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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起天下潮-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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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世,也过去了。

    他忽然就感觉到轻松了,长舒一口气,脸上没了半分愁苦,又浮现出常见的温厚长者的慈祥笑容。

    他想起了自己的小孙儿,已背得出整本三字经,常绕膝喊着“爷爷,爷爷”,要与他比斗剑术。

    那年幼的孙儿,怕伤着自己,每次都用软稻草作剑,稍一用力还要边打着自己的白嫩小手边劝慰几句:“爷爷不疼哈,你看我都不疼。”

    村长忽然驻足,看向自家所在的方向。

    “幼林啊,你可一定要娶个漂亮媳妇儿,多生几个娃,带着一大家子人,来给爷爷祭酒啊……”

    仰天长叹的老者,已是泪流满面。

    却说屋里头,傅雨雪将傅洪雷招呼过来,看着这个乖巧的儿子,他总是觉得欣慰。

    “你多大了。”

    “四姨说,过完生日,我应该十二了。”傅洪雷乖乖回答。爹爹从不给他过生日,他自己也从来记不住自己的生日,只有四姨,每年在他生日时,都会带着陈倩青来陪他玩上一整天。

    这样的一天,爹爹也会消失,就像给他放假一样,不再吩咐他干活。

    “十二年了,他们也该找到你了。”

    傅洪雷没有去问“他们”是谁,“他们”为何找他。该让自己知道的,爹爹会告诉他。爹爹不告诉他的,他不需要知道。

    “他们来了,你跟不跟他们走,你可以自己选择。”

    “那爹爹呢?”

    “我累了,要休息。”

    “爹爹要休息多久,要给爹爹留饭吗?”

    “以后的饭,都不用给爹爹准备了。爹爹这次要休息很久,久到你会忘了爹爹。”

    “我不会忘记爹爹。”

    “会的,总有一天会的。”

    傅洪雷觉得不对,他相信爹爹说的都是对的,可是这次他感觉不对。有生以来,他第一次顶嘴,他倔强的说:“孩儿不会忘记爹爹,绝不会!”

    傅雨雪忽然哈哈大笑,傅洪雷第一次不听他的话,可是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开心。

    “孩子,谢谢你。”

    “孩子,我离开以后,你去告诉四姨,爹爹对不起她。”

    “爹爹从前对不起她,现在也对不起她。”

    “爹爹太自私了。从前为了刀,现在为了自己的私心。”

    傅洪雷仍不知发生了什么,却有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慌,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傅雨雪身前抱住他的双腿,滚滚热流从眼中涌出串成珠子碎落一地。他带着哽咽的哭腔喊着:“爹爹要去哪儿,把我也带走。”

    傅雨雪带着一丝欣慰一丝凄苦强颜笑道:“这一次,不能带你,以后的路,要自己走。”

    “爹爹不要孩儿了吗?”傅洪雷终于意识到了父亲意图,哭得更大声了,“孩儿做错了什么,爹爹跟孩儿说,孩儿一定改。”

    说着圆圆的小脑袋使劲往傅雨雪怀里钻,仿佛要钻入他的衣兜里,让他一起带走。

    “洪雷很乖,洪雷没错,洪雷是天下最好的孩子。”饶是心智坚毅如那柄黑断刀的傅雨雪,却也不知在自己那张自以为还在笑着的脸上,已有泪水滴答滴答掉落到傅洪雷的头上。

    “洪雷不乖,不乖爹爹才不要的。”傅洪雷抬起头,一把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又替爹爹擦干眼泪,努力挤出笑脸说,“爹爹是不是嫌洪雷吃的多,以后洪雷不吃那么多了,每次就吃一碗饭。不,半碗饭。不,以后饭都给爹爹吃,洪雷喝水就行了。”

    “爹爹要是嫌洪雷贪玩,洪雷以后就哪也不去,一直跟在爹地身边。”

    “除了找倩青妹妹……不!不找倩青妹妹了!就跟着爹!”

    傅雨雪却再也挤不出笑脸,抱着傅洪雷低低抽噎。

    这一夜,是时隔多年后,父子二人再次相拥而眠。

    一如十一年前,他从那人手中接过这个孩子,藏在几尺深的雪地里,紧紧的抱着怀里。

    那幼小的希望。
………………………………

第九章 花容葬枯骨(完)

    这一年的雪来得格外的早。

    秋冬的交替,带着几分悲悯的突兀。

    农家瓦房里,陈旧木桌上,放着一盘热腾腾的兔子肉。

    直到热气慢慢消散,傅洪雷就将它端到锅里热一遍。

    一盘肉,凉了热,热了凉,反复三日,锅里已经有了一股难掩的酸臭。

    这是傅雨雪离开的第三天,傅洪雷已经三天滴水未进。

    他在等,等爹爹回来。

    他习惯了和爹爹一起吃饭。

    爹爹是村里最好的猎人,可是他手艺奇笨,做出来的实物,不是咸了就是焦了。

    爹爹做的东西,是不能吃的。三岁的傅洪雷就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在他挥得动饭勺举得起铁锅开始,就接过了四姨的做饭大任。

    所以爹爹一定会回来,回来吃傅洪雷做的饭。

    傅洪雷看着灶台上渐渐冒出来的热气,眼神渐渐变得迷茫:“爹爹,你快回来啊。孩儿好饿。”

    真的好饿啊。

    即使已经酸臭的食物,也美味得让傅洪雷心颤。

    “咚咚”两声轻扣门扉,似是有人敲门。

    傅洪雷欣喜的从灶台上跳下来,快活的喊道:“爹爹。”

    爹爹回自己家,怎么会敲门呢。

    可是这个傻孩子,又如何能想到这些。

    来人自然不是他的爹爹,而是两个陌生人,穿着宽大的袍子,红黑相间,遮住了脸。

    但是傅洪雷看得出,其中一人,留着灰扑扑的大胡子。

    大胡子看到傅洪雷,竟有些难以自控的颤抖:“迦……迦楼大人!”

    跟着似乎流下了眼泪,连忙用手拭去,然后拉着身边的另一个陌生人恭敬的跪下,施以全礼:“迦楼国师奈何天,恭迎大人归来。”

    傅洪雷说:“你们认识我爹爹吗?”

    奈何天微微一顿:“迦楼天降圣子,迦楼大人的父亲便是那举头青天……”

    “我爹爹叫傅雨雪。”傅洪雷打断道。

    奈何天忽然看到灶旁被随意丢弃的那把没有刀刃的黑刀,惊道:“黑断刀!刀绝傅雨雪?这些年,是傅雨雪收养了迦楼罗大人?”

    “傅雨雪是我爹爹。”傅洪雷固执的说。他是一个固执的孩子,而他最大的固执,就是他爹爹。

    奈何天思绪转了又转,这些年来耗费气运算尽天命,都算不出迦楼所踪。直到三天前,还在打坐假寐的迦楼国师忽觉一阵心悸,紧紧追随那仿佛有意为之的感应,掐指演算后,竟算出迦楼确切位置。

    他看着这个饿得脸色已经饥黄的少年,与身边人轻声道:“刀绝于江湖销声匿迹十二载,都以为已于十二年前的那场追杀陨落,竟不知已修得大成武道。这片州府十二年来清扫不下十次,我也亲自来过一次,却都没探查到丝毫契机。”

    另一人轻轻点头,并未答话。

    “时值国家兴亡之际,呈请迦楼罗大人回京护国。”奈何天头几触地,再次对少年跪拜道。

    “我叫傅洪雷,是傅雨雪的儿子,不是你的迦楼。我要等我爹爹回来。”

    奈何天正要出口,身边的人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多言。然后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跪在这里。

    他们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一个护国国师,一个迦楼太子,必然是心思机敏过人之人,才能被授予如此事关重大的任务。

    奈何天二人不再说话,傅洪雷便不再问话。沉默良久,刚热好的饭菜又凉了,傅洪雷正要加热,忽然想起一事,推开门跑了出去。

    “四姨!四姨!”傅洪雷跌跌撞撞的来到陈老实家,他想起爹爹离开前的嘱咐,心想这一定是爹爹在考验自己。只要完成了爹爹布置的任务,他就会回来。

    可是当他来到熟悉的地方,却无法找到熟悉的面孔,陈老实一家,就像爹爹一样,在那个连喜鹊都会悲鸣的傍晚,离开了。

    一个断臂的男人还在陈老实家周围游荡,他头上长着癞皮,十分丑陋。

    看到失魂落魄的傅洪雷,他先是吃惊,随后丑陋的脸上露出了阴毒笑容。

    傅洪雷又回到家中,他不敢离开太久。他怕爹爹回来见不到他。

    可是等待他的,依旧是那两个恭恭敬敬的背影。

    看他们跪在地上,傅洪雷终究不忍心道:“你们起来吧。”

    “可是……”奈何天正要说话,又被身边的迦楼太子拦下。太子从容起身,拍拍自己跪脏了的袍子,宠辱不惊,沉着依旧。

    他是迦楼的太子,未来的国君。他的双膝,不能轻易弯曲。他代表的是一个国家。

    他是天子,可以跪天,不可跪地。可以跪先祖,可以跪父皇,不可以跪子民。

    但是偏偏,他只跪子民。

    面前的人是迦楼,他能救万民,所以他必须跪他。

    所以,眼高于顶的奈何天,看不起任何人的奈何天,愿意为了这样的太子,向迦楼跪下。

    傅洪雷说:“爹爹跟我说过你们。”

    奈何天看了一眼太子,等他的指示。

    “爹爹说,我可以选择跟你们走,也可以不跟你们走。”

    太子说:“那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不能走,我若走了,爹爹回来见不到我。他还没吃饭,一定很饿。我也很饿。”

    “你想找你爹爹,我可以帮你。”太子说,他看得出来,这个孩子,真的很饿。饥饿的感觉他也曾经历过,他很明白,这种感觉不好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将是未来的王。我可以帮你找你爹爹。”太子说。

    但是回答他的不是傅洪雷,而是一个难听的嗓音,就像被捏住脖子的鸭子一样。

    “小畜生就躲在里面!”

    “把那小畜生叫交出来!”

    “外姓人!滚出陈家村!”

    “这一家害人精,不得好死!”

    “没娘养的狗玩意儿,能长得成什么好东西。”

    刺耳的叫骂声从门外传来,乡民陆陆续续包围了傅雨雪的小屋子。

    傅洪雷听见叫骂,连忙跑出去,大声对着人群喊着:“四姨!四姨!爹爹有话要我转告你!”

    回应他的,依旧刺耳。

    “果然蛇鼠一窝,那妖妇一家老小,已遭天祭!”

    “痛痛快快的被烧死,真是便宜了他们!”

    “可怜我们的好村长,为守这猪狗留下的承诺,竟一同归西!”

    “村长啊……”

    哭哭啼啼的声音,就像他们曾经多么爱戴他一样。

    他为他们除了蝎子精,的确值得爱戴。

    人群中为首一人披麻戴孝,正是村长的大儿子,如今名正言顺的当上了村长。

    他的父亲,为了保护村子,大战蝎子精,不幸牺牲。

    这样的英雄事迹,很快就在村中传开了。

    没了蝎子精的干扰,人们在复仇心切的新村长和癞皮陈的带领下,轻松的抓了陈老实一家。

    陈老实包庇妖邪,神志不清,死不足惜。

    常小芸祸害村民,死不足惜。

    陈倩青陈倩兮是妖孽毒种,绝不能留。

    疯狂的业火焚烧着陈家村的土地,直到陈老实一家化成粉末,被秋风一吹,不知散落到何处。

    傅洪雷终于在咒骂中听明发生了什么事。

    “四叔。”

    “四姨。”

    “倩清……”

    “倩倩啊!”

    奈何天眼疾手快展开大袍包裹住身边的迦楼太子,还未来得及发出提醒,身躯已感到一股股滚烫的热浪,却是避开了他。

    傅洪雷仰天长嚎,烈焰从他口中眼中喷射,点燃了整个天际。

    这一日,迦楼北徐郡,陈家村,业火焚天。
………………………………

第十章 大梦十年觉(一)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迦楼战神,名叫傅雨。

    名字是自己取的,称号是皇帝赐的。

    迦楼帝国的战神,就像迦楼国的皇帝,没有多少人见过,但所有人都知道。

    他是战场上出生的恶魔,他是生吞恶熊的修罗。

    他心狠手辣,残忍至极。十二岁那年,屠灭了他成长的村子。

    民间的传言总是很不可靠,一件事有十几个版本。

    但是,只要关于战神的故事,总是出奇的统一。

    八岁,徒手搬山。

    十岁,生吞恶熊。

    十二岁,怒火屠村。

    十四岁,一骑当千,战场奔袭,战无不胜。

    十六岁,平定内乱,赐名战神。

    从此以后,他便是迦楼的战神,是力量的象征。

    他带来胜利的果实,足以让人忘却他曾经亲手灭了自己生活的地方。

    迦楼的子民无时无刻不在谈论他,因为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里,他才是民众生活安定的保障。

    乱世出英雄,而这,就是他们的英雄。甚至一度引领了迦楼人习武以练刀为尊的风气。

    毕竟,他们的战神,就是用一把未开封的黑色短刀,为他们打下了这暂时的安定。

    他是一面七尺长城,保护着迦楼帝国不受外敌入侵。

    他是神。

    东边,东海的尽头。来了一位剑仙。

    这位剑仙,自大又张狂,自称不败。

    仙山而下,从未曾败。

    一个是剑仙,一个是战神。

    一个未尝一百,一个百战百胜。

    一个是仙,一个是神。

    到底哪一个,才是掌控人间气运的霸者。

    人们都在谈论他们的故事,迦楼的人民当然相信自己的战神才是人间最强者。

    但是除此之外,东边的那群无知的渔夫,却认为剑仙才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话题在他们之间争论不休,可是风暴中央的两人,仿若未闻。

    战神深居简出,剑仙神出鬼没。

    天地间,到底谁才是第一呢?

    这个问题持续了很久都没有答案,直到有一天,迦楼国内传出消息,战神败了。

    战神败了!

    败给了邻国一名未及弱冠的小将。

    据说,那名小将身处战场前线,却白衣飘飘,恍若惊鸿。

    他一个人来到守备森严的迦楼军营,却无人敢拦。

    他身上,有一种悲怯的力量,让每个见到他的人,都感觉到心寒。

    他就这样来了,一步一步,仿佛踩碎了蝼蚁,仿佛踩踏了孤寂,仿佛踩灭了人间最后一丝温情,只剩下漫天黑夜里看不到希望的破碎黎明。

    迦楼的将士看着他来,忽然酸楚涌上心头,仿佛看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在战后的废墟中马革裹尸,仿佛看到乡亲父老的坟头风烛凋零,仿佛看到心爱的妻子含泪诀别,永不瞑目。

    仿佛,这个世界,已经死了。

    人们流下眼泪,痛苦的哽咽,想要伸手挽留,却只剩下一片虚无。

    白衣小将就这样来到了军营的中心,与迦楼的战神面对面。

    迦楼战神并没有像别的将士一般哭泣,他没有可以失去的人了。如果说,白衣小将带来了生离死别的痛苦,那迦楼战神,便是一直在这份痛苦里煎熬之后变得麻木的人。

    于是,没有互相致敬的问候,也没有虚情假意的寒暄。

    白衣小将看见迦楼战神眼里仿佛被焚烧的虚无,忽然一切都明白了。

    他说:“不打了。”

    傅雨说:“好。”

    迦楼战神退兵了。

    白衣小将成了英雄,万民都欢呼着他的名字。

    南宫。

    迦楼战神败了,国内一片沉寂。

    不过数月,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声讨。

    什么战神,只是一个废物。

    带着几十万大军,居然拦不下周国一人!

    有辱国威!

    废物!滚出迦楼!

    他们忘了,当初动乱的迦楼国,民不聊生,饿殍满地,是这个人,给了他们和平的机会。

    欲望啊,就像一个破了洞的葫芦,当它空无一物的时候,似乎很容易就能满足。

    可是,当他真的得到了什么,就再也无法填满。

    迦楼的人民,一开始,只想能在战乱中存活,后来想要有口饭吃,之后又觉得土地太少,养不活家人。

    最后,他们说,他们要俘虏,来给他们种地。

    他们要女人。

    他们要食物。

    他们要烈马。

    他们要财富。

    他们要看邻国的刁民扮作猪狗逗他们开心。

    他们什么都要。

    他是他们的战神,这一切,要他来给。

    失败的战神,再也无法成为人们心里那个战神,就算是“战神”这个称号,也不愿意留给他。

    于是民间出现了众多的挑战者,他们要挑战战神,他们要成为新的战神。

    可是战神从不露面,他没有徒弟,没有孩子,没有传人。只有贴身侍卫的一腔热血,拦下了那群追梦的疯狂少年。

    “战神派手下欺压百姓啦!”

    居心不良者,自古有之。

    “辱战神者,等若辱国。”战神是沉默,可这朝堂从来都是喧哗的。

    那个爱民如子的皇帝,忽然露出了血腥的一面。

    这时人们才想起,这位帝王,曾经的太子,也是从尸骨堆里爬出来的王者。

    一将功成万古枯,动荡年代脱颖而出的人,怎会心慈手软。

    挑战战神的人不断被拦下,这次不是战神的护卫,而是守护疆土的士兵。

    “辱战神者,等若辱国。”

    暴力永远是最具威慑力的警告,京城最大的坊市,挂着十二颗滴血的脑袋,每一颗脑门儿上都贴着这样的文书。

    战神不能惹,皇权不可辱,帝威不可触!

    迦楼有个战神。

    传说,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邻国大周,有个荒唐的皇帝。

    皇城南郊,玲珑塔顶。

    这里,永远都只有黑夜。

    他说,往后余生,满目荒凉。

    只是这一句话,便了断了光,了断了人间。

    但终究还是留下了一线细盏,微弱的烛光却似黑暗里斩不断的那一丝情。

    这一线烛光晃动,照亮了墙上一幅女子画像,和那个久坐的身影的苍苍白发。

    这是他很久以前就梦想的舞台。

    可惜,终究还是晚了。

    他想起多年前他们初识时,他还仅仅十五。粗布素衣的不羁少年,嘴上叼着一截不知哪里摘来的芦苇,突然笑着对她喊了一声。

    喂,我能把你的病治好。但是,治好以后,你要嫁给我。

    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女子终是有了些许笑意。

    好啊。不过你要想清楚,小农,我比你大了十岁有余,你娶个回家的是媳妇儿还是娘呐。

    女子的玩笑,却不想就在这一刻编制出了少年的梦想。她并不知道,那个她以为被她一句话说愣的瘦弱身影,在转身的那一刻,便决定了要为她抗下整个天下。

    她早已被太子相中,即使重病,也避不开那一场注定悲剧的婚礼。

    而他,也早已认定,她是他的妻子。

    于是,左手提着药箱,右手握着未来。

    这手里的未来,我全部要给你。

    后来的少年,在时光的帷幕下开始演绎属于他的传奇,仿佛突然间便拥有了这世间一切的天分。

    自然教会了他最伟大的医术,百草尝尽,终有所成。

    “神农”之名,世人皆知。

    他救人,三教九流,鸿儒高爵,匪盗草寇,有求必应。甚至于欺世之辈,想要佯病毁坏他的名誉,他也只是在对方恶言诋毁后与那人一同开怀大笑。

    若是天下再无顽疾为难世人,那就是最好了。

    愿我神农门前凋零,而那世间再无枯槁。

    只是,时间走得太快,少年的脚步永远跟不上命如浮萍的她。

    后来的他,终于配置出能解女子重病的药方,她却已入深宫。

    薄幸的太子终成帝王,她更是被打入冷宫,与世隔绝。

    神农也试过各种办法,想要进宫为她治病,却都被皇帝阻挠。

    皇帝心中记恨的,是她入宫后的冷漠。

    是那一场烽火戏诸侯,都换不来丝毫笑意的寒霜面容。

    所以在灭她故里族人之后,他便一直期待着她在痛苦中死去。

    于是,那个学医的少年,在某个阳光温暖的午后,慢悠悠的走到女子床边,带着一贯的笑容,对她说。

    我来娶你了。

    你是如何进来的。

    走进来的呀。

    侍卫呢。

    杀了。

    军队呢。

    杀了。

    皇帝呢。

    杀了。

    天下呢。

    我的了……还有你。

    弃医从军的少年,十年的征战,终于为她夺得了天下。

    那个一心救世的少年,终于为她变成了血洗江山的枭雄。

    你愿意嫁给我吗。

    时隔多年,女子毫无血色的脸上终于再次出现了笑容。伴随的,还有眼角止不住的泪。

    谢谢。她说。

    谢什么。

    谢谢你爱我。

    我又没说过我爱你。

    那你说一次。

    我爱你。

    终于,听完这句话的她,不再流泪,也不再说话。带着多年未曾出现的温柔的笑意,和沉闷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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