,祸源便是天子,皇帝不昏庸,岂有宦官乱政之机。”

    “住口,依你之言,莫非是要另立新君才是,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你也敢说”,陈蕃闻言惊怒,训斥一番,而后又对陈逸警告道:“日后不可再胡言乱语。”

    然而陈蕃想不到的是,此时的袁逢、袁隗两兄弟正与中常侍袁赦在后堂欢颜畅谈。

    “叔父,如今无人敢为党人说情,我与二弟商议后,是否联结朝中袁家故交门生,上书天子,为党人鸣冤,以增长我袁家声名”,袁逢兴冲冲问道。

    袁赦见袁逢兄弟二人满眼希冀,摇头道:“不可,陛下正值盛怒之际,出言劝谏,势必引得陛下猜忌,你二人只需暗中救助党人,增广声势,绝不可做出头之鸟。”

    “呵呵,袁家暗助党人避祸,党人纷纷感念袁家恩德,俱愿为我袁家效命”,袁隗救助党人前往汝南避祸,引得党人交口称赞,心中得意不已。

    “看到袁家日益兴盛,杂家心中甚是宽慰”,袁赦难得一笑,想起过往,说道:“昔日杂家甘愿净身入宫,所为者不过日后在宫中对袁家有所照应,而今袁家声名虽显,朝堂之势尚显不足,还不可懈怠。”

    “此言极是,朝中陈蕃、周景等老臣尚在,威望远胜我与二弟,不过这些人都已至落幕之年,不足为惧”,袁逢点头道。

    这时,袁隗想起一事,不解问道:“叔父,先前收捕党人之时,曹节好似并未尽心尽力,我甚至觉得曹节有意放任部分党人逃脱,不知是否属实?”

    袁赦想起曹节,眉头紧锁,说道:“曹节极擅权谋之道,杂家亦是甚为忌惮,放任部分党人逃去,乃是其有意为之,借以渲染党人树大根深、遍布天下之势,意在惹得陛下忌惮,从而削弱士人之势。”

    “莫非曹节真欲将党人悉数除去”,袁逢问道。

    “非也”,袁赦否定道:“若是将党人悉数除去,我等诸常侍必然一家独大,而曹节一族自然水涨船高,陛下又会忌惮,曹氏恐难逃灭门之祸,所以曹节不会杀害党人,但也不会再让党人入朝生乱,此举既可安陛下之心,又能削弱士族公卿之势。”

    袁赦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袁术,对袁逢道:“日后回汝南之时,多带上术儿,该让他多熟悉汝南袁氏众人,毕竟袁术乃家中嫡子,长期深居洛阳,不回祖居之地,怎能继承家业?”

    “这,是”,袁逢、袁隗没想到袁赦突然提起此事,有些预料不及,点头称是。

    袁逢又好奇问道:“叔父以为窦武此人如何?”

    “窦武”,袁赦呢喃一声,沉思半晌,问道:“他一向不问世事,恪尽职守,你二人莫非有何发现?”

    袁逢点头道:“先前救党人出城,多亏窦武暗开城门放我等出城,而且近日此人暗遣心腹胡腾、张敞,屡次私下送党人出城,不知此人可会进言劝谏陛下?”

    袁赦沉吟片刻,心想窦武如今也算世家权贵,当朝国丈,从未见其出言为党人求情,却又私下救助党人,猜测道:“窦武暗行此举,却不明言求情,莫非欲收揽党人之心,化为己用,不为人所知,只怕此人并非善类。”

    “以后与此人共事,多加谨慎便是”,袁隗不在意道。

    (本章完)
………………………………

第52章 、陈番申诉遭罢免,三木酷刑不足惧(下)

    起初因太尉陈蕃以“罪名不章”为由,拒绝平署诏书,桓帝甚为恼怒,绕过三府公卿,全权交由宦官掌控的黄门北寺狱审讯党人。司徒胡广曾上言,认为朝廷自有法度,不应绕过有司,桓帝不听,大加斥责胡广,胡广不敢在言语。

    当时,党人皆被囚禁于北寺狱中,受黄门署宦官审讯,宦官趁机对党人严刑逼供,百般折磨。期间,有中常侍程璜之婿阳球献酷刑十三具,如‘三木酷刑’,将犯人头、手、脚三处皆缚木制刑具,又以铁链将三处相连,链上悬挂铁球。

    中常侍程璜向来以资历威望见称,收受贿赂,排挤忠良,被人喻为‘程大人’或‘程夫人’,程璜一生不喜男丁,收养幼女数名,长女嫁于河间王宗室刘倏之弟刘郃为妾,次女嫁于阳球为妾。

    阳球,字方正,渔阳泉州人,出身官宦之家,剑术、弓骑无一不精,最喜法家学术,精通古今法典。然则其生性严酷,行事残忍,昔日郡中属吏侮辱其母,阳球纠结郡中少年数十人,杀其全家,而后当众焚尸,挫骨扬灰,自此阳球之名为人所知。后阳球出任高唐令,因刑罚苛刻,为太守弹劾治罪,后遇程璜赏识阳球为人,将其救出,并将让其在府中择一养女为妾。

    在阳球酷刑之下,党人受尽折磨,多生病疾,却依旧拒不招供,宦官恼恨不已。这日,王甫又是气冲冲来到北寺狱,桓帝屡催供词,未料到党人如此决绝,不由怨气横生,吩咐狱卒审讯党人。

    李膺、杜密、范滂、陈寔等党人皆头蒙黑布,颈戴枷,手缚铐,脚挂镣,在狱卒棍棒皮鞭下,依次搀扶而出,跪坐阶下,泰然自若,不时咳嗽几声。

    “拨水”,随着阳球一声令下,狱卒纷纷将冷水拨向党人,王甫一旁阴笑几声,见党人狼狈不堪,顿觉舒畅痛快。

    而后王甫依次传讯,逐加诘问,有略为辩白者,亦有闭口不言者,王甫大怒,令狱卒将其等严加拷打,范滂与陈寔二人知同囚之人多有病患,恐其难以承受毒打,二人数次争挤上前,恳请先受刑。

    王甫不禁好奇,将头蒙黑布的范滂带出,问清范滂家世背景后,斥问道:“范滂,尔等身为人臣,不知忠心报国,反而勾连结党,自相褒举,抨议朝政,妄言乱政,究竟意欲何为?快供出实情,不得欺瞒。”

    “哈哈”,范滂大笑道:“孔子有言‘见善如不及,见恶如探汤’,我等欲从善驱害,不料朝廷却反以为我等结党不轨,下狱治罪,公道何在?”

    王甫冷笑道:“你等互为推举,沆瀣一气,稍有意见相左者,便加以羞辱排斥,又是何意?莫非你不怕死?”

    范滂仰天长叹道:“古人修善,自求多福,今日修善,反陷大狱,身死之日,乞葬于首阳山侧,上不负皇天,下不愧夷齐。”

    王甫听完,稍有动容,脸色微变,心中倒是有些敬佩范滂誓死如归,沉虑半晌,对左右吩咐道:“来人,将范滂同囚之人枷锁卸去。”

    阳球从一旁凑近,笑道:“王公莫非对党人心生怜悯?”

    “哼!杂家自有分寸,容不得你来问,若非看在程大人份上,今日就要治你个多嘴多舌的罪”,王甫对阳球颇有微词,冷声道。

    “啪、啪”

    “王公,所言极是,下官孟浪了,该掌嘴”,阳球赶忙自掌自嘴,连声谢罪,王甫这才满意而笑。

    李膺、陈寔、范滂等人慨然赴狱,受三木酷刑而不改其辞,桓帝又催促甚急,众宦官一时间也为此愁眉不展。

    这李膺自入狱之后,李远心急如焚,屡次前往北寺狱探视李膺,均为守卫所拒,情急之下,欲趁夜潜入狱中。

    郭氏得知,再三劝阻道:“公公此番入狱,府中人心不安,妹妹有孕在身,夫君更该留在府中安稳家小,决不可生乱;公公刚正严明,何罪之有?若是你执意如此,恐授人以柄,宦官便可借机治罪李府老小,岂不因小失大?”

    “父亲入狱受刑,我身为人子,只能坐视旁观?”李远恼怒道。

    郭氏见李远懊恼,劝道:“如今府中安危系于夫君一人,万不可乱了方寸,不如待三位兄长至洛阳后,再作计议。”

    “唉!就依夫人之言”,李远也觉得郭氏言之有理,叹息一声,只得作罢。

    却说李进收徒黄东,相约一月授艺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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