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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妄-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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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头,借着星光,在那坑洞边缘,站着一个女子。

    冷萧终是熄了手中火焰,飞身而上,与那女子对立而视。

    女子笑着:“恩公,天下之大,你我又相见了,你我缘分,还真是不浅。”

    冷萧望着眼前女子,女子的脸上,已失了最初的柔弱、胆怯,多了几分冷漠、孤傲。

    “姑娘好手段。”

    她深深看了冷萧一眼,笑意渐渐收敛,说道:“倘若恩公当真也闯入那石门之中,你我便不会有再见之日了。好在,恩公果真与其他人不一样。”

    冷萧无声了笑了一下,不一样,又有何不一样?不过是其他人心中皆有所念,而他心中,更多的乃是迷惘。

    他能够感受到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妖气,他望着地上花儿,说道:“龙,红。”

    女子忽然笑了,说道:“曾经,妾身便是这红花之中的一朵,龙墓,红花,龙红。”

    “许是机缘命数。”

    冷萧抬头望天,天色骤暗,原是那第八宿渐渐收敛了神光。苍龙七宿,仅仅只是七宿而已。

    这第八宿,乃是龙红,鸠占鹊巢,借龙点睛,成就了自身。

    “可惜,跑了几个最强,不然,妾身还能再提升一些修为。”

    她笑意盎然,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目中水波流转,盈盈望着冷萧。

    她俯首在冷萧耳畔,呵气如兰道:“恩公,下辈子太久,妾身这辈子便给恩公做牛做马如何?只要恩公喜欢,做什么都可以。”

    冷萧将头移开平少许,身子往旁边撤出了两步,看了女子一眼,说道:“冷某本是以为,人的本性,没那么容易改变。”

    女子顿时掩嘴娇笑,胸前惊涛骇浪。她目中波光流转,又是走近几步,说道:“恩公又怎知,妾身本性不是如此?”

    冷萧与之对视良久,始终不发一言,目光冰冷而平静。

    女子忽然收敛了笑意,退开了几步,侧头看向了地面。

    那遍地的紫红花儿,忽然化作漫天星点,宛若月下萤火,徐徐消散。

    她说:“你走吧。”

    “告辞。”

    女子手染千人之血,其中不乏良善之辈,冷萧既是正道修士,本应出手诛杀这女魔头,可这刻,却只能吐出这二字,转身离去。

    他一路走到村口,脚步停顿了一下。眼前一片坦途,这一次,他应当不会再被传送回村内。

    可这刻,他骤然回身,长剑一横,那本就带了一个缺口的长剑,发出一声清脆声响,便是端成了两截。

    冷萧手中紧握这断剑,身子如同一道断线纸鸢一般飞了出去,终究也算是出了这村子。

    他重重跌落在地上,喷出几口鲜血,断剑拄在地上,撑着身子。

    他目光平静的望着来人,只是那来人,眼眸之中却闪过一丝失望与叹息之色。

    女子莲步轻移,走到冷萧近前,面上带着几分恼意,说道:“恩公救命之恩,妾身无以为报,唯有叫恩公平静而轻松的死去。”

    “可恩公,为何不给妾身这报恩的机会?”

    “姑娘何必赶尽杀绝?”冷萧断剑拄地,拭去了嘴角血迹。

    女子微微俯身,散发出元婴修为,她嘴角泛起浅笑,媚眼如丝:“你在求我?”

    “是。”
………………………………

第二百十四章 血花初绽又凋零

    女子目光幽幽,眉头轻轻蹙起。随着她情绪变化,地面之上成片的紫红花儿破土而出,却又在她闭眼之际瞬息凋零。

    她说道:“恩公,你可知这花,因何而形成?”

    “龙之恶念,成此血花。”

    闻言,女子眉头缓缓舒展,娇笑道:“恩公既然知晓,又何必多此一问?恶念之花,又如何能有善举?”

    冷萧尚在沉思,却是无言以对。他目中泛起一丝疲惫之色,身子佝偻了些许。

    女子目中竟是闪过一丝期盼之色,却久久没有得到哪怕一句反驳。她修长的睫毛轻轻跳动了一下,玉手轻举,指间拈着一朵紫红之花。

    这花比之地上开了又谢的那些,显得更加艳丽而幽深,如同盛开在深渊的魔鬼。

    她松了手,这紫红花儿便朝着冷萧轻飘坠落而去。

    冷萧一动未动,低垂着眼帘,他能够听见风声,能够嗅到夹杂着血腥味之中的芬芳花香,能够感受到那紫红花儿坠落的痕迹。

    抬起眼帘,望着着粗糙的黄土,他竟是看见自己了脸。

    不是那一张稍显成熟的脸颊,而是没有经过他时间之力改变的、真正属于他脸庞。

    那张稚气未脱、稍显青涩、目中带着深深迷惘的脸庞。

    地面仿佛变成了一片水面,如同他的面容一般平静。他能够透过这片水面,看到那多紫红花儿的倒影,一寸一寸的向着他逼近。

    冷萧骤然抬起断剑,那花儿飘摇着落在剑身之上,这水面便没了花儿的影迹。刹那间,水面之上荡漾起一片波澜,而后渐渐归于平静。

    涟漪散尽之后,眼前仍是那粗糙黄土,连他的影子也镌刻不上。

    那落在他剑身之上的紫红花儿,瞬息凋零,他当即将断剑丢了出去,断剑便一如这花儿一般,寸寸腐朽,化作了尘土。

    女子望着冷萧,轻声叹道:“恩公,你可知晓,方才有一霎,妾身生出了些许犹豫。妾身说过,你与他们不一样。”

    “可惜,恩公你没有把握住。”

    冷萧以手撑着地面,站起了身子,淡淡说道:“无妨,现在,冷某与他们一样。”

    “何处一样?”

    “站在姑娘的对立面。”

    他手中轻轻握着一枚玉佩,那玉佩之中,散发出一股磅礴的灵气波动。

    女子骤然变了脸色,身形模糊了一霎,再显露时,已是远离了百丈。她面上无喜无悲,淡淡扫了冷萧一眼,说道:“恩公总算是寻到了一个,让妾身不杀你的理由。”

    冷萧始终一言不发,女子缓步朝着远处走去,身姿妖娆,所过之处紫红花儿寸寸绽放,待她走远之后,又刹那凋零。

    许久,眼前已是没了女子身影,冷萧却始终捏着那枚玉佩,一动未动。

    他闭着眼睛,终究是叹息一声,五指猛然收紧,他指缝之间,瞬息绽放出数道光华,将天地都照耀的明朗了少许。

    冷萧瞬息松手,掌心却已是没了那玉佩踪影。前方瞬息出现一道惊天剑气,而在那剑气的对立面,本该走远的龙红,却是近在眼前!

    地面之上,十里,百里,千里之地,瞬息绽放出朵朵紫红花儿。这已然不是元婴修士能够展现出来的能力,身处妖灵境内,她得天独厚。

    女子本应是与冷萧背道而驰,却原来是迎面而来。

    冷萧已然是被这紫红花儿紧紧包围,身边成片的花儿如同烈火燃烧一般,令人目眩神迷。

    他能够感觉到,脚底似乎有微弱的力量在耸动、在萌发,这一次,未等它绽放,冷萧已经将它毁灭。

    面对这惊天剑气,女子面上闪过一丝惊惧之色,旋即又划过一抹怒意,眼神穿过剑气,直直落在冷萧身上,似乎是怨恨冷萧对她的不信任,似乎是怨恨冷萧对她如此浓重的戒备之心。

    女子仰天尖叫一声,那紫红花儿骤然疯长,骤然聚拢,拔地而起。她玉手轻抬,这花儿便在她面前化作一道烈火花墙。

    冷萧刹那之感,眼前景象,仿佛乃是烈火在鲜血之上燃烧,甚至发出一声“噼啪”声响。

    可是面对这惊天剑气,那烈火花墙,未能有一丝抵抗之力。剑气划过,落于无尽之处,再无声息。

    而那无数花儿组成的花墙,散落漫天,如同轻霜薄雾,还未坠地,便徐徐凋零,覆于地面之后,唯余黄土一抔。

    女子静静站在冷萧面前不过三丈之处,以冷萧目力,能够看清女子的每一根睫毛。

    那睫毛尚在轻轻颤动,只是随风而舞。

    女子忽然轻吟一声,眉心绽出一条血线,蔓延过鼻尖,蔓延过脖颈,蔓延。

    她闭上了眼睛。

    冷萧眉头终究还是轻轻皱了一下,眼前女子,在他面前一分为二,斜斜倒了下去,血水流淌了一地。

    她的尸体之上,轻轻升腾起一团灵雾。

    冷萧走上前,抬手一招,这灵雾便乖巧的落在他手中,仿若一只熟睡的猫儿。

    这一团灵雾,或许,蕴含了那村中埋葬的近千修士的精气。

    “或许,我该变得与他们一样。”

    他手掌依旧保持着轻轻抬起的姿势,那灵雾在他掌心缓缓缩小,直至,完全消失。

    他发出一声低吟,不知是舒畅还是压抑。体内灵气不断涌动,却是极为柔和。他能够感到修为在不断增长,这般速度,要抵得上他多少年苦修呢?

    那颗本是指尖大小的金丹,这刻已有拳头般大小,显出一丝浑厚之意。转动之时,竟是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已是到了化婴的边缘。

    女子尸体妖气散尽,化作了一朵紫红花儿。并不多鲜艳,并不多幽深,那样的普通。

    花儿被一分为二,缓缓腐朽成泥,再无痕迹。

    “对不起,龙红姑娘。”

    冷萧抬脚,逐步远去。当罪恶与杀戮在大行其道之时,我是否还当维持这软弱的善良?

    人死遗珠,我若取之,是否有违道义?原来我心,也没有自己想的这样排斥。

    他忽然大笑着,仰天大笑,不知是在讥讽着何人。可笑着,他的目中却闪过点点湿润之色,冷某可否借这夜色、借这无人之地,自在的落一次泪?

    冷萧渐行渐远,身子已是完全隐没在了黑暗之中。而那女子死去之处,土地忽然轻轻颤动起来,裂开一道小小的缝隙,绽放出一朵娇艳似火的花儿。

    不知多久,一只似兔似猫的小兽奔跑而来,两眼直直便是落在了这花儿之上。目中有些渴望,却又避之如避蛇蝎。

    它轻巧的绕了开去,抬头看看那苍龙七宿,天幕之上,骤然落下两枚碎玉,小的叫人看不清,尤其是在夜色之中,甫一坠落,便没了影迹。

    那龙睛,终究归于平静。

    小兽匆忙往村中跑去,气喘吁吁,可见其一路之上并未有丝毫停顿。

    村子并不大,却是被一层浓郁的血腥之气所笼罩。它站在那埋葬了千人的坑洞之上,望着下方的一片漆黑,低低呜咽了两声。

    它不知道它所追寻而来之人,究竟是深埋在这坑中,还是早已安然离去。总之,它来得还是晚了一些。

    小兽又是出了村子,跑到那才绽放不久的紫红花儿之前。遍地的花儿,尽数凋零,如今,便只剩下这一朵了。

    它目中闪过一丝厌恶之意,挥起一只毛绒绒的小爪子,朝着这花儿猛然落去,一霎便是挥出了数十次。

    可它却终究不敢触碰,只是挥出几缕微风,叫这花儿随风摇曳。

    它爪子之上凝聚出一道灵气,在那厚厚的肉垫之上徐徐盘旋,只待它意念一动,便会立即朝着那花儿落下。

    可终究,它哼哧了一声,那灵气在它的肉垫之上蓦然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它揉了两下鼻尖,朝着远处而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夜,太黑。这星光,太弱。纵是有人在身边穿行,也是无所察觉。这样的夜,再拥挤的路上,都只是一人。

    南域,剑阁之中。

    陈乔予安手持含羞剑,一力扭转战局,身具空间之力,叫人难以追逐。

    沐寻礼本是借助了阵法之威,才将陈乔予安死死压制,眼看一剑已然刺中陈乔予安心口,偏生在这刻,他一身灵气,忽然散去近半,身形一颤,最终只是在陈乔予安身上留下了一道无足轻重的小口子。

    他顿时心中大怒,猛然回身,原是阵法出了破绽。这刻,鬼头陀鲜血狂喷,仿佛醉酒之人呕吐一般,摇摇欲坠。

    沐寻礼面上显露出几分惊疑之色,而只这一霎,陈乔予安却已是没了踪影。

    他胸膛剧烈起伏,目光之中显露出几分冰冷色彩。

    “鬼兄,你这是?”

    鬼头陀眉头微微骤起,轻轻抹去了唇角血迹,除却面色有些苍白之外,神色颇冷。

    “老毛病了,不劳沐阁主费心。”

    沐寻礼走近几步,轻笑了两声:“哦?鬼兄竟还有此等隐疾,怎也不知好好照料自己?”

    “某已说过,不劳沐阁主费心。沐阁主还是好好想想,门下弟子该如何部署。此次功亏一篑,鬼某之过,某认了。”

    “既然知过,可是要罚?”

    鬼头陀那丑陋的面容之上,缓缓染上几分阴郁,他冷笑道:“不知沐阁主,欲如何作罚?”
………………………………

第二百十五章 角宿洞府夺角兵

    夜色正浓,失了龙睛照耀的夜幕,更有无数星辰辉映,反倒显得更为绚烂,令人心驰神往。

    那苍龙七宿最顶端,是为角宿。角宿乃是七宿之首,是为龙角。龙角乃斗杀之首冲,是故多凶。

    角宿主星为二,谓之天关、天门,便是青龙的左右双角。

    冷萧昂首静立,只见那角宿的两颗主星忽然光芒大盛,似蓝似白,朦胧而深邃。这二星若骨,周边细小星辰便随之勾勒出一对龙角之影。若此前乃是虚像,而此刻,当真犹如真龙之角横亘于天幕一般。

    他本是朝着亢宿而去,龙之咽喉,乃异处,且他所见到的三处星宿之中,就属亢宿之处强者最多。

    如今见角宿天生异象,冷萧当即调转了方向,朝着角宿而去。

    那一对龙角,犹有星光,绽放出一片靛青之色,显得高贵而清冷,如同那冷月一般,可望不可即。

    只是这往日里享尽众生瞩目的冷月,于这漫天星辰的边缘,却是显得这般寻常,好似便是那诸多星辰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颗。

    他赶到那角宿之下,乃是一处平原之地。此地本是有一些部族生存,而在这星辰骤起之后,早已尘归尘、土归土。

    那角宿星光,丝丝缕缕映照在平原之上,将这平原映照成一片莹莹之色。

    在他的注视之下,龙首之处,太阳缓缓升起。深夜已逝,又一个崭新的白昼来临。而那太阳,就在地平线的尽头,在他目光尽处。

    纵是初生之日,也在顷刻间,便将这星光,给压制了下去。而那石门背后的幽深洞府,也缓缓添上了几分亮色。

    洞府之中,忽然冲出一个少年身影,年岁比之冷萧也尚有些不及,面容青涩而稚嫩,却染着一抹早已干涸的鲜血。

    少年眉宇本是松懈了几分,却又瞬息凝重。甚至还来不及欣赏那朝阳,便将逃出生天之后的第一个眼神,投向了冷萧。

    他衣衫褴褛,手中紧紧握着什么,忽然脚步一踏,蹬飞几缕青草,一霎朝着冷萧扑了上来。

    他行动虽是果断,目中却还带着一丝犹豫之色。见冷萧尚有些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他本是势大力沉的一拳,事到临头却又收了三分力道。

    只在那拳头落在身前的刹那,冷萧瞬息抬手,张开五指,轻易将那拳头收于掌心,任由这少年如何作为,也难以逃脱。

    “你!”少年目中闪过一丝惊色,许是有伤在身,嘴角又是溢出一丝鲜血。

    “你,还不够果断。”

    冷萧忽的松了手,少年连忙退后了百丈,险些又跌回了洞府之中。那洞府宛如上古凶兽张开了森然大口,一片死寂。

    这少年,有果断出手的心,却没有果断杀人的心。说白了,还是不够果断。终究每一个人,不是生来就该握刀、该染血。

    他缓步朝着那角宿洞府而去,少年见冷萧迎面而来,不由往侧面躲开了少许,眼神之中仍未放松警惕。

    拾了一个空档,猛然加快速度,与冷萧调了位置。如此一来,冷萧便是位于他和角宿之间,而他,身前天高海阔,仿佛任其逍遥。

    他终是放松了少许。而自始至终,不过都是他一厢情愿,冷萧从未想过与之动手。他忽然面上升起一抹羞赧之意,对着冷萧微微抱拳,说道:“方才小弟多有得罪,多谢大哥饶恕!”

    冷萧脚步顿了一顿,微微摇头:“某这双手,虽早已染了污秽,却还不至赤得发黑。”

    在少年目光注视之下,冷萧一步踏入了那幽深境地之中。少年面上神色变幻,终究是大喊一声:“里面出了一件奇物,许是兵器,多次易主,祝愿大哥得手!”

    他足足等了三息,此前那面容冷漠之人便仿似从未出现过一般,眼前一片沉寂。他不禁轻叹一声,因这奇物,门中诸多长老陨落,还有与他一道而来同门,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人。

    人命宛如一朝花开落,终究不过是私心作祟。

    冷萧身形蓦然沉入了无尽黑暗之中,纵使手中燃起烈火,可视之处也不过三丈。少年那话语还在他耳边回荡,与其说是真挚,倒不如说是傻。

    人皆自顾,这世道,又有几人会去过问一个陌生人的性命?

    他轻声道了一句:“借吉言。”

    只是这浅浅话语,犹如在他心中回荡,终究不会有外人听闻。

    数十息之后,他身形轻灵触地,脚下传来踏实之感,非是粗沙陋土之流,一如砖石地板一般,极为坚实。

    且他脚尖轻轻摩擦,也显得颇为光滑。

    他手中轻轻举着一团火焰,照亮了一方天地。脚下乃是青石所铺,石板交接之处,缝隙颇大,许能塞进一根手指。这青石板上,那叫他觉得颇为光滑之物,原来是一滩尚且新鲜的血液,沾染了尘埃,显得有些粘稠。

    于他身前两步之处,一个老者趴在地上,早已没了动静,这血水,正是从他颈部流出。

    却见正前方有一中年男子,手中巨棍兵器还染着斑驳血迹。他抬起眼睛,又轻轻眯起,紧紧盯着冷萧。

    这中年男子,散发着元婴修为,却只是看着,许久,才道了一句:“角兵不在某身上,某无意与阁下起争端。”

    冷萧闻言,让开了几步。那中年男子见状,冲着冷萧微微抱拳,当即往上方冲了出去。

    “角兵?”

    冷萧低语一声,而这老者身上才缓缓升腾起一团灵雾,可见那中年男子伤势严重,竟是连灵雾都不敢妄动,便快速逃离。

    他抬手一摄,两息便将这灵雾炼化。体内金丹不再旋转,仿似过于厚重,已是无力转动,却是在原来的基础之上,骤然裂开了密密麻麻的裂缝。

    他便是寻了边角,靠着墙壁,隐于暗处。只是这一身灵气涌动,便如同是夜中明灯一般,远远便可叫人察觉。

    冷萧已是顾不得这许多,那金丹缓缓剥落了第一块碎片,隐隐可见其中一个清晰面容。

    此之面容,有众生相,乃是一个婴儿罢了。尚且手脚蜷缩,闭着双眼,鼻子呼吸有致,那鼻尖喷吐,竟是浓浓的灵雾。

    随着这婴儿第一声啼哭,天地仿佛为之一震,金丹霎时化作金色星点而散。本是无形无质,人有欲,则有了形。这金色星点不断飘落在那婴儿身上,婴儿便仿佛历经岁月一般,迅速成长。

    不过短短几息,已是变作了冷萧模样。一副面容,无喜无悲,身形却又显模糊,仿佛雾气,风一吹便要消散。

    “化婴之初,初婴之境!”

    这元婴显得极小,仿佛不如尘埃;却又极大,仿佛一睁眼,它便是整片天地。有形有相,始于混沌,超脱混沌。

    每个修士所成的元婴,受其所修之道的影响,都会产生不同的颜色,好似虹之七色,取之其一。

    而冷萧这元婴,乃是深紫之色,不知是受了东来紫气的影响,还是那体内邪气的影响,才有了如今这般颜色。

    只是这感觉,令他很自在,好似挣脱了一层枷锁,得到了新的超脱。

    “何人在那里?”

    他蓦然睁眼,远处那深刻黑暗之中,传来一声厉喝。这声音之中,带着一丝警惕,一丝杀意。

    冷萧那散逸而出的灵气骤然收敛,唯有一身妖气,兀自猖獗。

    他手中燃起一团火焰,将他的脸庞映照的忽明忽暗,依稀能够见到远处一团模糊身影。

    那人见冷萧乃是妖修,散发出的杀意收敛了少许,却是冷笑了一声,说道:“朋友来得倒正是时候。”

    言罢,他身形一动,便也出了这洞府。

    而他方才所站立之处,却是沾染着一滩殷红血迹。

    这血迹,足足淌了一路。冷萧便顺着血迹而去,面前乃是一片幽深的甬道。

    多少人,终其一生,难以企及元婴之境;多少人,穷极一生,也不过终于元婴之境。而他这一身修为,又是沾染了多少人的血?

    甬道尽头,绽放出一片灿烂星光,叫人看不明朗。

    那星光之中,走出一个长眉老者,两道长眉,几乎垂落至膝盖。他浑身浴血,手中紧握着一柄青色长剑。

    这靛青长剑,在这濛濛星光之下,闪烁出点点寒光,不知饮了多少鲜血,却不染一丝。

    依照那最先遇见的少年之言,他应当是还未曾正眼见到过这靛青长剑。而冷萧,这才刚刚踏入,甚至只是在甬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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