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凉风云-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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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黄昏时分，官军方才退去，李胜带着满脸血污，急匆匆来到李远身前，忧声道：“兄长，敌军连日强攻，不分昼夜，我军仅剩三千余人，今日城门险些被攻破，不知能否挺过明日？”

　　　　李远望着城外如潮水般退去的敌军，动了动发麻的手臂，放下手中强弓。这几日敌军强攻不歇，李远几度亲自上阵，才将敌军从城头驱赶下去，每日所射箭矢数目不下百余，射杀之人多为敌军小头目，手臂早已麻木，几乎都无感觉。

　　　　“唉”，李远叹息一声，寻到城楼台阶处瘫坐于地，疑惑道：“姜宣应当早已将樊陵奏章送呈洛阳，莫非朝廷并无招降之意？”

　　　　“兄长，姜宣此去，已有七八日，至今尚未归来，莫非姜宣于半路有所闪失，又或是姜宣早叛投朝廷？”李胜狐疑道。

　　　　“姜宣义薄云天，绝不会负我”，李远打断李胜，叹息道：“为兄本欲借樊陵奏章，拖延段颎大军攻势，不料段颎不惜伤亡，昼夜强攻，城中兵卒损伤过半，只恐难以再坚守下去。”

　　　　李胜劝慰道：“城中军士多是河西老卒，皆仰慕兄长虎威，忠心耿耿，甘愿为兄长所驱驰，大不了与段颎玉石俱焚，拼死一战。”

　　　　李远吃力站起身来，踱到城垛处，往下瞧了几眼，回首对李胜说道：“城门破败不堪，摇摇欲坠，明日城门必为敌军所毁，你即刻挑选三百名敢死之士，死守城门。”

　　　　李胜正要下城点兵，李远又是叫住李胜，问道：“贤弟且慢，城门石块可布置妥当？”

　　　　“兄长尽可宽心，一旦刀车被敌军毁坏，可用城门石块堵住出路，亦可杀伤敌军”，李胜将李远之前吩咐一一禀报，最后说道：“一千只储油水袋也早已备好。”

　　　　“好，纵然姑臧城难以坚守，我决不让段颎好受”，李远紧握腰间龙渊剑，望着城外敌军营中燃起的篝火，瞧着那徐徐升起的炊烟，咬牙恨声道。

　　　　却说姜宣送呈奏章之后，心中还是不放心，带着三十余骑四处探听，得知朝廷派使臣冯禅前去招降，姜宣一路暗中跟随至苍松县，心中这才放心，带着三十余骑赶回姑臧，向李远复命。

　　　　深夜时分，姜宣领着三十余骑藏匿敌营外，见敌军防范松懈，一连围杀敌军两支巡哨骑兵，换上敌军衣甲，假扮城官军，绕过敌军拒马，混入营中，以穿过敌营，回到姑臧城中。

　　　　经过中军大帐之时，姜宣瞥见帐前高高飘扬的“段”字帅旗，心忖：段颎连日强攻，城中形势危急，今日恰好碰到段颎大帐，倒不如殊死一搏，将段颎老贼斩杀，则敌军主帅一死，群龙无首，势必大乱，或可反败为胜。

　　　　姜宣思罢，回首对众人低声吩咐一番，一齐拨马往段颎帅帐而去。行至半途，迎头碰见董旻，姜宣见董旻身后四五十精骑，连忙带着身后亲随退至两旁。

　　　　“尔等乃何人部属？”董旻经过姜宣身前之时，随口问道。

　　　　“我等乃是靖难大将军李远麾下士卒”，姜宣缓缓抬起头，一字一句说道。

　　　　“啊”，董旻惊呼一声，姜宣早已挺枪刺来，董旻慌忙间来不及拔刀相迎，只得一把跳下马来。

　　　　“杀”，姜宣大喝一声，两旁三十余亲随纷纷驱马围杀，官军被杀得措手不及，接连落马。李远瞧见段颎帐中灯火明亮，舍去一众亲随，单骑冲向帅帐，手中铁枪犹如蛟龙出水一般，左右横扫，上下翻舞，硬生生冲破重重阻拦，杀到段颎营帐前。

　　　　段颎闻得帐外厮杀声，连忙出帐查看，方出帐外，却见一抹寒光袭来，幸得亲卫张就眼疾手快，一把推开段颎，为段颎挡住这一枪。

　　　　“快来人”，段颎拔刀而出，扬声高喊，张就忍着腹部疼痛，拔刀跃起，接连挡开姜宣铁枪，护着段颎退到营帐中。

　　　　姜宣四目环视一圈，那三十余亲随早被官军屠灭，四周官军团团围杀上来，姜宣勒紧马腹，直往姑臧城杀出去。

　　　　此时夜色深沉，视力不清，箭矢难以奏效，而姜宣又是孤身一人，难以辨别。姜宣心感万幸，驱马舞枪，奋力冲杀，铁枪所过之处，血如泉涌，威不可挡，径直杀透重围，来到姑臧城南门。

　　　　“我乃姜宣是也！速开城门”，李远当即朝城下看去，肉眼虽难以看清相貌，却也识得姜宣喉音，打开城门迎入姜宣，而官军追至城下，怎奈城头箭如雨下，只得叹息退去。

　　　　次日清晨，官军集结重兵，列阵城下，段颎想起昨夜险些为姜宣所害，心中恼怒不已，对左右喝令道：“姑臧南门早已不支，今日你等务必破毁城门，攻入姑臧，剿除叛军。”

　　　　段颎军令一下，鼓声骤起，一队队兵士以方阵行进，逼向姑臧城。李远转首对李胜吩咐道：“其他三门各留七百军士守护，南门留下一千五百老卒守护，你可率领五百军士巡守四门，以作后备。”

　　　　待李胜领命而去，李远又对姜宣吩咐道：“桓楚，你可率三百敢死之士，守卫南城门，一旦城门被毁，先以刀车伤敌，阻拦敌军攻入城中；若是刀车阻拦不住，砍断墙角绳索，放下城门内侧巨石，以石块彻底堵住城门。”

　　　　“诺”，姜宣心知李远以石块堵住城门，其意便是死战不降，想必城中士卒也惟有死战耳！

　　　　半晌过后，官军杀至城下，架起云梯，冒着城头箭雨，盯着滚石檑木，咬牙顺着梯子往上攀爬。李远大喝一声：“以狼牙木对敌。”

　　　　军令一出，城头守军，十人一组，三人搬起狼牙木，七人死死拽住绳索，甚至有将绳索系于腰上，吆喝一声，将狼牙木朝着云梯砸下。

　　　　云梯上官军闻听轰轰之声，早吓得双唇抖动，抬首瞧见那一根根丈许尖刺圆木，眼也不眨，纷纷跳下云梯。随着狼牙木接连砸下，不时有官军被狼牙木砸的血肉模糊，甚至城下云梯亦有被咋成两截，滚滚落地。

　　　　官军瞧见这狼牙木，满脸惊惧，这几日不知有多少袍泽死在狼牙木之下，而城头亦有受不住狼牙木重力，被拖拽至城下，或是落地摔死，或是被官军砍杀。

　　　　双方激战至晌午，官军不断轮换出阵攻城，而守军却是难以歇息，疲累不堪，不断有官军登上城头。李远见士卒劳累，当即停止使用狼牙木，右手拔出龙渊剑，左手捡起环首刀，带着两百名亲卫，死死守住城头，一连杀退数波官军。

　　　　正待此时，却闻城下一声轰隆，南城门终是经不住冲车金槌撞击，砰然倒地，三百余官军趁势杀向城门守军，欲一举夺占城门。

　　　　不料官军方至城门内侧，守军急速退回城中，迎面急速驶来一辆刀车，车体宛如城门大小。官军瞧得这等庞然大物，心中一惊，再看看刀车前壁上的三十六把钢刀，颇为明亮刺眼。

　　　　“往前推”，姜宣对着一百名军士高喝不止，刀车径直冲向官军，不时有被钢刀刺穿，钉在刀车上。其他官军纷纷踏着尖刀上袍泽尸首，或是竭力往上攀援，或是奋力劈砍刀车前壁，眼见刀车渐露不支。

　　　　忽而刀车前壁数十人小窗口洞开，不待官军反应过来，数十柄尖矛长枪突然刺出，杀得官军哀嚎不止，不断有人向后退却。而姜宣见官军胆怯后退，右手扬起，刀车窗口上枪矛旋即收回，又是一阵羽箭急射而出，官军所料未及，多有中箭者。

　　　　此时，又有一队数百名官军精锐杀到，只见这数百人个个身披铁甲，高大粗壮，手执长柄大刀。这些铁甲精锐一路行来，不论敌友，旦有挡路者，尽皆砍杀，终是打通城门道路，杀到刀车前，或是以火烧车，或是以长刀劈砍。

　　　　“轰隆”

　　　　在铁甲精锐不断劈砍火烧下，刀车终究是不支，轰然崩毁，铁甲军士无不欢喜，操起长刀朝姜宣杀去，来势汹汹，而姜宣却是冷然一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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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段颎计降姑臧城，李胜血战西城门（上）

　　　　却说段颎连日强攻姑臧城，守军损失过半，南城门崩毁，守军以刀车相阻，却为官军铁甲精锐再度击毁，朝着城内杀去。

　　　　姜宣连忙带着兵士后撤至城拱外侧，冷笑一声，指着城墙一旁绳索，喝令道：“砍断绳索。”

　　　　众将士纷纷操刀砍断墙角处绳索，铁甲精锐尚未冲到姜宣身前，顺着绳索抬首一瞧，满脸惊恐。官军尚未来得及嚎叫，城拱内侧顶端巨石轰然坠下，铁甲虽坚韧，却依旧敌不过巨石笨重。待巨石落完，百余铁甲精锐命丧巨石之下，其余官军怎肯罢歇，挥着长刀继续冲来。

　　　　“扔油袋”，姜宣右手一挥，二百只油袋直往官军砸去，而后又是一辆刀车急速冲向官军，铁甲精锐自是不惧，迎难而上。

　　　　正在此时，刀车窗口洞开，百余只火矢接连袭来，箭矢虽未射穿铁甲，却将官军铠甲上菜油等物点燃，顿时两百铁甲精锐化身一个个火人，四处滚打，哀嚎不止，一时间城门口为熊熊大火所充斥。

　　　　“快用石块封住城门”，姜宣又是一声令下，数百守军扔去手中兵器，搬起一块块碎尸往城拱内砸去，将城门死死封住，而官军数百精锐亦是埋于碎石之下。

　　　　城头上李远见城门火起，对着身旁亲卫吩咐道：“你等速将城头油袋扔向城下敌军，而后以火矢引燃。”

　　　　随着李远一声令下，城头八百只油袋如雨般砸向城下，在官军一脸茫然之际，城头火矢齐发，姑臧城下顿时燃起大火，围着城墙烧起，宛如一条火龙，将姑臧城牢牢护在怀中。城墙上云梯犹如火龙一根根利爪一般，通红耀眼，阵阵崩裂声哄然而来，不时夹杂着官军凄惨叫声。

　　　　良久过后，段颎早已退兵回营，而姑臧城下却是香味扑鼻，仔细一闻，股股肉香味更为浓稠。然一想起方才官军哀嚎之声，城上守军或是淡然自若，或是闭眼不瞧，又或是呕吐不止。

　　　　远远看着城外敌军退去，李远并无欣喜之色，面色反而越发沉重起来，对姜宣、李胜二人叹道：“今日一战，城中又是损兵千余人，可战之兵不足四千，朝廷使臣再不来到，姑臧城着实难以长期坚守。”

　　　　“将军尽可宽心，末将自洛阳而回，一路暗中跟随朝廷使臣冯禅，昨日冯禅已至苍松，想必今夜便可抵达姑臧”，姜宣见李远面色凝重，语气抑郁，上前劝慰道。

　　　　“段颎连日强攻，损伤不下五万，丝毫不顾军士死伤，莫非这老贼得了失心疯不成！”李胜想起连日血战，心中恼恨，不由咒骂道。

　　　　李远摇头苦笑道：“段颎令军士轮番攻城，死伤五万余人，虽是损伤近半，却也可借机练兵，磨练军士敢战锐气，官军所剩五万余士卒，皆是死战幸存者，这便是精兵。”

　　　　“以五万新卒死伤，换取五万精锐，颇为划算，段颎这老儿确是不容小视”，姜宣微微颔首，继而忧声道：“末将只恐越往日后，攻城敌军越发精锐，我军损伤越多，局势更为凶险，将军还须早做打算。”

　　　　李远叹道：“进不得进，退无可退，纵然我率军突围而出，而河西失去武威要冲之地，再无险要关隘，犹如一马平川，张掖、酒泉、敦煌三郡皆不可守，惟有远避西域，或可求得生路。”

　　　　“若非万不得已，我绝不会远遁西域”，李远决然道：“再坚守两日，若朝廷并无招降之意，我等再突围西撤。”

　　　　正待李远苦思退路之时，朝廷使者冯禅到达姑臧，急忙来带段颎营中，宣读灵帝招降之令，段颎亦是左右为难。

　　　　夏育不甘道：“将军，我军连日血战，姑臧城已然摇摇欲坠，眼见城池将破，剿灭叛逆，万不可轻易招降。”

　　　　“大功将成，岂可半途而废！”田晏附和道：“我军死伤五万余人，将军若是突然招降李远，我等连日血战，岂不付诸东流？”

　　　　冯禅不悦道：“天子诏令在此，招降李远，违诏而行，如同叛逆，莫非尔等欲抗旨不尊，招来杀身灭族之祸？”

　　　　董卓一言不发，冷眼旁观，尹端、周慎等人亦是低头不语，惟有曹破石笑道：“此事尚需从长计议，诸位不必争执不下，且听段将军如何决断，我等依令而行便是。”

　　　　“众将先行退下，待本将与曹校尉、冯大人商议妥当，自会告知你等”，段颎得冯禅眼神示意，当即屏退诸将，仅留下冯禅、曹破石二人。

　　　　待众人退去之后，冯禅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由曹破石、段颎二人传阅后，段颎不由疑惑道：“朝廷既已下达诏令，招降叛军，若是无故加害，如何向朝廷交待？”

　　　　“不必交待”，曹破石摆摆手，不在意道：“天子对家兄信任有加，但凡大政方针，必先请教家兄，而后才付诸实行，善后之事，自有家兄从中周旋，段将军无需忧心朝廷问责。”

　　　　“曹校尉所言甚是”，冯禅附和曹破石一举，转而笑道：“朝中虽有曹公于庇护，然我等还须寻一万全之策，周密布置，安排妥当，不可招人把柄，为曹公增添烦恼。”

　　　　段颎闻言一愣，笑问道：“曹公辅佐天子，总揽朝中政事，莫非还有人敢对曹公不服？”

　　　　“这”，冯禅欲言又止，浅笑几声，曹破石却是恼恨道：“除了太尉郭禧这老匹夫，还有何人！”

　　　　“太尉郭禧”，段颎呢喃几声，对郭禧并无异象，更确切的说是对朝中众臣知之甚少，毕竟段颎一生大多居于西凉，征伐羌人，对朝中时局如眼前黑，一无所知。

　　　　曹破石不屑道：“此人乃是颍川郭家子弟，家中以研习刑狱法典闻名于世，先帝征召郭禧为廷尉，而后天子又提拔为太尉，若非天子央求家兄拔擢这老匹夫，他岂能位居三公！”

　　　　“唉”，冯禅叹息一声，摇头道：“郭禧不知感恩曹公，却倚仗三公高位，处处于曹公针锋相对，寻机挑衅，若非天子竭力保全，曹公早将这老匹夫罢黜治罪。”

　　　　“呵呵，郭禧却是该杀”，段颎点头称是，又是问道：“若是明日招降叛军，李远拒不从命，正合我意，便可一举荡平姑臧，剿杀李远；只恐李远接受诏令，开城归降，又该如何剿杀李远等人？”

　　　　“此事不难”，冯禅思虑片刻，说道：“若是李远果真归降，将军当率军进入城中，掌控四门，而后寻机诬陷李远假降谋乱，将军自是要率军奋起杀敌，剿灭叛逆，上报皇恩，下保百姓，又可免去强攻损伤，一石二鸟，岂不更好！”

　　　　段颎闻言，欣喜不已，曹破石忽而瞥向冯禅，急切问道：“我等剿杀李远之后，李远妻儿老小又该如何处置？”

　　　　“自是押往洛阳，听候发落，生死皆由天子诏令而决”，冯禅见曹破石有此一问，好奇道：“若是李远家小中有曹校尉故人，自可交由曹校尉发落，我等就当未见此人，朝廷也不会为一人追究。”

　　　　“哈哈，追究又何妨！”曹破石傲然道：“随便找具女尸顶替，谎称李远之妻已死，谁敢说三道四，寻我曹破石的不快。”

　　　　“李远之妻”，段颎、冯禅二人相视一眼，摇头苦笑，自知曹破石为人无色不欢，围攻姑臧的这段时日，周边郡县女子未少遭曹破石祸害。

　　　　段颎眼中不屑之色，一闪而过，冯禅却是谄笑道：“既然被曹校尉看中，想必李远之妻必是秀色可餐，倾国倾城。”

　　　　“此女一身傲气，对我颇为不屑，我必要得到手”，曹破石想起昔日洛阳城外郭氏美貌，心痒不已，狠厉道：“郭元姬，到时看本校尉如何玩弄于你，定要让你终生难忘。”

　　　　次日，段颎尽起五万精锐之师，四门列阵，声势浩大，李远静静盯着城外黑压压一片，对李胜、姜宣吩咐道：“你二人将城中所剩油袋、箭矢、滚石檑木等器械，悉数运来城上，城门尽皆以土石封堵，仅留西门；若是战事不利，姑臧城破，我等便从西门突围。”

　　　　“兄长尽可宽心，城中守军俱是河西豪杰，皆愿死战，定能守住姑臧”，李胜瞧着城下敌军，恨意丛生。

　　　　姜宣淡然道：“末将已挑选出一百勇士，一人双马，其余马匹尽皆驱赶到西门，只待将军一声令下，便可自西门杀出，再图东山再起。”

　　　　此时，敌阵中夏育忽而打马至城下，对着城上李远高喊道：“李远可在？”

　　　　“传令弩手，将弩箭对准夏育，听我号令，射杀夏育”，李远对姜宣吩咐一声，带着李胜来到城头，沉声道：“何事？”

　　　　夏育不满李远傲气凌人，冷哼一声，抬首喊道：“当今天子仁厚，不忍百姓为刀兵涂炭，遣使者冯禅来到军中，欲招降尔等，降还是不降？”

　　　　城上守军闻言一惊，李远却是喜忧参半，久久不答话，闭眼沉思。夏育见李远许久未有回话，顿时心生恼怒，怒喝道：“降与不降，还请答复，莫要拖延时间。”

　　　　“仅凭你一口之言，本将便开城投降，若是段颎诡计，岂不因我一人之失，害了全城军民”，李远难辨招降真假，终究半信半疑，出声回道。

　　　　“天子诏令在此，你自可一看”，夏育当即取出诏令，咬牙来到城下，将诏令放于竹篮内，再由守军吊回城上，给李远阅览。

　　　　李远阅完，交予李胜、姜宣二人传阅后，问道：“诏令有天子玺印，自是假不了，对于招降之事，你二人意下如何？”

　　　　李胜将诏令交还李远，说道：“姑臧城已然难以坚守，既然朝廷遣使招降，倒不如先降了朝廷，只是不知归降之后，朝廷如何安置兄长？”

　　　　“不错”，姜宣忧心道：“将军归降之后，绝不能入朝为官，应当留守河西，否则入朝之后，无兵无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恐将军为小人所害。”

　　　　李胜点头道：“兄长可请求朝廷留守河西，据占河西四郡，充实军备，到时朝廷也奈何不得兄长，岂不更为逍遥自在。”

　　　　“你二人所言甚是，河西才是我等安身立命之地”，李远转而对夏育问道：“本将率军归降，不知朝廷如何安置我等？”

　　　　夏育回道：“使者早有叮嘱，将军归降之后，既可入朝为官，也可屯守河西，不过将军须尊奉朝廷旨意，永世不得反叛作乱，将军是何选择？”

　　　　“天子如此厚恩，本将自当竭力效忠”，李远笑道：“河西之地，多有匪患，本将便留在河西，为天子剿除匪患，日后再兵进西域，为天子收服西域诸国，以报天子恩德。”

　　　　“将军之意，末将自会转达朝廷使者，不知将军何时开城归降？”夏育问道。

　　　　李远思来想去，忽而问道：“本将尚有他事请教使者，朝廷使者既已到达姑臧，可否请使者前来城下相见？”

　　　　“此事非末将所能作主，待我回营中禀报使者，由使者决断”，夏育不再多言，拨马转回阵中，将李远之言一一详述于段颎等人。

　　　　冯禅为之一惊，为难道：“本官身为朝廷使者，自当鞠躬尽瘁，怎奈李远归降之心，真假难辨，若是李远心怀不轨，本官前往城下，岂不是自寻死路！”

　　　　“上使不必忧心，本将派夏育、田晏二人护你左右，应是无碍”，段颎劝慰一声，唤来田晏、夏育二人。

　　　　曹破石不耐烦道：“李远已是瓮中之鳖，冯大人何必这般扭捏，安心前去便是，自会无恙。”

　　　　“呵呵”，冯禅干笑一声，心中却是对曹破石咒骂百遍，只得有田晏、夏育护着，驱马来到城下。

　　　　“李将军，本官乃是朝廷使者冯禅，将军既有心归降，何故如此迟疑不决？”冯禅朝着城头喊道。

　　　　李远摇头叹道：“冯大人，李远绝无谋逆之心，举兵清君侧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其中详情待归降之后，再一一道与上使；然天子待我如此恩厚，李远自当报效皇恩，愿领兵屯驻河西，清剿匪患，平定西域，扬我国威。”

　　　　“呵呵，李将军真乃忠义豪杰，本官甚为钦佩”，冯禅笑道：“将军放心，朝廷绝无加害之意，不知将军何时归降？”

　　　　“唉”，李远又是哀叹一声，说道：“冯大人，李远自是愿意归降，效力当今天子，然心中尚有一事不安，还请大人为我作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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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段颎计降姑臧城，李胜血战西城门（下）

　　　　李远此话一出，冯禅心中不由泛起嘀咕，茫然问道：“李将军若有疑虑，尽可明言，本官自当竭力而为。”

　　　　“大人高义”，李远拱手致谢，说道：“我父亲含冤获罪，惨死狱中，本将如今只求朝廷放归李氏族人，允准李氏一族安居河西。”

　　　　“此事不难，本官以身家性命担保，必将李氏一族送归河西”，冯禅慨然应诺，继而笑道：“将军所言之事，本官皆以允诺，朝廷自会恩准，然将军归降之意，又是真是假？”

　　　　“真心归降，绝无他意”，李远正色回道：“大人尽可宽心，今日午时，本将定开城投降，恭请大人入城。”

　　　　“好，君子一言”，冯禅大喜道。

　　　　“快马一鞭”，李远想到李氏一族可放归河西，心中大定，至于李膺冤情，只要自己可据守河西，蓄养兵甲，日后再度起兵清君侧即可，当即回道。

　　　　冯禅见李远应承，欣喜归去，告知段颎等人，夏育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