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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个天才-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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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毛发稀疏的杨宇忽然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这是什么怪味……”
身为魔道士,杨宇身上并没有太多称得上特长的东西,然而那得天独厚的大鼻子,却着实让他感到自豪。他不但可以比猪狗之类牲畜更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的气味,甚至可以嗅到“本不该存在”的无形无质之物。
例如阴谋的味道、死亡的味道、童贞的味道、或者……异物的味道。
而此时,他就感觉自己鼻头发痒,有一股腥臭的刺激性气味自房间的某一角落不断弥散出来。
杨宇下意识转过目光,脑海中则浮现出了宗师套房的结构图,意识到那是厕所的方向。
许柏廉笑了笑:“刚刚我身体的确不太舒服,所以吐了些东西出来,杨宇大师打算亲眼看看吗?”
杨宇悚然一惊,暗骂自己怎么脑子进了水,还敢在这个时候瞎起好奇心,连忙摇头:“不必了不必了,宗师大人能恢复健康就比什么都好,那,那我就不多打扰,先告辞了。”
杨宇此时哪还有心思去关注许柏廉是不是真的没事……最好是他口头逞强,实际已经回光返照,命不久矣。甚至杨宇都不介意亲眼见证许柏廉七窍流血而亡!因为萦绕在鼻端的腥臭味道,已经酝酿成了宛如实质的“不祥”二字!
所以现在杨宇除了亡命而逃,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说完告辞,立刻转身狂奔出了房门。
在那脂肪荡漾的波浪中,宗师套房的大门悄然关闭,而门缝中流露出的属于许柏廉的笑容,丝毫没有变化。
——
过了好一会儿,圣元团队的大部队才在红山人的带领下回到了酒楼,各自回到房间安置休息……酒楼的侍者们为了招呼这些人,也是好一番忙碌。
好在圣元人在晚宴后是真的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气再折腾什么了,很快就各自回房安生下来,让新湖酒楼的人也松了口气。
“总算是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哦!”
酒楼的轮值主管擦拭着汗水,不由叹息。
身后的一众侍者无不用力点头以示赞同。
新湖酒楼作为红山城首屈一指的高档酒楼,在赚取惊人利润的同时,自然也要承担着远超寻常的经营压力,来自天南海北乃至大洋彼岸的贵客时常造访,其中大部分……其实都不怎么好说话。想要伺候好这些人,着实需要人呕心沥血。
今日主持工作的轮值主管在新湖酒楼已经工作超过十年了,亲眼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管理者因疲劳、压力等诸多原因倒在岗位上,很清楚新湖酒楼的高薪并不是那么好领的。而当他得知自己轮值期间要接待圣元团队的时候,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大限将至。想不到实践下来,却比预期得要简单许多。
那些传闻中高傲而刁钻的圣元人,就像是刚刚喷射过熔岩的火山一样温顺,全然没有刁难和羞辱,非常乖巧地顺从着酒楼工作人员的指引各自安歇了下去,过程顺利地让人怀疑自己在做梦。
而就在他理清思绪,准备宣布今日工作完成,大家可以去后厨小小庆祝一番时……忽然一个年轻的侍者皱着眉头问道。
“说来,我记得之前有个胖子好像是跑到宗师套房那边去了?你们后来有谁见到他了吗?”
众人愕然,彼此面面相觑了一番,却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轮值主管顿时感到一阵扫兴,皱起眉头说道:“管那么多干什么?圣元人又不是迷路的小孩子,新湖酒楼也不是百年凶宅,还能在这里把大活人丢了不成?说不定那胖子就一直留在宗师套房里没有出来,所以我们没再见到他又有什么稀奇?”
“等等,不是说圣元的那位宗师性格乖戾,一向独来独往么,他把那胖子留在房间里做什么?”
“做什么都不管你的事,人家身体不适,口味刁钻,偶尔想要调剂一下口味,不行吗?”轮值主管已经受够了年轻人的好奇心,说完便挥了挥手,“好了,工作的事情到此为止,接下来是咱们的休息时间,我就一句话,不醉不归!”
“哦!”
一片欢呼声中,就连最先提出质疑的年轻人也将那点微不足道的疑惑抛诸脑后。
是啊,圣元人的死活管他们什么事?最好是他们在抵达东篱城之前就遭遇海难全军覆没,全体秦国人都会为之“默哀”的!
——
与此同时,远在希望之海彼端的东大陆圣元帝国,高高的云层之上,细密的树木枝叶在洁白的云层上投来斑驳的阴影。
树荫下,周赦微微垂下目光,视线仿佛越过了遥远的希望之海,直抵秦国的腹地。
片刻后,他沉沉地发出一声叹息。
“可惜,我终归不是求道者……”
然而叹息未止,周赦就收敛了声息,因为他感到自己身后多了一人,或者说,多了一物。
周赦没有回头,只是有些疑惑地问道:“许柏廉?”
“议长大人晚上好,别紧张,只是来报一声平安的。”
顿了顿,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没事。”
周赦身后,许柏廉绽开笑容,雪白的牙齿宛如皑皑白云。
………………………………
第334章 下一个?下一次!
“这就是树盖以上的无尽晴空啊,天下第一人果然是好视野。”
周赦身后,许柏廉边说边踱着步子,悠然于云端之上,而伴随他的行走,自树冠投来的斑驳阴影也随之摇曳。
明明两人仍在枝叶的遮盖之下,许柏廉却说这是树盖之上,听来仿佛是轻微的语病,然而一言既出,周赦却不由为之一笑。
不错,这里的确是树盖之上的无尽晴空。
长生树的树盖上,云端外,天外天,是笼罩人类文明疆域的魔能网络都不能覆盖的地方,白天与黑夜再次也都失去了意义,在周赦想要举目远望之时,哪怕云层下已经夜黑如墨,云层上仍会亮如白昼,所谓无尽晴空,更多是在称誉周赦的神通已到了改天换日,无所不能之境。
但是这种美化修辞显然不为许柏廉所喜,他以前的惯用称呼是“法外之地”,而且在此之前,他从来不曾履足此地。
“以前邀你来,你从不肯来,怎么现在却想开了?”
许柏廉说道:“经过一次生死的考验,视野当然会开阔一些。”
于是周赦终于转过身来,正色道:“此次你的生死之劫,并不在我意料之内。”
“天外之物,当然不在天下第一人的意料之中。”许柏廉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略微熟悉的嘲讽之色。
周赦紧紧盯视着他,悠远的目光刹那间穿梭了无数时空,以确定眼前之人的身份。
他所熟知的许柏廉,是个在心底点燃火山的偏执狂,童年的经历,不,应该说贯穿他一生的各种不幸经历,无不在加剧这份偏执,无论是面对任何人,许柏廉都会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甚至面对天下第一人也只是略加收敛,却本性难移。
而刚刚那温和的语调,实在判若两人。
何况沾染了天外异物,又是以“记忆”为媒介进行的直接置换,就算宗师也断无幸理,那一刻,不光是朱俊燊,其实远在圣元的周赦同样已经在心底判了许柏廉死刑。
却不想他居然能幸存下来!甚至连置换神通都更上一层楼,能顷刻间穿越大洋,从红山城来到这树盖之上的无尽晴空,换做以前的许柏廉是绝对做不到的!
这种逆转生死的奇迹,在周赦两百年的人生历程中都是绝无仅有的,而如此反常之事自然会引起周赦的高度警觉。
但无论以怎样的视角来看——以“上古视”上溯到千年以前锁定其血脉,抑或是以“位面视”从“十七位面”审视他的“异状”——周赦都看不出丝毫不妥,眼前的人毫无疑问正是许柏廉。
那历经禁忌改造而千疮百孔的肉身、蕴含着其毕生之扭曲的两段血缘、还有凝聚了他满腔怒火的置换神通,都与先前一般无二。
所以,如果一个人看起来像许柏廉,魔能波动像许柏廉,神通印记像许柏廉,那么即便有一两件事做得不那么许柏廉,他也只能是许柏廉。
对魔道士而言,一个人性情可以扭曲,行事风格可以大变,唯独魔能是变不了的。
周赦沉吟良久,微微沉下目光,说道:“所以,对那天外之物,你的意见是什么?”
许柏廉却没有直接回应周赦的问题,而是缓步来到周赦身旁,第一次站到了与天下第一人并肩的位置上,轻声感慨道:“所谓高处不胜寒,原来就是这样的感受。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虽然尊为天下第一,但并不是真正的求道者。”
周赦心中一动,没有说话。
许柏廉则说道:“站在这个位置上,放眼所及,亿万生灵如蝼蚁般随波逐流,大概换了谁也难再有求道之心了,而且议长你年近两百,恐怕也难有再进一步的精力了。”
“嘿。”周赦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语气虽然和以前的许柏廉略有不同,但丝毫不予掩饰的强烈攻击性,还是和他的魔能波动一般,独一无二,特征鲜明。
而对于许柏廉的这番论调,周赦则给出了正面的回应。
“不错,我早已不是什么求道者,自从站到这个位置上,我就只能兢兢业业扮演一名守护者。但百年来,无论是自以为孤高的求道者,亦或是图谋不轨的入侵者,我已经消灭了不计其数。所以,对于那天外异物,你的意见到底是什么?”
第二次提问,周赦的声音已经冰冷了下来。
事实上,周赦对许柏廉从来没有真正客气过,这位天下第一人也从来不需要对任何人客气。许柏廉成为宗师有一半是机缘巧合,站在周赦的立场上,从来也不乐于见到一个长生树外的宗师!像朱俊燊那样扎根异国他乡的倒也罢了,偏偏许柏廉就活在他的眼皮底下!
所以周赦可以毫不犹豫地设阳谋将堂堂宗师当作弃子送去秦国受辱,拥有晴空视角的周赦早已预料到了许柏廉带队会经历的劫难,但是反正彼此对这番劫难都不在乎,反而一拍即合……而周赦没有说的,也是他真正下了心思的深层用意,却是布局让许柏廉去碰触白骁。
自从那个浑身都散发特异气息的部落人离开北境,周赦就在谋划对他做深层接触了。
迷离域中自然最方便,但并不是好的选择,视角有限,且周赦并不认为迷离域中的白骁能够代表真正的白骁。所以一定要在现实中与其见面,但周赦本人几乎被锁死在云端之上,所以也只能遣送棋子前去试探。
而许柏廉就是一枚最有力的棋子。
将他送到秦国后,与白骁几乎是必定会接触而后冲突的,而无论冲突的结果是什么,周赦也能从结果中读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不过周赦也没想到,堂堂宗师,能苟过嬴若樱那一拨近乎超越因果的突袭,却险些死在白骁手上。
但无论如何,许柏廉的表现已经完全超乎预期,他与白骁的冲突涉及到了周赦最为关注的问题:异物。而许柏廉也没有死在红山城,而是毫发无损地将自己置换到了无尽晴空。
简直是涅槃重生。
所以现在的许柏廉,在周赦眼中已经不再单纯只是棋子,而是无比珍稀的素材。
当然,也仅仅只是素材罢了。
周赦成为天下第一人已有百年之久,这百年来,十三宗师的席位似流水一般换了几批,唯有周赦岿然不动,独占鳌头,所以……所谓宗师,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
许柏廉涅槃重生,神通又有突破,但既然来到这树盖之外,那就是自入死地,周赦对他有着生杀予夺之能。
如果许柏廉肯坦率交流,一切都好,如果不肯,周赦也不介意亲手萃取素材。
许柏廉对于这天下第一人的冷意,回以了微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虽然毒性的确很重……不过,并不是会广为传播的东西。”
周赦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许柏廉又说道:“那应该是一种寄生体,可以归为异物中的第七类,以无形为传播渠道,以有形汲取生命力,对于人间生灵来说具有强烈的毒性,但也正因为毒性过猛,反而不具备大范围传播的能力,因为宿主会死得太快,而它的胃口又太大。当然,白骁实在是个特例,他的禁魔体对异物有着极强的压制作用,使得那异物自天外寄生之后,竟始终只能处于无形的假死状态,若非我懵然无知地与其置换记忆,将其激活过来,它恐怕要生生憋死在白骁身上!可惜我开启置换通道,正给了它寄生的机会,它沿着我亲手打开的通道,绕开了我的所有外置防御直抵体内,全面爆发出来。而其毒性之猛烈,就连我也禁受不起,那时候,我的确到了死地。”
周赦继续点头,许柏廉说到这里,内容都还在意料之中,而在无尽晴空之下,许柏廉也没有说谎的可能。
“所以我并不是安然无恙,毫发未损,相反,我已经确确实实地死过一次了。”说着,许柏廉抬起目光,与周赦毫不畏惧地对视着,“好在那仅限于肉身的死亡,而我从来没有对自己的肉身寄予过太高的期待,这一次死亡对我来说无异于浴火重生,我从中得到的好处远远多过区区一次死亡。”
周赦沉默很久。
因为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许柏廉的说辞。
首先,无尽晴空之内,许柏廉没有可能说谎——哪怕是巅峰状态与周赦几乎可以分庭抗礼的朱俊燊,也不可能在无尽晴空内对周赦说谎——但是这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实话之中也可能蕴含着陷阱与危机。
除非周赦直接去撕破许柏廉的所有心防,阅读他最深处的意识……但那已经无异于直接萃取素材了。
周赦并不喜欢许柏廉,甚至站在守护者的立场上,许柏廉的死或许是更好的结果,但同样是站在守护者的立场上,他绝对不可以轻率地“主动出击”。
那么,姑且信任许柏廉所说的每一个字——即便是怀疑,也没有怀疑的方向——事情反而说得通顺。
白骁在红山母巢中意外打开的破洞,吸引来了大批的异物关注,好在破洞敞开只有一瞬间,尚不足以让那些庞然巨物锁定方位,只有一些小家伙才有机会趁势偷摸进来。
而这些小家伙,其实绝大部分都没有在人间生存的能力。
东西两片大陆,对人类文明来说是繁衍生息的沃土,可对异物而言却可能是炼狱。温度、空气、重力……任何要素都可能是致命的剧毒。
所以在察觉破洞开启时,周赦虽然心惊,却没有过分的关注,毕竟是屡见不鲜的事了——哪怕在长生树庇佑完备的东大陆,每年也都会因为各种状况而出现破洞,只不过不会有一个黑夜中的火炬一样的雪山部落人在那里吸引异物罢了,入侵东大陆的异物每隔几年也都会有,活物绝大部分是速死,极少部分则被做成标本,在长生树的保护下全然威胁不到人类文明。
而后续发展也似乎印证着周赦的猜想:西大陆有破洞开启,有异物入侵,但异物难以适应人间环境,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直到许柏廉被寄生感染,陷入生死边缘,这才真的让周赦大吃一惊,那异物居然如此顽强?!
若非许柏廉自己跑来无尽晴空,周赦还真未必能一直镇定自若地在云端死戳着不动,万不得已时,也只能他亲自跑一趟秦国,一探究竟了。
好在许柏廉终归是回来了,而且带来了相当好的消息,异物已经清除,他本人也脱胎换骨,那么作为圣元的领袖,此时能做的……
“那就恭喜你了。”
“哈哈,议长大人何必在自己的地盘说这种违心之话呢?”许柏廉冷笑起来,“我没有死,反而浴火重生,于你而言算是平添一份心病。你精心培养的预备役又要再苦熬几年资历才能触摸天启,而且我因祸得福,死而复生后肉身的致命伤已经修补了一半,他还真未必熬得过我!那么前进无望的预备役,还是否会对你言听计从呢?而再进一步去想,那个预备役若是不再稳定,预备役的预备役难道就不会有新的想法?议长大人,你精心设计的棋局被我搅乱了一角,就不要强颜欢笑了,就好像我现在也有点笑不出来了。”
周赦没有理会这越发肆无忌惮的嘲讽,而是别过目光,重新看向遥远的西大陆。
许柏廉发泄过怒火,也收敛声息,同样看向西方。
“我这人,一向是有仇必报。”
周赦点点头,许柏廉的确生性如此,甚至对他最敬爱的人也没有例外,所以……
“在西大陆所蒙受的屈辱,我要加倍讨还回来,嬴若樱,白骁,任何一个秦人我都不会放过……但议长大人,这一次,我不想再当你的棋子了。”
周赦沉吟了一下,转过身,从身后那枝叶繁茂的大树上折下了一截微微垂下的树枝。
“此物予你,算是议会对你的补偿。”
许柏廉却面现迟疑之色,在原地驻足良久,才伸出手去,轻轻碰到了树枝上。
下一刻,一股绿意绽放在许柏廉的手上,映得那苍白的脸色都显出异色。
许柏廉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好,咱们之间便一笔勾销。”
倒是周赦见此情形,眉头微微一皱,提了一个几乎无关紧要的问题。
“杨宇还好?”
许柏廉握紧了树枝,淡然答道:“当然还好,我岂会和那种货色斤斤计较?若是不信,请随意检查。”
周赦却终于没有再说什么,挥了挥手,便在许柏廉脚下的云层上开启了一条通往漆黑夜色的通道,许柏廉也不挣扎,就此被送出了无尽晴空。
而下一刻,他便重新回到了西大陆的红山城。
——
此时的红山城已是深夜,这座有第二白夜城之称的秦国腹心雄城,经历了白天的一场喧闹后也终于显出疲态,往日里通宵达旦的夜市早早就熄了灯火,精力旺盛的男男女女们在高度亢奋地议论过比赛的无数细节后,也终于支撑不住,简单交换过体液就相拥而眠。
整座城市,唯有那刚刚得到巨资注入的红山学院,仍维持着炫富般的灯火通明,宛如夜色下的火炬。
而在学院旁边,一座围绕在清澈湖水中的酒楼中,许柏廉悄然回归。
这位浴火重生的魔道宗师依然端坐在原先的位置上,脸上依然挂着苍白而无力的笑容,除了越发高升的一轮皎月印证了时间的变化,仿佛一切都还停留在先前房门关闭那一刻。
新湖酒楼的宗师套房,有着绝对的隔音功效,除非主人有意要求,才会产生清风、流水等环境音。许柏廉自然对此嗤之以鼻,他速来喜静,因为任何“活动之物”,在他看来都可谓敌人,所以宗师套房要求的是绝对安静。
然而,在许柏廉回归套房以后,却从卧室方向,隐约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与此同时,一股刺鼻的味道也弥漫出来,几乎引入窒息。
许柏廉却只是皱皱眉头,便嘶哑着嗓子说道:“还没结束么?”
回应他的是一阵更为激烈的呕吐,以及大量稠密之物落水时的水花声响。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肥胖,毛发稀疏的中年人才苍白着面色从厕所里走了出来,脸上挂着虚弱而卑微的笑容,见到许柏廉时,嘴巴扭曲了一番,才说道:“宗师大人,我……可以回去了吗?”
许柏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而后看着他咧出血的嘴角,顿时皱起眉头。杨宇则有些困惑地擦了擦嘴角,看着衣袖上的紫黑污渍,仍浑然不觉这有什么问题。
许柏廉则干脆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伸手凭空置换出一支青嫩的树枝,轻轻一甩,末端数枚细长的叶片就从杨宇嘴边扫过。
刹那间,杨宇便浑身抽搐着瘫倒在地,半张脸都扭曲形变,那耷拉下来的松弛脸颊中仿佛窜动着无数条青色的肉虫,从薄薄一层油皮中流露出骇人的光彩。
过了好一会儿,杨宇才停止了抽搐,缓缓爬起身来,此时嘴角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脸颊内的蠕虫也不翼而飞……但他明显已经胆怯,瑟缩地看着许柏廉,以及他安然紧握在手中的树枝。
许柏廉没有废话,一边收起长生树枝,一边用眼神瞥向门口,杨宇如蒙大赦,连忙开门出去。
门外,正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圣元人徘徊在走廊转角。
见到杨宇时,这几人顿时长长松了口气。
“你这家伙真是喜欢作死是吧?居然敢主动往火坑里跳!”
“找你找了半天,问了侍者才知道你居然提前跑来去找那个煞星……”
“我们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众人一阵七嘴八舌,对这靠关系混入团中的毛发稀疏中年,倒也显出几分真情实意来。
毕竟无论他们以前在圣元帝国的关系如何,如今都是深陷敌境的难友了,总要有几分同舟共济之情。
至不济,哪怕是当生死之劫来临的时候,能多一个垫背的道友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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