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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之长歌行-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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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左右琳琅满目的摆着各种玩物。

    言覃从抽屉中取出一段似草非木的香枝道:“此乃北疆的‘香血草’,可定魂提神,对修炼大有禆益。这可是掌教赐予家师,家师在我二十岁生辰时赏赐给我,平时一直没舍得用。”用火石点燃,插在香炉中。

    那香枝遍体通红,烟丝也如血雾一般,却散而不消。过不一会功夫,整个书房便笼罩在一片淡红的云雾中。

    倾城只觉气息的运行,果然欢畅许多,不禁又吸了几口,渐渐察觉不妥,欢畅之余,全身的血液也随之燥热起来,小腹间有若点燃了一团火。她暗一提气,不禁大吃一惊,体内的真气被那股燥热一燎,好似冰雪遇上烈阳般快速的消散。

    倾城不动声色的道:“好热啦。言师兄讨杯水喝。”言覃倒了一杯冷水道:“姑娘说讨,可显得我这主人招待不周了。这也是寒潭中的水,清洌甘甜,烧开反而坏了味道。”

    倾城接过喝了两口,递还给他:“果然好味道。言师兄也喝点。”见他意态踌躇,幽幽的道:“这才刚交往,言师兄便嫌弃人家,以后可让如何相处?”

    言覃作为风月场中的老手,闻弦歌而知雅意,接过一饮而尽:“非是在下见嫌,只恐唐突姑娘。别说姑娘喝剩的水,就是姑娘的口水,在下也甘之如饴。”最后两句话,说的不止骨露,更是肉麻之极。

    倾城腼然一笑:“言师兄一表人才,又是不赀之躯,小女子怎敢高攀?”言覃放下茶杯,顺势握住她双手:“不瞒姑娘,自打在下第一眼见到你,就在心底发下重誓,这辈子非你不娶。”

    倾城也不挣扎,笑兮兮的道:“所以言师兄就点了一枝药香?还恕姑娘好奇,究竟是何药?”言覃道:“既然姑娘已经知晓,在下便坦诚相见,那香产自天竺,名叫‘迷离枝’,人若吸之,欲火升腾,功力暂消,非阴阳相合无以为解。”

    倾城淡淡的道:“不然呢?”言覃叹了口气道:“据说一个对时内,没能交配的话,便会欲火焚身,血管爆裂。”倾城冷然一笑道:“言师兄果然人面兽心。”

    言覃不期她突然反面,脸色一僵:“这也是在下情根深种,无法自拔,方才出此下策。”举起右手朝天:“言覃对天发誓,此生要是有负姑娘,但叫天打雷劈。”

    他语音刚落,只觉鼻孔中涌出一股温热,用手摸来一看,沾满了血,接着七窍之中,尽皆流血不止。倾城退开两步,冷冷地望着言覃:“不瞒言师兄,姑娘礼尚往来,也在水里下了点毒。老天瞎眼,收拾不了你,只有劳我亲自动手。”

    言覃直吓得魄消魂散,望眼朦胧,待要出声哀求,喉咙里血涌如泉,竟是发不出声来。只见他有如溺水之人,双手乱抓乱舞,挥得一阵,血流慢慢止住,倒在血泊中渐渐一动不动,整个人干瘪瘪的看着瘦了一圈。

    倾城捂着鼻子,另一只手在言覃怀里摸索,没有找着解药,翻遍书房亦也一无所获,只得胡乱在书架上顺了几件物品,揣在怀里出门而去。

    好在有瀑布遥相指引,倒也无须询人问路,沿途撞见武馆中的弟子,倾城将沾了血渍的手缩在衣袖里面,大部份弟子虽然不识,可经众口相传,俱知大师兄带回一位绝世佳人,一个个恭敬有加,谁敢盘问?

    倾城行了一程,身体的燥热愈烈,她虽是云英之身,脑中也不时浮出旖旎的幻觉,正感难耐,忽然前方传来轰隆隆的水声,一匹银练倒挂而下,倾入一方水潭中。

    只见谭明月与张辛苦围在寒潭边上探头张望,既不见齐天,连马老汉也都了踪影。倾城心头一跳,急奔过去。

    虽然水声轰鸣,可以张辛苦的修为,仍旧难逃耳听,霍然转过身来。倾城连声道:“人呢?上哪去了?不是说来钓鱼的?”

    张辛苦唏嘘道:“都怪我师兄弟疏忽,潭边湿滑,少了提醒,那位老伯不慎失足,小兄弟救援之际,一同掉落潭中。”

    倾城眼前一黑,脑中天旋地转,她强打着精神站稳脚步,俯身望去,只见寒潭方圆二丈左右,瀑布注入其中,足有十来丈高。下面漆黑一团,既不见底,也不见溢,显然水潭深处,另有通泄。

    谭明月眉峰紧皱:“覃儿呢?”心底寻思:“亏这孩子自诩风流,这下马失前蹄,可不打脸?”

    倾城悔恨交加,泪流满面,喃喃自语的道:“都怨我贪玩,连累你遭人毒害。”与齐天相识的一幕幕场景,在她脑海中画卷一般展开,嘻笑戏谑之间,竟是不觉芳心暗系。

    张辛苦沉声道:“姑娘无凭无据,就说遭人毒害,岂非指控我师兄弟为杀人凶手?我俩虽然不才,在武林中还略有微名,姑娘如此诬陷,可让人难以蒙受。”

    倾城破口大骂:“两个老匹夫,一个见马起意,一个助徒为虐,沆瀣一气,以为瞒得了姑娘?但使姑娘有口气在,来日定让你崆峒一派,在武林除名方休。”

    谭明月阴声道:“姑娘好大的口气,敢让我崆峒除名?老夫倒要请教一二,看看究竟有何本领?”倾城冷笑道:“急着杀人灭口么?姑娘一命换一命,也不算太亏。”

    谭明月厉声道:“你把覃儿怎么了?”他祖上五代单传,到他这里不仅没能开枝散叶,眼看着后继无人,好不容易有了这个私生子,可谓珍逾性命。

    倾城道:“那个狗东西,以为点枝香药,就能让姑娘就范,既然他想牧丹花下死,自是成全他做个风流鬼了。”

    谭明月须发倒竖,怒发如狂:“贱人,你找死。”一掌劈去。倾城功力虽然消散,可身手仍健,脚下不动,拧腰一摆,堪堪避过。

    谭明月一击不中,接着又是一掌,有如疾风暴雨,一招快过一招,转眼间连攻了七招。倾城站着不动,凭着腰肢的摆动,一一化解开来。

    张辛苦失声道:“‘杨柳枝’。”谭明月盛怒中理智尽失,只顾着抢攻,并未留意其它,经师弟喊出,立即停住:“原来是‘射日山庄’的传人,怪不得如此狂妄。”

    倾城冷笑道:“既然识破姑娘的来历,那是更加留情不得?”张辛苦道:“姑娘何出此言?九大门派和奇门三庄同气连枝,虽说随着魔教的覆灭暂时分崩离析,可当年联手抗敌的情谊仍在,只要姑娘肯屈尊留在山庄,老夫保证您毫发无损。”

    谭明月怒道:“师弟难道还要供着好吃好喝?”“师兄稍安勿躁。”张辛苦淡淡的道:“你与言师侄名为师徒,实则父子,这一节瞒的过师父和师妹,可瞒不过师弟。”

    谭明月眼角一跳,寒声道:“敢情师弟此行,是来调查为兄的底细?”张辛苦也不否认:“师兄老年丧子,诚然可悲,可以师兄的宝刀未老,老蚌生珠,谅来只是几度春风的事。”

    谭明月老脸上阴霾渐开,虽不说话,显然颇是认同。张辛苦趁热打铁道:“话说人家姑娘届时为了赎罪,传授你我几门绝学,师兄百日竿头更进一步,别说讨几房小妾,就是问鼎掌教之尊,加上师弟我的辅佐,也都大有可为。”

    倾城心头一沉,这老贼当着自己的面,不仅将谭明月的私密道来,连意图也不多加掩饰,落入他们手里,哪里还有活路?

    谭明月经张辛苦游说,不禁怦然心动,迟疑道:“那言儿的仇,难道就此算了?”张辛苦正气凛然的道:“师兄,别怪做师弟的说你,你我都是成名人物,岂有食言而肥的道理?”向倾城微微一笑问:“姑娘意下如何?”

    倾城哼声道:“如果想用阴毒的手段,逼迫姑娘吐露山庄的秘诀,劝你们还是趁早死了那条心。”张辛苦嘿嘿一笑道:“到时只怕由不得姑娘。”

    “那倒也是。”倾城叹了口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徒呼奈何!”张辛苦喜道:“姑娘兰质蕙心,自然不用张某多费口舌。”

    倾城突然道:“言师兄,你怎么来了?”谭明月和张辛苦扭头望去,空空如也,二人察觉上当,疾转过头,只见寒潭寂寂,连倾城也了踪影,不由怅然若失。

    张辛苦虽然如意算盘落空,好在还有“忽驳雷”聊以慰怀:“他三人葬身寒潭,此事你知我知,倒也无须担心后患。我先去把马栓好,免得跑丢了。”径自去了。

    谭明月见他对自己儿子的生死漠不关心,反而记挂着一头畜生,胸中怒火中烧。他未来宣城之前,在山门有师傅督促,晨修午练,还能与其抗手。然而这些年清福享下来,功力日渐减退,对方初来之时,二人曾有切磋,结果百招开外便已不支,只能恨恨而回。
………………………………

第二十七回 人间岁月期颐少,洞里光阴红颜消

    倾城自知落入谭明月师兄弟手里,别说求存,只怕求死都难。她将心一横,骗开对方的注意,纵身跳入潭中。寒潭四壁峭立,瀑布源源不断的从上冲击下来,就算插翅难飞。

    她身临绝境,虽无生念,却也怀着一丝念想,在临死前寻着齐天再看上一眼,对于死亡的恐惧,反倒抛之脑后。越往下面,潭水愈寒,她体力的燥热,彼长此消,不由为之一减。

    倾城精神大振,奋力下潜,睁眼望去,初始还有光亮,碧绿绿一片,渐渐漆黑一团,知是深入潭底。这潭似有无穷无尽,她一口气憋完,只觉胸中有如铅注,脑袋慢慢空白,神智渐渐昏迷……

    突然耳边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道:“你醒来了。”倾城识得是齐天,也不知打哪来的力气,连眼也不及睁,挺身抱了过去:“这是哪里?有没过奈何桥吧?听说黄泉路上无故人,喝完孟婆汤,过了奈何桥,生前所有的事都记不住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嚷嚷着道:“别这样,老汉生平不近女色,可不促狎人?”

    倾城慌忙松手,打开眼睛,只间马老汉一脸的厌嫌,却是报错对象,流目望去,齐天蹲在旁边,脸上满是关切。她心头一暖,打量处身所在,只见潭水从侧旁一个口子倾泻出来,在地底汇成一个数十来方的池子。池水碧绿,金鲤成群,悠游往来,平添了一分生机。潭水源源不绝,池子也不见溢满,显然池底仍有通泄。

    池边是一个极目可见的山洞,顶部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口,此时已过正午,日光射不进来,却有天光透入,并不如何昏暗。山洞的尽头,长着一簇簇的花树,远看也不知是何品种,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幽冥地府?

    倾城蓦地失声痛哭:“对不起,都是我任性,害得你们丧命。马老头你倒无所谓……”马老汉黑着老脸:“我咋就无所谓了?”

    倾城抽抽搭搭的道:“你一把年纪,反正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人家年纪轻轻,落个短命的下场,这贼老天太也没眼。”马老汉呸道:“谁规定年纪大的就得先死?老汉我还想着长命百……千岁呢。”

    齐天微笑着道:“这回总算老天爷开眼,让我们逃过一劫。”倾城茫然道:“没死?”齐天点了点头,突听马老汉“啊唷”一声。

    倾城不满的道:“一惊一乍的,嫌姑娘命大,想吓死姑娘?”马老汉揉着大腿道:“你掐我干嘛?”倾城讪讪的道:“这不人家说没死,我验证一下。”

    马老汉怒道:“你掐他掐你自个也行,掐我作甚?”抽出烟斗,待要吸上两口解气,奈何烟袋浸在水里,早已湿透。

    齐天问道:“你怎么也下来了?”倾城随口道:“我听说你为了救马老汉,一同掉进潭里,就下来寻你。”齐天又是感激,又是感动:“齐天何德何能,敢蒙姑娘以死相从?”

    倾城啐道:“少臭美,以为姑娘为你殉情?我这是不小心着了言覃那狗东西的道,被逼无奈才跳下来。”心底寻思:“要是自已没中暗算,还会不会跳下来?”她隐隐之中,只觉如果还有一线希望,那怕渺之又渺,自也不会轻易放弃。

    齐天面红耳赤,叹了口气道:“都说物以类聚,马老伯也是遭他师傅偷袭,被击落潭中。”倾城揶揄道:“以你的侠义心肠,当然不能见死不救?”

    齐天咧嘴一笑,算是默认了,关切的道:“你着了什么道,可要紧么?”马老汉道:“依老汉适先的检查,看姑娘脸色绯红,气血躁热,似是欲火升腾之状,如果所猜不错,当是催情一类的毒。”

    倾城道:“听言覃那狗东西说,好像叫什么‘迷离枝’。”马老汉惊道:“天竺的‘迷离枝’?”齐天喜道:“老伯识得这毒,可知解治之法?”

    马老汉摇头道:“此香我也只是听说,其性倒也非毒。只是正因非毒,所以才更棘手,无论内力相逼,还是药石相佐,都很难医治得了。”

    齐天搓手道:“那可怎么办?”马老汉沉吟道:“据说一个对时内,如果无解的话,便会爆体而亡。”

    倾城道:“这不刚好遂了他的愿,姑娘一死百了,他落个耳根清净。”齐天只急得满头大汗,双手乱摆:“不,不,不是的。”

    倾城问道:“救我干嘛?就不怕给你添烦添乱?”齐天嗫嚅道:“这个嘛……”倾城不耐的道:“别这的那的,你要不说,姑娘就是死,也不要你救。”

    齐天黯然道:“如果真能救你,我什么都应了你。”倾城大声道:“马老头,你听见没有,将来要是有人耍赖,可得帮我作个见证。”

    马老汉突然嘻嘻一笑:“‘迷离枝’虽然难治,不过却有一法易解。”齐天站起身来,深深一揖:“是何解法,还请老伯赐教?”他瞥眼间,望见倾城神态娇羞,与平时的大方不拘大相径庭,再看马老汉,目中带笑,充满着戏谑之意。

    齐天正大惑不解。马老汉正色道:“借问公子婚配与否?”齐天脸色一红:“老伯,当务之急,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施救。”马老汉自顾道:“如此说来,公子是还没婚配了。”转向倾城问道:“姑娘你呢,可有许配人家?”

    倾城微微摇了摇头,其幅度之小,要不是马老汉正望着她,只怕很难察觉。马老汉道:“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然你俩都无婚配,不如由老汉作媒,给你们玉成百年之好?”

    他此言一出,齐天固然满面臊红,倾城也是娇羞无限。齐天连忙摇头道:“多谢老伯的美意,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倾城气呼呼的道:“臭不要脸的,谁稀罕嫁给你么?”齐天急忙摆手:“在下绝无轻视姑娘之意,只是当此大事,没有父母之命,不敢妄自作主。”

    “此事容易,在山庄言覃那小子问起,你自言没有师承,老汉今天就破例收你为徒。”马老汉贼兮兮的一笑:“自古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父母不在身边,就由为师给你言命。如此一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样不缺。”

    齐天目瞪口呆,说不出话。马老汉突然喝道:“还不跪下。”单手搭在他肩上。齐天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从肩头压下,双膝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被对方强行按着叩了三个响头,额头火辣辣的一片疼痛,也不知道破了皮,还是起了包?

    马老汉仰首长笑道:“好徒弟,乖徒弟,快起来。”山洞回音,“快起来”“起来”之声经久不绝。

    倾城听他尾音悠长,中气充沛,内力之浑厚,生平少见,心念一动:“马帅,你可害得我们好苦。”马老汉笑容一僵,愣住道:“姑娘认得老汉?”言下之意,却是默认了。

    倾城道:“武林中与马为伍,游戏人间的奇人异士,除了‘重楼榜’上十二肖之中的‘马王’,谅也找不出第二个。只是八十年前,王卓前辈点评天下奇侠,谱写‘重楼榜’,其中年纪最轻的也在百岁开外,姑娘一直当作传说来听,不期你仍然健在。”

    她既已识破对方身份,按照武林辈份,就不上前见礼,好歹也得称声晚辈,却是全不讲究。好在马帅也不以为忤:“那是亏得老汉胃口不错,方才赖活至今,榜上的那些老伙计,存世的只怕寥寥无几了。”说到后头,语气颇是唏嘘。

    倾城道:“凭你的饭量,再活个一两百年,那也不成问题。”马帅笑道:“人活过百,前尘往事如梦似幻,故人亲友幸存无几,一个人可乏味的很。只是老天爷不让你咽了这口气,男儿大丈夫,却也不能自寻了短见。”

    倾城见他笑容寂寥,安慰说道:“你以前孑然一身,难免孤寂,现今有了徒儿,那可截然不同。”

    齐天不期自己平白得来的便宜师父,竟是“重楼榜”上的奇人异士,他适先屈于武力被迫拜师,心中还多有不甘,如今得知,那点抵触的情绪霎时烟消雾散,殷勤的道:“以后就由弟子来伺候您老人家。”

    倾城不解的道:“按说凭你的修为,别说应付两个崆峒小贼,就是崆峒一派,也都绰绰有余,怎会遭人偷袭?”

    马帅道:“老汉前些日子,修练进入瓶颈,一时操之过急,不慎岔了气,至今运转不畅。要不别说两个小贼,就是十个八个,老汉还真不瞧在眼里。至于崆峒,立派数百年,底蕴深厚,其中不乏老怪,倒不能贸然夸口。”

    倾城道:“你一把年纪,不颐养天年,修炼个啥劲,这不自讨苦吃。”马帅道:“到了老汉这个岁数,说打的是坐,其实是寂寞,姑娘风华正茂,自是难以体会。”

    倾城道:“这个姑娘体会不来,不过依你的本事,连脱臼也要假手于人,人老成精这话,姑娘却是深有体会。”

    马帅似笑非笑的道:“姑娘不也藏着掖着么?”倾城虽然自认伪装得当,可人家江湖老道,从中瞧出破绽,也不足为奇。好在人家并不深究,转向齐天道:“为师早年曾收了一个逆徒,以致铸成大错,原本发誓不再另传,今日破例,一是人老心慈,二来看你出身华族,不染纨绔习气,并且多有侠气,颇能仁爱。”

    齐天见师父不说铸成那般大错,这中间自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恭声应道:“不瞒师父:人皆有欲,克之成礼,纵而为恶,有时非是弟子品佳,只是未敢有堕家声。”

    马帅颔首道:“这才是好孩子。说来为师与你祖父,曾有数面之缘,那可是人中之龙。至于你祖母,更是巾帼不让须眉。”

    齐天道:“那都是世人过誉。”马老汉肃然道:“人家姑娘身中‘迷离枝’,非阴阳交配不能相解,师父虽然不忍见得香消玉殒,可婚姻大事,你若不愿,却也不能相强,此节还得你好生斟酌。”

    齐天恍然大悟,原来师傅从中作美,并非老而好事。在这礼法森严的年代,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事关贞节,无名无份的逾此大防,即便出于救命,怕也难容当下,当即躬身应过。那怕一个陌生女子,既然遇上,终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毒发身亡,至于将来如何,眼下身陷绝地,却也无须多虑。
………………………………

第二十八回 今朝鸳盟缔结日,他朝休戚与共时

    倾城哼声说道:“姑娘我就是死,也不要他假惺惺来救。”齐天有心相哄,怎奈初涉情场,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倾城怒道:“好啊,你看,不说话,这不默认了。”

    齐天叫屈道:“我那里默认了?”倾城道:“那你倒是说。”齐天想了想道:“有时候看你刁蛮任性,觉得不可理喻,心想可不能随你胡闹,可事到临头,总是硬不起心,尤其看你在谢师傅店里,言师兄长言师兄短的,那一声声叫得人心里特不是滋味。”

    倾城一幅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道:“不是滋味那是什么滋味?”齐天迟疑道:“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看你和别人亲近,我就觉得对方不是好人。”

    马老汉忍不住哑然失笑。倾城转过去凶巴巴的瞪着他道:“很好笑么?亏你一把年纪,为老不尊,懂不懂点礼貌?”齐天心想:“说到‘礼貌’,你几曾讲过?”深知这话出口,无异引火烧身,是万万不能说的。

    马老汉及时板住脸庞,王顾左右道:“姑娘要不反对,那老汉作主,把这门亲事定了。我这徒儿,无论人品出身,都是万里挑一,老夫今日保媒,他日若敢有负姑娘,定自饶他不得。”

    倾城道:“这才刚收的徒,就夸得天下仅有,再过些时日,还不要吹上天了。”她心念一动,干咳了声:“人品的话,姑娘倒也认同,只是本身没点,又爱管闲事,保护不了姑娘不说,还枉送了性命,让姑娘早早守了寡。”

    马帅笑骂道:“人还没进门,就先算计起师公来了。”他挺起胸脯,傲然说道:“老汉既然收他为徒,自会倾囊相授,只要学得我一半的功夫,江湖再大,保护姑娘,想来绰绰有余。”

    马帅不待他二人说话,趁热打铁:“既然都无异议,山洞闭塞,咱们一切从简,你俩各自交换一件信物,当作文定之礼,这门亲事就算成了,等出去后,为师再隆重的给你们补办一场。”

    齐天脸色一窘。他远行之时,虽然携带了许多物什,其中不乏珍品,然而出门在外,衣食住行,诸般用度,还没到杭州,早己花干典净。

    马帅摸着齐天的脑袋道:“好孩子。”倾城嗤之以鼻道:“都说爱屋及乌,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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