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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无道-第3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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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忘舒道:“怎敢让仙童为难。”细辩自家声音,听来极是陌生,想来此声不过是振云荡风而来,与出自肉身咽喉的声音自然是大不相同了。若想将两种声音修得一般无二,却也废不了多大功夫。

    秦忘舒怎在意这些小节,忙依从童子吩咐,发下一誓来,若他动用神念杀人,必定承受天劫责罚。

    童子听秦忘舒誓毕,这才松了一口气,道:“秦道友,非是禅师信不过你,只因这神念纵横天地之间,也只是一瞬,若用来杀人,那是最简单不过了。秦道友仇家又多,万一施展的得意,用得手滑,那可不是遍地血光。这可要连累我家禅师也得了天地埋怨。”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

    童子道:“你此刻只修了振云荡风之术,虽可开口说话,却无法施展法术,这锦盒哪里能拿得去,说不得,只好陪你走一遭了。”

    秦忘舒喜道:“有劳仙童了。”

    童子嘻嘻笑道:“说来却要感谢你,若不是秦道友来此,我岂能得了这桩美差。我生来就在此处,那苍穹是个怎样的情形,我却不曾见过呢。”

    秦忘舒不由笑道:“正好借此行之便,仙童可一饱苍穹山川之盛。”

    他见童子举动与众不同,虽是年纪幼小,举止行动,却是飘逸俊雅,只可惜肉身不在,灵识动用不得。但心中暗暗猜来,这童子定是山中仙鹤所变,绝非等闲仙修之士了。

    那童子离了隐冥山,竟是兴奋异常,口中滔滔不绝,恨不得将一辈子的话都说将出来。这也是修行寂寞,委实难熬,难得遇到有人可用来倾诉,自然一吐为快。

    秦忘舒借机问道:“敢问仙童,这隐冥山是怎样来历,何处所在?”

    童子道:“秦道友有所不知,这座隐冥山,原是当年的昊天小冥界,但如今昊天不存,苍穹一统,这小冥界也是用不着了。禅师就取小冥界中十万大山,去其阴浊之气,立于天地之间。这就是隐冥山的来历了。”

    秦忘舒赞叹不已,道:“这所在果然灵气冲天,与他处不同,我观天下诸处,唯此处方称得上是真正的洞天福地。”

    童子笑道:“也算你有眼光,若论这隐冥山,自然绝非等闲,有诗云,海为龙世界,云是鹤家乡,灵云出隐冥,魔域生尘障。”

    秦忘舒道:“前两句倒也好懂,后两句却是何意?”

    童子傲然道:“世间仙修乘风踏云,你当是寻常吗?那云叫做灵云,若无灵云,等闲修士可就是寸步难行了。你等不知此中玄奥,只当天地本该如此。却不知那灵云有三成出自隐冥山,有三成出自天外碎域,又有三成,则是西域佛域飘来。唯有一成,是苍穹原有的。至于魔域尘障,等我下次问明禅师,再来答你。”

    秦忘舒恍然道:“原来如此,若不是仙童指点迷津,在下怎知这天地玄机。”

    秦忘舒虽知灵幽禅师不同寻常,不想还是小瞧了禅师,原来那禅师身份,竟是与佛祖,天外碎域诸修平齐。心中又多了三分敬意。

    于是又问道:“却不知这锦盒之中,是怎样的法宝?”

    童子听到秦忘舒此话,心中更是得意,洋洋道:“若论此宝,那可是非同小可。我且打开来给你瞧瞧。”

    那锦盒打开,果然是仙风阵阵,青光闪闪,锦盒之中虽是招魂之物,却无一丝阴风浊气。

    秦忘舒正要细看,一只巨爪伸来,将童子猛地一抓,连人带着锦盒,就抓到空中去了。
………………………………

第771章 试论补锅妙喻

    秦忘舒冷眼瞧去,原来是一只巨鹰现在空中,此鹰两翼展开,竟有十丈,若无千年修行,断然不会生得这般长大。但秦忘舒瞧见如此巨鹰,且又掳去童子法宝,不但不惊,反倒微微一笑。

    本来以他性情,瞧见童子遇到危险,怎能不出手。此刻却是不慌不忙,且看那童子有何手段脱险。灵幽禅师座下岂有虚士,何况此处离隐冥山并不算远,万事皆有灵幽禅师加持,倒也不怕这巨鹰得手。

    那童子初时不察,被这巨鹰一把抓在掌中,不但不惊,反倒恼将起来,大喝道:“何来的扁毛牲畜,焉敢如此。”双臂一振,化出两道白光来。

    却见白光之中,乃是一对雪白的羽翼。那羽翼在巨鹰掌中横直伸展,巨鹰的巨爪已然撑不住了,只好松将开来。

    那童子已化为原形,果然是一只朱顶白鹤,翼展有两丈两宽。此鹤好不凶猛,在巨鹰腹下扶摇直上,伸出长喙向那巨鹰啄出。此喙探出,快如闪电一般,且有青白两道符文伴随。灵幽禅师座下弟子,果然不俗。

    那巨鹰身子长大,自是避不过了,急忙伸翼拍来,只盼能化解这一击。不想那利喙胜刀,迎着鹰翼只一刺,就将这鹰翼洞穿,空中落羽纷飞,倒也煞是壮观。

    秦忘舒暗叫可惜,这巨鹰虽是长大,本事却是不济,没能给这童子带来半点压力。

    原来秦忘舒此番来见灵幽禅师,心中存了一点心思。如今苍穹处处风波,但这世间许多大能修士,却是视而不见,只顾着自己逍遥,那秦忘舒瞧在心中,不免着急万分。

    他知道修士越是境界高明,越是谨小慎微,轻易不肯生事。三皇五帝也罢,灵幽禅师也好,皆是如此。往往非要被那作奸犯科者逼到绝境了,那世间高人才会被迫出手,却不知此刻往往已是大错铸成,形势不可逆转了。

    好比这苍穹浩劫之祸,仙界大能无数,不想着将这浩劫扼杀于萌芽之中,却只知顺应形势,坐观成败,秦忘舒每次想到此事,皆是感慨不已,虽怒而不能言。

    又好比今日来见灵幽禅师,那灵幽禅师不肯现身,其实也是不愿与冰魇朱厌正面冲突罢了,可见其谨慎若此,这也就罢了,那灵幽禅师虽传了秦忘舒神念运用之法,却又严令秦忘舒不可动用神念杀人。那是生怕秦忘舒惹祸,祸及自身。

    值此大乱之世,当用霹雳手段,仙家妙术修来却不让用,那修来又有何用?

    正因此故,秦忘舒虽知那巨鹰藏在空中,却激童子亮出法宝来,正是要引那巨鹰出手,也好迫使灵幽禅师现身。需知童子刚刚携宝出山,这巨鹰就立时现身,若无冰魇这样的大能在背后遥控,岂能如此?

    那冰魇被困九渊,行事极其不便,却仍是竭尽全力祸乱天下,反观灵幽禅师这样的仙修大能,却只知闭门静修,如此一来,那世间不乱也是难了。

    因此瞧见巨鹰被压制了,秦忘舒反倒暗叹一声。

    那白鹤又将一喙刺去,刺得巨鹰鲜血淋漓,从空中直直堕了下去。那白鹤仍是不依不饶,复又一喙刺中巨鹰胸口,那巨鹰身子猛然一振,一道元魂已出。

    白鹤这才罢手,收了法身,复又化成一名童子身形。再将那锦盒打开,原来那盒中是两件法宝,一幡一剑。

    那幡为青色锦幡,在盒中只有三寸多长,迎风只一晃,就成了三丈大幡。此幡上有符文千道,秦忘舒观其符文,却与自家所修阴符经大不相同,那灵幽禅师所修,自然是幽冥第一妙术。

    那巨鹰元魂趁着大幡伸长之际,早就去得远了,目光灵识皆是探其不着。但童子不慌不忙,又取盒中法剑,口中念念有词,向巨鹰逃遁的方向一指。

    就见大幡猛然一晃,射出青光万道,那青光刹那间射向万里,端得是摭天盖地,任那元魂逃出万里,也是在劫难逃。

    片刻之后,青光猛然一缩,那巨鹰元魂果然被青光收了回来,只在青光之中挣扎。

    秦忘舒脱口叫道:“果然好幡。”

    童子走上前来,对那元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却是饶你不得。”举剑斩去,那元魂本是虚无飘渺之物,怎会受力?可惜遇到这位仙童,手中法剑恰可斩魂,遂被这一剑斩成千丝万缕,被那青光收了去。

    童子这才怒气稍抑,嚷道:“可恨,可恨。这还是在隐冥山附近,这巨鹰便猖狂若此,可不是被人欺负到门口了。”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此话倒也是实情。”

    话音刚落,空中猛然有一道金光洒来,童子瞧那金光只是出神,奇道:“这是……”竟不闪避。

    事实上这金光来的极快,便想闪避也是不能了。秦忘舒瞧见那金光时,此光已然及身,那也是逃不得了。于是金光便将童子连带秦忘舒的这道神念同时罩在其中。“刷”地一声,一人一神念皆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等到那青光消失,秦忘舒凝目瞧去,只见身处之地分明是仙家洞府,瞧来却是乡村人家。

    原来那是一座小院,坐落于深山幽谷之中,院中花草稀疏有致,别有雅趣,又有山中清泉绕院而过,虽是水声呜咽,反倒更觉清幽了。

    院中又置石桌石椅,那椅上坐着的,不是灵幽禅师又是谁?

    童子见了师尊在此,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也不知自己犯了何错,就被师尊以金光掳了回来,最怕的是师尊恼怒,不肯再让他去办这桩美差,可不是空欢喜一场。

    灵幽禅师瞧着秦忘舒,面上似笑非笑,道:“秦小友,你心中对我似有怨气。”

    秦忘舒道:“晚辈不敢。”

    灵幽禅师笑道:“秦小友,你向来的性情并非如此,若心中有话,不妨直言。”

    秦忘舒想了想,道:“还是不说的好。”

    灵幽禅师道:“你不肯说也罢,只是你既不肯说,必然有不肯说的道理,且将这其中道理略述一二。”

    秦忘舒苦笑道:“禅师,你何必逼我,只因我若直口说了,得罪了禅师事小,禅师风光霁月,倒也不会怪我,却怕得罪了仙界无数大能,凡界诸多高士。”

    灵幽禅师越发好奇,笑道:“你既这样说来,我倒是非听不可了,你在这里说话,绝传不到外间去。”

    秦忘舒这才道:“既然禅师不怪罪,那晚辈也就斗胆妄言了。”

    灵幽禅师道:“正要你说。”

    秦忘舒道:“晚辈新打造了一口新锅……”

    童子本以为秦忘舒要说出怎样的大论来,哪知却说什么新锅旧锅,简直是不知所云。只是在师尊面前,弟子怎能擅自开口,只好将一对目光在秦忘舒身上瞧了又瞧。

    灵幽禅师向童子瞧了一眼,道:“秦小友话中别有玄机,你仔细听着就是。”

    童子忙道:“弟子谨遵师命。”

    那秦忘舒继续道:“我得了这新锅,自此就可煮饭就食,免得饿死了,可不是件喜事?我那隔壁住着一人,与我交情甚好,虽生得身强力壮,却是生性小心,就对我道,那村中的富户知我得了新锅,便想着将这新锅打碎。”

    灵幽禅师道:“那富户好端端地,怎地就要把你的新锅打碎?”

    秦忘舒道:“我有了新锅,便可不去那富户处讨要,从此逍遥自在,不受他管束了。”

    灵幽禅师道:“这道理却也使得。”

    秦忘舒又道:“我听了这话,虽是担心,却也无可奈何,只因我身子柔弱,又是孤单一人,怎及富户人多势众,就算知道他要来打碎我的新锅,却也是无可奈何。隔壁这位壮汉也替我担心,就教我学刀弄枪之法,日日防那富户过来。”

    灵幽禅师道:“这壮汉倒也是古道热肠。”

    秦忘舒道:“若论这壮汉,的确是有十分本事,等闲七八人近不得他的身,便是富户势大,也要惧他三分。但因那强汉向来不肯惹事,这富户先前虽是惧他,行事也会收敛些,但见那壮汉从来不会插手,任他行事,也就渐渐地放了心。”

    灵幽禅师喃喃地道:“原来如此。”本来是笑容满容,此刻笑容却渐渐凝固了起来。

    秦忘舒又道:“恰有一日,我不在家中,就被那富户闯进家中,打碎了我的新锅。等我回到家中,却已是回天无力,说不得只好与富户拼命,怎奈那富户每日山珍海味,吃的强壮,手下又多,怎能打得过他。幸好那强汉就在家中,实在瞧不过,就将那富户赶跑了。”

    灵幽禅师道:“原来那壮汉一直都在家中。”

    秦忘舒道:“这壮汉不光有十分本事,亦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村中之事,再也瞒不过他的,便是我先前出门,那强汉也来提醒,让我小心富户闯来,只是我若不出户,哪里能挣来衣食,难道守着新锅,那锅里自动生出五谷来?也只好置之不理了。”

    灵幽禅师道:“这也是无之奈何。却不知后事如何?”

    秦忘舒缓缓道:“我见新锅打碎,自然痛惜不已,最担心的是日后无法就食,不想就在此时,那壮汉却取出钉锤之物,替我补起锅来,原来这些补锅的用具,他早就准备齐全了。”

    听到这里,灵幽禅师“啊”地叫一声,其后低头沉思,不发一言。
………………………………

第772章 禅机处处皆存

    那童子先前听这补锅之事,自是一头雾水,其后听得入神,面上就现出愤愤之色来,忙向灵幽禅师道:“师尊,弟子有话要说。”

    灵幽禅师微微一笑道:“你可道来。”

    童子这才一挺胸膛,道:“师尊,秦道友,若以小人浅见,那隔壁壮汉着实令人恼怒,既早知那富户不仁,自己又是身惊绝技,为何不干脆出手阻止了,也免得打碎一口新锅。等那新锅碎了再来补去,却又有何益?”

    秦忘舒道:“一口锅倒也罢了,就怕世间的锅皆被打碎了,到时可不是补不胜补?却可惜了壮汉的一身绝学。”

    那童子听到这故事,只知“补锅”二字,灵幽禅师怎不知秦忘舒此话深意。那天下之事,就好比是这口新锅,凶兽也好,魔修也罢,就好比那富户,只想着打碎这口新锅。至于诸多仙界大能,三皇五帝,则好比是那隔壁壮汉,虽对那富户行径洞若观火,却也只落了个袖手旁观,非得等那天下之事被搅得一团乱麻,方才肯出手了。

    因此这故事中的讥讽之意,着实是辛辣之极。灵幽禅师听出其中玄机,怎不汗颜?

    灵幽禅师暗道:“秦小友既是这样想来,天下苍生只怕也是如此想,我等的良苦用心,反倒是枉费心机了。”

    于是便道:“秦小友这补锅的故事甚是有趣,本禅子亦想起一个故事来,秦小友不妨一听。”

    秦忘舒恭身一礼,肃容道:“禅师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灵幽禅师道:“却说有位积善人家,年过半百之后方得了一子,自是百般疼爱,那父母生怕其子吃苦,诸事皆替他安排周全。不想这儿子因自小被父母殷勤呵护,到了长大成人之时,竟只知饮酒玩耍,若论成家立业,支撑门户,再也指望不上他的。”

    秦忘舒叹道:“父母溺爱子女,终不免到老一场空。”

    灵幽禅师道:“等那父母撒手黄泉,这儿子无人依靠,又没得本事,到最后自然落了个家破人亡。幸好那对父母原有许多亲朋好友,百般周全,这才令那个儿子另立门户,娶妻生子。”

    秦忘舒道:“这也是这户人家积善的好处,真正到了绝境,自然有贵人相助。”

    灵幽禅师道:“那儿子娶妻生子,便牢记自身教训,再也不敢宠溺他了,反倒事事严苛起来。等到这孙子成年,便被赶出家门,让他独自求生。秦小友,你说这个儿子,算不算心狠?”

    秦忘舒道:“既养他到成年,平日里又是得他严苛,想来也学了些本事,便是出门,也是活得下去了。此事瞧来是父母心狠,其实却是用心良苦。”

    灵幽禅师道:“这孩儿出门之后,因没了管束,自然浪荡起来,又仗着有几分本事,免不得呼朋唤友,饮酒高会。那日子倒也过得逍遥,只可惜却染了一身毛病,可谓五毒倶全。他父母知道孩儿如此顽劣,却该如何是好?”

    秦忘舒道:“不如唤回家中,好生教训。”

    灵幽禅师道:“这孩童早就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主意,怎肯再听父母教训,且他自在惯了,若想让他回家,那自是万万不肯的。”

    秦忘舒不由皱眉道:“这可就难了。”

    灵幽禅师道:“那父母想来想去,只好以毒攻毒。于是就暗中安排,要让那逆孙吃尽了苦头。只盼这逆孙早日回头,重归正道。试问若秦小友亦是那对父母的亲朋,遇到这逆孙前来求告讨饶,却该如何?”

    秦忘舒自然早就明白了灵幽禅师话中禅机,那积善人家就好比世尊一般,天下苍生就是世尊的子女。只因世尊心地至仁,处处想得周全,这才强行打造天外灵域,反倒令五界崩塌。

    世尊再造苍穹,就好比那儿子迷途知返,又生下一个孩童来,如今这苍穹一众苍生不知好歹,一味地骄奢淫欲,胡作非为,岂不就是等同于那位逆孙了?

    而仙界诸多大能,凡界高士,就好比是那父母的亲朋。既知那父亲的苦心,虽知逆孙吃尽苦头,却也只能冷眼旁观,最多是在这逆孙陷于绝境之时,帮他一把罢了,若此时施以援手,替这逆孙安排衣食,重享富贵,那父亲一番良苦用心,可就尽付东流了。

    灵幽禅师见秦忘舒暗暗点头,已知他明白自己苦衷,又道:“世间之事,若以一事一物来喻,未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不过目前的大局,却正如这故事中的情景了。”

    秦忘舒道:“禅师故事中的逆子也好,逆孙也罢,虽然是吃尽苦头,却也不至于死。但如今苍穹多变,稍有一毫之失,一厘之差,往往就是枉死许多性命。天下大局虽是不可逆转,但苍生性命不得不救。与其事后补锅,不如未绸缪。”

    灵幽禅师点头叹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等居庙堂之远,难见纤毫之变,秦小友之言是也。”

    秦忘舒道:“晚辈虽修禅念之技,但自谓心中尚存对天地苍生的敬畏之心,行事不敢妄为。”

    灵幽禅师笑道:“此事说来果然是我的不是了。”

    秦忘舒道:“禅师行事向来小心。”

    这本是无心之言,却令灵幽禅师感慨万千,只因灵幽禅师的地位着实微妙,若论他修为资历,实与仙界天尊平齐,就算是西域三位佛祖,也要敬他三分。

    但因当初立誓拯救苍生得脱苦海,不肯飞升仙界,故而仙界无名无列。

    当初世尊虽请他就任冥界,灵幽禅师偏又让贤,这也成全了当剑冥王叶惊海。如此说来,那灵幽禅师的地位竟是万分尴尬起来。可谓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若管仙界之事,却是无名无份,若管冥界之事,却怕夺了冥王的权柄。也只好潜修在这隐冥山中,不问世间之事了。

    不过秦忘舒此番问难,却激起了灵幽禅师的万丈雄心,胸中豪气。他若果然是诸事不管,岂不是辜负了一身修为,若总是事后找补,岂不是就如秦忘舒补锅故事中的壮汉一般?徒惹天下人笑尔。

    且细细想来,仙界大能各有职司,行动极不方便,自己本就是无职一身轻,只要禀心中慈念行去,何计世人毁谤?

    秦忘舒原只是因神念之术修成难施,不免心中生怨,这才设计激将灵幽禅师,却不知因他这个行动,却将一位大能的胸中豪情唤醒,天下大局不免微微一变。是否能就此影响大势,此刻却也难说得紧,但至少总比关门闭户,不问是非强出百倍去。

    那禅师便笑道:“秦小友,你既在我面前亲口道出,不肯枉杀无辜,本禅子还怕你惹祸不成,便是惹了祸,本禅子也背得起。那符誓就此作罢,你只管依你心中所想行事。”

    秦忘舒大喜道:“多谢禅师。”

    灵幽禅师道:“我先前曾创四字禅言,自思妙用无方。若他日浩劫生发,定有极大用处,只是这四字禅言尚未试验,究竟威能如何,却也是难知。”

    秦忘舒更是大喜,看来此番真是歪打正着,又获仙缘。

    不想那禅师却道:“这四字禅言仙修之士用来,好比是缘木求鱼,唯有那凡俗之士用来,方见其效。我如今传给你,却是要令你替我传扬此法。”

    秦忘舒见仙修之士,反而不得用这四字禅言,不免有些失望,但灵幽禅师明见万里,所创四字禅言定有无限玄机,因此上前拜道:“晚辈自当竭尽全力,替禅师传扬此学。”

    禅师道:“这四字禅言,是为万念皆空。又有歌谣一首,配合念来,更见奇效。此歌云:万众苍生同此厄,念我世间难实多,皆因魔障心中起,空叹七情去不得。”

    秦忘舒反复念来,虽知歌谣之意,但这禅言的威能却是不知。既然禅师声明这禅言只有凡俗之士能用,看来自己是体会不得了。

    那秦忘舒记挂子思之事,实不敢在此多留,领了灵幽禅师四字禅言之后,就向灵幽禅师辞行。

    那童子却是心中惶然,不知禅师是否还肯让他前去了。

    好在灵幽禅师转向童子道:“此去需得小心,无论成不与成,皆要及时禀明于我。”

    童子雀跃而起,道:“弟子知道了。”

    生怕禅师改了主意,就与秦忘舒急急下山,刚刚来到山外,却见一朵紫云飘来,童子知道这是师尊所赐,忙向山中一拜,踏上紫云便行。

    那秦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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