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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起天下潮-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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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回摸索几下,终于停下了动作。
傅洪雷熟练的呈上两张毛巾。
一张擦刀,一张擦手。
擦干血迹,漆黑的刀身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又变回了那把没有锋刃的钝刀。
帝缺忽然笑了,以茶代酒,敬了傅雨雪一杯。
傅雨雪也笑了,连血带茶,回敬了一杯。
他知道,这个世界,终于有人懂他了。
江湖不懂他,世人不懂他,师傅不懂他,常小芸不懂他,即使相依为命的傅洪雷,依旧不懂他。
可是眼前这位萍水相逢,一面之缘之人,懂了。
他很开心。
他开心的笑了。
他开心的哭了。
干涸的眼泪,混着血,一同吞进了肚子里。
帝缺走了,走之前,他对傅雨雪说:“江湖中传闻,傅雨雪冷酷无情,刀下绝无生还。可惜江湖中那些庸人怎么会知道,正是因为你傅雨雪是重情重义之人,才肯当这个恶名。黑断刀之下,也不过留下了孟如虎这一条不算冤的魂。可惜,江湖中的故事,只存在江湖人的嘴里。嘴里的故事,哪有真的。”
傅雨雪看着帝缺离去的背影,良久,对傅洪雷说:“以后,也许有一天,也许没有那一天。你会成为一把刀。我希望,你能成为此人的刀。”
傅洪雷不懂爹爹说的是什么,但是爹爹说的,总是对的。
………………………………
第六章 花容葬枯骨(六)
“小芸!”陈老实大声吼道!
他看见正欲辩驳的常小芸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狞笑着舔了一下常小芸的脖子。常小芸惊怒交加,却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身后之人掌刀劈晕!
陈老实睚眦欲裂,怒火中烧,对着那人狂吼:“陈彦宅!你干什么!”
陈彦宅便是癞皮陈,天生满脑袋的癞皮,为人也是癞皮,所以大家都记不住他的名字,只叫他癞皮陈。陈老实一直觉得这样叫不合适,于是平辈之下,又是癞皮陈的兄长,便一直记着他的名字,叫他陈彦宅。
常小芸被一掌劈晕,身子瘫软下去,癞皮陈刚好在她身后,顺势就抱住了她,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陈老实的面,上下齐手。这具他梦寐以求的活色生香落入他的手中,焉有不占便宜的道理。
陈老实再老实也不能看着妻子受辱,一怒之下扒开人群,冲向癞皮陈。
癞皮陈只觉得满怀香软,恨不得立刻将常小芸就地正法,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他再没脸没皮,也只是拿那条软虫儿在常小芸丰腴翘弹的屁股上玩命儿的搓撵。
他看着冲过来的陈老实,一脸猥琐的说:“反正都要死了,让兄弟爽爽。也不算肥水流了外人田。”
村民有的羡慕,有的不耻,却无人相拦。都想看看,这妖精到底有什么诱人的伎俩,迷得大家神魂颠倒。
此刻陈老实已经来到癞皮陈面前,举起拳头就要揍他。可是癞皮陈躲在常小芸身后,双手死死按在常小芸的波涛之上,陈老实无从下手,气急败坏。
癞皮陈忽然将常小芸推向陈老实,趁着陈老实迎接娇妻之际,脚下一荡,把刚抱住娇妻还没站稳的陈老实绊倒,然后有一把将常小芸拉了回来。
常小芸身盈轻柔,癞皮陈虽然体弱,这一推一拉却毫不费力。眼见陈老实“噗通”一声倒地,更加无所顾忌,左手抱着常小芸的腰,右手已经伸进衣服里。
这等有伤风化的事,村长实在看不下去,别人可以沉默,他作为一村的领袖,绝不能沉默。
“住手!”村长高喊一声,“癞皮陈你干什么!”
虽然人人都叫他癞皮陈,可他却不喜欢别人叫他癞皮陈。
“我怕这小妖精作法逃脱,先降服她。”
“把你的脏手拿出来!”村长怒道,或许他也想让常小芸来背这个大旱的锅,稳定他的政权。但这癞皮陈不识时务,在他面前作乱,已经触怒了他。
癞皮陈满不在乎的说:“我要把这妖妇扒光给大家看看,让她当场现原形!”
“好!”
“扒光这妖妇!”
村长正要阻拦,人群却沸腾起来,纷纷支持癞皮陈扒了常小芸,最好再让大家深入检查一下。
“道长……您看这……”村长不敢公然跟大家作对,向道士求助道。
这道士方才被常小芸逼问之下不敢直视,此刻趁着她晕倒才敢认真打量,一眼望去,常小芸被癞皮陈拨弄得香肩外露,发丝凌乱,那副神魂颠倒风韵无双的模样,竟让这游方老道不知不觉间咽了一口唾沫。
道士清了清嗓子,出面拦下众人:“诸位,请听我一言!”
村民闻言都静了下来,癞皮陈也停下了动作,手却在常小芸上身的衣服里,不知道在拨弄什么。
“这妖妇毒蛇附体,你们妄自动她,会惹来祸害。毒蛇最是记仇,你们若对她抱有半分亵渎,说不定,晚上就找上你们来了。还是将她交予贫道,好为她作法驱魔。”
道士的话胡编乱造毫无根据,最初大家都对他半信半疑,可是熊死旱来,绝望之际,这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不信也得信了。连癞皮陈也有些畏惧的愣了片刻。可是他烂命一条,苟且偷生一辈子,有生之年能吃上一口这只可远观不能亵玩的饱满仙桃,被毒蛇咬死也值了。
陈老实倒地撞到后脑勺有些晕眩,好不容易恢复,眼见癞皮陈凌辱爱妻,利落的爬起来又要扑上去,拦腰抱着常小芸想要将她抢回来。
可是癞皮陈的手就像黏在了常小芸身上,陈老实拉了半天都没把爱妻拉回来,常小芸身上的衣服不过是乡村的烂头补丁,经不住撕扯,“噗嗤”一声,竟被撕裂。
陈老实大呼“不好!”眼见爱妻就要在众人面前不着寸缕一丝不挂,却不知道该如何护住她。
活了大半辈子,受了大半辈子的委屈,却也没想到,会有今日这一难。
村长要献祭自己的孩子,自己没法子,爱妻出面阻拦,却被污蔑为蛇妖,还受人凌辱。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都保护不了。
孩子保护不了,妻子保护不了。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叫陈老实,他为人也老实。从不得罪别人,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乡亲来了,他也热情款待。
邻里之间有什么需要帮衬,他总是第一个出手。村里要修田修路,他也总是卖着命的出力气。
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了这个漂亮又懂事的媳妇,知书达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自己蠢笨,很多东西都不懂,她总是笑着教他,大家闺秀嫁给了乡村野夫,从不叫苦,也不埋怨,将家中料理得井井有条。
“为什么?”他小声的说。安静中村民听见他在说话,却听不清,都疑惑的注视着他。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欺负我!”他忽然癫狂嘶吼,将众人吓了一跳!
“嘭!”屋堂上方的瓦片炸裂,露出一个大窟窿,随之而来一道黑影落下,正踩在道士头上。
随后黑影向常小芸丢去一件黑袍,正好把她盖住。
“因为,你是个好人。”
那个黑影张嘴了,声音有些悲凉。
陈老实感激的看向他,熟悉的声音后面是熟悉的面孔。
“傅兄弟!”
“陈老哥。”满村都是姓陈的人,但是陈老实知道,对于傅雨雪来说,只有自己是陈老哥。这是常小芸告诉他的。
“傅兄弟,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是个好人,就要被欺负!”他不懂,他真的不懂。也许如果他懂了,就不会被欺负。
傅雨雪忽然笑了,他最近很爱笑。
村里的人都没见过他笑,不知道他笑是什么意思。
“你做什么!”村长颤抖着阻拦,别人可以怕,他决不能怕。
傅雨雪没有理他,一步一步走向癞皮陈,右手轻轻翻转,一道刀风随着他的动作从他手中刮起,直扑癞皮陈。
癞皮陈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双手一轻,直到傅雨雪来到他身边接过了常小芸,他才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剧痛。
低头一看,双手已脱离双臂,竟被刀风斩断。
恐惧比痛楚来得更快,双臂的伤口盈满鲜血,却没有落下一滴。
“啊!我的手!我的手!”癞皮陈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可是无论如何,这双手是回不来了。
因为,他碰了他不该碰的。
傅雨雪将常小芸交还给陈老实,带着一脸苍茫的微笑,说:“因为啊,欺负人的叫坏人。所以被欺负的,只能是好人。”
………………………………
第七章 花容葬枯骨(七)
傅雨雪带着陈老实夫妇离开,突如其来,突然离去。
村长看着满地打滚的癞皮陈,再回头看看被踩得不省人事的道士。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他是希望癞皮陈受到些惩罚,约束一下自己的行为。
可是如果代价是一双鲜血淋漓的臂膀,似乎有些过了。
屋堂中一片寂静,除了癞皮陈的嘶嚎,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人们都被吓住了。傅雨雪抬手间,掌风断臂,这似乎是传说中才有的仙术。
可这样伤人的仙术,除了敬畏,带来的更多是恐惧。
道士被一脚踩碎了鼻梁,还来不及呼喊,便已晕了过去。村长唤来大儿子打了盆水,用毛巾擦干道士脸上的血迹,大冬天道士被这冷水一激,转醒过来。
“道长?”村长试探的喊了一声。
道士睁开眼睛,手扶道冠,又感觉一阵剧痛,摸了摸鼻子,在猛烈的疼痛下,已经分辨不了手指碰到鼻子时,是否有真实的触感,只能痛苦的哀嚎:“哎哟!我的鼻子!”
傅雨雪这一脚还算留情,只是踩碎了道士的鼻梁骨,他武艺精绝,若不想伤人,触地轻点,连脚印都不会留下。可是这道士污蔑常小芸,他这一脚,只是利息。
“道长,道长!”村长连忙招呼,道士捂着鼻子惨叫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一脸无辜的看着村长。
“道长。那妖妇被人带走了,接下来可怎么办呢?”
“这些先别管!你先告诉我谁打的我!”傅雨雪的一脚直接将他踩晕,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些人里只有村长还算冷静,将刚才发生的事细细说来,尤其说到傅雨雪掌风斩断癞皮陈的双臂,道士才注意到这屋子里还有个在地上打滚的“人棍”。
看到这些,渐渐恢复清醒的道士终于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不能惹的人物,他本能反应就是要跑,跑到天涯海角,永远的离开陈家村。
这个招摇撞骗的老道士不同常人,他是山贼出身,当初假扮道士是为了踩点。但是后来山贼让朝廷缴了,他下山假装算命逃过一劫。平日里就靠着这张嘴糊弄人,真遇到危机,那草莽的血气上来,竟然咽不下这口气,想要报复。
装模作样掐指一算,故作姿态惊怒交加连呼三声:“这!这!这!”
村长看他这模样,不知发生什么,连忙问道:“道长这是怎么了?”
“贫道刚才掐指一算,刚才竟有有妖气侵袭,仿若贫道三百年前所遇一只蝎子精,想必就是你说的这人。”
“什么?”在村长拿出珠宝献给道士时,便已经全然信了道士的话,“本村竟同时存了两只妖魔!”
乡人是多么的淳朴,马上就信了:“怪不得!傅雨雪刚才这些妖法一看就不是人会用的。”
“我早看这傅家父子不是人,要不然怎么十来岁的孩子能打死熊王!”
癞皮陈还在地上打滚,也不住的点头。
村长一着急,险些跪了下来:“道长救命啊!刚才伤道长的魔头不是别人,正是那杀害熊王大仙法身之人的父亲!”
道士说这些话,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心机深沉,知道这傅雨雪自己对付不了,只能利用这些村民去送死。当下附身掏出一个瓷瓶,小心翼翼的递给了村长……
傅雨雪护送陈老实夫妇回家,刚坐下给自己倒下一碗凉了的茶水,常小芸就已经转醒。
看见自己身上裹着傅雨雪常穿的袍子,常小芸先是含笑脸红,忽然又想起什么,抬头看见身边的陈老实和桌边的傅雨雪,似乎莫名来了怒气,扭头也不知道跟谁赌气。
这一幕陈老实常常见到,他老实,他傻,他也明白,但是他什么都不说。
至少他知道,自己这位妻子,贤良淑德,从没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
傅雨雪喝了一碗冷茶,目光游离,仿佛只是在看窗外的景色。枯叶凋零,满地黄花堆积。
“这里你们怕是待不了,还是早些离去吧。”傅雨雪对着窗户说。
陈老实知道这句话是跟自己说的,习惯的看向常小芸,征求她的意见。
常小芸瞥了一眼傅雨雪,心中苦涩又甜蜜。
他还是关心我的。
可是女人吶,口是心非是永远改不了的毛病,故意说道:“我既然做了你陈老实的媳妇,一切自当听从夫君安排。”
说完故意看了一眼傅雨雪,却见他面不改色,仿若未闻,于是“哼”了一声,又把头扭回去。
陈老实听不出弦外之音,只道常小芸真心实意这样想,便没了顾忌,对傅雨雪说:“我陈老实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我的爹娘也埋在这里。祖祖辈辈都是陈家村的人,离了这里,我们还能去哪儿?”
“天下之大,只要你愿意,我都可以带你去。”傅雨雪说道。可是这话,显然不是对陈老实说的。
“可是离了这里,陈老实也不是陈老实了。这是我的祖地,我希望倩青和倩兮也能在这里长大。”陈老实说。
傅雨雪漂泊了一生,他不懂陈老实的固执。但是他听懂了,如果陈老实哪一天不固执了,他也就丢失了自己。
丢失自己的滋味,他尝过,很可怕。
这个世界有很多事他不理解,但是面对他的朋友,他尊重他的选择。
“陈老哥,既然你不愿意离开,那就在这里,好生活下去。”
傅雨雪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自始至终,常小芸都没有和傅雨雪说过一句话,但是看着他离去的高大背影,眼眶却红了。
“小芸……”陈老实回头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雨雪走向自己家,又是深秋,没有雨水的滋润,满目都是苍茫。
家门口站着一个人,高高瘦瘦的样子,有些伛偻,显然不是傅洪雷。
“这么巧?”来人看家傅雨雪,主动上来打招呼。
“不巧,这是我家,我自然会在这里。”傅雨雪说。
“呵呵。”来人尴尬的笑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请。”傅雨雪说。
“吱呀”一声推开了门,傅洪雷正在家中做饭,看见进屋的两个人,开朗的打了一声招呼:“爹爹回来了!啊?村长爷爷也来了?”
来人提着一壶酒,正是村长。
“洪雷,加副碗筷。”傅雨雪说。
“来,把这壶酒热热。”村长说,“小孩子千万不要偷喝!小孩喝酒会长不大!”
傅洪雷乖巧的接过酒壶,说了声“是”。
………………………………
第八章 花容葬枯骨(八)
傅雨雪家里没有热酒的炉子。
傅雨雪说:“酒,越喝越暖。”
所以傅洪雷只能将村长送来的酒放入灶台上,连着酒壶在水里煮。
很快酒香就溢了出来,覆盖原有的浅薄肉香。
村长也很久没吃肉了。
“好酒。”傅雨雪说。
村长有些谨慎的抽了抽鼻子,仿佛要避开这酒味:“这是我儿子从县城里带回来的。他有两把力气,很得县里大老爷的赏识。”
“那很好。”傅雨雪说,“我还不知道,村长也是懂酒的人。”
村长不好意思的说:“老夫就是不懂酒,所以这壶酒在家放了好些年,一直没动它。原本是想留到孙儿结婚时用的。”
“这样的好酒,本就该如此,给傅某着实浪费了。想必老先生是有事求我了,村长家的酒,一向不是容易喝得。”
村长老脸一红:“是有事,有要事,关系本村命运的大事。”
“这样的酒,配得上大事。”
“这么说,你是应了?”
“应了。”
“可是我还没说什么事。”村长且喜且忧,面对傅雨雪这样的人,他并没有什么依仗。
“我只求你一件事。”
村长诧异道:“何事?”
这时,傅洪雷将热好的酒放在一个几近腐朽的木盘上,配上一盘简单料理的兔肉,端了上来。村长主动起身为傅雨雪倒了一杯酒,犹豫一下,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傅雨雪举起酒杯放到唇间嗅了一下,却没有喝下去,而是赞了一声:“果然是好酒。村长可知,傅某年青时嗜酒如命,常常饮酒误事”
“能被酒耽误的事,都算不上大事。”
“可惜,真误了大事,一误便是终身。”
村长紧张的看着他,却既不敢答话,也不敢劝酒,多说多错,对于这种事,他没有把握。
傅雨雪放下酒杯,望向正在收拾灶台的傅洪雷,他虽然年幼,却很懂事。
这让傅雨雪很欣慰。
“这杯酒,我可以喝。”傅雨雪说。
村长捧着酒杯,不敢抬头看他。
“这样的方式,对于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来说,是个不错的归宿。”傅雨雪还在说。
村长的眼睛快要落入酒杯里,呼吸有些急促,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可是,我还有些事放不下。”傅雨雪说。
村长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就像一条被救起的落水狗,喘着粗气说:“你放心,老夫自当好好照顾洪雷。”
“他不需要你照顾,他会照顾好自己。”
“那……”
“我希望常小芸一家能活下去。”
村长听明白了,他要的是“常小芸”一家,而不是“陈老实”一家。
傅雨雪继续说:“我需要你一个承诺。”
村长看着他,没有回答。他没有傅雨雪这样的自信,也做不出果断的承诺。
傅雨雪仿佛看出了他的疑虑,道:“你相信熊王大仙?”
“旱情没有结束之前,我们只能相信熊王大仙。不论是真是假,乡亲们需要一个希望。”
“即使这个希望,毫无意义?”
村长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希望多么愚昧,就像倾家荡产的赌徒,如果再给他一锭金子,他也不会好好去做生意。因为生活在绝望中的人,为了那渺茫的希望,可以赌上一切。
可他还能相信什么?相信自己埋头苦干,好好种地,明年地里就能长出粮食?
饥荒致死的人他见过不少,他也害怕,明天,饿死的就是他那七岁的孙儿。
“我只要你给我一个承诺。”
傅雨雪说。
酒是刚热好的酒,暖气从手心里传来,遍布全身。村长盯着这杯酒,他不是好酒之人,否则也不会把这壶难得的好酒送人。酒里掺着道士给他的药粉,道士说,这是雄黄,能将这蝎子精的法力禁锢。
他沉默了很久,傅雨雪也沉默了很久。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不说话,村长的挣扎浮现在脸上,这样的决断,他做不出来。
傅雨雪不动声色,只是静静的看着傅洪雷忙碌的背影。
就好像,那个小小的身子,即将从他的世界里离开。
“好!”村长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我答应你,我会保住常小芸一家。”
他心中已经做好了决断。
他要舍身取义,为自己的孩子留下一个好名声。
他答应了傅雨雪,他会遵循自己的承诺,死而后已。
死而后已。
死而后已。
只要自己死了,那他依旧是个君子,他的大儿子,依旧可以继承父亲的好名声。
他知道自己是保不住常小芸一家的,尤其是傅雨雪死后,更没人能保得住她们。
他会向乡亲们公布这个消息。他为了保护乡亲,对傅雨雪做了承诺。他为了守护自己的承诺,会跟着傅雨雪一起死去。
他已经七十多岁了,在这个年代,他活的够久了。
他在这个位置也够久了。
只要自己大儿子得到村民的支持,他死而无憾。
他以为他做出了这样的承诺,傅雨雪会笑。
可是傅雨雪没有,只是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我终究还是个自私的人。”
村长以为他要反悔,隐隐觉得松了一口,却见他忽然举杯,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吞入腹中。随后更是将整个酒壶提在手中,一饮而尽。
“我还有些话想和我儿子说,请自便吧。”
村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傅家,想到即将面临的一切,很难觉得轻松。
抬头间,倦鸟归巢,黄昏落幕。
对于乡下人,太阳下山了,这一天就过去了。
这一天过去了。
这一世,也过去了。
他忽然就感觉到轻松了,长舒一口气,脸上没了半分愁苦,又浮现出常见的温厚长者的慈祥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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